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邊境。
連續幾個月未有過主動進攻的北方卡斯蘭迪與拜占庭在秋季的最後一天與拜占庭醫護騎士團發生了激烈會戰。
精神值得肯定,但實力差距懸殊,這就導致曾經天下無雙的卡斯蘭迪騎兵威風不再,因爲當年騎兵兵種被集體處決的慘劇,這個原本有希望晉級大陸強國之列的國家已經再也沒有那種舉足輕重的強大實力,八千人的突擊兵團說是面對拜占庭入侵的反擊,更不如說是飛蛾撲火般的自殺。
因爲迎接他們的,是拜占庭超過五個集團方陣,單單醫護騎士團的投入鐵甲騎士連帶預備隊就超過了四千人,更不用說總數超過三萬人的步兵集團和側翼隨時待命的五千輕甲騎兵。
即便僅剩的卡斯蘭迪騎士表現出了大無畏而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但是命運總是殘酷的如一隻巨大的手掌般,將這些騎兵存在的痕跡於一夜之間徹底抹平。
唯一的抵抗力量徹底消失,拜占庭踏入卡斯蘭迪的步伐看似已經沒有人去阻擋——但是位於前線的哈迪斯親王和溫德索爾公爵卻隨即接到了消息——加百列帝國的對峙取消,對方願意賠償黃金和小部分領土以換取三年和平時間。
而君士坦丁已經對此做出了迴應,在接到來自皇帝陛下的命令後,親王率兵朝着拜占庭北部的拿勒進發,而溫德索爾公爵則領着另一批軍隊去往了卡斯蘭迪境內。
鞏固國土優勢,頒封新的領土和領主,這是每一次國土擴張後的慣例。
莉莉絲在之前的不斷戰鬥中憑藉自己的本事脫離了原本的斥候偵查營,進入了正式騎兵大隊,胸前沒有任何徽記的女騎士成爲鐵血軍營內的一抹亮色,可是當那些自詡武力過人的騎兵們第一次看到這位女騎士手執騎槍衝鋒在最前線時,原本內心的那點性別歧視和優越感蕩然無存。
日復一日的巡邏和戰鬥讓莉莉絲飛速成長——不單單是騎術或戰技越來越精湛,更多的,則是對戰爭、對帝國、甚至是對這個世界的思考。
原本驕橫的她已經不再從內心去抱怨口感比木頭還糟糕的肉乾,不再去因爲幾個星期洗不上澡而內心煩躁,累了,靠着馬匹睡一會兒,渴了,隨手拿個水袋隨便喝。
親王之女?
既然姓朗基努斯,就要有朗基努斯的脾氣。
殺敵超過百人,莉莉絲見證無數敵人被自己捅穿身體或砍飛的瞬間,也明白了肉體到底有多脆弱。
當身邊的戰友不斷死去,她開始明白,或許無數敵人無法殺死的勇士,會死於毒蟲的一口叮咬,而看似不起眼的一道箭矢貫穿傷,也可能讓一位優秀騎士痛苦的死於破傷風。
當戰爭告一段落時,她已經四次拒絕返回君士坦丁參加授勳儀式。
如今,在跟隨溫德索爾公爵的隊伍推進到卡斯蘭迪國內後,即將進入寒冬休戰期的軍隊開始了和國內的預備隊進行輪換更替,不過莉莉絲卻依舊留在了這片寒冷的土地上。
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堅持,沒有人知道——即便是溫德索爾公爵偶爾親自問候時,她也不願多言。
她那曾經跋扈而驕橫的面容已經很少見到微笑,戰爭,已經讓她徹底洞悉了這個世界的殘酷一面。
…
而在進入初冬的君士坦丁,一場勝利的軍事行動所帶起的喜悅氣氛顯而易見。
幾次參加戰鬥的貴族們騎着馬走過城市中央的凱旋門,接受着人民的歡呼和鮮花,這已經是從秋天到現在每兩個星期必定經歷的城市事件。
捷報頻傳,前線全面勝利,領土擴張,資源的獲取讓帝國的國力明顯上升。
這是大多數平民和低階貴族們喜聞樂見而口口相傳的新聞,至於曾經的那個通緝犯——被同時裁定“異端”、“瀆神”、“叛國”的年輕繼承人,似乎已經沒有人再去關心。
宗教裁判所明面上的三大部門“裁決之劍”、“柯布右眼”、“摩西法杖”一直以來都處於風平浪靜的狀態,背後那另外三個從未提及名號的部門更是沉默已久,唯獨在宗教裁判所的大廳,依舊掛着繪有墨菲斯頭像及其家族紋章的通緝令。
時效標明“永久”。
這似乎和君士坦丁大帝的意思略有違背——說實話,以目前愛德華三世的影響力和手中的權力,與牧首聖庭及宗教裁判所通通氣撤銷通緝似乎都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到現在這件事情還僵持着,只能說…裁判所內部有人在公然和這位君主叫板。
