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問題就來了,張副主任這個時候到彬江視察,並且說出這樣的話,意義自然就不尋常?
值得玩味。?
吳柄楊所以不贊成鄭春雷的意見,就是還沒把張副主任的真實用意吃透。這裡面很有文章,包括今天範宏大的一番發言,也很值得咀嚼。按常理,範宏大會在今天反駁專家組,會毫不客氣地批評劉亞平,但是他居然痛快地支持了劉亞平,而且義正詞嚴對下一步工作談出了具體意見。真是奇怪啊,鄭春雷可能感覺不到這裡面的異常氣氛,吳柄楊就不能感覺不到。畢竟,他是彬江的舵手。在政治上,他遠比鄭春雷成熟。?
感覺到並不能說出來,這就是吳柄楊沉默不語的原因。?
後來鄭春雷再次提出對國土局主要負責人採取措施,吳柄楊毫不客氣地說:“別老想着對誰採取措施,首先要搞清,這裡面有沒有貓膩!”?
幾乎同時,範宏大這邊,也是一片不安。第一個趕來找他的,是國土資源局錢煥土局長。對孟曠生一行的到來,最最不安的,就是國土局長錢煥土。?
“範市長,這樣下去,局面不好收拾啊。”錢煥土憂心忡忡道。?
“什麼局面?”範宏大裝做驚訝的樣子,擡頭望了錢煥土一眼。從錢煥土進門,他的頭就一直埋在材料堆裡,厚厚的材料掩去了他臉上的內容。?
“不能讓他們查下去,他們這是有目的的。”錢煥土情急地說。?
“啥目的?”範宏大一邊整理文件,一邊問,他的心思好像不在錢煥土身上。?
錢煥土結巴了一下,鼓起勇氣道:“範市長,審計局這是故意找碴兒,他們居心不良啊。”?
範宏大的臉『色』本來還可以,至少沒讓人看出他有什麼焦急,錢煥土此話一出,他的臉『色』立馬變了。騰地放下手中的文件:“我說老錢,你腦子裡整天想些什麼,能不能把事情想幹淨點!”?
錢煥土一個哆嗦,範宏大怎麼能這樣對待他啊,他可是一片癡心。面對範宏大的冷漠,還有高高在上拒人千里的表情,他的心情陡地就悲傷起來,想想這些年鞍前馬後,他爲範宏大付出了多少,擔了多少驚,受了多少怕。原本說一切都會過去,保他平安無事,誰知向樹聲的事還未了掉,又來了孟曠生,攪得國土局雞犬不寧。他還哪有心思幹工作,這次要是應對不好,他錢煥土的前程就徹底毀了。弄不好,還會招來殺身之禍。?
錢煥土怕。?
昨夜他幾乎一夜未眠,今天一大早趕過來,就是想跟範宏大討辦法,沒想到範宏大裝做沒事人似的,對他愛搭不理的。?
錢煥土委屈了好長一會兒,還是心不甘地說:“範市長,再查下去,會傷筋動骨的,這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錢煥土說的是實話,孟曠生他們到來後,查賬的目標很清晰,國土局有幾個小金庫,有多少賬外資金,他們清清楚楚,壓根兒就甭想瞞過去。還有,這些年陸續轉往別處的資金,包括以各種名目劃撥到龍騰實業和黃金龍那兒的整理資金和出讓金,全讓他們『摸』到了線索。這幾天,國土局負責管賬的幾位財務人員哭哭啼啼,只要一聽見孟曠生他們叫,就嚇得魂飛魄散。實在是隱瞞不過去了,如果能隱瞞過去,他錢煥土還不至於跑來跟範宏大報這個警。?
但是,範宏大讓他把事情想幹淨,這話什麼意思?難道範宏大真的一點也不怕?難道孟曠生這麼做,只是走走過場??
錢煥土再次猶豫了。?
兩個人正僵持着,秘書長苟天曉進來說:“國土局梁平安來了,有重要事情彙報。”範宏大嗯了一聲,示意苟天曉先出去。苟天曉剛走,範宏大就換了一副臉『色』問:“老錢,那些錢是你批的還是樑局批的?”?
錢煥土忙說:“遵照你的吩咐,這些錢都是樑局直接辦的。”說完,他眉頭皺了一下,範宏大這話像是在暗示他什麼。?
“我什麼時候吩咐過?!”範宏大陡地擡高聲音,銳利的眼神極爲不滿地瞪住錢煥土:“老錢,你這個態度,我很擔心。大是大非面前,我們必須講原則,我還是那句話,該誰擔的責任,就讓誰擔,沒必要遮遮掩掩,更沒必要搞小動作。”見錢煥土驚詫地站在那兒,他又說,“你先回去吧,好好想一想,這種時候,頭腦一定要冷靜,不要動不動就自『亂』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