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就迎來了新年,公司也開始放假了。
秦世錦這邊,卻和蕭墨白在擬定公司的名字。他們坐在新公司的辦公大樓裡,各自在沉思着。
“叫什麼好呢?”蕭墨白皺眉,卻也想不出一個好的。
秦世錦擡頭望向那片天空,難得的,冬日裡的天空,竟然會這樣的湛藍。
他背身而站,就在落地窗前道,“叫藍天吧。”
“藍天……”蕭墨白念着這個名字,腦海裡迅速地閃過一張模糊容顏,他微微皺眉,無謂說道,“隨便了,就這個名字吧。”
公司的名字,就此拍板敲定,就叫做藍天。
新年裡總是熱鬧的,大街亦是熱鬧。
偶爾的時候,秦世錦也會出去走一走。就在人羣中,忍不住的,也會多瞧瞧那些陌生的臉龐。
也許,就會因此錯過。
而他的女孩,卻還是沒有音訊。
忽然,手機震動着響起鈴聲。
秦世錦急忙拿出來瞧,一看是關菲菲。
他用拇指按了接聽,而後那頭傳來關菲菲歡樂的女聲,“大哥,你在哪裡呢?來吧來吧,大家都在呢,你也快回來……”
秦世錦的目光在人海里掃過,應了幾聲,而後就掛了線。
秦世錦不知道這樣的尋找和等待還有多久,可是在漫長的日子裡,總也要習慣。
就像當年,陸展顏學着習慣一個人一樣。
其實也沒有什麼的。
秦家的花園裡,關菲菲正和孫穎滋在跳繩,兩個女孩子玩得瘋了,卻也幼稚得不行。只不過是兒時的遊戲,竟然也能這樣的歡樂。秦奕淮只在一邊瞧着,喝着茶用着點心,越瞧就越發覺得無聊。
只不過是跳繩而已,有這麼開心嗎?
秦奕淮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關菲菲跳了一陣,有些累了,不禁喊道,“三哥,你要不要來跳一跳?”
“有什麼好跳的?”秦奕淮十分鄙視。
“冬天跳繩,身體好啊!”關菲菲喊道。
孫穎滋這邊跳的很慢,就像是在走路一樣,從東往西,從西又往東,“哎呀,別喊他了,這個人很沒勁的,最最無趣的人類了。我猜啊,他大概也不會,他呀,只會兇人啊,批評人啊,潔癖啊,之類的……”
孫穎滋這邊取笑着,秦奕淮騰地從椅子裡站起身來。
關菲菲則是坐了過去休息,秦奕淮拿起草坪上的繩子,二話不說,輕盈地開跳了。他不僅僅是跳,還要變着花樣跳花式的,讓人目不轉睛眼花繚亂。這麼轉換着了十餘種跳法後,關菲菲愕然道,“呃,三哥,你可以去參加比賽了……”
“啊!是啊!是啊!和小學生比嘛,他一定會贏得!”孫穎滋不甘示弱,忍不住嘲諷他。
哼,想不到這個潔癖男,跳繩這麼厲害哦。
秦奕淮停了下來,繩子優雅地握在手中,嘴角同樣是一抹嘲諷的弧度,“那麼孫小姐,你可是連小學生都不如。”
孫穎滋臉都紅了,這下是氣炸了。
“秦奕淮!誰連小學生都不如!我和你比賽,限時一分鐘,看誰比較厲害……”
“哈哈,我看他們都是小孩子。”關菲菲笑開了,依偎在方嫺身邊。
方嫺亦是在微笑,這樣的歡樂,實在是太難能可貴了。
而後,她擡眸望向了身後的別墅。
秦暮雲和童安,去見秦耀宗了。
書房這邊,秦暮雲和童安,約好了似的同時來見秦耀宗。秦耀宗這段日子裡,很少離開書房,也沒有人知道原因。兩人進來了,秦耀宗瞧見了他們,一看就知道他們是有話要說。
於是,也不躲閃什麼,秦耀宗開門見山道,“你們兩個,今天要來說點什麼?”
兩人互望了一眼,卻是在秦耀宗面前雙雙跪下了。
這樣的舉動,讓秦耀宗大爲震撼。
兩人依次並肩,全都跪在了秦耀宗面前,以示決心似的。
秦暮雲開口說道,“爺爺,我是來請罪的,請您原諒我。”
童安亦是說道,“秦爺爺,我也是來請罪的,請您原諒我。”
當日壽筵,秦耀宗特地擺了壽,也只不過是希望他們能夠回來。儘管鬧下了天大的笑話,也總要解決,一直在外邊這麼待着,總歸也不是一個辦法。後來,他們總算是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季家兄妹。
只是無論如何詢問他們,他們也不肯說,當時爲什麼要逃走。
秦暮雲不說,童安也是不說。
最後,這件事情硬是不了了之。
現在兩人齊齊跪在這裡,秦耀宗心底有些猜測到,他們大致是爲了什麼事情而來的。
秦耀宗凝眉,他對着秦暮雲道,“暮雲,你真是太不像話了,你怎麼能帶着童安就這樣逃婚!你知不知道這樣的後果是什麼?而且你還是有婚約的!如果你一早就有這樣的打算和心意,爲什麼不提早說出來,非要等到那一刻?”
