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民警沒說這陽氣是怎麼個輸法,但我也猜出來,我心說這肖璋啊,是真他孃的不要臉,騙女色還有這種騙法的。
而且民警又說,他就是因爲做過這事,蹲了幾年牢子。出來後本來在包工隊當力工,因爲人太懶,被包工隊開除了,最後沒法子,又幹起他的老本行來。
這民警之所以一眼把肖璋認出來,就是因爲肖璋的案子,當時是他接手的。
我聽完這套話,覺得這事差不了了,這麼務實的警察,不可能認差人了。
但我還是來了個雙保險。
既然肖璋有底案,我們就把他數據調出來,尤其是當時入獄拍的照片。
我把劉千手和杜興都叫來,我把素描畫放在顯示器旁,對比着看這倆人。
我發現肖璋長相跟素描畫有些差入,整體來看也有七八分像吧。劉千手解釋一句,說這是很有正常的,素描專家也都是聽完描述,靠着想象把嫌疑人畫出來的,這免不了有失真的地方。
既然都確定嫌疑人了,我們也沒耽誤,雖說快下班了,我們還是開着一輛車往橋頭趕。
我們趕得不巧,快黑天的時候纔到橋頭。我們沒開警車,也沒穿警服,怕的就是引起肖璋的警惕心,他別一看警車就嚇跑了,那我們可不好抓他了。
我在車裡坐着時,就看到肖璋這人了。他也真行,穿着一個八卦袍,帶着一個八卦帽,拿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樣,正給人算命呢。
我印象裡,相師多是瞎子。到底爲啥有這規律,我還真不大清楚。但這個肖璋正冒充瞎子呢,那白眼球子翻得,我都懷疑要不是有眼眶固定着,這眼球都能翻軲轆出來。
那顧客是個中年婦女,還真被肖璋忽悠住了,拿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傾聽着。
杜興是司機,把這車停到路邊後問我倆,咱們是在車上吸根菸再下去,還是現在下去呢?
他這意思很明顯,我們要不要等這女顧客走了再下手。劉千手搖搖頭,盯着肖璋說,“這老泥鰍不幹好事,咱們多留他一刻幹什麼?走!”
我們仨一起下車,但我們也沒特意拿啥武器,看着也不像惡人樣啊?卻引起肖璋的注意了。
他正搖頭晃腦的算命呢,突然身子一頓,眼睛也不翻了,直愣愣的瞅着我們。
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了,那女顧客咦了一聲,反問道,“原來你不是瞎子啊?”
肖璋嘴損,立刻還嘴一句,“你才瞎,你一家子都瞎子。”
說完他一推那女顧客,讓女顧客躲開點。接着又把他那些玄玄乎乎的傢伙事一摟,打個包背就背背上了。
我發現這爺們絕對事先有打算,這收拾東西的勁兒很撒落,他還一扭頭就逃了。
我覺得光憑他這一逃就很說明問題,他要不是心裡有鬼纔怪呢。我們仨誰都沒多說,全撒腿追起來。
我們仨爆發力不弱,短跑衝刺速度都快。但這也得分跟誰比,我發現在肖璋面前,我們這速度是沒優勢了。
我懷疑他咋能跑那麼快呢?跟個離玄的箭似的,還直接奔着橋對面那一片平房鑽了進去。
這裡是老城區,平房還沒動遷完,這居民區很亂的,全是巷子。
我們仨進到巷子裡就頭疼起來。
這四面全是路,我們根本不知道肖璋從哪個衚衕跑的,這把我們仨一時間難住了。但我們不死心,劉千手下命令,反正這肖璋也沒啥身手,我們單個遇到他保準也能擒住他,我們就分頭追上了。
我是沒啥目標,選了一片區域就亂轉起來。我是拿出瞎貓撞死耗子的勁頭了。
現在天都黑了,這也給抓捕工作帶來難度。就當我走過一個衚衕時,突然間我遇到一個人。
這人穿着一身黑衣黑褲,還戴着一個摩托車頭盔,那摩托就停在他旁邊。他自己靠在牆上,顯得特別隨意。
可這種隨意反倒襯托出他的古怪,他在這裡隨意個什麼勁呢?在這黑咕隆咚的衚衕裡,有啥他要辦的事麼?
而我被他這打扮一弄,一下想到第四人了。我一時間沒急着找肖璋了,反倒隔遠望着他,還一點點向他走了過去。
他也扭頭看着我,不過沒說話,算是一種默許吧,讓我能接近他。
等又走進一些後,我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侯醫生?是你麼?”
他沒回答,不過悶聲笑了笑。這一笑倒讓我迷糊了,因爲我沒從這笑裡聽出歡迎的語氣,反倒覺得,他這笑很冷。
我沒帶強光手電,但鑰匙鏈上彆着一個小玩具。這是有次去商場買東西送的,也能照亮用,雖然光線不太強。
我就把它拿出來,對着這陌生人照起來。
陌生人不再瞅我,反倒低頭看着褲兜,還一伸手從裡面摸出個魔方來。
我本來還納悶呢,心說他那兜裡裝的什麼?鼓鼓囊囊的,沒想到竟會是個魔方,而且這魔方很亂,沒有一個面是拼好的。
他對我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又當着我面嗖嗖掰起魔方來。
我以前也玩過這玩意兒,我的評價這絕對考驗一個人的智慧。我那時憋一上午,能同時掰出兩個面都不錯了。
但他真聰明,或者說在我面前玩起把戲來了。他先掰出一個面來給我看。這一面的圖案竟然是個女郎,尤其這女郎的妝畫的還異常豔麗。
他悶聲一笑,又開始嗖嗖掰起來。過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掰好另外一個面了,還把這面舉着給我看。
這是另外一個女郎的圖案,只是這女郎留着一頭秀髮,頭髮還被染成很鮮豔的紅色。
我皺着眉,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心說難道第四人又在給我提示了?
