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半遮半掩的露出半個臉,楚桀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時間,早上七點,他轉而看了看臂彎中的小臉,陳寶窩在楚桀的肩窩,睡得那叫一個熟,讓人完全不忍去打擾。
這小傢伙,本來就貪睡了,昨晚又那麼運動,估計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了。
楚桀看着她,嘴角洋溢着一抹溫柔的笑,他俯身親吻了吻她的額頭,隨而小心翼翼的將手臂抽了出來,輕巧的下了牀,打電話叫待機在村裡的阿盛,去最近的縣城,買一些早餐送過來。
他想那時候,她也該差不多醒了。
所以,等到陳寶醒來的時候,就有熱騰騰的早餐吃了,陳寶看着面前的早餐,忍不住吻吻他的臉頰,歡呼道:“成翔,你真好。”
“行了,別拍我馬屁了,快趁熱吃吧!”
“嗯。”
飯後,陳寶拉着楚桀一起去了村裡的零售店,去補充零食了。
這是今年第二次,陳寶和楚桀一起亮相在村裡,而經由農村婦女的八卦相傳,現在,幾乎人人都知道,楚桀就是修建山腰那別墅的大老闆,而,陳寶則是他的女朋友。
所以,人們對陳寶那是相當的熱情。
而,楚桀的那氣場擺在那裡,也沒人太敢跟他說話,就算有人跟他說話,楚桀也是看心情回答,如果有他回答的必要,他就回答一下,沒有,他就只是一個眼神回過去,所以,就算知道他是大老闆,也沒有敢黏着他,巴結,就把全部希望放在了陳寶身上,陳寶一般情況之下,脾氣都是挺好的,如果,不惹她生氣,基本沒有黑臉的情況。
陳寶正在選着零食的時候,那老闆娘站在她身邊說了起來:“對了,寶珠,你知道嗎?你媽媽回來了,前兩天回來的,現在就住在你們老房子那裡。”
聞言,陳寶拿零食的手一僵,距離上次哥告訴她這一件事,已經過去半年了,可是,那個女人並沒有來找她,而她,也沒有問哥那個女人聯繫方式,她知道,就算她問了,哥也是一定不會說的……
現在,居然,在老家這裡。
陳寶抿了抿脣,隨既直起腰,對着老闆娘說道:“嗯,我知道了。”
老闆娘看陳寶的神情,似乎不怎麼驚喜,心中也能估到幾分,於是,又道:“不過,她也真好意思回來,當初丟下你們父女三人,說走就走了,現在還想回來讓你們養老,簡直就……”
陳寶沒等老闆娘說完,就打斷了老闆的話,道:“張嬸,不好意思,我不想談這個。”
就算她的母親再不是,她也沒有跟旁人一起討伐母親的愛好,更不喜歡從旁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老闆娘好在也挺識趣的,忙道:“不談,不談,你繼續選吧,還要些什麼。”
陳寶本來挺好的心情,因爲此事,情緒一下低落了下來,買東西也不想買的,她草草把選好的東西付了錢,走了出去,店外,楚桀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裡,正抽着煙。
楚桀看到她,走近她,問道:“買好了?”
“嗯。”陳寶低低的應了一聲。
楚桀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情緒較之剛纔,低落了許多。
他出聲詢問道:“怎麼了?”
陳寶對上他的視線,老實的說道:“那個把我生在這個世上的人,這幾天也正好在這裡。”
楚桀聽了,道:“不想見,我們等一下就回B市。”
陳寶知道她該答應他的這個建議,可是開口的話卻是:“不用了,我還想在老家都呆幾天,總之,我們先回別墅吧!就算在一個地方,也未必見得到。”
楚桀沒有說什麼,但卻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她是想見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麼說了。
不過,見或不見,以她的意願來,他不會阻止什麼,也不會硬性要求她要怎麼做,一句話,支持她的決定就好。
陳寶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麼,只是一想到,兩人都在同一塊土地上,她就實在沒有辦法就這麼離開,也許,她潛意識當中,是希望見一面的……
畢竟,再怎麼說,那個女人,也是生她的母親。
“走吧!”
