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不喜歡拍馬屁,包括特魯曼先生,他其實也喜歡別人拍馬屁。
但不同的人在理解拍馬屁這件事上,有不同的程度和等級。
比如說保齡球總統,你只要讚美他的任何舉動,他都會很高興,他對吹捧的耐受程度一直很低,只要是好話,他都會覺得開心。
特魯曼先生對於吹捧的耐受程度比較高,而且等級也很高。
他做了一件事,你說這件事做得有多好,顯然不能夠讓他對你有什麼好的印象,反而覺得你正在試圖通過吹捧來影響他對你的看法。
可如果你站在民衆的角度上,對他所做的一些決策進行“理解”,那麼他就會很高興。
用“人民會感謝你的決策”來代替“你做了一個不錯的決策”,這會讓特魯曼先生露出笑容。
他不喜歡過分的吹捧,還需要注意一個度,只要不超過這個度,他的情緒值就會不斷的上升。
康納處於這兩人的中間,他有自己獨特的喜好,有點自大,有些喜歡別人對他的讚美,但他不會那麼強烈的表現出來。
在林奇面前他表現的很自然是因爲他和林奇的關係很好,他覺得林奇是自己的異父異母的兄弟,所以他不需要隱瞞,而林奇也能很好的抓住他的情緒變化,然後找到他想要別人發現的那個可以讚美自己的點,狠狠的給上兩句好話。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吹捧好,把他的毛捋順,否則他也不會在大多數時候只和林奇分享自己的快樂。
做人很難,你永遠都不知道在你成長,學習,工作,老去的過程中會遇到什麼人,什麼事。
但有時候做人又很簡單,如果你把做人當作一門科學的學科,去認真的研究,它其實也沒有那麼的複雜。
滿分可能不容易,但及格分,不是什麼問題。
康納舔了舔嘴,有點意猶未盡,林奇卻很好的閉上了嘴。
有時候說多了未必會讓人滿意,反而會突然變得平淡起來。
“我很期待他們調查出真相的那一刻!”,康納感慨了一下,然後看向林奇,“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來稱讚你了,你總是這麼的……與衆不同!”
康納發表的電視講話是林奇提議的,本來康納認爲這件事他最好不要過多的出現,畢竟總統府和軍方是一個很敏感又脆弱的話題。
如果康納表示出對這個問題的鄭重,很有可能反而會激發現役士兵們的不滿。
因爲總統居然懷疑我們和資本家們勾結在一起,甚至懷疑我們的忠誠!
這他媽要是在戰爭爆發之前,可能也沒有什麼,懷疑就懷疑了,反正又不會掉塊肉,而且大家也習慣了誰都能來指責一下軍方不作爲。
但是在戰爭之後,上百萬的陣亡士兵通過他們的血肉和犧牲來證明了軍隊對聯邦,對人民的忠誠!
康納一旦表現出對舉報的重視,就會激怒一部分士兵和軍人,讓事態走向另外一個方向。
不過他不表態又不太好,最開始康納的想法是私底下釋放一些信號,但林奇給他提了一個建議。
讓他堅定的站在海軍這邊,認爲這些都是誣衊,誣告,反正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得調查組和最後證據結果說了算。
但他這麼說,能夠明顯的獲取海軍底層士兵們的好感,降低調查過程中的阻力。
連總統都站在他們這邊,堅信他們是被冤枉的,雖然他們可能會對調查組不滿,但不會有人去找調查組的麻煩!
我他媽都是被冤枉的,我爲什麼還要阻擾你們對我的調查?
底層士兵的情緒不變,軍官們,珀琉斯家族想要操控這些士兵的難度就會上升!
難不成,軍隊高層真的和外界說的那樣,都是聯邦的毒瘤?
甚至是一些被腐化得嚴重的底層軍官,還會配合調查來證明他們沒有問題!
