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子臉上一臉的大鬍子,頭髮很短,但是卻仍然顯得很凌亂,臉上一刀駭人的長刀疤,表明這個人絕非善類,眼睛很小,但是很有神,透着一股讓人害怕的陰狠的感覺。
看到黎明信源的時候,這個人也愣了一瞬間,因爲黎明信源頭戴虎頭湛金盔,穿的是明國樣式的魚鱗甲,腰佩環首刀,手拿銅杆鑌鐵槍,活脫脫一個明國武將的裝扮,驚得他以爲是明國的圍剿軍隊,差點就要拔刀相向了,還好他也是見過風雨的倭寇首領,很快還是鎮定了下來。
“這位將軍,在下是這支水軍的統領,別人都叫我張大鬍子,如果將軍不棄,叫我一聲老張也行。”那個海賊頭子來到黎明信源面前一拜,笑着說道,雖然說的是官話,但是帶着一股濃濃的福建腔調。
黎明信源看着他,閱人無數的黎明信緣馬上就知道,這是個表面看起來粗鄙不堪,但是心裡卻八面玲瓏的人物呀!他心裡這麼想到。嘴上說道:“在下黎明信源,也是明國人,張大人不嫌棄叫我一聲老黎就行。張大人實在是客氣了,在下之前也只是個千總,還當不得這將軍之名,倒是比不得張大人,帶着這三千人橫行海上,來的逍遙快活呀!”
對於黎明信源的日本名字,這個張大鬍子沒有思考太多,要是身世清清白白之人,又沒有口嚼之憂慮,誰會跑到這蠻夷之地苟活。用個本地的名字,才能避過之前仇家的耳目,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即使是自己還不是用的化名。
“大人說笑了,在下這三千人,雖然逍遙快活,但是現在都是無根之人,所以才厚顏祈求徐大人,希望得一棲身之所。”張大鬍子笑着說道。
說白了就是現在他們失去了五峰船長的支持,之前跟着毛海峰去往大明,在明國也沒有獲得任何好處,只能返回倭國,但是現在他們沒有任何的補給,空有人數是用的,必須要找一個靠山才行。
這個張大鬍子原來在平戶的時候其實和徐惟學關係並不好,甚至互相之間有些齷蹉。但是徐惟學出於大義,希望吸納這些人進黑田家,提高黑田家的水軍實力,所以才爲他牽線搭橋的。
“本家的主公黑田職隆大人,知道張大人願意歸順本家,特意命在下迎接張大人,主公願意提供三千人的一應糧草、軍餉,但是在黑田家,主公希望貴軍能夠接受兩點,第一就是攻下隱歧島作爲進入本家的投名狀。”黎明信緣嚴肅地說道。
“這沒有什麼,黎大人,這正符合道上的規矩,自無不可。要是黑田家不要這投名狀,在下和兄弟心裡還會有不安的呢!”張大鬍子笑着說道。
“張大人,這第二就是要由在下作爲這三千人的統領,由張大人作爲副統領,不知道張大人可樂意?”黎明信緣看向張大鬍子,一字一頓,吐字清楚地說道。
“這……行也是行,只是不知道黎大人會水戰嗎?不會的話,只怕我手下的兄弟不服氣呀!”張大鬍子眯着眼睛看向黎明信源,笑着說道。
“在下和張大人比確實不精於水戰,但是在下之前作爲南寧千戶,還是參與過清繳海賊的戰鬥,五戰五勝無一敗績,至於說不聽指揮,我們可以定規矩嘛!聽指揮可以任意施爲,不聽指揮的話,在下自有計較。還有,張大人,到時候你作爲副將,也會協助在下進行作戰和管理吧!”黎明信源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對張大鬍子說道。
“這,既然大人也是會水戰之人,在下等人願意隨大人先去取隱岐國。”張大鬍子趕快回答道。
“那就好。”黎明信源笑着說道。
當天,船隊駛入湖山池停靠,張大鬍子手下的三千人上岸之後,開始取用事先準備好的白米飯糰和味增湯,在海上漂泊了許久之後,終於好好地享用了一次熱乎乎的飽飯。之後在補給了一些必要的糧草之後,三千人的船隊向西北方,出雲國北邊的隱岐國駛去。
隱岐國其實就是隱岐羣島,由四個大島和一百八十餘小島組成。船隊用了大半天的時間纔來到隱岐羣島的附近的一個比較大的島渡島。
渡島只是一個比較大的島而已,剛剛好可以容納整個船隊的三千四百人休息,並埋鍋造飯,同時海賊們將島上的一百多百姓全部都給控制了起來。半夜時分,留下一百人看守島上的居民外,其他人馬上船,啓程前往北面的大島北知夫島。
明國的百姓因爲相對倭國百姓營養更加均衡,所以不存在夜盲症的問題,半夜進攻剛剛好可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知夫島的南部正是島上的主要豪族知夫家在北知夫島上修建的知夫山城,知夫山城建城的位置極佳,北面、東面、西面是橫貫島上的山脈,被羣山包裹,南面是狹窄的海邊灘塗。雖然只是一座小城,但是單單是地勢這一點,想要光明正大的正面攻擊知夫山城,還真的不是簡單的事情。
“黎大人,你看,我們該如何進攻?”張大鬍子指着遠方的知夫山城,對着黎明信源說道,他想看看黎明信源這個當過千總的人,到底有什麼好的辦法。
“哈哈!沒有什麼辦法,直接殺上去就好了。”黎明信緣笑着說道。
“什麼?大人,這好像不是什麼好辦法吧?這樣不是白白損失自己人嗎?”張大鬍子爲難的說道,同時也表現出了自己的不滿。
“張大人,你看那城上可有任何火把照明之物?”黎明信源指着知夫山城的方向,忽然對張大鬍子問了一句。
“這,似乎還真沒有。”張大鬍子眯眼,認真的看了一會城頭,還真是沒有任何的照明之物。
“張大人在平戶生活多年,應該知道這島國之人,在夜晚一般都無法看見東西。”黎明信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