秦暮雲低頭,“爺爺,對不起。”
“你要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秦耀宗喝道。
而後,秦耀宗又是望向了童安,態度和善了許多,近乎是嘆息道,“童安,秦爺爺一向很喜歡你,從來都沒有逼迫你做一些你不喜歡的事情。你如果不願意之前定下來的婚事,你爲什麼不說呢?如果你直接告訴爺爺,你喜歡秦二,秦爺爺難道會反對嗎?”
秦耀宗一向是中意童安的,原本給童安定的人選也是秦暮雲。
可是,童安卻說中意秦世錦。
如果多年後,童安說她反悔了,那麼他也是樂意的。
童安一聽這話,只覺得一顆心被揪緊了,有些話說不出來,比如說那份深埋在心中的感情,一直不被允許。她咬了咬牙,在這個時候說道,“秦爺爺,其實不是這樣的,其實我不喜歡暮雲。”
“什麼?”秦耀宗這下被搞糊塗了。
甚至就連童政,也和他一樣,以爲童安和秦暮雲相愛了。
可是現在,卻來告訴他,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讓他如何能不吃驚?
童安蹙了眉,爲難說道,“秦爺爺,您一向都對我很好,和爺爺一樣對我好。可是我不是喜歡暮雲,我喜歡的是……”童安頓了頓,而後才道,“是別人,但是這個人,錦知道,暮雲也知道,所以……”
“所以,那天我纔會帶她走。”秦暮雲硬是接了話道。
——————————————————————
許是因爲太過驚訝,秦耀宗這下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秦暮雲伸手拉住了童安,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他開口說道,“童安之所以不提出解除婚約,那是因爲爺爺您曾經說過,您將給童安的嫁妝是中正百分之五的股份。只要童安和大哥結婚,那麼她就會把這些股份全都給大哥。所以,童安沒有提出解除婚約。而大哥,他是不可能主動提出的,因爲他不能讓童安成爲一個笑話。”
“而我,我其實是有私心的。”秦暮雲的眼神裡,閃爍起光芒。
“因爲我也不想和孫家的小姐結婚。”秦暮雲也終於把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同樣的堅決,“爺爺,我也有喜歡的人了。”
“你們……”秦耀宗被這些話驚得無言了,怎麼搞了半天,他們兩個原來並不是各自的心之歸屬,原來都是各自有所愛的。
“童安,你喜歡的人是誰?”秦耀宗問道。
童安垂眸,艱澀說道,“秦爺爺,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說,對不起。”
她不會需要一份責任的相愛,她不需要。
“那麼你呢?秦二,你喜歡的人是誰?”秦耀宗見童安不願意說,轉而問向秦暮雲。
秦暮雲卻是沒有隱瞞,坦白說道,“爺爺,我喜歡季琳,很喜歡她,從小時候就開始喜歡她了。”
“雖然她現在還沒有接受我,可是我希望爺爺能夠同意我們,希望爺爺能成全我們。”秦暮雲一向都是溫吞的性子,看似溫柔,最好說話的他,實則也是倔強無比,認定了就不會回頭。
秦耀宗知道是季琳,心裡卻也鬆了口氣,幸虧不是什麼不認識的女孩子。
季琳那個孩子,也是個好女孩。
只是,秦耀宗此刻卻不能夠認同,他板着臉道,“人家現在都還沒有答應你,你倒來我這裡說了!有什麼用?”
“爺爺,我一定會追到她的!”秦暮雲堅定道。
秦耀宗沉默了,而後才道,“等你什麼時候成了,再來對我說。”
“還有……”
“還有?”秦耀宗今天受得刺激已經不小了。
秦暮雲這次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所以纔來這裡一次將話全部說完,“爺爺,我對公司並不感興趣。其實大哥和三弟,都很有能力,爺爺您大可以將公司交給他們。至於我,我在美國已經有工作室了。”
“你又要去搞那些雕塑?”秦耀宗哪裡會不知道他的那點興趣,只不過他是堅決反對的。
“爺爺,請您相信我,也請您等待我吧,我一定會舉辦自己的雕塑展覽會的。我想您也知道戚夫人吧,總有一天,我會像她一樣的。”秦暮雲提起自己的夢想,眼睛裡聚滿了光芒。
這樣的眼神,還真是像極了他的父親。
秦耀宗竟然鬆了口,冷哼了一聲道,“你們一個個翅膀都硬了,我也管不住了,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去,關我什麼事!也不要再來和我說了!走吧,走吧,我要一個人清靜!”
