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東西大家都說了,像是什麼金融經濟方面的,國際政治方面的。
林奇不說話不是因爲他不想說,而是他不想和這些人一起說。
或者說他想看看這些國際事務專家,到底有多“專家”。
事實是……一言難盡。
林奇年輕的時候聽過一堂課,課上一個自稱能讓每個學員一年賺一個億的導師舉了一個例子。
一個真人真事的例子。
他問大家,如何把一支筆以明顯不合理的高價賣給其他人,這實際上也是銷售中的經典案例,更是一門學問。
很多同學熱烈回答,那時候網絡還沒有興起,大家的回答大多不相同,也差強人意。
最終這位導師告訴大家,當他需要用這支筆錢籤一份更重要的合同時,別說一百塊,一千塊也會買下來,聽懂掌聲!
大家都熱情且激烈地鼓掌,但林奇沒有。
導師問他爲什麼不鼓掌,是不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他告訴那名可能自己這輩子都沒賺到一個億,卻能讓這裡的每個人都賺一個億的導師。
不是他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只是他的反射弧比較長,然後他也開始鼓掌。
皆大歡喜。
但那是他最後一次上課,因爲這堂課狗屁都不是。
很多人都會下意識的營造出一種賣家市場來讓買家接受自己的想法,有時候這麼做沒問題,但它不適用於所有的條件。
不是所有的賣家都那麼強硬的,也不是所有的買家都必須遵守規則的。
這不是普通的銷售,這是搶劫。
當你不打算以正常的價格銷售產品時,你就必須成爲對方無數選擇中的唯一!
在林奇看來,當這支筆已經插入了對方的脖子或者胸口裡,再稍微用力就能要了他們的命時。
別說一千塊了,一個億他們都會買,只要他們有這個錢!
這不是破壞性的思考,至少比起可能涉及到有幾十種解決方法,還有這各種致命邏輯漏洞的賣筆籤合同,這個纔是最有復現基礎的。
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只要膽子大,都能實現它!
現在這間房間裡所有人都還在各種框架和規則中有限的發散思維,而他早就跳出了這些框架之外,這也是他能成功的原因。
當所有人都在謀求尋找那個需要籤合同又沒有帶着筆,偏偏在路上遇到了同樣沒有帶筆但帶着合同,非要和他當場簽字的“客戶”時,林奇早就開始考慮更遠的地方。
面對特魯曼先生的提問,他倒也沒有拿捏什麼,只是微笑着,用最平常的語氣說道——
“我認爲我們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幫助蓋弗拉組建流亡政府。”
一句話,整個房間裡頓時間連一丁點雜音都沒有了!
特魯曼先生的瞳孔都在這一瞬間放大了許多,這一剎那,腦海中閃現了無數的碎片,他隱隱的抓住了什麼,頭皮微微有些發麻,但還差一點什麼,抓不住要點!
此時有一名專家先回過神來,他稍稍放低了一些聲音,用一種帶着明顯困惑的語氣問道,“他們不是都投降了嗎?”
這句話聲音不大,但也足以讓一些人回過神來,也包括特魯曼先生。
他立刻站了起來,“感謝大家今天能夠到這裡來爲我們提供必要的幫助,稍後我們會安排車輛送各位回去,當然如果你們願意在這裡轉一轉也可以。”
“我和林奇先生還有事情需要單獨聊聊,就不陪大家了,希望各位能夠理解。”
他看了一眼林奇,透過眼神他表達了自己的想法——“跟我來!”
林奇也站了起來,略微欠身,隨後和特魯曼先生一同走出了會議室。
在離開會議室的那一刻,特魯曼先生讓安委會的人安排人盯住所有人,不能讓他們走漏了風聲。
必要的時候,這些人有可能泄密之前,可以先把他們抓起來。
兩人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就進入了特魯曼先生的辦公室。
他讓秘書送兩杯咖啡過來,自己則和林奇一起擠在沙發上,還掏出了煙。
“伱的腦袋是怎麼長的?”,特魯曼先生一邊點菸,一邊充滿好奇的看着林奇。
從事情發生到這一刻從來都沒有人和他談過這件事,但現在,他意識到這纔是最重要的。
林奇笑了笑,“我聽說過一句話,長得好看的人總是流於表面,才華纔是尋常面容下埋藏的金子!”
“可能天主比較喜歡我,不僅給我了一副好面孔,還有一副和它匹配的好腦子!”
對於這樣相當自信的自我炫耀和稱讚,特魯曼先生只能以“呵呵”迴應,他沒反駁,因爲這就是他媽的事實!
真他媽不公平!
