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於薇莉在格洛帶領下,乘車來到了雪原縣城四十多公里外的一座小鎮上,這裡就是星星藥園所在的位置,而於薇莉生出的地方,就在這小鎮的其中一個小村莊,據說那個小村莊,就是中國邊界的最邊一個有人居住的位置。
再往後,就是雪山與無人可攀的雪崖。
視察了藥園,數百畝的藥材地,此刻已經一片狼籍,像是被狗啃過了一番,那長長的壟地上,大片大片的嫩藥植被,已經被破壞得一乾二淨。
而留下來的,卻還是沒有成熟的嫩苗,就算是要用,也需要再等一年了,看着星然一年的用藥,被這樣的糟踏,於薇莉也很是心痛,問道:“警局來人了沒有?”
格洛上前說道:“有,他們已經派人察看過了,也根據保安的描敘作了畫像,正在已經正在查。”
除了於薇莉,一旁的幾個保鏢也有幾人分散四周,查看一些可能發現的東西,這也是昨夜於薇莉特別交待的,作爲軍人,除了身後之外,更要對環境有一個敏銳的判斷,這在戰場上,決定着生死。
沒有一會兒,格洛領着幾個人前來,他們都是藥園的培育師,負責這裡管理與研究的,因爲就地取才,這些人也都是當地人,不過卻沒有一個人認識於薇莉,必竟一別十年,那時她還是一個青澀的小丫頭,與此刻的美豔,風華絕代不同日語,就算是認出了,也沒有人敢相信的。
於薇莉也例行了詢問,但是他們的回答與格洛的相近,大致沒有什麼不同,反正就是一句話,是那些暴徒破壞的,任何能爲百姓帶來福利的東西,他們都會破壞,藥園也只是其中之一。
於薇莉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問過之後,讓人拍了一組照片,留作證據,然後叫格洛找人開始收拾,說是要留幾天,把事情向董事會彙報之後,纔給他最終的決定。
“於總裁,咱們這裡雖然是窮鄉僻壤,但是藥材也並不缺少,如果公司需要什麼藥材,儘管開單來,我可以向另外的小種植戶採購,只是價錢,可能要貴些。”
臨走前,格洛向着於薇莉提出瞭解決的另一種方法,但是於薇莉未與置否,只是告訴他會向上面彙報,具體的要研究之後,才能決定。
於薇莉一行,離開了小鎮,但是並沒有回縣城,而是悄悄的發變了方向,向小鎮的更深處進發,回到了三裡外的一處小村莊。
十年了,於薇莉這還是第一次回來,而記憶中的鄉村,卻沒有一絲變化,幾十間很矮小的木屋,此刻依然佇立,只是上面風雨淋溼後的腐蝕,卻讓這些木屋更是老舊。
十幾個保鏢小心的跟在於薇莉的身後,他們不明白這個女總裁爲什麼突然要來這種地方,雖然他們也是來自全國各地,但是這裡還真的可以稱之爲鄉下了。
雪原之上,在這個鄉村的前方,就是雪色飄染的雪原山,上面萬年積雪,千年不化,景色很美,空氣清鮮,但是卻稍嫌冷寂了一些。
憑着記憶,於薇莉找到了自己的家。
而這家的破舊,比其他的更甚,她記得有寄錢回來的,爲何家裡的生活,還是這樣的辛苦?