秦暮雲心裡一喜,童安也是露出了笑容。
兩人下樓來到後花園,這邊季向陽和季琳都到了,就連蕭墨白也來了。瞧見了童安和秦暮雲,蕭墨白調侃道,“怎麼這麼巧,一起來了?”
“今天人還真是齊。”秦暮雲道。
“不過好像還差了一個人,錦還沒到嗎?”童安問道。
關菲菲立刻舉手,“大哥已經在回來了。”
季琳看見秦奕淮和孫穎滋兩人跟瘋了似的在跳繩,不免狐疑,“他們在做什麼?”
“小學生比賽跳繩啊!”關菲菲笑道。
“啊?”季琳無語。
這邊孫穎滋不行了,累得就要趴下了。秦奕淮卻是生龍活虎,站得筆挺,低頭睨着蹲在地上的孫穎滋道,“我贏了。”
“有……有什麼了不起……贏了我……也就是小學生水平……”孫穎滋累得氣喘吁吁。
“呵,比小學生都不如你的,沒有資格說我。”秦奕淮可不在乎。
這下又是大眼瞪着小眼,關菲菲提議道,“呀!今天這麼好的天氣,不如我們一起跳繩吧?就接龍那種,不許斷了!誰那裡斷了,就換人來轉繩!”
“誰要玩!”秦奕淮喝了一聲。
“要玩!”立刻孫穎滋反駁。
結果這個小孩子纔會玩耍的遊戲,硬是讓一羣都脫離了孩提時代,甚至已經是總經理,經理的人物,幼稚地玩了起來。幾人脫了外套,乾脆放開了玩。不多時候,笑聲就傳開了。
“秦二,你怎麼搞得?第一個敗下來。”
“好久沒玩過了。”
“呀!這次是蕭大哥!”
“女孩子的柔韌度,果然比較好啊。”
“呃,大哥,接着輪到你了。”
“如果比賽射擊,我會很樂意。”
衆人都在歡笑,這樣幼稚的遊戲,卻也能如此高興。
方嫺也笑了,彷彿這樣就回到了兒時。
此時,秦世錦來了。他一過來,就看見了正在玩耍的衆人。如往常一樣,他止步不前,也許是怕破壞這樣的氛圍。
而後有誰沒有跳過踩到了繩子,接着繼續換人。
衆人一回頭,全都看見了秦世錦。
關菲菲急忙呼喊,“大哥,快來快來,一起跳繩。”
秦世錦愣住,許是被這幼稚的遊戲給怔到了,又也許是被這樣相似的情景所怔到了。
“大哥,來吧。”秦暮雲喊。
“玩不玩啊?”秦奕淮蹙眉。
孫穎滋和季琳在招手,季向陽則是笑道,“錦,我覺得如果比賽跳繩,你也會輸。”
童安走上前去,拉過了秦世錦道,“走!”
秦世錦一時間茫然,就這樣被拉了過去。
歡笑聲又響了起來。
而在別墅那一層的書房裡,秦耀宗悄悄站在窗前,透過窗簾,瞧着那羣孩子在玩耍。
真快。
時間真快。
一眨眼,他們都長大了。
都已經長大了。
——————————————————————
這年的除夕,童安和季家兄妹則是趕去和童爺爺一起過。而秦家這邊,人全都齊聚了,十分的熱鬧。
其實,過年都是一樣的。
沒有什麼差別。
只不過今年,卻好似有了些不同。
用過了年夜飯,瞧着時間還早,一家人就在偏廳裡坐着,一邊看着聯歡晚會,一邊等着守歲。
關菲菲嫌時間還早,鬧着要去外邊先放一會兒煙火。原本這是不被允許的,只是今年,秦耀宗也沒有過多阻攔。被關菲菲纏了一陣,就鬆了口。其實也沒有走去哪裡,不過就是在秦家別墅的前院裡,將煙花拿出來一些,先放了起來。
關菲菲很是高興,瞧着天空裡的煙火,只說太美太美了。
放了一會兒後,關菲菲突然想到什麼,而後朝着秦世錦問道,“大哥,你不去醫院嗎?”
林海音還住在醫院裡,一個人在那裡。
雖然一直昏昏沉沉的,可是她一切都還算安好。
往年的除夕,秦世錦都是在秦家的。
等過了年,纔會去陪伴林海音。只也他說。
今年都來到了港城,總應該破例一次纔對。
秦世錦沉默,並不說話。
關菲菲走過去,拉着他道,“大哥,你去吧,別磨蹭了,爺爺那邊你放心,我來搞定。我向你保證,我一定完成使命,讓他高高興興的,絕對不會發火!”