也許真是命運的緣,兩人離開零售店沒有多久,陳寶的母親就到了這裡買東西,老闆娘一見她,一邊吃着瓜子,一邊在那裡風言風語的說:“有的人就是活該,落到兒女都不認的下場,剛跟寶珠聊天,說到某人的事情,寶珠一臉提都不願提的表情……”
王清慧本來是不打算搭理她的,冷言冷語,這幾天,她已經聽得夠多了,可是,當聽到其中一句話,她不由急切的問道:“你說剛跟寶珠聊天,她在哪裡?”
老闆娘看她一臉急切,說道:“自然跟她那個有錢的男友,回別墅去了,這都不知道嗎?”
別墅??那個山腰的別墅。
這個,王清慧還是知道的,回來後,她已經聽別人說過了,她東西也不買了,轉而追了出去。
老闆娘幸災樂禍的看着她的背影想,看剛纔寶珠那個模樣,就算這個女人追着去,估計也是不會認的,只會讓這個女人更加丟臉而已,活該,出去偷了男人,還敢回來。
王清慧追出去,就看到一輛豪華的轎車,正好發動着向前開去,看那路線,似乎跑的就是去山腰的那條馬路,因爲,那條馬路上,目的地只有一個,就是別墅。
寶珠,就坐在那上面嗎??
得知這個消息,王清慧跑得更快了,同時,揮動着手,衝着前面的車子,大聲喊道:“寶珠……寶珠……”
陳寶本來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聽到這隱隱約約的聲音,她睜開眼睛道:“好像有人在喊我。”她說着,往後視鏡看去,然後,就看到一個女人似乎在追着車。
是誰??
陳寶扭回頭,往後看去,可是,因爲車速很快,已經拉開了很遠的距離,根本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個人影,這樣一來,她也就無法分辯出到底是誰在叫她。
陳寶扭過頭,對着楚桀說道:“成翔,停一下吧!”
王清慧看着那輛越來越遠的車子,沒有放棄追逐,仍然,大聲喊着:“寶珠……寶珠……我是你的媽媽啊……”喊到媽媽這兩個字,王清慧已經忍不住淚流滿面了……
“寶珠……寶珠……”
淚水,逐漸模糊了王清慧的視線,她只能依稀看到那個車的輪廓,努力的往前跑着,一點一點的接近,就在此時,王清慧看到車上有人走了下來,她急忙抹了抹淚水,才發現車子停下來了。
而從車上走下來的是一個姑娘,因爲還一點距離,臉部看得不是很真切,可是,王清慧卻是在顫抖,那是她的女兒吧,一定是她的女兒吧,王清慧激動的揮着手,大聲喊道:“寶珠,寶珠,我是你的媽媽啊……”
這時,距離已經拉近了許多,陳寶終於可以聽清對方叫的是什麼,當我是你媽媽這句話,傳進陳寶的耳中時,頓時,她的腦海裡被震得轟轟作響,媽媽??媽媽??
陳寶的瞳孔一縮,盯着那個不斷往這邊跑來的人影,逐漸的那個人影在陳寶眼前開始變得清晰,也就是在此時,陳寶覺得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她沒辦法繼續等着對方跑過來了。
她不想見,也不要見。
陳寶瞬間鑽回車裡面,對着楚桀說道:“開車,快點開車。”
楚桀自然也聽到那個聲音,他本來以爲陳寶都下車了,那麼也許兩人會好好聊聊,可是,看着陳寶這個模樣,他隨既發動着車子,繼續往前開走了。
王清慧本來正爲既將看到女兒而欣喜,可,當看到女兒返回車上,車子開了出去的時候,一時之間,心情跌到了谷底,寶珠,根本就不想見她,就如同明兒一樣。
兩兄妹,都不想認她……
這是她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猜想過的,可是,當真的面對這樣的事實時,還是禁不住的心痛,原來,寶珠連見她一面都不肯嗎??她忍不住捂住臉,痛哭起來……
是的,她活該。
別人都說她活該,都說對了,她就是活該,當初拋下年幼的他們離開了,現在回來,還想他們認她這個媽媽怎麼可能??陳勇想必死的時候,也是憎恨着她死去的吧!!!
