小秀真的是個很奇怪的孩子,一般的小孩在知道自己即將離開熟悉的環境時總有各種不情願,但她卻完全沒有這樣的不快,甚至還天真的問羅絲:“大姐姐你會跟我一起去嗎?”小屋的隔音性能不咋樣,就算在屋裡也能聽到客廳的對話,因此小秀的擔心方向真的有點奇怪。
李承志肯定不能讓小秀一個人坐飛機去遠東,現在還是2003年,就算是再新潮的父母也沒有讓孩子一個人出門的道理,而且航空公司推出類似的服務也是好多年後的事了。
計劃是讓羅絲送小秀回遠東,和安娜交接之後她再過來,這樣雖然費點事但能減少麻煩,萬一小秀路上出了點岔子對大家都不好。
但是李承志對於服部幽明死活不肯說出他知道的事情很不滿意,因此在最後又忍不住問道:“小秀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女兒?”
他這話本來就是故意擠兌服部的,但卻沒料到對方聽到這話臉色一變,耷拉着眼睛反問道:“你問這幹什麼?”
李承志轉頭看看,發現羅絲還在小屋裡沒出來,既然這樣不妨把話說開,他早就懷疑這件事了:“有些蛛絲馬跡,比如你從來不帶小秀去上野公園,她連大熊貓都沒看見過,還有些別的小事我就不說了。”
“是嗎?很抱歉,這件事,我也不便透露。”
看到服部一副死鴨子不怕開水燙的表情,李承志就越發不爽,他決定詐唬一下:“你把小秀交到我手裡,不怕我拿她當人質嗎?”
“你不會這樣做的,我看得出來。而且,你也看的出我並不算一個合格的父親,你拿她當人質也嚇唬不了我。”
“真的是這樣嗎?那你爲什麼還要把她送走?”
說到這裡,服部就啞口無言了,如果他真的不在乎小秀,又何必要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呢?他愁眉苦臉的放下了茶杯,杯子裡除了茶葉啥都沒有了,水都被他喝乾了。
李承志面前的茶杯還沒怎麼動,這會兒他也不着急,端起杯子慢悠悠的喝着,絕不伸手給服部倒水,顯然他是以此表示不滿。羅絲好不容易安撫完了小秀讓她睡下了,她這纔有空出來,坐在沙發上第一時間就問道:“要送走小秀,她一個人怎麼走?”
李承志對此不說話,他就是想看看服部怎麼接腔,結果羅絲先忍不住說:“我可以送她去,但是我走了之後,東京這邊就只有他一個人,如果這期間他出了事,小秀會怎麼樣你心裡清楚。”
服部臉色一變,他沒想到黑玫瑰現在竟然變成這樣,雖然她以前就是果決的性格,但是沒想到現在竟然更增加了一份狠辣。對於這種變化,他也有點頭疼,這相當於黑薔薇的安全就和小秀捆綁起來,服部不由得擔心起自己把女兒託付出去的選擇到底對不對。
李承志對羅絲的威脅沒有表示反對,得到默認的鼓勵,羅絲更加來勁兒,她瞪着服部問道:“這一路我要保護你女兒,你是不是該
告訴我,叫我法德瓦是怎麼回事?”
服部的頭低了下去,瞅着茶杯底下剩着的茶葉末,沉默了一會兒答道:“你們有沒有做過夢?夢到一些似曾相識的場景?如果有,我只能說那些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記憶會被抹去,但是強烈的印記會閃現出來。經過適當的刺激,被抹去的記憶會恢復,也許是看到了某種場景,也許是類似的經歷。”
“你的名字裡有法德瓦,但我不知道你是哪裡人,我以前在某地見過你,還有他。”說到這裡,服部停頓了一下,後面的話又開始遮遮掩掩,“那個地方到底在哪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測可能是溫熱帶交接處的雨林。”
李承志失去了耐心,他站起身說道:“你這樣我沒法幫你。”
羅絲也跟着起身準備走人,服部急切的站起來說道:“我是真的有苦衷,你們不要逼我了。”
李承志想了一會兒答道:“明天下午我和羅絲來接人,你做好準備。”他最後還是覺得不應該把恩怨牽扯到孩子身上,不管怎麼樣,就算是服部被美杜莎和花諷院打傷了,他和羅絲也不可能就放着小秀不管。
服部幽明覺得這樣不錯,他明天還可以帶着孩子去學校辦請假手續,順便讓小秀跟她的朋友們告別,說不定這次就要去“很久”,如果他遭到不幸的話。
說實話,服部很想把他知道的事都講出來,可問題在於他已經答應了別人保守秘密,現在只能對不起黑薔薇了。如果黑薔薇因此不管他的死活,他也不能怪對方無情,換位思考他也不會做的更好了。
而讓服部料想不到的是,與此同時,美杜莎和花諷院正在討論如何搞定天狗,以及如何避開討厭的黑薔薇和黑玫瑰。在這個問題上,美杜莎知道託尼是靠不住的,所以她設想的是從天狗的那個孩子入手,只要把孩子抓爲人質,那麼天狗也不得不認低服軟。
“花諷院,天狗有個女兒你知道吧?”
