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掛着的太陽, 蔥鬱的樹木,還有時不時吹過的微風。
印着”元氣”的鍍金大字懸掛在大門的上方。
元氣。
很年輕,很活力的詞呢。
只是不知有着這樣一個特別名字的大學校園會不會真的處處洋溢着“元氣”。
信步走進了校園, 揚起了她淡然的微笑。
坐在階梯教室靠後排的位子上, 黑色的眸子隨意的望向門的方向, 打量着走進來的那些學生。
或是三三兩兩談論着什麼, 或是獨自一人犯着睡意, 也有學生情侶爭着這還沒上課的時候你濃我濃……
坐在位子上的也或是聊天發呆,要麼便是趴在桌上給自己補充睡眠,甚少看見有誰趁着這時翻書預習的。
大傢伙果然是過着元氣的年輕生活呢!
再看自己, 桌面上擺着本翻開的書,一把筆在手上乖巧着轉動着, 爲了迎合大學生這個身份, 原本稚嫩靈氣的臉上多了一副細框的眼鏡, 顯出了幾分成熟和知性。
“這位同學,你似乎是沒有好好閱讀過學生手冊呢。在階梯教室, 女生不能披散長髮,也不能穿顏色過豔的服裝呢。”男人嚴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凌靈驚訝的回過頭,只見一張帶着痞痞笑容的年輕男人的臉。
男人哈哈笑了幾聲,用手揉了揉凌靈的頭髮,“你不會真信了吧?騙你的呢!我叫子然, 你呢?”
不經鬆了一口氣, 但對這叫子然的男人卻添了幾分反感, 剛剛還有微笑的臉上已經變得冷漠。
但, 子然這個名字卻還是讓她小小的激動了一下。
“到元氣之後, 找一個叫子然的男人,我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但在我印象裡他是我在學校最好的朋友。”
陳鬆在知道她要來元氣之後說的話在腦子裡回想過,凌靈又擺出了一副友好的微笑,“我叫凌靈,是陳鬆的朋友。”
子然的眼裡有了瞬間的恍神,雖然只是瞬間,卻還是被凌靈看在了眼裡,“聽鬆寶說,你們是很好的朋友呢。”
原來還是調侃的表情在聽了凌靈的話後轉爲了一種死灰色,但他卻仍在竭力掩飾臉上的慌張,“陳鬆是誰?你記錯了吧,我不認識他。”
凌靈臉上的微笑繼續燦爛着,沒有說一句話,但卻有種駭人的氣息替她在繼續詢問着。
看了眼凌靈,子然似逃一般從凌靈身邊走開,臉上紅一陣青一陣,心跳也不由加快了速度。
哼。一聲冷笑,一種無奈。凌靈收回了自己的微笑及冰冷,只是很自然的流露出一種“請勿打擾”的氣息。
前排的子然調整好了自己心跳和呼吸的頻率,微微側過頭不時打量着那個陌生的女孩,複雜的情緒在眼裡糾結着,最後只留下心裡久久的痛惜。
微風輕輕拍打着肌膚,一種涼爽的愜意流過全身。
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過這樣的舒適了,清新的空氣,雖然已經是大中午卻也不比清晨來得差,真難得,在學校,還有這樣的時候。
男生宿舍的陽臺上,子然悠閒的閉着眼,享受着週末的愜意。麥色的肌膚在不強的陽光下顯露着光澤,緊緊貼身的黑色背心讓他鍛煉出的胸肌嫵媚的訴說着他的性感。
做了個深呼吸,子然睜開了眼睛,很自然的黑色,卻又深邃的緊。
高挺的鼻,性感的脣。也不知他平時是怎麼將這一身男人的味道隱在了清秀的包裝裡。
樓下不時傳來女生的尖叫,子然也只是習慣性的回以他痞痞的笑,或是在偶爾興起時向下拋去一個媚眼,引來更多的尖叫。
誰讓他們宿舍的兩個人都是人氣帥哥型的人呢!如果陳鬆還活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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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陳鬆,子然的表情不禁僵硬了起來,那個才和他做了不到半年舍友,當了不到半年哥們的他,是真的不在了……
感覺到一道冷冽的目光,子然不禁顫了顫,向感覺中的方向望去。
淡粉色的裙襬,在微風中搖晃出最優美的弧度,白色的襯衣卻顯得有些單薄,隱隱透出女孩潔白的膚色,一個大大的粉色蝴蝶結掛在胸前,彷彿是從漫畫中走出的少女裝束。
線條優美的臉部,純黑的眼,隱約透着一股寒意,小巧的鼻樑上不自然的架着與她風格不同的眼鏡,櫻色的脣微微抿起,像是一個淡淡的微笑。