顯然,能和君主對着幹而不被拖到監獄的,只有那位神職身份最高的君士坦丁牧首。
宗教裁判所說起來並不比異端裁決所的極端人士好到哪裡,即便他們身處墨菲斯的國家甚至總部離溫德索爾公爵府不遠,一樣阻止不了狂信徒對“異端”的極端仇恨,所以事情即便過去半年多,現在一樣沒有被遺忘。
而且在最近這幾天,似乎裁判所內對墨菲斯的仇恨有死灰復燃的跡象——權杖的波動能讓加百列的梵蒂岡教廷大動干戈甚至神經病一樣衝到巴利切進行所謂的“聖戰”,一樣能讓牧首聖庭爲之牽動…或者說,震動。
愛德華三世爲此親自走了幾趟牧首聖庭,這對於年紀不小的國王陛下可是稀奇事,不過好在最終國王陛下和牧首達成了共識,拜占庭沒有在嚴冬將至的時刻做什麼傻事,不過顯然宗教裁判所暗中排出的隊伍已經是愛德華三世和牧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選擇性忽略的事情——對於墨菲斯來說,這實在算不上好消息。
授勳、宴會、狩獵,這似乎是拜占庭貴族和皇室最近參加最多的社交活動,不過在上位貴族們沉溺於喜悅氣氛時,愛德華三世卻悄悄讓自己的使節乘船趕往了東方。
相隔大海的奧斯吉利亞,那個許久以來和拜占庭所在的大陸沒有過多交集的國家,幾百年前還是一片不同部族相互拉鋸爭鬥的景象,而這種印象也一直讓大海這一端的拜占庭從來不屑於觀察對方的發展。
不過在航海業開始於大陸興盛的今天,拜占庭的愛德華三世似乎和巴利切的哈蘇陛下做出了相同的決定——遠交近攻。
奧斯吉利亞作爲東方大陸最西端的國家,在近百年來發展勢頭已經讓愛德華看到了它的巨大潛力——在國土高度集中整合之後,這個原本四分五裂爭鬥不休的國家已經開始走向了無法阻止的強盛,從登基以來他便密切關注着這個和拜占庭相鄰的國家的一舉一動,而如今,他正式派出了一支艦隊,由使節攜帶着無數珍寶去和奧斯吉利亞的蘇萊曼一世結盟。
這意味接下來的十年內,拜占庭和奧斯吉利亞的貿易將爲這個龐大帝國帶來極爲可觀的巨大財富。
而從之前的考察情況來看,處於發展中的奧斯吉利亞會爲拜占庭帶來極大的貿易順差——單此一項,足夠愛德華三世留名《拜占庭史》。
可是在愛德華桑拿室接下來帝國發展圖謀策劃之際,他那位依舊呆在前線的親王兄長哈迪斯,已然同拿勒國的談判使節撕破了臉皮。
顯然,拜占庭的軍事中心由此開始轉移向了北部,而大陸西部的又一場戰爭陰雲…已然籠罩了巴利切上空。
…………………
西塞林城,黑夜。
對於一切已經步入正軌的城市和“守夜人”,現在的時間可謂進入了一種爭分奪秒的狀態。黑格爾在以最大努力做着戰爭準備和外交動員——附近所有的領主們已經得知弗丁帝國的和神聖加百列帝國發瘋一般準備進攻的軍隊,已然開始了戰略防線的部署。
顯然,在西巴利切皇室尚未插足的情況下,領主們只能靠自己來抵擋外敵——即便他們明白這是皇室故意坐視不管而等待他們內耗,可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階段,沒有人會坐以待斃。
城市失去了以往的歡聲笑語,取而代之的是蕭條和寧靜。
墨菲斯?溫德索爾,這個此刻遊離於守夜人邊緣卻又身份微妙的傢伙正在通往亞蘭蒂斯的塔樓通道前視察施工隊伍的進度,而那位自從來到地表後一直沒有返回的夜精靈克倫澤,則站在他身旁的不遠處。
兩人顯然不是事先約好的,墨菲斯對他並沒有過多關注或好感,在旁邊走過的時候只是淡淡打了聲招呼,桑德蘭爲了怕克倫澤語言交流有障礙而專門找了一位學者跟在身旁爲他翻譯弗丁語,面對墨菲斯時,克倫澤同樣面色有些刻板,表情僵硬的點點頭後,兩人就這麼站在漆黑的入口前保持沉默。
巨大的圓形入口原本如同刀削斧鑿般直上直下,此刻卻已經在挖掘下於邊緣鑿出了多個樓梯,並開始向外擴充了至少十八條通道。
製造位面內的空間傳送法陣對於桑德蘭來說或許可以做到,但是其付出的代價極其高昂,因爲能量的消耗是一個巨大的缺口,所以根本無法施行。由此法師實驗室內目前研究的最大課題,是一個能源消耗低並且穩定的鏈接方式。
不過要做到這些爲時尚早,光從這裡做好測量工程並挖通除主幹道外的其他隧道都至少需要幾個月,墨菲斯此刻腦海裡思考的,是如何利用地底那些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