林奇奇特的視角讓康納再次看見了什麼叫做“藝術細胞”,即便最終結果不如人意,調查出來這不是誹謗,海軍的確有問題。
也不會有人認爲他蠢,頂多是覺得他也被欺騙了,反而會更加痛恨那些有問題的人。
而康納則可以通過和海軍底層士兵的共情,儘快的,在沒有太大影響的情況下對整個事件進行收尾。
“我們都被壞人騙了”絕對是一個好藉口,這和“只誅首惡”有着幾乎相同的妙用,甚至在水準上還要更高一層。
士兵們會有一種“總統先生也被騙了,那我被騙不是更正常”的想法,從而給他們更多重新選擇的機會。
對於康納的讚揚林奇林奇以“謝謝你的讚美”作爲迴應,客氣謙虛不是聯邦爲人處事的方式。
“那麼接下來,就要看他們怎麼反抗了?”,這是一個確定的疑問句式。
現在總統府,國會,甚至是社會輿論都已經開始發力,海軍方面如果不配合調查,那麼就是他們心虛。
如果他們配合調查……
有太多可以被調查出來的東西,甚至都不需要額外的去自己編造,創造證據,就能把他們都釘死。
聯邦的民衆和民意在這個時候就會變得格外重要,且好用。
那些從宏觀層面來看完全合法的一些利益輸送,在民意的裹挾下,就會變得不合法,不合理,不合規矩!總之一句話,海軍,珀琉斯一家人,跑不掉了!
甚至是其他軍區也都被綁定在了這個事情上,總統先生這麼撐軍方,你們他們不出力行嗎?
林奇翹着腿,腳尖來回晃動了一下,就像是狗子高興時搖晃的尾巴一樣。
“刁難,阻力,反抗,甚至是拼死一搏肯定是會有的,但我相信他們不能成功。”
“我們要儘可能的把他們都留在聯邦境內,不讓他們逃走。”
康納的笑容收斂了起來,重新換了一個坐姿,“你覺得他們會逃?”
林奇立刻反問道,“打不過還不跑,等着被全殲嗎?”
康納皺起了眉頭,“他們捨得這麼大的利益?”
“捨不得也要捨得,留下來只有一條死路!”
“你相信嗎?”
“那些和他們有利益往來,利益集團核心的那些人,比我們更希望儘快弄死他們!”
“畢竟,那是全世界最大的海運集團……”
聯邦海運集團的規模有多大,很難統計出來。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林奇這樣繳全稅,大多數資本家還是在想盡辦法合理的避稅,甚至是逃稅。
把船舶公司註冊在境外其他中立國家,利用一些國際條約等關係降低他們的稅收費用,纔是資本家們最正確的做法。
海運集團的船基本上都是“租”的,別管他們是不是自己租自己的,反正有具有法律效益的各種文件。
僅僅是租賃費用,就能爲他們節省大量的稅收,所以很難搞清楚他們到底有多有錢!
每一隻船,每一次出海,都是一大筆鉅額收益!
國際貿易盛行了這麼多年,聯邦的海運集團已經壟斷了世界接近百分之七十的海洋運輸業。
包括南半球的物流中心的背後,實際上都是海運集團發力的結果,他們通過各種方式,試圖更大規模的壟斷世界海洋運輸行業!
幾百億?
在資本快速膨脹的今天,可能上千,甚至是幾千億都是有的,加上他們在全世界的港口,船舶,物資。
擁有這麼大一筆財富的資本家們,利益集團,他們不擔心海軍把自己也牽扯出來嗎?
當然擔心,所以他們實際上,比其他人,更希望海軍高層全部暴斃!
康納的眼睛有些發直,“我們還要對這些公司動手嗎?”
聯邦政客們都有着相同的一些問題,他們在對付政府人員,包括軍方時,都會表現出很強硬的態度。
但一說到要對付資本家,態度就會軟化不少。
資本滲透到了聯邦的方方面面,包括了人們的思想和精神當中去。
林奇撇了撇嘴,“還有十幾年時間,這麼多錢不應該放在他們的手裡最終腐爛掉,我認爲把它用作發展科技纔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康納想了一會,慎重的點了點頭,“你們會出手,對吧?”
林奇保持着微笑,沒有其他動作,但康納得到了他想要的。
很快,海軍高層,聯邦海軍英雄上將也發表了公開的講話。
他感謝康納對海軍的認同和支持,也對這些誹謗感覺到非常的痛心,他表示會盡力配合聯合調查組的調查取證工作。
話說得很漂亮,但實際上沒有這麼做。
聯合調查組展開工作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麻煩,他們想要拿到海軍的花名冊,卻被拒絕了。
理由是這些花名冊涉及到了一些中高級別的軍官,其中有一部分人的身份是保密的,所以想要查閱這些文件,必須先通過國防部的同意才行。
聯合調查組又提出要對舉報中一些涉及到的具體人進行詢問,調查,也沒有得到很好的配合。
理由就更簡單了,這些人因爲參加秘密的軍事行動,暫時不在聯邦境內,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所以海軍方面希望聯合調查組先從能夠調查的地方開始。
比如說……
那些人舉報的利益輸送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