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出話來，我不想騙他，我也不想傷他的心。
左右爲難之間，季雲深收回目光，幽幽嘆息，“我知道答案了，你不用再說。”
我張了張脣，欲言又止。
車子裡的氣氛有些僵硬，我們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他的車子沒有開暖氣，現在已經是十一月，深秋時節，還是有些涼的，我剛纔有些匆忙，沒有穿上外套就過來了，現在覺得冷，忍不住抱緊自己。
季雲深轉過身來，默默看着我，慢慢伸出手，把我攬入懷中。
我想要掙扎，他在我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我就放棄了掙扎，乖順如貓的窩在他溫熱的懷裡。
他說的是：“我抱抱你好嗎？就一次，最後一次，好不好？我不知道過去怎麼樣，今天你告訴我的這些事，我會自己去查證，若真的證實了，你放心，我不會纏着你，也不會再來找你。”
季雲深的語氣有些傷感，有些哀求。
我心軟了，窩在他懷裡，擡頭問他，“證實之後，你會怎麼做呢？”
“季家我不會回去了，就讓他們當我死了吧，我想去找我的女兒，以後陪着她長大，做一個稱職的父親。”
我知道季雲深很聰明，他一定有他的辦法，去查證我說的話是真是假，我也相信我和其他人都找不到琴子，但他一定找得到，因爲他是琴子的爸爸。
他抱了我幾分鐘，我身上漸漸暖和起來，便退離他的懷抱，季雲深沒有說什麼。
我向他告別，他低低‘嗯’了一聲，表示聽見了。
可我剛要下車，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抓得特別的緊，他的手心炙熱，我的手心微涼，很快，他手上的熱力讓我的手也跟着熱了起來。
他就那樣緊緊握着，也不說話，也不放開。
我沒有掙扎，也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季雲深慢慢的分開我的手指，他的手指插了進來，與我十指相扣。
我的心微微一動，像有一股溫泉水涌了上來，漫過我的心，將那顆這些日子以來驚慌失措，忐忑不安的心包裹得嚴嚴實實。
我迷戀季雲深給我的溫暖，可是，我清醒的知道我不可以。
無論是爲了我自己，還是爲了他，我都不可以沉迷。
我一根一根的抽出我的手指，我清清楚楚的看見他眼睛裡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最後一片暗沉，一點光芒也無。
我的心，就像被千萬根牛毛針細細的紮了進去，看不見傷口，可是密密麻麻的痛席捲而來，看不見，揮不走。
當只剩
最後一根手指時，他的力氣突然變得很大，死死的抓着我的手指不放，好像拼了命也要抓住一些什麼東西。
我的心頓時就疼了，不再繼續，默默的看着他。
季雲深也看着我，見我停止掙扎，他眼睛裡的光芒慢慢浮現，剎那間就閃耀奪目，特別的亮，特別的熱，好像綻放了生命中所有的熱力和光芒。
他的另一隻手慢慢的伸過來，落在我的臉頰上，他的身體也慢慢的往前傾，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裡，我們兩個人的呼吸清晰可聞。
他的呼吸很燙，輕輕的落在我的臉上，燒熱了我的臉。
季雲深小心翼翼的靠近我，一點一點的，每一點距離都是試探。
我一動不動。
當他的脣輕輕印在我的脣上，我依然沒有動。
季雲深的脣很燙，燙得幾乎將我融化，當兩個人的脣碰在一起時，他的脣顫抖了一下，也許是緊張，也許是激動。
他的手溫柔的捧着我的臉，開始吻我，每一下都好像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和熱情，那麼滾燙，那麼用力。
我的眼淚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流過臉頰，流入嘴裡。
他的動作陡然停住了，他慢慢放開我，面帶歉意，“對不起。”
我哭得不能自已，不停的搖頭，“不！你錯了！你從沒有對不起我，是我，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得你落到這樣的下場！”
都說深情不可辜負，可我只能辜負。
季雲深怔了怔，猛地把我抱入懷中，特別的用力，緊得我的肋骨被勒得生疼。
他不停的親吻着我的頭髮，喃喃道，“沒關係，就算失去了記憶，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我知道，過去的一切，無論發生什麼，無論爲你做過什麼，一定是我心甘情願的。”
“你不要覺得對不起，沒什麼對不起的，別說爲你做過多少事，哪怕爲了你去死，那也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要覺得內疚，也不要放在心上。”
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的確是爲了我的性命，纔會留下來抵擋蔣爺的追兵，纔會墜下海受傷。
我隱去了一些事，我不想讓他記得我們之間發生過多少刻骨銘心的事，我想讓他忘記我，想讓他去追尋他的幸福。
若是沒有我，他會很好。
我一心想要他幸福，可是，我忘記了我隱瞞那麼多，對他不公平。
季雲深不停的安慰着我，我忍住眼淚，擦乾了淚水，重新把我們的事說了一遍，這一次，我一個字都沒隱瞞。
季雲深沉默了，車子裡的氣氛再次陷入僵冷之中，季雲深不說話，脣抿得緊緊的，我也不敢說話，怕惹他動怒。
幾分鐘之後，季雲深開口了。
我懸着的心終於落回胸腔裡，短短几分鐘，我卻像過了半輩子那麼長。
可他一開口，我的心又懸了起來，“看來，你真的不愛我！”
我不知該怎麼解釋。
“原來，我們之間發生過那麼多事，原來，一直都是我在追着你，強迫你，逼着你，沒想到我會是這樣的人。”
“季雲深，都過去了，你爲我做了很多事，幫了我很多……”
“是嗎？那又怎樣呢？到最後，你也不愛我。不過，你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都過去了，我再糾纏也毫無意義。”
季雲深的神色陡然冷了下來，連目光也變冷了，我看着他的變化，心裡忐忑難安。
他有些涼的目光在我臉上轉了兩轉，便移開了，望着前方的路面，面無表情的開口，聲音冷漠得很，“事情我都弄清楚了，你下車吧。”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這樣，我不安的看着他，沒有動。
季雲深突然發怒，“滾！”
我驚駭的看着他，季雲深的情緒變化太快，我根本反應不過來。
“我叫你滾！你沒聽見嗎？”
季雲深面目猙獰，怒吼道。
我的心沉了沉，便要拉開車門下車。
他突然粗暴的把我拽了過去，緊緊摟入懷中，兇狠的吻了上來。
他的吻太激烈太瘋狂，好像一隻飢餓兇猛的野獸，要把它的獵物吞吃入腹，脣齒糾纏之間，我的脣瓣被他磨出血來，血腥味涌入口腔裡，讓我的胃隱隱的有些不舒服。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不是因爲疼，是因爲心痛。
我的心痛也不是爲自己，而是爲了季雲深，我能感覺到他洶涌起伏的情緒，能感覺到他無處發泄的沉痛和抑鬱，他想要用這種傷人傷己的方式宣泄出來。
不知爲何，季雲深的動作突然變得溫柔，他小心翼翼的吻着我，每一下都溫柔到了極致。
不知吻了多久，他終於放開我，目不轉睛的看着我，那雙眼睛裡，涌動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浮了又沉，沉了又浮。
不知爲何，我覺得現在的季雲深，陌生又熟悉，好像過去的那個季雲深，與現在的季雲深重疊在一起，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片刻之後，季雲深收回目光，臉上的溫柔再次消散得一乾二淨，他望着前方，神色冷淡，語氣也很冷漠，“你可以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