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說什麼?總感覺是很不好的事,我拼命豎着耳朵,也聽不清楚他們在商議什麼,只聽到凌書記語氣有些不滿的嚷道,“你懂什麼?婦人之仁!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無毒不丈夫!懂嗎?”
凌太太小心翼翼的建議道,“也許阿琛只是太討厭趙桑榆,才反應這麼激烈,要不,換個人怎麼樣?我看白家的丫頭就挺好的,又乖巧又懂事又溫柔,阿琛說不準會喜歡。”
白家?白潔嗎?
凌書記的聲音滿是不屑,“白家身份比我們還低,能幫得上什麼忙?”
凌太太的聲音有些不滿,“都說低頭娶媳婦,擡頭嫁女兒,白家比我們家弱,阿琛才能製得住白家那丫頭啊!要不然,跟趙桑榆一樣霸道,二話不說就給了阿琛兩槍,這樣的媳婦我可不敢要,萬一哪天得罪了她,她也給我一槍怎麼辦?”
“你懂什麼?阿琛這事,是老爺子默認了的,說無論趙桑榆怎麼做,只要別要了阿琛的命,別把他搞殘廢,都行,目的要阿琛記住教訓,老實一點,沒想到的是,趙桑榆出手都這麼狠了,阿琛還是不肯聽話。”
凌太太的聲音更不滿了,“那也太狠了吧?隨便打兩下就好了,這萬一那兩槍打錯地方,阿琛殘廢了怎麼辦?”
凌書記的聲音有些不耐煩,“哪那麼多萬一?趙老爺子給趙桑榆請過槍擊教練的,她有分寸,知道打哪沒事,你天天護着阿琛,慈母多敗兒,阿琛才被你養得這麼驕縱。”
原來是這樣,如果凌少知道,是自己的親人暗中縱容趙桑榆的做法,他該有多難過?
“可阿琛這麼討厭趙桑榆,要不,你和老爺子提一下,考慮一下白家的丫頭吧?”
“想都別想!”
凌書記斷然否決,他的語氣,很是不悅,“別以爲我不知道,白家那丫頭,天天捧着你,陪你做美容,做頭髮,打牌,就差沒把你當菩薩供起來了,你這心就偏着她了,家族的事,有男人決定,你少摻合,要是壞了我和老爺子的佈局……”
他沒有說下去,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就轉身出了樓梯間,凌太太小聲的抱怨了幾句,也跟着出去了。
我在樓梯間裡等着,不知等了多久,聽見外面沒有動靜了,才悄悄把頭探了出去,觀察着走廊上的動靜,我看見汪姨坐在凌少的病房門口打着瞌睡,我覺得奇怪,她要守的話,爲什麼不進房間裡守,難道是因爲下人的身份?
我等了好久,汪姨仍然紋絲不動,就在我幾乎要放棄時,汪姨站了起來,進病房拿了幾張抽紙,往走廊盡頭的衛生間走去,看來她是要上廁所,還是大號,怎麼也要幾分鐘的時間。
我小跑着衝向凌少的病房,見走廊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便輕輕推開門,溜了進去,凌少依然如我之前見到的那樣,趴在牀上睡着。
難道麻醉藥的藥效還沒有過?
想起凌少身上那麼多的傷,想必動手術時,麻醉藥下得重了點。
我看着他背上密密麻麻的傷痕,眼淚涌了出來,沉睡中的他,又長又濃密的睫毛安靜的垂下,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片淺淺的陰
影,他的脣毫無血色,微微開裂,看着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痛。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頭髮上,輕輕撫摸着他烏黑的頭髮,慢慢的往下,落在他蒼白如紙的臉上,那雙幽深銳利的眼睛,此刻緊緊的閉着,我寧願他睜開眼,鋒利的眼神如刀鋒般瞪着我,也不願他如此虛弱。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涌了出來,我溫柔的摸着他的臉,小聲的喚他,“凌少——”
想起他的名字,凌琛,琛,珍寶,玉石的意思,這個名字的寓意如此美好,不像我的名字,又土氣又俗豔。
他的名字在我的舌尖上千回百轉,最終化爲一聲憂傷的呼喚,“凌琛,阿琛——”
阿琛兩個字一叫出來,我的心隱隱作痛,似有千萬種柔情蜜意在心頭涌動,又似有千萬種辛酸苦澀瀰漫開來。
甜蜜與苦澀相雜,叫人如此的煎熬。
我低下頭,趴在牀邊,將我的臉與他的臉輕輕相貼,我的眼淚安靜的流着,連帶着他的臉上也沾了眼淚。
哭着哭着,感覺有人注視着我,定睛一看,原來凌少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我又驚又喜,又嚇了一跳,剛想說話,門外突然傳來汪姨的聲音,“少爺,你醒了嗎?”
汪姨說的那些對付我的辦法,還歷歷在目,我不顧凌少驚詫的眼神,二話不說鑽到了牀底下。
汪姨推門進來,我小心翼翼的蹲在牀底下,聽見她驚喜的聲音,“少爺,你醒了?”
