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出去吧,這裡不要再進來了,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三爺淡淡道,保安隊長應了聲‘是’,點頭哈腰的出去了。
我躲在樓梯下面,一聲不敢出,生怕被三爺聽見,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以爲三爺也出去了,剛要出去,冷不丁聽見三爺的聲音,“出來吧!”
我嚇得又縮了回去,他在跟誰說話?
“羅小姐,出來吧。”
我?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猶豫了一下,鑽了出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裳,便往客廳走去,三爺坐在沙發上,腰背挺得筆直,看見我,三爺深沉的眼神在我臉上轉了一轉,又收了回去。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問出了心底的疑問,三爺勾了勾脣,笑容有些譏誚,“你一進這裡,我就知道了。”
我沉默不語,三爺又說道,“若不是我讓人放你進來,你以爲這個高檔別墅區誰都可以進嗎?”
原來如此!
“三爺放我進來,就不怕我衝出去找凌少,和凌少說明原委嗎?”
“羅小姐儘管可以試試,上一次羅小姐逃過一劫,這一次可不會再有那麼好運,這世上多的是各種車禍各種意外。”
三爺淡淡的語氣,彷彿製造一起交通意外,對他來說,只是家常便飯的小事。
我的心沉到深不見底的深淵,沉默良久,才問道,“既然那麼怕我重新找上凌少,爲什麼不乾脆攔着我,不許我進來?”
“這是老爺子給羅小姐的一次測試,也是一次警告,這一次,羅小姐只是躲在暗處偷偷看凌少,算是通過了老爺子的測試,不過,這樣的事,老爺子不希望有第二次,從今往後,羅小姐要是再敢偷偷去看凌少,老爺子說了,南都不只一個東盛堂,也不只東盛堂裡有強迫女人賣身的地下場子,以羅小姐的美貌和青春,若是到了那種地方,肯定能讓客人趨之若鶩。”
他的語氣像是讚美,實則嘲諷和威脅。
我咬着脣,沉默不語,三爺銳利深沉的眼神掃過我的臉,拿出一張紙,正是我之前寫給凌少的信。
“原來信在你這裡!”
我咬牙切齒的說道,憤怒的瞪着三爺,三爺勾脣一笑,毫不在意我的怒氣,他如大樹,我對他來說,就算滿腔怒火,也只是一隻怒氣衝衝的螞蟻,蚍蜉豈能撼樹?
“羅小姐該慶幸,這封信上沒有寫什麼不該寫的,否則,羅小姐就不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裡了。”
三爺拿出打火機,點燃了信紙,我看着那封信在菸灰缸裡化爲灰燼,最後被三爺倒進了垃圾桶。
“既然這封信上沒有寫什麼不該寫的,爲什麼不讓凌少看到?”
“若是他看到了,就達不到預期的效果了。”
“什麼效果?”
三爺目光如電的看着我,脣角微微上揚,“讓
凌少厭惡你呀!”
我怔住了,三爺嘲諷的目光在我身上打了個轉,收了回去,不緊不慢的說道,“只有讓凌少覺得你背叛了他,徹底的討厭你,他對你才能徹底死心,他的心才能真正迴歸凌家!”
我怔怔的看着三爺斯文儒雅的臉上,掩藏不住的得意,心冷如冰,沉默良久,我嘲諷的笑道,“老爺子爲了我,當真是殫精竭慮,費盡心機,我一個出身卑賤的女孩,倒是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不麻煩,應該的,凌少可是老爺子精心培養了十幾年的繼承人,怎麼也不能讓羅小姐給毀了。”
“毀了他的究竟是我,還是你們?”我情不自禁的冷笑,“你們壓着阿琛做他不喜歡做的事,逼他去娶他不喜歡的人,你們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嗎?”
“爲家族做事,只有應不應該,從沒有喜不喜歡,他是繼承人,那些事就應該是他做的,那些責任也是他必須揹負的!一個偌大家族的掌舵人,哪能由着喜好做事?再說了,他還年輕,心性未定,等他嚐到了權力的滋味後,就會喜歡了,沒有一個男人不喜歡那種大權在握,掌控別人命運的強大感覺!男人就該做大事,而不是侷限在男女情愛這種小事上!”
三爺說着,倨傲的眼神掃過我的臉,“也是,以羅小姐的出身和見識,自然是不懂這些道理的,羅小姐的眼睛也就只能看見那些情情愛愛的小事,哪裡看得到其他?”
