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娜是我的女兒,她的母親是個很溫柔的護士,當年我們在醫院裡一見鍾情,有過一段情緣,卻沒有想到,這麼我多年不見,只到她走了,才讓秋娜拿着信物找到我,這孩子命苦,不僅家裡的人不接受她,而她本身,身患絕症,我付出再多,也彌補了不什麼。”
話並沒有太多,但是關星已經瞭解了其中的關健,這女病人,就是李誠年少風流的私生女,對李家這龐大的家業來說,多了一個血緣的人,就將讓他們少分一份,說來說去,就是錢在作怪。
好像知道關星在想什麼,李誠尷尬的笑笑,很是無奈的說道:“關星生,說句很丟臉的話,李家現在我已經作不了主,這兩年來,爲了秋娜的病,我根本沒有心思打理公司,卻沒有想到,我老婆與幾個兒子,利用我的簽字,轉入了股份,把我架空,我現在已經是家裡最沒有地位的人。”
這也難怪剛纔,他對自己的兒子,都需要太多的忍讓了,如果一個人,李誠什麼地方都可以呆,但是她的女兒秋娜,卻需要龐大的金錢維繫生命,所以不管受多大的委屈,他也要忍下去。
“以前我暗中求醫,是不想影響秋娜的未來,但是現在,卻是不容得我出聲,如果被外人知道我有個私生女,我老婆將會截斷醫治費用,關醫生,你說我是不是很沒有用?”李誠現在的苦楚,外人根本不可能想得到。
當年意氣風發的華人第一富,也會落到如此的境地,關星也不知道該拿什麼話來安慰他了。
“好了,李先生,你的家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會管,既然我來了,請你帶我去看看病人吧!”
知道就可以,關星只想做自己份內的事,完成對爺爺的交待,你李家富豪一方,還是家破人亡,又與他何干。
“好,好,關醫生,請你隨我來。”李誠也馬上站了起來,招呼着關星出了書房。
李家的大宅,也還真是不小,但是關星隨着李誠轉來轉去,卻轉到了後院,在後院,一排平房,應該是內宅女傭住的地方,關星一走進來,就看到幾個女傭在嘻笑談天,而看到李誠,也只有一個站起來,喊了聲老爺,其她人一窩蜂的散了,連招呼也沒有一個。
李誠好像已經習慣了,沒有一絲的介意,只是來到最北端的一間房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接着很是柔聲的叫道:“小娜,在裡面麼?”
那唯一叫了老爺的女傭好像有些不忍,悄悄的走了過來,很小聲的說道:“老爺,剛纔琪小姐把秋娜小姐叫去了,說是讓她去打掃臥室的衛生,我說去幫忙,琪小姐還把我罵了一頓。”
李誠臉頓時就漲得通紅,手握緊了拳頭,關星雖然只是聽了簡單的幾句,大概也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同父所生,相煎何太急,這首詩還真是一點也沒有說錯,何況那李秋娜還是一個病人,這麼多醫生治不好,相信一定不輕。
住在女傭的房裡,也就罷了,還要被李家人像女傭一樣的使喚,那就說不過去了。
關星心裡不太舒服,但是這裡實在也沒有他說話的權利,他也只是一個過客,不屬於這裡。
李誠連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急匆匆的跑開,關星緊步跟隨,此刻,他也很想看看那個病入膏亡的李傢俬生女,不爲別的,就爲她所受的苦,關星也希望能給她健康。
“你這個野種,當年你媽勾引了我爸,現在你又來我們李家佔便宜,都是騷貨,除了勾引男人什麼也不會,看,看什麼——”接着,“啪”的一聲脆響,相信是一記耳光下去了。
李誠一腳蹬開了臥房的門,也忘記這是女兒的房間,進去得先敲敲門的。
一個很瘦小的身形,雙膝跪在地下,手裡拿着一條很大的毛巾,好像正在擦拭着地面,而在她的身前,橫眉怒眼的站着一個還有幾分姿色的女人,穿着一件吊帶裝,暴乳傲起的身材,是讓男人看了就想上的那種。
