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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陶美麗的眼睛撲閃着,有點不敢正視鍾濤,又像是刻意躲避着什麼,嘴脣蠕動半天,終於道:“鍾濤,人是看不清的,比如你我,其實我們每個人身上都附着魔。”
“少給我哲學,快點說,我想知道內情。”鍾濤急不可待。
陶陶嘆了一聲:“這事我藏了很久,沒辦法,一開始我也不信,但事實就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
鍾濤的心往下墜。
陶陶接着道:“向樹聲很早就跟華英英認識了,地產公司爲了提升自己的資質,還有企業等級,每年都要從相關部門拿到很多證,財務審計和資產評估是兩大重題,向樹聲以前兼着會計事務所所長,彬江很多企業主,都跟他有關係。”
“說這麼多廢話幹嘛,挑重點的說!”
陶陶白了鍾濤一眼,她是想把事情說得完滿點。
“一開始,向樹聲跟華英英也只是一般關係,兩人的接觸僅僅限在工作上。三年前,向樹聲到北京學習,華英英正好也去北京參加一個地產峰會,皇城根下的意外邂逅,拉開了他們感情的序幕。”
“不可能!”鐘頭像是拒絕什麼似的否定道。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鍾濤,我說的是事實,爲調查這些,我把不該動用的手段都動用了。”陶陶有點哀傷。
“什麼手段?”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總之,華英英跟向樹聲有感情,他們在一起已有三年。《搜索看最快的》華英英在萬通花園留了一套房,那裡就是他們兩個人的家。”
“什麼?”鍾濤再次震驚。向樹聲這個人,給鍾濤留下的印象太完美了,他怎麼也把向樹聲跟華英英聯繫不到牀上。
“這事他們瞞過了太多的人,包括廖靜然,但是偏偏,就沒瞞過範宏大。鍾濤,我現在糊塗的是,範宏大跟華英英到底什麼關係,這個謎解不開,我腦子裡很多判斷就聯不在一起。我頭痛。”
“還能什麼關係,跟範宏大有染的女人,除了上牀,還能做什麼?!”鍾濤粗暴地說。
“俗!”陶陶搶白了一句,她今天顯得很特別,就像一個抒懷詩人,不住地在對人生髮感慨。
“有些事我們未必能看透,也許做警察久了,看誰都不乾淨,鍾濤,每個人的心底,都還是有一片淨土的。包括騰龍雲這樣的人,心裡依然有陽光,只是,我們沒有注意到罷了。範宏大跟華英英,絕對不是你說的那種關係。”
“說她跟向樹聲,別扯遠。”
“你怕了,一談到這些,你就怕。鍾濤,你心裡也有黑暗,也有見不得光的東西。”陶陶忽然凝望住鍾濤,認真說了一句。
鍾濤被她的目光燙着了,心裡打出一個寒戰,黯然垂下了頭。
“我不是在罵你,鍾濤,我們多的時候都在審視別人,很少靜下心來認真審視自己。通過這幾起案子,我忽然發現,我們以前活得太簡單,真的鐘濤,我不騙你。我們把很多該想的問題沒想明白,該看清楚的事物沒看清楚。我們老是以正義者的身份出現,結果,我們卻被正義兩個字異化了。”
“你……什麼意思?”鍾濤聽得有些害怕,陶陶像是拿着一把刀,正在一刀一刀解剖着他。
“沒什麼意思,我就是發些感慨而已。”陶陶忽然捋了下頭髮,收住了話頭。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道:“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是顧慮到你跟廖靜然的關係,我是女人,知道女人最怕什麼。廖靜然不停地告狀,一方面是出於她的正義感,更重要的,她是想極力證明,自己的丈夫不會在外面有女人。悲哀啊,天下的女人都這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真不敢想像,如果廖靜然最終知道事實會是這樣,她該怎麼接受?”
空氣忽地靜止,這個話題太沉重太壓抑了。好久,鍾濤從重壓中喘過氣,複雜的目光對在陶陶臉上。這張臉他過去那麼熟悉,前些日子他還激情勃勃地捧在手中,親了又親,愛了又愛,現在他忽然發現,這張臉是陌生的,陌生到近乎深刻。
他的目光變得膽怯,再也不敢肆無忌憚。陶陶說得對,他心裡也是有黑暗的,一方面深愛着妻子,一方面又幻想跟她偷情。還有,每偷完一次,他又陷入到巨大的痛苦中,不能自拔,感覺傷害了她,褻瀆了她。現在他明白,自己其實是怕擔責任。
“陶陶……”他不知所措地叫了一聲。
陶陶仍舊沉在自己的思想裡,並沒發現他有什麼變化。她說:“要想揭開向樹聲的死亡之謎,就得先搞清華英英跟範宏大的關係。鍾濤,這一點我做不到,還是你來吧。我現在好累,真的好累。真想閉上眼,永遠地睡着,再也不要醒來。”
鍾濤害怕至極地往前跨了一步,一把攬過陶陶。
“陶陶。”鍾濤摟住了她。
“鍾濤。”陶陶忽然間淚流滿面,她也不知道,這些淚從何而來,爲誰而流,但是她就想哭,抑制不住。
“鍾濤。”她又喃喃地喚了一聲,將整個身子偎了過去。
江水濤濤,煙霧茫茫。
一份特殊的禮物擺在鄭春雷和吳柄楊面前。
這是證據,更是一束重磅炸彈。
禮物是一位老者送來的,老者六十多歲,跛腿。騰龍雲被擊斃的第二天,下午,鄭春雷在公安局開完緊急會議,往市委去,出了公安局大門,老者突然走過來問:“你是鄭春雷鄭書記吧?”鄭春雷說了聲是,老者上下打量他一會,自言自語道:“看着也像。”
“老人家有事?”鄭春雷覺得奇怪,他好像不認識這位老者。
老者點了點頭,慢吞吞地從一黑皮包裡掏出一封信:“有人託我交給你的,你收好了。”——“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