我死死咬着脣,我怕一開口,就會忍不住罵髒話。
他說完,不再看我,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頭道,“希望羅小姐以後乖一點,否則我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事來。不過,羅小姐是聰明人,一定不會像鄭先生一樣不識擡舉。”
鄭大哥!
我猛地瞪圓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三爺,難道鄭大哥也在凌老爺子手裡?所以,阿海纔打不通鄭大哥的電話?
似乎看穿了我的疑問,三爺不疾不徐的說道,“羅小姐放心,鄭先生沒事,凌老爺子只是擔心他會跳出來破壞老爺子的佈局,才讓人把他關了起來,老爺子惜才,鄭先生不僅沒受一點傷,還每日好吃好喝的招待他,等到羅小姐真正做到答應老爺子的事,老爺子就會放了鄭先生。”
“老爺子既然這麼不放心我,爲什麼不乾脆殺了我一了百了?”
“殺人是要冒很大的風險的,羅小姐目前還不值得我出手,當然,若羅小姐非要和老爺子對着幹,那我也沒辦法,要麼送羅小姐去某個地下場子,要麼送羅小姐去見閻王。”
我死死咬着脣,憤怒的看着他,恨不得撲上去咬下他一塊肉來,可我不能,我知道這個三爺一定不是普通人,能跟在老爺子身邊,被人尊稱三爺,他的能力一定很強,身手也絕非我這個弱女子能比的。
我無比痛恨自己的無能,以及自己卑微的出身。
我救不了姐姐,救不了娟娟,連鄭大哥也
因爲我受連累,羅豔,你果然如別人所說,一無是處!
我的憤怒和痛恨,對三爺來說,一點影響也沒有,他施施然離開。
等到三爺走後,我才發現,因心情太過激憤,牙齒居然將脣咬破了,火辣辣的疼,可脣上的傷口再疼,也比不上心裡的疼。
凌老爺子這是要斷絕我所有的後路,逼得我此生再不能靠近凌少半步。
我癱坐在沙發上,想起娟娟,想起凌少,心如刀割,我狠狠打着沙發,發泄着心中的怒火和悲痛。
三爺走後不久,保安隊長就來了別墅,凶神惡煞的趕我離開,我走得稍微慢了點,保安隊長不耐煩的推搡着我,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保安隊長縮了縮脖子,等我出了別墅,我聽見他在身後不屑的呸了一聲,“傲什麼傲?不就是個被有錢人玩膩的妞嗎?居然敢瞪老子!”
離開別墅區,我倒了幾趟公交車,纔回到租住的小屋,我一連灌了一大杯水,又衝了個冷水澡,才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當務之急,不是我和凌少怎麼樣,而是娟娟的彩禮錢。
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掙快錢的辦法,爲今之計,只能找人借錢,找誰借?誰有那麼多錢借我?
我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趙鬆!
我猶豫了一下,去公用電話亭打趙鬆的電話,電話響了兩聲,那邊便接了電話,是趙鬆的聲音,我三言兩語向趙鬆說明了原委,我以爲他多多少少會爲難一下,誰知趙鬆很爽快的說,“不就16萬8嗎?把卡號給我,馬上給你打過去!”
趙鬆的豪爽和仗義,無異於讓我絕境逢生,他將差一點走上那條路的我拉了回來,我大喜過望,連聲道謝,趙鬆笑嘻嘻的讓我別跟他客氣。
我告訴了他卡號,等着他打錢過來,可是,等到了晚上,也沒收到錢,我不放心,打了個電話過去,卻是關機了。
我想,他也許是籌錢需要時間,或者轉賬過來,銀行也需要時間處理,也許,明天一早,錢就到賬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自動櫃員機查餘額,仍是三千四百塊,沒有多出一分錢,我按捺不住,再次打了趙鬆的電話,依然關機。
這一次,我終於慌了,不停的打趙鬆的電話,始終關機。
到了第三天一早,電話終於打通了,響了十幾聲後,那邊才接了電話,是一個很溫柔很小心翼翼的女人的聲音,“誰啊?”
“你好,我叫羅豔,我找趙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那個女人把聲音壓得很低,似乎很怕別人聽見,“你別打電話來了,趙鬆不方便,他……”
“把手機給我!”
高高在上的年輕女人的聲音響起,“叫你把手機給我!聽見沒有?”
那個聲音太熟悉了,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我剛想掛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羅豔,你還沒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