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咋還拍片了呢?等他倆下樓後,我和杜興鑽到診室裡跟秦醫生聊起來。
我發現我是多慮了,秦醫生的看法,這老頭就是嚇得,根本沒病,而且脾氣還倔,不給他拍個片子他都不幹。
我突然覺得,何雪倒黴了,攤上這麼一個愛鬧的準公公,但話說回來,跟我有啥關係。
在秦醫生安排下,這老爺子又住院觀察幾天。我看有何雪陪他,我和大油差不多就撤了。
現在都快到下班點了,我倆就沒回警局。杜興挺能賴,非說這一下午都幫我忙了,要我請他喝酒。
喝酒我不怕,就算喝醉了都沒問題,但問題是跟杜興喝酒,一定要選對地點。
前一陣我就沒意識到這情況,傻了吧唧跟他找個飯店喝起來,結果我喝高了,迷迷糊糊醉在酒桌子上。
我本來挺放心,有杜興在,他咋不得給我揹回去?可我後來是被凍醒的,睜眼一看,這畜生把我背到公園裡去了,我倆就在一個長椅子上擠着睡了一宿。
這次我打定主意,跟他說去我家喝,喝醉了直接往牀上一倒,多方便。
而且我也真沒虧待他,買了肘子、燒雞和拌菜,我倆白的啤的一直喝到天黑,又都稀裡糊塗爬到牀上睡覺。
我是被電話吵醒的,算起來好久沒接到半夜的電話了,但我不敢怠慢,萬一出現兇案了呢。
我坐起來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何雪的電話。
接通後何雪顯得很害怕,跟我說醫院這邊出事了,我心裡一緊,可還沒等問呢,她又說讓我快點過去,就把電話掛了。
我能聽出來,電話那邊很雜亂,有人熙熙嚷嚷的,我不敢多想,急忙推起大油,不管發生啥,先去醫院是真的。
杜興沒少喝,起來後說腦袋有點沉,其實我也好過不到哪去,我就跟他建議,咱倆快點衝個澡,精神一些再走。
我家浴室不大,我先進去洗了。我覺得我跟他說的挺明白的,一個人一個人洗,可在我洗澡的時候,這小子脫光溜的也鑽了進來。
我倆擠在一起洗,都肌膚相親了,尤其杜興皮膚特細膩,碰起來挺滑的。如果跟我擠在一起的是個妹子,那什麼都不用說,越滑越好,只可惜杜興是個純爺們。我被弄得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這麼晚了不好打車,我倆直接騎着我那摩托往醫院趕,我發現杜興開什麼車都比較猛,摩托被他騎的也是飛快,我坐在他後面都覺得風颳人。
等我倆到醫院十三樓時,發現走廊裡人挺多,何雪也在一間病房外面站着,我倆湊過去後,她有些膈應的跟我說,“死人啦。”
我四下看看了解下情況,發現死的不是何雪準公公,是隔壁病房的老人。
我這下來氣了,心說醫院死人不很正常麼?而且又不是你準公公住的那間房死人,你大半夜把我倆叫起來好玩是不?
我沒想多理何雪,尋思打個招呼走人。這時候有個意外的人出現了。
那個醜漢,穿着一身黑袍子,從樓道處走了出來。他是怕自己長得醜把大家嚇到,故意找這麼個袍子把臉也遮上了。但這麼一弄,反倒讓他顯得神秘詭異。
何雪怕見到醜漢,一閃身鑽到病房裡,我和杜興沒動地方,一同冷冷觀察着他。
死者是個農村老頭,在場的親屬不多,這就用到了他,我發現叫他擡屍人有點不恰當,說他背屍更爲準確一些。
死者被白被單裹好了,醜漢順手一拉再一抗就把屍體弄到背上。按理說這時候家屬都要跟着才行,但那幾個家屬圍着秦醫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都沒有這舉動。
我覺得有點怪,還跟杜興互相看了看。
醜漢一點點來到我們身邊,正當我以爲他會擦肩而過時,他突然停了下來,擡頭對我們笑了笑。
我品不出他這笑是不是正常的笑法,反正被他臉上傷疤一弄,跟獰笑沒什麼區別。
杜興來了火氣,哼一聲又想罵醜漢。但我及時拽了他一把。
這醜漢正工作呢,尤其他背的還是死者,要是讓死者落地了,誰知道會有什麼說道沒有。
杜興挺聽我的,嘴上喝了一句,“快走。”也一扭身鑽到病房裡去了。
我順手把門關上,算跟醜漢隔開了。
何雪態度不咋好,跟我說起別的來,“李峰,你知道不,這醫院邪門,尤其十三樓,聽說有嬰靈作祟,一到晚上就在走廊裡吧嗒吧嗒的走路,出去一看還什麼人都沒有,有時候水管裡也傳來怪聲,跟小孩哭似的。”
我看她說的跟真事一樣,但我心裡不信,她今天剛來,還沒在醫院過過夜,怎麼能知道夜裡這些古怪的?一定是其他住院患者,聊家常時瞎忽悠人。
何雪又拋出一個話題來,說她準公公不習慣這個醫院,明天一早他們就出院回家。
我明白,何雪有點怪我,可醫院就這樣,而且附屬還是這裡最好的,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說實話,自打她來,我沒少被折騰,又搭錢又搭人的,我倒巴不得她早點走,但面上還得過的去,我說自己明天上午有案子,不能送她,要是遇到啥事給我打手機就好了。
反正最後我和杜興很不愉快的離開了。
我本以爲我倆這就要回家,杜興卻突然來了興趣,非拉着我從醫院後面走一走。
我懂他的意思,他想去看看那個醜漢。
我發現太平間還是白天來的好,一到了晚上,氣氛變得更怪,今天沒下霧,但到醫院後院,環境就變得有些霧濛濛的,我真懷疑這種“霧……”是從哪來的。
本來太平間的大門是關上的,杜興帶着我往前湊了湊,我還看到那門底下有光。
這次不是追擊罪犯,雖然氣氛怪,我倒沒有什麼揪心感。可突然間太平間的門開了,從裡面吹出一股陰風來。
我不知道稱呼它爲陰風對不對,刺激的我整個身子都想打顫。
這還不算什麼,太平間正對門口的地方,放着一個大木桌子,醜漢擡來的死者就被筆直的放在上面,而那醜漢卻跪在一旁的地上,對着上天不住的叩拜。
我頭次遇到這事,搞不懂醜漢在拜祭什麼,而且這是太平間,他能有什麼好拜的呢?
