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宏大一夜未眠,不是忙着做準備工作,而是兩隻眼睛根本就合攏不了。脫了衣服躺在牀上的時候,手機蜂鳴了一聲,拿起一看,是江海英發來的短信。這是極少有的,江海英不像那些粘住男人不放的女人,她很自律,也很自覺,範宏大不高興的事,她從來不做。今天不知怎麼,她突然發來了問候,簡單幾個字,問他最近好否。如果換了平常,範宏大會毫不遲疑地打電話給她,說不定一激動,還能讓江海英從邱興澤身邊立即轉移到他牀上。但是今天,他全身上下沒一點**,更別說激情了。
他扔了電話,像一條被人棄在岸上的魚,赤條條躺在那裡,屋子裡除了寂寞,就是冷颼颼的風。、米、花、書、庫、?w
第二天,審計局長孟曠生帶着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就來到了彬江。範宏大這一天是格外的謹慎,而且周全,不到七點,他就來到彬江賓館,一看苟天曉他們都在,範宏大說:“開個短會吧,看看哪兒還有疏漏,提前彌補了。”苟天曉便緊着通知人,七點半鐘,短會在二樓會議室召開,秘書長苟天曉把昨晚準備的彙報材料簡略說了一遍,範宏大點點頭,感覺材料沒啥問題,苟天曉準備材料,在彬江堪稱一絕,他的一支妙筆不但能生花,還能生果。很多看似平常的工作,到了他筆下,就生動起來,典型起來,而且總能與當前的中心工作沾上邊。這是種功夫,不長期在宣傳這個口磨鍊,達不到這種境界。副秘書長老秦將接待標準和房間準備情況做了彙報,範宏大打斷老秦:“就安排一間套房,不妥吧?”
“賓館一共四間套房,一間屋頂漏水,正在處理,兩間住着客人,目前空的就這一間。”老秦說。老秦這陣子看上去很憔悴,以前乾淨利落的一個人,最近老是收拾不整潔,鬍子也不刮,頭髮更是『亂』得沒有型,大約昨晚又跟老婆鬧了不愉快,這陣青腫着兩眼,樣子潦倒而粗糙,讓人看了同情。範宏大卻絲毫生不出同情心,他知道老秦由滿面春風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苟天曉的戰果,據苟天曉彙報,老秦那位賢內助、市一中教導主任,如今不賢了,她已找了不下五次『婦』聯,還把老秦那位相好——自來水公司姓姚的女會計也告到了『婦』聯。聽說那位女會計正跟丈夫鬧離婚呢。離婚好,那邊一離婚,這邊就更有好戲看。
“住着多大的客人,不能騰出來?”範宏大火道。
“是招商局請來的兩位客人,聽說下一步要在彬江投資。”老秦解釋。
“『亂』彈琴,輕重緩急都搞不清?”
老秦沒再說什麼,匆匆忙忙出去了,範宏大又把目光對住劉亞平:“你這邊呢,準備得怎麼樣?”
“是按秘書長的要求準備的。”劉亞平不冷不熱說了一句。
“那好,今天的接待和彙報以苟秘書長爲主,我希望大家站在全局觀念上,互相配合,互相支持。有問題及時溝通,無論是彙報還是接待,都要有一盤棋思想。”
苟天曉受寵若驚站起來:“市長,這不妥吧,還是以亞平局長爲主。”
“推什麼推,就這麼定了。”說完,範宏大起身離開會場,他早飯還沒吃呢,妻子常年不在,他都沒了吃早飯的習慣,今天這頓飯,必須得吃。苟天曉慌忙說了句散會,腳步又顫又驚地跟了出來。
劉亞平悄無聲息地起身,滿懷心事往樓下去。
九點整,車隊駛進彬江賓館,範宏大在一干人的簇擁下,滿面笑容地朝孟曠生迎去。誰知孟曠生剛下車,他臉上的笑容就僵了。
孟曠生身邊還跟着一個人:謝華鋒!
這太意外,太讓人驚訝了。範宏大立在那兒,愣愣地望住謝華鋒,居然忘了應該先跟劉亞平打招呼。
苟天曉畢竟是眼尖的人,他對謝華鋒的出現雖然也吃驚,但還沒到失態的程度。見範宏大愣神,他趕忙過去,跟孟曠生握手寒暄,僵局纔沒出現,等範宏大從驚恐不定中回過神,謝華鋒已經離開車隊,鑽上了前來接他的車子。
這中間,劉亞平始終站在一邊,既沒急着跟孟曠生打招呼,對謝華鋒的出現竟也視而不見。範宏大的心,就讓這幾個人給弄『亂』了,他們到底在玩哪一齣?
孟曠生此行,果然有備而來。上午召開的聯席會上,孟曠生先聲奪人,給範宏大先來一個下馬威。在談及目前彬江正在進行的土地審計時,孟曠生說:“審計部門是爲經濟建設服務的,也是爲經濟建設保駕護航的,當前反腐倡廉仍然是我黨的中心工作,在如何有效地遏止**,杜絕經濟建設中的黑洞漏洞方面,審計部門任重道遠。彬江市向土地**宣戰,表明市委、市『政府』一班人已深刻認識到土地開發與出讓中存在的重大問題。但是,審計部門沒有盡好自己的職責,有負重託。我們這次來,就是調研審計工作中存在的問題,拿出具體意見,有針對『性』地幫助彬江市把這項工作開展下去。最近國家審計署已向我省下達審計令,要求對中央和省級投資的土地開發整理項目進行全面審計,尤其針對土地開發整理項目實施核心的資金運作和使用問題,如有貪污、受賄、挪用公款等**行爲,一經發現將嚴肅查處。”——“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