“嗯,謝謝汪姨的悉心照顧。”
“謝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你醒了,我就高興了,太太也高興了。”
汪姨喜極而泣,聲音哽咽,等她的情緒平靜下來,凌少才淡淡道,“汪姨,我想喝你親手熬的粟米百合粥。”
“好好好,我明天熬了給你端來。”
“我現在就想喝!”
凌少的語氣透着不容拒絕的堅定,汪姨的語氣有些爲難,“可你身邊沒人守着……”
“沒事,你找個護士來就行了。”
汪姨猶豫了幾秒鐘,終於答應了,她臨走前,千叮萬囑護士照顧好凌少,護士不迭的答應了,可汪姨一走,護士就被凌少三言兩語打發走了。
等到房間裡恢復寂靜,凌少含笑的聲音響起,“還不出來?”
我尷尬的往外鑽,剛鑽出來就被凌少一把拽到牀上去,他身上有傷,我也不敢反抗,半推半就的隨他去了。
“你腿受了傷,手勁還挺大的。”
“腿受了傷,手又沒受傷,別說拉你上牀,就是做別的事也行。”
他話說得曖昧,我想到某些事情,臉一下子紅透了,凌少突然蜻蜓點水的吻了吻我的脣,衝我擠眉弄眼,“我只是說吻你,你想到哪去了?臉那麼紅?你這小狐狸,該不會想到那件事了吧?嘖嘖嘖,真是想不到啊,你這小狐狸還挺……”
“你胡說什麼?”
我臉上熱得發燙,一是因爲羞澀,更多的是被他戳中了心事,我剛纔的確想到了啪啪啪的事上面去了。
凌少抱着我,把頭埋在我懷
裡,低低的笑,笑着笑着,他突然不笑了,肩膀輕輕抽動着,我感覺到滾燙的液體滴在我的胸口上。
他在哭,我的心頓時痛得無法呼吸。
我緊緊的抱着他,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感覺到滾燙的淚水浸溼了我胸口的衣裳,那些淚水那樣滾燙,幾乎灼傷了我胸口的肌膚,我的心那麼痛那麼痛,痛得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冰冷的刀尖在心臟裡面轉動着。
我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抱着他。
不知過了多久,凌少平靜下來,又過了一會,他才從我懷裡鑽出頭來,面上無半點異樣,好像剛剛哭得那樣壓抑那樣心碎的人不是他。
我溫柔的撫摸着他的臉,他緊緊抓住我的手,臉頰輕輕蹭着我的手心。
房間裡如此靜謐,溫情脈脈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在空氣中流淌,這樣美好又甜蜜的時光,真不忍心讓它消逝。
若是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不知過了多久,凌少放開我的手,輕輕把我抱在懷裡,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他後背上的傷口,我聽到他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聲。
我慌忙爬起來,查看他背上的傷口,“是不是很痛?”
“還好,有一點點痛,跟小時候打針一樣痛。”
他輕描淡寫的語氣,讓我更難過了,他扯了扯我的衣袖,“別苦着臉了,過來,給我親一下,今天還沒親過你呢。”
他嬉皮笑臉的說道,存心逗我,我乖乖躺回他的懷裡,輕輕碰了碰他的脣。
凌少驚呆了,笑嘻嘻道,“小狐狸居然主動親我?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再來幾次,這邊也要,還有這邊……”
他囉囉嗦嗦個沒完,我不耐煩了,兇狠的瞪了他一眼,紅着臉依偎在他懷裡,他哈哈大笑起來,特別快活的樣子。
笑了一會,他的笑聲止住,難過內疚的聲音鑽入我的耳朵裡,“對不起,小狐狸。”
我困惑的擡頭看向他,“你沒有對不起我,爲什麼說對不起?”
“今天的事,是我無能!我不會放過趙桑榆和趙鬆的!”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終於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事,因爲我和趙鬆什麼也沒發生,所以我從沒把自己當成被強X的受害者,也因此,從沒把凌少的反應往這方面想過。
我附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他滿臉驚喜,“當真!”
“我就是和趙鬆演了場戲騙過趙桑榆,你不信就算了!”
我嘟着嘴說道,他激動的抱緊我,狠狠在我嘴上啃了幾口,直把我親得喘不過氣來,才放開我,滿臉懊惱的說道,“那我剛纔不是白哭了?太丟臉了!”
“你剛纔是因爲這件事哭,不是因爲受傷?”
“受傷有什麼好哭的?小看我!”
他捧着我的臉狠狠親了幾口,“叫你小看我!這是懲罰!”
我的心又暖又甜蜜,幾乎融成了水,任由着他懲罰我,他把我臉上所有的地方都親了個遍,親着親着,突然緊緊的抱住我,聲音沙啞低沉,有些哽咽,“小狐狸,我很高興,你沒有受到傷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