一種潛藏已久的溫馨,默默的流淌在她的胸間,她無聲的落淚,淚化流水,從兩邊的臉龐,輕輕的滑下,傷感,落淚,或者每一種情感都有。
一隻小狗從屋裡衝了出來,朝着於薇莉急叫着,被幾個保鏢驅退了,她伸出手,輕輕的低開了門。
“娃他爸,是你回來了麼?”一個蒼老的嗓聲,帶着急切的叫聲,傳到了於薇莉的耳邊。
這木屋成了三間,而從裡面走出了一個年過六十的老婦,蜷背的身形,帶着生活的沉重,慢慢的走了出來。
看到於薇莉,她竟然只有滿臉的驚訝,一時之間,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阿媽,我是小莉啊——”她急撲過去,以前的種種,幕幕涌上心頭,痛哭的悽然,就如她的經歷一般,留給她的都只有痛苦與悲傷。
“小莉,你真是小莉,小莉回來了?”老人粗布厚襖,都已經不知道穿了多少年,此刻連顏色也分不清了,但是於薇莉卻已經依在她的懷裡,悶聲的哭了起來。
也不知道多久,裡面傳來痛苦的呻呤,把這對摟在一起,哭得落花流水的母女倆驚醒,而十幾個保鏢卻留在了門外,查看着這四周的動靜,小心的保護着屋內的女總裁。
“阿爸,是阿爸麼?”於薇莉一驚,從婦人的懷裡擡起頭來,急聲的問道,而人更是一個箭步,衝進了裡間的臥房。
在那木板搭起的牀上,一個瘦瘦的男子,在痛苦的捂着肚子,不堪的呻呤着。
“阿弟,你怎麼了?”在於薇莉下面,還有一個小弟,從她開始工作,就每年往家裡寄錢,希望家裡的日子能過得好些,而且能讓小弟多讀點書,以後可以找個好工作,但是眼前的一切,似乎與她想象的不一樣。
“小沼,你姐小莉回來了,你看,你姐回來了?”老婦興奮的叫着,一邊走過去,幫牀上的男人按摩肚子的痛楚,希望可以減少一些他的痛苦。
牀上小青年,就是於沼,她們姐弟倆,從小感情就是很好的。
於沼一聽,似乎一下子忘記了身上的痛楚,立刻從牀上爬了起來,瞪着眼睛,盯着於薇莉,有些不敢上前,卻又問道:“姐,真的是你麼,你怎麼變得這麼漂亮?”
於薇莉哭笑不得,拍了一下他的頭,說道:“小弟,你這是怎麼了,身上怎麼傷成這樣,是不是又跑去跟別人打架了?還有阿爸呢,他沒有在家麼?”
婦人眼裡有着很明顯的傷意,說道:“小沼是被那些流氓打傷的,都跟他說了,做人不要太較真,他就是不聽,前幾個月在鎮一家藥園裡找到工作,薪水五百塊呢,可是前幾天,一夥流氓衝進去,他阻攔,就把他給打了,你阿爸上雪山幫他採藥去了。”
於薇莉一驚,問道:“是不是星星藥園?”
於沼一愣,說道:“姐,你怎麼知道的?”
於薇莉沒有回答,生氣的問道:“受傷了,就應該讓藥園支付醫藥費纔對,你怎麼不去醫院?”
“屁的醫藥費,那羣流氓是園長請來的,這王八蛋,竟然監守自盜,我被打傷之後,他竟然連工作也不讓我幹了,我也想出醫院,但是家裡連棉衣都沒有錢買,我想忍忍就算了。”
於薇莉就更驚了,她又問道:“我上個月,不是寄回來了五萬塊錢,你們沒有收到?”
婦人也一下子慌了,五萬塊,她可不敢想的。
“小莉,你再好好想想,家裡可是從來沒有收到錢,你這一出去就是十年,阿媽還以爲你出了什麼事呢?”
於薇莉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這十年,除了大學的四年,與剛出社會的兩年,她生活辛苦了一些,往後的日子,她每年都寄了不少錢回來的,按照這裡生活標準,一年都有幾萬塊,以她的條件可以多寄點,但是她想着只是能舒服一些就行了,錢太多,對家裡人來說,也並不是好事。
於沼也驚叫道:“姐,你怎麼有那麼多錢,可是家裡就一直沒有收到啊,我讀完中學,都退學了,不就是沒有錢交學費麼?”
這一刻,於薇莉知道,這其中一定有問題,這四年來,他往家裡寄了不少於二十萬,在這裡,五萬塊,就可以修一棟磚房,二十萬,可以讓家裡舒舒服服的過好幾年的,而眼前這一切,卻大相徑庭了。
於薇莉大叫道:“小弟,走,姐送你去醫院,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一定要好好的去檢查一下,要是留下後遺症,就不好了。”
“我纔不去呢,就算要去,也要等阿爸回來再說,都說了讓他不要去,這裡還下着雪呢,他非要爬千仞山,我真是擔心他,姐,你能不能找人去看看,阿爸這些年,身體不太好,要是不小心摔倒,那就很危險的。”
於薇莉一聽,幾乎都要瘋掉了。
“阿爸去爬千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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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星已經記不清楚,自己翻了多少座山,但是像這樣的雪山,卻還是第一次見到,此刻他佇立山巔之上,俯視大地,也不知山下,倒底又是哪一座城市。
萬徑人蹤滅,萬徑沒有,但是人蹤滅到是真的,這裡連鳥都沒有一隻。
“啊——”可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慘叫,在他的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