他在心裡連續用了兩個帶情緒的語氣助詞。
“我知道你很優秀,仔細說說你的想法吧。”
林奇調整了一個合適的坐姿,聊了起來。
“其他的問題我就不多說了,他們說得已經足夠多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可能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陸軍大臣投降之後,蓋弗拉會怎麼樣?”
看上去是兩個問題,其實是好幾個問題,特魯曼先生猛吸了兩口煙想了想,沒有什麼頭緒。
他看向林奇的眼神都閃亮閃亮的,就像是在看考試的正確答案。
林奇一邊彈菸灰,手中一邊有一些小動作,“如果是我,我會立刻要求以陸軍大臣爲首建立一個新的蓋弗拉傀儡政府。”
“只有這樣,才能更溫和的把蓋弗拉的工業能力變成自己的。”
“一邊他們要打破階級問題,會對社會的中上階層下死手,但同時又確保不會對社會底層造成太大的恐慌。”
“蓋弗拉是一個正在轉型的國家,它的財富和權力都集中在社會的中上層,掠奪這些人的財富對彭捷奧人來說,已經足夠他們多喘幾口氣了。”
“然後讓傀儡政府,成爲他們的工廠,這也是他們一直在做的!”
特魯曼先生已經開始跟着他的思維跑,想到了很多的東西,比如說彭捷奧周圍的那些從屬國家。
他們一直被彭捷奧趴在身上吸血,所以這一套彭捷奧人不會陌生,他們很大可能會這麼做。
他看林奇的眼神又有了一些變化。
“所以我們必須搶在他們的前面,把流亡政府建立起來,確認流亡政府的合法性。”
特魯曼先生舔了舔嘴脣,“然後呢?”
林奇大笑着說道,“然後我們通過這個流亡政府,去實際的控制蓋弗拉本島以及國際上的資產!”
“彭捷奧人一定會大肆搜刮財富,包括了皇家銀行裡數不清的夫拉,這些夫拉能讓他們迅速擺脫國際經濟孤立的現狀。”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不給他們這些機會!”
“以流亡政府的立場,要求國際社會凍結全部和蓋弗拉政府有關係的資產和賬戶。”
“然後暫時中止夫拉在國際市場的結算……”
特魯曼先生擡起手,“稍微打斷一下,其他的我覺得沒什麼問題,但結算問題……”
他是覺得這個事情不是太好弄。
原因很簡單。
比如說現在聯邦也有一定數量的夫拉作爲必要的國際結算儲備,如果現在停用夫拉作爲國際結算貨幣,那麼聯邦儲備的這些外匯就成爲了死錢。
它除了和蓋弗拉交易時能用到,和其他國家都無法進行有效的結算。
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商品換回來一堆廢紙!
同時他們又必須在這些東西成爲廢紙之前,想辦法把它們消耗掉。
不然,這些損失就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這些國家會一邊抗拒流亡政府的要求,一邊加快夫拉在國際市場上的貿易行爲。
一旦流通起來成爲一種趨勢,想要突然中止,就非常的困難。
而且這一次彭捷奧的確乾的很漂亮,他們擊垮了蓋弗拉,掠奪了他們上千年的財富,國家整體戰爭潛力升高,勢必會影響到國際社會對他們的態度。
在國際貨幣體系中除了等值的黃金儲備之外,國家信用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評估標準。
看得出特魯曼先生的確看了不少書,但只是看,不一定了解。
林奇指出了其中最核心的部分,“它已經死了!”
“在蓋弗拉淪陷的那一刻它就已經死了,所以我們要做的並不是讓全世界都接受流亡政府的要求。”
“而是讓他們明白,無論他們有什麼想法,事實不會改變。”
“我們只需要從世界發展委員會這邊用力,把夫拉剔除出去,事情就基本上能解決。”
“你知道,有時候我們分辨敵人很簡單的方法,就看他們是不是使用同樣的貨幣……”
特魯曼先生意識到了林奇的意思。
誰繼續用夫拉,誰就站在聯邦的對立面上。
“當然,我們不能只說壞的,不說好的。”
“比如說等我們打敗了彭捷奧之後,聯邦政府會出手幫助蓋弗拉儘量的穩定住它的匯率等。”
“讓他們認識到嚴重的後果,以及光明的未來,他們大多數人還是會按照我們的想法,什麼都也不做的。”
“解決了這些問題之後,我們還需要流亡政府爲我們提供一些便利。”
特魯曼先生覺得自己的思維還是跟不上林奇,他只能又點了一根菸,“比如說?”
“比如說委託我們奪回蓋弗拉,並且授權我們對本島的管理權,還有國際上的資產實際控制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