不過此刻的神態,倒破壞了她身體唯一的優點,刻薄而刁鑽,而且那罵出的話,太過惡毒,就算是這女孩子的母親有再大的過錯,她們也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李誠想都沒有想,一記耳光就掃了過去,接着把地下的瘦小女人扶了起來,這個女人就是李誠說的已經有二十歲的李秋娜,這女人有二十歲,關星很是懷疑,連身材都沒有發育完全,至少關星掃了一眼,胸部還是平平的。
但是當她擡起頭,關星卻還是被吸引住了,這個女人模樣很是端正清純,可是她的眼眸,大大的閃動,如蒙了一層淡淡的雲霧一般,配着楚楚可憐的表情,給人一種疼愛憐惜的衝動,好像自有一股誘惑的魔力。
除了身體偏瘦,平坦,這女人的臉龐,就如日本漫畫中的美少女。
“出了什麼事?”門口傳來很是威嚴的聲音,接着一箇中年的婦人走了進來,身上穿着厚厚的居家服,鳳眼凌眉,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眼神輕輕一掃,房中的氣氛,就已經顯得有些凝重。
被李誠一記耳光打爬在牀上的女人一骨碌的爬了起來,擠出了幾滴眼淚,告狀道:“媽,爸爲了這個女人打我,我只是讓她來幫我整理一下臥室的衛生,你看,爸這樣的就打我。”
女人啊,女人,如果不是關星親眼所見,也一定會相信,這女人此刻哭泣中的身體的顫抖,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李誠一下子把李秋娜拉到了身後,與婦人冷眸相對,說道:“胡說八道,李秋娜是我的女兒,是李家的人,你竟敢讓她做這種事,你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李誠,她是你的野種,不是李家人,我們全家人都不會承認的。”婦人很強勢,一點也不給李誠面子,說的也是,握住了李家的產業與公司股權,她就是老大。
身後跟着走進來的兩個年青的男人,一個關星已經見過,而另一個相信也是李誠的兒子,他們一臉的平靜,好像這根本不關他們的事。
“既然你這麼疼她,好,從今天起,你不要想從我這裡拿一分錢,有本事,你自己賺好了。”婦人把自己的女兒摟入懷中,細心的疼愛,但是對面的父女,卻好像成了陌生人,對李家的子兒來說,李誠或者也已經是外人了。
那可憐的小女人沒有說話,或者根本不敢說話,只是膽怯的藏在李誠的身後,對她來說,這是她人生唯一的一點依靠。
關星也沒有開口,只是站立一旁,看着一場人倫慘劇,不過對他這個局外人來說,這隻能算是一種鬧劇。
即使再怎麼咬牙切齒,李誠的憤怒根本沒有人理會,而他現在所擔心的,是女兒的醫療費,女兒還年輕,應該活下去,如果可以,這一刻的李誠,希望把自己的生命,全部留給女兒,他立刻死去。
小小的一間平房,整理得很乾淨,除了一臺新的收音機,與牀上一隻很舊的抱熊,她似乎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關星也難以想象,一個青春的女孩會在這裡呆上兩年,這承受多大的寂寞與孤獨。
李秋娜的身體的確很虛,看起來,簡直就有些弱不禁風,但是關星感受到,在她瘦弱的身體裡,有顆不屈的心。
“小娜,爸對不起你。”淚水終於滑落,是爲他自己,還是爲女兒,這一刻,李誠也分不清了。
李秋娜輕輕的挑開眉間的長髮,淡淡的笑了一笑,說道:“爸,小娜不怪你,是小娜沒用,我想在天之靈的媽咪也不會怪你,如果媽還活着,她一定不會讓我來找你,其實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是我讓你失去了所有。”
關星不得不被這小女人感動。
抹了一把眼淚,李誠有些興奮的擡起頭,介紹關星道:“小娜,這是中國最出名的關醫生,他可是千里迢迢的從京都趕來,專門爲你治病的,相信爸爸,你的病,一定會好的。”
李秋娜看了關星一眼,僅僅是一眼,臉上的欣喜也只是一剎那間,又恢復了黯然之色。
她輕輕的說道:“不用了,爸,從今天起,我不再需要醫生,只想剩下的日子,能與爸爸快樂的度過,這一生,小娜就沒有什麼遺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