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外面,還有將近三千多的大友家士卒,這些人本來只是筑前國的百姓,但是他們卻被大人帶到了此處,他們爲了大人,爲了大友家,因爲你們之前的決定,正在和我黑田家的大軍作戰。戶次大人,難道在您的眼中,這些人的生死,就一點都不需要去關心,可以任憑他們被本家屠戮嗎?”黑田職高忽然問道。
很顯然用利誘這樣的方式,已經不能夠輕易的說服戶次鑑連了,說起來黑田家提出來的七萬石高的條件已經是非常的優厚了,這七萬石在黑田家已經是絕對的大佬級別的存在了,要知道就算是小寺高久、井手友氏和鬆井重孝,他們作爲黑田職高的叔叔輩的人物,黑田家的絕對大佬,也不過是二十萬石的土地,母裡小兵衛作爲三朝老臣,甚至很可能快就要是四朝老臣了,也不過就是十五萬石而已。
見到提出這麼好的條件戶次鑑連還是不爲所動,就知道在忠誠這方面,他很可能和山中幸盛有得一拼,也就是說想要通過封地降服他,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因此黑田職高想出來用其他的方式,或許能夠曲線救國也說不定。
“彈正大人,您似乎有一點說錯了。”
“哦!哪裡錯了呢?願聞其詳。”
“在下所帶着的這些麾下,都是我大友家忠誠的武士和士卒,這些人確實是我和杵臼大人一起,從筑前國帶過來的,不過現在有了一個爲大友家盡忠的機會,實在是我等此生之榮耀,也是他們此生之榮耀。現在這些人就如大人所說,正在外面和黑田家大軍決死作戰,這本來就是他們所應該承擔的責任。
就算是這支軍勢的所有人,因此而殞命在此城井谷之中,我等也是義無反顧的,絕對不會有任何的退縮。不只是在下一人,外面所有的這些人,都將會爲了我大友家之榮譽,繼續和黑田家奮戰到底。彈正大人,請無需再以這樣的方式,來侮辱我等之榮譽,就讓我等如武士一樣的存活在這天地之間吧!”
“大人還真是倔強呀!”
“倔強又如何?”
“戶次大人,您要知道很多時候,人真的不只是爲了別人而活着,活着的意義是有很多的,大人難道不考慮一下自己的家人嗎,如果大人死去了之後,他們應該如何自處?而且很多時候人都是有私心的,大人就真的這麼確定,外面的那些人,都願意爲大友家而死嗎?”
“如果說他們不願意爲大友家效勞,那我豈不是更加的不應該擔憂他們的生死了。”戶次鑑連這時候反問道。
“這……戶次大人你這樣說的話,我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難道大人真的就只是把他們當做工具一般嗎?他們也是爹孃生養的,他們同樣有自己的家人,他們也同樣有自己需要活下去的理由,大人爲何如此之殘忍?”黑田職高大聲的說道。
“殘忍,大人說殘忍,這實在是太可笑了。但這個時代本來就是這樣,這就是一個人吃人的殘忍的時代,連自己的父母兄弟都可以殺死,更何況是這些賤民,我們生長在這天地之間,被賦予了各自的角色,怎麼能夠不參與這殘忍的亂世之中呢?”
“話雖如此,只不過……”黑田職高還要說,結果被戶次鑑連打斷了。
“這本來就是一個你死我活的年代,就像黑田家能夠擊敗大友家一樣,如果黑田家現在不徹底擊敗本家,讓本家或者是九州其他的地方大名們、大豪族、國人,能夠繼續存活下去的話,那最後很可能這些人都會在一個特定的時間段起來,在黑田家身上狠狠的咬上一口,這難道是黑田大人願意看到的事情?
就像我大友家從來不會想到,會有黑田家這樣一個在十多年前,只不過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的,播磨國的小豪族家的勢力,竟然會在這十數年時間之中,發展的如此迅速,並且開始威脅到了我大友家對九州的壓制,甚至威脅到了我都已經的存亡。
說實話,誰都想不到,誰都想不到,哈哈哈!!大友家目前所要面對的情況,這難道就不是殘忍嗎?兩邊自數年前交戰開始已經損失了好幾千的士卒,這些人之死難道不是殘忍嗎?請黑田大人收回殘忍這個詞,因爲這本來就是這個時代的寫照,誰也不能夠有任何的指責。”
“不,戶次大人,我認爲你說的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哦!黑田大人此話怎講?”戶次鑑連眯起了自己的右眼,看向了對面的黑田職高。
“我之所以說大人殘忍,並不是僅僅說外面的士卒,就是因爲在下對這個時代看得非常的清楚,這確實是一個人吃人的時代,是一個由不得任何人猶豫的時代,因爲稍微對時間的耽誤,就可能會造成自己的死亡,整個家族的衰落,這一點大人剛剛說過了。
但是同樣的這個時代也是我們應該去反抗的時代,因爲有太多的人爲了它損失掉了自己的一切,所以我們才應該對這個時代特別的憎恨,同時又更加的珍惜。
而且如果真的憎恨這個時代,就應該要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去改變這樣的不公的時代。本家的軍師竹中重治曾經希望能夠改變自己的主公,讓他能夠擔負起自己的責任,但是他失望了,所以才做出了當年十六人奪城的壯舉。
而在當時在下只是個少年,爲了延攬竹中重治大人,我帶着幾個侍從離開了播磨國,來到了近江國,並且找到了已經離開了齋藤家的竹中重治大人,並將他收爲我的麾下。大人知道竹中重治大人在當時的情況下,爲什麼願意在當時那個特殊的環境中,願意爲當時只有十多歲的我而效忠嗎?”
“在下並不知曉,也並不想知曉,希望大人不要再浪費口舌了,在下只求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