王清慧跪在馬路上,就這麼痛哭流涕……
車上,陳寶靠着椅背上,用一隻手遮住了眼睛,好一會,待她心情平復了一些,她忍不住回過頭,往後看去,她明明知道的,那人不可能在後面的,因爲人的腳步,怎麼也比不起四個輪子的車。
可是…………
陳寶還在糾結中,楚桀將車掉轉了一個方向,陳寶看着楚桀急道:“成翔,你做什麼?”
“去見她。”
“我不要。”
楚桀停下車子,盯着她,沒有出聲,而,陳寶在他這樣的視線之下,不由得低下頭,楚桀這纔出聲道:“你今天不見,以後也會惦記着,不如干脆一點。”
本來,他是無意逼她的,可是,實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她不想見還好,可是,她表現出來的,明明是想見,那麼,如果今天她不見,回去一定會心情不好幾天,而他,不希望看到她心情不好,就這麼簡單。
陳寶知道逃避是不好的行爲,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聽到楚桀的話,她終於下定了決心,擡起臉,看着楚桀道:“開車吧!”
……
王清慧坐在地上痛哭,連車子行來的聲音都沒有聽到,所以,也不談什麼避讓了,陳寶坐在副駕處,看着那坐在地面上大聲的痛哭的女人,清澈的眼睛中閃過幾道複雜的情緒。
她打開車門,走了下去,一步一步走到那個女人的面前。
王清慧仍然沒有發現,一個徑的沉在悲傷的情緒裡,陳寶聽着耳朵裡的哭聲,心中真的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本來,她以爲她是恨這個女人,因爲,這個女人丟下了他們父女三人。
可是此時,看到這個女人坐在地上,這麼痛哭落淚,卻也覺得不忍,忍不住覺得有些心疼,種種複雜的情緒,致使陳寶站了好一會,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楚桀則頗爲體貼的,將車到退到了他聽不到她們說話的距離,好讓她們兩人可以毫無顧忌的說話。
“喂……”
陳寶終於從嘴巴里發出了一個乾澀的聲音。
王清慧仍然沒有聽到,於是陳寶加重了聲音:“喂,聽不到我說話嗎?”
這次,王清慧終於聽到了,她一愣,隨既擡起頭,就看到了面前的妙齡女子,可是,淚水使她看得不清楚,她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就看到陳寶那張臉。
從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一打量下來。
王清慧難掩心裡的激動,寶珠,真的是她的寶珠,那眼睛像極了她,眉毛像她爸爸。12205771
其實,時隔多年不見,如果,要是在別的地方,王清慧遇到陳寶,兩人,就是擦肩而過,王清慧也不會認出這是她的女兒,可是,現在的情勢卻不一樣,因爲知道……
因爲已經帶着,她就是寶珠的主觀感覺去看,自然就會覺得眉眼相似了。
陳寶居高臨下看着那張佈滿淚痕的臉,努力想找回一點熟悉的記憶,可是,沒有,一點相關的記憶都沒有,王清慧離開的時候,陳寶年紀還小,而之後,那爲數不多的幾張照片,也被陳勇撕掉了。
所以,陳寶想不起來,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清慧看着女兒,急忙想要站起來,卻因爲太過激動,打了滑,差點又摔了下去,還好,陳寶眼急手快的拉住了她,不過,待到她站穩,陳寶就鬆開了。
王清慧顧不上這點失望,急忙問道:“媽媽,你是媽媽,還記得嗎?”
陳寶看着她眼中的期待,如果有可能,她還真想回答記得,可是,事實就是她記不得,連半分的記憶都沒有,以至於她都在恍惚,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是生她的母親??
她嘴巴一張,有些冷淡的說道:“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