那醜漢知道我倆在外面看着,但就當我倆不存在,也不理會。尤其等叩拜完畢後他還站起身,腿一擡,竟往那木頭桌子上爬去。
我被這場景震撼住了,醜漢整個人騎在死者身上,還把腦袋往下探着,跟死者臉對臉。
他伸手把死者眼睛扒開,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麼,看到了什麼,反正他時而嘀嘀咕咕時而搖頭晃腦的。
剛纔我就被太平間出來的陰氣吹得遍體惡寒,在醜漢做出這動作以後,陰氣颳得更厲害了,讓我都有些睜不開眼睛。
我心裡挺害怕,總覺得事有蹊蹺,但醜漢也沒殺人,更沒犯法,我抓不住什麼把柄。
我拉了杜興一把,那意思咱倆還是走吧。
可杜興上來一股勁,把我手掙開,指着醜漢吼道,“你,給我下來,幹什麼呢!”
杜興這一嗓子好雄厚,跟狼吼差不多了,醜漢本來就怕杜興,再被他這麼一刺激,嚇得一哆嗦回過神,整個人從木頭桌子上翻了下來。
杜興大步往前走,想進到太平間把醜漢拎起來。我沒法子,只好跟隨他。
當我倆剛走到門口,太平間裡又傳來一個聲音,雖然陰陰柔柔的,但穿透力很強,很刺耳。
“誰在外面鬧事?滾出去!”
我順着聲尋找,發現有個東西從角落一個棺材裡爬了出來。
之所以叫他東西而不是人,是因爲他長得太怪了,我沒見過有活人長這樣的。
這是個男孩,但白髮白眉,臉色極其蒼白沒有血色,跟死人臉差不多,還穿一身素服。
我本來不信什麼死人還魂的說法,他長得怪又這麼個出場,弄得我心裡砰砰直跳。
奇怪的是,當杜興看到這個男孩時,身子頓了一下,唸叨一句,“陰公子?”
陰公子也冷冷看着杜興,瞧了半晌後反問一句,“你是杜大油?”
我一看他倆這架勢,心說原來認識啊,而且聽稱呼,難道是獄友?
杜興盯着醜漢,又對比着陰公子,“你倆什麼關係?父子?”
“不用你管。”陰公子對杜興很不客氣,甚至也不答話,湊到門口把太平間門關了起來。
我算搞迷糊了,覺得陰公子跟杜興認識歸認識,但不太友好。
這麼一來,我倆最後也沒進太平間,杜興合計一番,一扭頭要走。
可我心裡憋壞了,一連串的疑問讓那個醜漢和陰公子顯得神神秘秘的。我跟杜興說,“你別不吱聲啊,跟我說說你知道的情況。”
杜興大概說了下陰公子的情況。
他本名叫陳邪,十五歲殺人入獄,被判了四年重刑,在北山監獄也算挺有名氣,倒不是說他能打能殺,一方面是他長相怪異,另一方面,他剛來的時候總獨自坐在角落裡哭,流出來的竟然是血淚。
他身上也沒個熱乎的時候,離近更了讓人覺得陰氣襲人,大家纔給他起個外號叫陰公子。
我聽完稍微愣了下神,我是沒見過誰流血淚,但他白眉白髮讓我想到了武俠書裡的白髮魔女,書裡都是虛幻的,沒想到現實中還真有這類的人。
我有個猜測,問杜興,“陰公子是不是得了一種特殊的白化病?”
杜興說不好,而且陰公子在監獄放風期間頂着大太陽也敢隨便走。
我發現杜興挺壞,他故意盯着我眼睛嚇唬我,“李峰,要我說那陰公子之所以變成那樣,一定是在太平間裡待久了,或許還染上了什麼怪玩意,記得陰人麼?……”
我急忙打住這個話題,我是不想再往深了想,而且還是那句話,管這對父子多怪呢,跟我平時生活又不衝突。
被醫院的事一鬧,我倆酒勁都醒了,杜興把我送回家,又騎着我摩托回了他自己家。他家就是在警局附近租的一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