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興剛纔從坡上跑下來的,這老傢伙出現在坡上後還身子無力腳一滑,直接滾下來的。
我嚇了一跳,跑過去拉了他一把。
當我拽住他手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他那原本就紅腫的手指又腫大了好幾圈,就跟脹的不能再脹的氣球一樣,馬上要炸了似的。
他腦門上也腫起來老高,這讓我想起了獨角龍。
我一邊扶着他往車這走一邊問他,“發生啥了?”
劉千手說話有些亂亂的,吐字不清楚,但他還堅持跟我說,“媽的,兇手對我偷襲發石子,一個打在我手上,一個打在我腦門上,好像有點腦震盪。”
我急忙讓他別說了,還讓他坐在車輪子旁邊休息。倒不是我要折磨他,不讓他在車裡坐着,杜興是追兇手去了,還揚言不追丟了,但誰知道真的假的,那兇手要再回來,我們躲在車裡視野面不開闊,很容易被偷襲。
這麼一來,我們有三個傷者了,那兩個警員急需要照顧和救治,可問題是我不會這個,只能任由他倆在車裡熬着。我又給劉千手點根菸,讓他吸幾口提提神。
算起來警局的增援至少過一個小時才能到,我們再等一個小時就是勝利,這是我默默鼓勵自己的一句話。
打心裡說,我現在真不考慮我們能不能抓住兇手了,只求能離開這裡,找個地方好好歇歇。我沒受什麼體外傷,但整個心裡已經千瘡百孔了,急需要調節一下。
過了有半個小時,杜興還沒回來,我有些擔心,怕他出什麼意外。
劉千手盯着我看,品出我的意思,他都這德行了,還說話跟大舌頭似的安慰我,“李峰,槍狼不是一般人,以前做秘密任務時,他困在山裡跟野獸待了三天三夜,照樣活着回來了,今天不會有事的。”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事,但他這番話真讓我安心不少。而且沒多久,杜興捂着一隻胳膊從林子裡出現,慢慢的往這邊走。
我中途想要接他,但他要我別動,等走過來後他還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跟我嚷嚷着要煙。
這還不好說?我迅速點根菸給他遞了過去。我發現杜興受傷了,一隻胳膊上捱了一刀,袖子都被血染紅了,但他一點也不在乎,僅僅只扯下一塊布條勒着傷口,就貪婪的吸起煙來。
我和劉千手看他不說話,都急了,我搶先問,“兇手咋樣了?”
杜興看了我一眼,無奈的搖頭說,“好厲害,讓他給跑了。”
而且說到這兒他還動怒了,補充一句,“這山上到底被他做了多少個機關?他竟然變魔術似的扯出一段鋼繩,滑到山下去了。”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兇手了,貌似用狡猾來形容他都是輕的。
劉千手指着杜興的胳膊又問,“你這是怎麼弄得?”
杜興說,“我跟兇手又交手了,但他突然偷襲,把我槍打飛了。娘艹的,那小子渾身上下全是鋼板,我肉搏根本傷不到他,反倒失誤下捱了一刀。”
劉千手突然有點頹廢,整個身子還一下靠在輪胎上,反覆唸叨一句話,“又讓他跑了!!”
我也深有感觸,甚至我都懷疑,我們還能不能把他逮住?
杜興看我倆這樣兒,他笑了,說情況未必那麼糟,因爲兇手是誰,他已經知道了。
這話可太能提氣了,我和劉千手都默契的坐直身子,先後追問。
杜興先指着劉千手說,“我的探長大人,拜託你眼光準點好不好?那個兇手用的不是螳螂拳,他是迷惑別人誤以爲他用的是螳螂拳,其實那是點穴功夫的一種。”
我對武術沒研究,也搞不懂螳螂拳和點穴有什麼區別。但劉千手卻有所悟的哦了一聲。
杜興接着說,“點穴能到兇手那火候的,全國都沒幾個,咱們這一片兒好像只有那一個人符合這點要求,就是江凜城。”
“我知道這人。”劉千手點頭肯定道,“那還是個民間有名的武術教練呢,沒想到會是他!”
杜興拍了拍劉千手的腿,“我還給你弄了一個好線索,這你得好好感謝我。我倆搏鬥時,我狠狠踩了他一腳。”
我有些不解,心說踩一腳算什麼線索,留了一個腳印麼?
劉千手倒是很高興,還強調道,“你踩他?他腳沒傷到?”
杜興得意的哼了一聲,不過隨後又嘆了一口氣,盯着自己腳說,“我這力道,一腳下去能把一個磚頭踩能好幾截,但兇手的骨頭很硬,看他逃跑時只稍稍發跛的架勢,應該沒受大傷,不過腳面肯定腫了。”
我一合計,這還真是個好線索,這兩天逮住江凜城的話,扒了他的鞋看看就知道了。而且我也一下理解了杜興的苦衷,這小子當時肉搏時一定被逼急了,對方渾身鋼板,只有腳面能有個破綻了。
既然兇手逃了,我們也就鬆快不少,這期間杜興還鑽到車裡看了看那兩個傷員,他雖然沒說什麼,可從他那眼神中,我看不到任何樂觀的希望。
最終增援到了,只是看着來的這幾輛警車,我是真服了,那車身被刮的簡直慘目忍睹,都敗在那樹林裡了。
我們幾個不再這乾耗,專門騰出一輛警車來,杜興當司機,我們急速往醫院趕。
那兩個警員到底咋樣先不說了,我以爲劉千手也得住院觀察幾天呢,但他上來倔脾氣,說自己沒事不住院,還帶着我和杜興立刻出了醫院回到警局。
我算看出來了,他是要趁熱打鐵,連夜找到江凜城的資料,把這個人緝拿歸案。
而我和杜興也都在辦公室臨時歇一會,只等着一有消息就再次行動。
杜興嚷嚷着餓了,想想也是,自打他從監獄裡出來,就沒顧上吃飯,被兇手這事鬧的,讓他這本已經是自由的人,反倒不如在監獄裡活的好。
可現在大半夜的,餐館都關了,我只好去趟超市,給他買幾包方便麪回來。
細算算,杜興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剛纔護着,我保準壯烈犧牲了。我看他吃泡麪吃的狼吞虎嚥的同時打心裡暗暗下定主意,等十字架兇殺案了結,我好好請他大吃幾頓。
鬼廟的事也讓整個案件升級,到現在爲止已經死了不下四人,在醫院還躺着兩個急救中的警員,這案件弄不好都得報到省裡去,市局能動用的法醫也都奔赴普陀山,聽說剛纔還調了警犬過去。
我一合計,目前大部分的警力都在案發現場,劉千手要查江凜城的資料,一時間有點難度。我以爲弄不好我們能在警局好好歇一晚上呢,可沒想到在凌晨兩點時,劉千手那邊就有了消息。
他幾乎衝進辦公室的,接着就要帶着我們去江凜城家。
我當時和杜興正趴桌子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冷不丁聽他這麼說,我愣住了,反問他一句,“頭兒,你的意思,江凜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