凌靈。
最初看到這女孩,他只是被她身上那種與衆不同的氣息吸引,冷漠,生澀,甚至還有期待和驚喜。
她的身上,有着過去和未來的味道,似是不明世事的清新,又似經歷了滄海桑田的老成,但唯一確定的是她有着與她外表不符的靈魂。
突然,女孩的臉上淡出了一種詭異的笑容,在校園裡格外顯眼。
子然很快躲開了目光,那凌靈的笑竟讓他有種恐懼的感覺。
再看向外面時,女孩已經不在剛剛的地方,只是那種感覺還依舊在他身邊迷漫着。
子然打了個冷顫,走回了宿舍裡面。他不想再待在那個陽臺。
那個奇怪的女孩,她說,她是陳鬆的朋友。
目光落在對面那張空了一週的牀上,心裡突然有了種孤寂的感覺。
下午的上課鈴在拖了許久後終於止住了它顫抖着的調調。
從階梯教室的後門走了進來,看了眼幾乎是坐滿了的前排。
一個女生向後揮了揮手,示意他她身邊還爲他留了位子。
但子然卻不領她的情,只是把書放在了後排的桌子上,“這應該沒人吧。”
凌靈側過頭,透過薄薄的鏡片看了眼子然,點了點頭。並順手將書本向另一邊挪了些。
無視前排女生那失望的目光,子然很自然的坐在了凌靈身邊,趁着教室暗下來,微微用餘光打量着身邊的女孩。
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她,感覺着她微帶冰涼的體溫,“怎麼就給陳鬆這小子遇上了呢,要說我長得也不比他差吖。”像是自言自語,子然喃喃道。
凌靈迅速的轉過頭,看着子然,倒不是在意他說了什麼,而且他話裡包含了“陳鬆”這兩個字。
子然轉過頭,苦苦的笑了笑,“好吧,我承認,我和鬆寶的確是朋友,但,好朋友或許還算不上吧。不過,你想知道什麼。”平靜的聲音,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裡一般,明明該是年輕活力的青年,卻硬是添了幾分成熟。
“你應該知道,他已經死了。”本該是甜美的女聲被壓得很低,顯出了幾分冰涼的味道。
略微的愣了愣,子然點了點頭,“雖然知道這是事實,但還是習慣性的認爲他只是週末回家還沒回來。一個人的宿舍,很孤單呢。”同樣被刻意壓下的聲音,也有着苦澀的悲哀。
靜靜望着子然,等着他接下去的話語。
深邃的眼裡有種淡淡的悲哀和自責,子然沒有接着說什麼,只是牽起了她的手,從他剛剛走進的後門悄悄繞了出去。
空蕩的桌面上沒有一絲的人氣,但卻又沒有一絲的灰塵,明顯是有人在細心打理着。
疊好的被子整齊的擺在桌邊的牀上,冰冷的牀沿,沒有溫度的牀墊,卻又是一種孤寂的訴說。
白嫩的手拂過桌面,也拂過了冰冷的牀,“這便是他生活近半年的地方嗎。”似乎是疑問的口氣,又更像是肯定的陳述,只是,從凌靈的口中說出,便只是由一堆沒有感情的字拼湊出的句子。
子然像是沒有去聽她的話,只是從進宿舍開始就不停的在櫃子裡翻着什麼,“他身體似乎不是太好,每天都不停的吃藥。”翻了半天,子然遞給了凌靈一個白色的藥瓶。
接過藥瓶,沒來得及細細看便將它收了起來,這或許能幫忙他記起一些事呢。
“不知道鬆寶和你提了多少,其實,我們若不是因爲在同一個宿舍,還真的就不會成爲朋友,我,還真的算不上是一個好朋友呢,有些事情,明明知道,卻還是裝做不知道一樣的靜靜在一邊看着,也真虧了他到最後也還當我真是個好朋友。”子然在對面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語氣裡帶着無奈,似乎在嘲笑陳鬆的無知,又更像是在諷刺自己。
凌靈靜靜的聽着,雖然她依舊不知道發生的事情,但卻也明白自己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好的起點。
見對面的女孩盯住了自己,子然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痞痞一笑,走到女孩身邊,摘下了她的眼鏡,看她的樣子,並不像是個近視的人。
一下給子然的動作嚇到,但沒有了眼鏡的遮擋,卻的確是有了個更清新的視野,也更現出了她美麗的眸子。
子然的眼裡有了片刻的驚羨,但很快便緩過神來,臉上卻有了種落寞的感覺,“你應該還不知道吧,我,姓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