秦暮雲也道,“大哥,你去吧。”
秦奕淮沒有瞧向他,卻是望着月亮道,“想去就去啊。”
秦世錦這纔有所動作,點了個頭應了聲,走向了車庫取了車。
車子開出秦家,就要往醫院而去。
過年裡的城市張燈結綵,霓虹燈都帶着別樣的鮮紅顏色,比起平時裡,瞧着要豔麗許多。人倒是不多,大概都是在家裡守歲。偶爾的,會看見一些年輕人,大概要去玩樂。新年的夜生活,也是必不可少的。
秦世錦開着車,一直往醫院去。
沿路看見了許多煙火。
深藍色的天空,很黑很沉,卻被那些絢麗的火光暈染開,變得美麗起來。
在這一刻,秦世錦突然很想念陸展顏。
不知道此時,她會在哪裡。
會在哪一座城市。
身邊是否有人陪伴,是否會寂寞,會不會去放煙火呢。
秦世錦終於趕到了醫院,醫院裡有些冷清。他上樓去,走在迴廊裡,那間病房裡有護工,一瞧見他來了,就打了招呼。秦世錦則是讓她回去過年,這裡只讓他看着就好。
護工十分欣喜,急忙說着謝謝,這就走了。
秦世錦就在林海音的牀畔坐了下來,只是沉靜地瞧着她。
林海音很消瘦,可是就算是如此的她,卻也是美麗的。長長的秀髮,以前總是帶着特有的洗髮水香味。
秦世錦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她的臉龐。但是又怕打擾到她,最後只是握住了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不敢用力。
他就一直這麼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突然之間,窗外的夜空亮了起來。
秦世錦擡頭望過去,只見那片夜空裡綻放着煙火,一大團一大團的光亮,真是美不甚收。那些煙火照亮了整個夜色,變得七彩斑斕。他的眼底,也全被那些顏色所染。口袋裡的手機,在不斷的震動。
秦世錦拿出來瞧,全是一些祝福的信息。
有蕭墨白的,有李浩然的,有童安的……還有許多許多。
他一條一條看過。
可是,可是卻沒有一條來自於她。
然而,秦世錦還是找到了陸展顏的號碼。手指按着鍵,打下了幾個字。
不知道她是否會收到,卻還是那麼做了。
可在以前,也總是她在第一時間裡給他祝福。
這一次,就讓他來吧。
顏顏,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除夕的夜晚,秦世錦就這麼趴在牀沿,不知不覺中睡着了。這晚,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兒時時光。
夢裡面的陸展顏,還是那個小小的女孩。綁着高高的馬尾,一張小臉很剔透。
燈光綽綽中,他恍惚看見那個年幼的女孩兒走向了自己。
那一次爲什麼晚歸呢。
大概是因爲想要回去養父那裡,可是已經不能回去了。
於是,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吧。走到天也黑了,走到再也走不動了,到了最後也只能回去那個新的地方。
卻看見了她,她正走向了他。
她說:秦世錦,你怎麼回來這麼晚。你是迷路了嗎。
秦世錦當時沒有說話,她仰起了小臉,一臉天真的樣子,他一時忘記了說話,卻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不等他迴應,她就主動拉起他的手。
她說:吶,我們回家吧。
秦世錦沒有甩開她的手,就這麼跟着她回去了。
畫面一個轉換,那是一個夏天的尾聲,秋天也即將來臨了。
陸家的院子裡,種着許多樹。那一棵梧桐,就在其中。陸展顏是最愛梧桐樹的,精心地照料着,每天都要來幾回。這樣稚氣的舉動,讓他不屑一顧。難道每天來,梧桐就會長得快一點麼。
有一回,她抓了一隻蟬來到他的面前。
她是來炫耀的。
秦世錦,你看你看,這是我抓到的喔。
他並不說話,只是看着那片藍天。
陸展顏一邊抓着蟬,一邊也望着天空,忽然問道:吶,秦世錦,你知道人死後會去哪裡嗎?
他一貫的不理會,她又接着問:如果有下輩子,你想做什麼?
陸展顏近乎是自問自答,她指着身後的那棵梧桐說:我吶,秦世錦,我要做一棵樹。做樹最好了,哪裡也不去,一輩子就在這裡。
如果有下輩子,要做一棵樹。
做樹最好了。
哪裡也不去,一輩子就在這裡。
……
忽然有人在碰觸他,秦世錦從夢裡醒來。天已經亮了,朦朦的透着光。他一擡頭,看見了林海音,微眯着眼睛,衝着他微笑着,溫柔無比。一時間忘記說話,林海音卻顫着手,撫摸上了他的臉龐。
那是一片溫潤的溼意。
很安靜,只聽見她說,“小錦,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呢。你……你從來不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