圓臉和尚也不是什麼好人,不擇手段的很,他立刻就贊同了這個想法:“沒錯,他的女兒是個很好的突破口。不過,這方面的資料我還要收集一下。”以前他不是沒打過類似的主意,但是他背後的佛道聯盟不贊同這樣做,至少不要這麼快就進入警方的視線,邪教組織在開始階段都是這樣隱秘發展的。
現在美杜莎提出了這樣的建議,花諷院就可以同意了,因爲她可是能調動駐日美軍,就算是東京警視廳有什麼意見也完全可以壓制的住。花諷院不由自主的想到,在這個國家裡人人平等,但美國人竟然比日本人更平等,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國民性格有問題,這正說明了這些人民需要佛道聯盟來加以引導。
且不說花諷院這樣的邏輯對不對頭,反正他是自認爲想通了,因此不但極力配合美杜莎的想法,更是拼命發動人手尋找線索。他這麼一折騰,很快就被天下和前田派出來監視上野公園及其周邊的傢伙們發現了,這些黑幫分子開
始還搞不清楚,但很快就猜測這些邪教分子是想幹壞事。
經過奧姆真理教那個邪教事件之後,日本人對於邪教的破壞力是非常清楚的,所以這些黑幫分子馬上就一層層向上通知,等到前田和天下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天下五十里和前田信和稍微一通氣就印證了雙方得到的線索,他們也不知道佛道聯盟這些瘋子到底想幹嘛,但肯定是要通知李承志的。天下和前田推讓了一陣,最後還是由前田老頭打電話,結果他們剛剛撥通電話說出來意,李承志就告訴他們:“你們說晚了,就在剛纔那些傢伙已經綁架了一個人質。”
事情是這樣的。
李承志昨天讓服部準備一下,中午來接人,結果服部帶着小秀去學校辦理請假手續,順便讓女兒和同學告別一下。誰知道僅僅是進入教師辦公室辦完請假手續,又和老師說了幾句話,再出來的時候竟然找不到女兒了。
服部開始的時候還沒在意,他找到剛纔和小秀說話的幾個女孩問了一下,那幾個女孩答道:“有個很和藹的光頭叔叔把小秀帶走了,他還給我們幾顆糖呢。”說着她們攤開手,手心裡放着一張吃完的糖紙,上面印着一個菱形和圓形重疊的圖案。
服部幽明臉色一變,這分明就是佛道聯盟的標誌,顯然這是那些邪教的活動贈品。他這時候纔開始着急,但是卻爲時已晚,詢問門衛的時候才知道早在幾分鐘之前就有人開車出去了,車裡似乎有個小女孩在睡覺。
沒過多久,服部幽明就接到了美杜莎打來的電話,她得意的說道:“天狗,你別驚訝我怎麼弄到你的手機號碼。聽着,你的女兒在我手上,如果你不想她受傷,就乖乖的把骨頭拿來給我。對了,不要讓黑薔薇和他的小美人蔘與進來,不然你知道後果。”
花諷院在美杜莎旁邊提醒道:“還有短刀。”
“噢,我的合作伙伴要我提醒你,還有你那把短刀,一起帶來吧,乖一點噢。”美杜莎說完這句話,嬌笑着掛斷了電話。
李承志知道這個消息也沒多晚,他中午和羅絲一起去接小秀,服部已經把司馬的遺產——也就是那截指骨——偷偷取了出來,裝在一個密封盒子裡準備交給美杜莎。而且服部還堅決的拒絕了李承志參與解救人質的要求,他甚至不允許兩人跟着他,也不知道他的信心哪兒來的。
“你不是說這東西很貴重嗎?爲什麼現在又要交出去?”李承志問這個問題不是說不管小秀死活,而是這裡面亂七八糟的信息太多,甚至都沒有絲毫的系統性,讓他感到非常煩躁,所以說話就難免“刺人”。
“我會把它帶回來的,這是我對她的保證。這件事不用你管,聽着,你等着我把小秀帶回來,然後你們就趕緊離開,剩下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了。”
說完這句話,服部就帶着密封盒子上了出租車,他現在要趕去交換人質,地點就在千代田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