自打我接觸到第四人以後,他提示的方法永遠這麼奇葩。剛開始是圖片,之後是寫字,現在可好,又來到現場當面給我“指導……”了。
在我一愣神的功夫,他又把魔方揣起來,迅速的騎上摩托開走了。
我不想讓他走啊,我打定主意,他剛纔的提示一定跟姦殺案有關。我忍不住喊了一聲等等,還甩開大步追起來。
但我這是一雙肉腳,跟摩托沒法比。尤其他似乎對這一片巷子很熟,左拐右拐的,幾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我放棄追他的打算了,不過打心裡卻把這魔方圖案給記住了。
我一嘆氣,算把剛纔這事給翻過去了,我心說自己別耽誤了,接着找肖璋唄。
可我剛經過一個衚衕,又一下愣住了。本來我是不經意的對着衚衕掃了一眼,但立刻被這衚衕正中站着的一個怪人嚇住了。
我不知道把它形容爲怪人恰不恰當。這是一個有半人高的東西,看着像個人,還正擡頭看我呢,臉上戴着一個面具。
這面具很普通,就是兒童戴的卡通豬八戒的面具。
我可不認爲這是個孩子,沒有孩子能在這時間獨自在衚衕裡這麼站着的。我心說這是怎麼了?我們不就捉一個嫌疑人麼?怎麼連帶着出現這麼多詭異情況呢?
這怪人一直看着我,而且他的好奇心特別強,還微微歪了歪腦袋。
我被他這舉動嚇住了,倒不是那種讓我打怵的害怕,而是在如此環境下,被這事纏着,有點瘮的慌。
在我一愣神期間,這怪人嗖的一下跑開了。他旁邊挨着另外一個衚衕,他就對着這衚衕奔了過去。
他速度也不慢,一眨眼間就消失了。我一合計,自己是沒帶啥武器,但這麼大個子擺在這呢,他整個就一小侏儒,我追他我怕什麼?他要敢行兇,我幹踹都能踹死他。
我急忙動身,也往那衚衕裡鑽。不過我剛鑽進去就愣住了。這衚衕是死的。
在我面前立着一個三米高的磚牆,四周也沒垃圾桶這類的掩體,整個一死衚衕,完全的暴露在我面前。
我納悶,心說剛纔也沒見那小怪人出來啊?那他跑哪去了?別說翻牆跑了,就這麼高的牆,對他來說跟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沒什麼區別。
可事實擺在眼前,我不信也得信啊。我帶着懷疑的態度,又站到這磚牆底下,擡頭往上看。
其實這小怪人不是我們今天抓捕的重點,我們是要抓肖璋的。但我有種直覺,這小怪人絕對跟姦殺案有關。
我上來一股倔脾氣,不管這牆高不高的,心說自己試着往上爬,看看牆對面是啥樣再說。
我爲了給自己提氣,特意對手上唾了兩口,還猛地往上一跳,使勁抓住一塊凸起。
我在常人中也算是身手敏捷的人了,尤其小時候在村裡住,沒少上樹掏鳥窩,可今天遇到的磚牆,是真難爬。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離地一米多高,最後吃不住勁了,身體一軟又跳回地上。
這時候我累的都喘氣了。但把注意力從牆上轉移回來後,我發現一個怪事,牆對面有聲,好像有人悄悄走過來。
我心說難道是那小怪人又回來了?我就盯着牆頭看着,心裡也做好警惕。
突然間一個黑影嗖的一下飛了過來。這把我嚇一跳,我心說這他孃的是什麼?乍一看這黑影就跟小怪人縮成一團似的。
我都握緊拳頭了,目光隨着小黑影一起走,隨時準備打鬥。
這小黑影最後沒了力道,噗的一下摔在地上。我這纔看清,它竟然是一團衣服。
這還沒完,磚牆對面突然傳起砰的一聲,好像有人踹在上面一樣。他一定是助跑再踹牆一腳,藉着這勁把自己身體大幅度往上一提,再用手勾住牆頭,一個翻身落在我這邊來了。
他正好落在我旁邊,而且上來就動手,全是擒拿的招數,想把我逮住。
這我能幹麼?我也跟他撕搏幾下,不過虧得我倆反應快,不然保準弄出烏龍來。
這人是杜興,他認出我後驚訝的問了句,“怎麼是你?”
我沒正面回他,反倒也問他,“大油你咋回事啊?咋還翻牆過來了?你看到啥了?”
杜興搖搖頭說他啥都沒看到,只是走到這衚衕時,聽到一聲怪響,好像牆對面有什麼東西在撓牆,他好奇之下就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