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都是一羣廢物!飯桶!”哲波伯爵狠狠的把手中的馬鞭扔在了地上。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城牆上的戰鬥仍然沒有結束,進攻城牆的軍隊已經換了好幾輪了,仍然沒有攻克的跡象。
即便是採用替換進攻的方式,士兵們也是叫苦連天,不僅要面臨着死亡的威脅,還要持續進攻,身體的疲憊加上精神上的緊張,他們幾乎戰意全無。
哲波伯爵感受到了士兵們厭戰的情緒和疲憊的動作,他在暴怒之餘也是無奈的下達了暫停進攻的命令。
隨着敵軍如同超退潮一般的撤退,城牆上的守軍紛紛癱倒在了地上,他們大口的喘着粗氣,陣陣白煙升騰而起,完全不顧地上的血污和內臟一類的東西,這種死裡逃生得以倖存的喜悅讓他們早就無心挑剔了。
“狗孃養的……”一名騎士摘下了頭盔,嘴裡不由得罵了一句,他逐漸坐直身體靠在了城垛上,低聲道:“這幫傢伙總算是撤退了,怎麼就跟一羣瘋狗一樣不知疲倦呢?”
“他們也在交替進攻,和我們差不多!”法萊恩男爵走到了他的身旁坐了下來,其他的騎士們也是紛紛朝着這裡靠攏。
“真是的……也不知道那幫小子現在怎麼樣了……”一名騎士看着天上那只有一點點的暗淡月光喃喃道。
“……”
聽到了這番話,原本還挺高興的諸位騎士頓時沉默了,他們的心中都記掛着自己那些已經出逃了的孩子。
那不光是他們的兒子,有着父子之間的牽掛,還有家族之間傳遞的擔憂,他們真的怕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族繼承人就這樣出現什麼意外。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死也不會瞑目。
“好了……”法萊恩男爵擺擺手說道:“他們肯定是安全的,他們都是受過訓練的強壯小夥子,誰能把他們怎麼樣!”
“對啊!哈哈,他們一定能帶着家族的血脈活下去的!”一名騎士在旁邊幫腔道。
至此,城牆上的氛圍這才重新恢復了過來。
“維森!給我吃點!”在這樣劫後餘生的喜悅之下,諸位騎士紛紛開始吹牛打屁起來,一名騎士推了推背靠着背的好友的肩膀說道:“給我吃點,我知道你那還有!不就是一點肉乾嗎!真是小氣!”
“維森……維森!”這名騎士並沒有得到回覆,在他察覺到了異樣之後立即起身。
“噗通……”
就在他起身之際,身後的戰友突然直挺挺的躺倒在地。
“該死!”
他罵了一聲,然後急忙把手放到他的鼻孔下面,探測一下是否還有鼻息。
“怎麼回事!”
這裡的異常也被其他人所察覺了,諸位騎士連帶着法萊恩男爵一起聚攏了過來,看着躺在地上的維森皺着眉頭焦急的詢問。
“呼……還有呼吸!”那名騎士試探了一下,發現維森還有鼻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擡頭對衆人說道。
“應該只是睡着了,戰鬥一整天了,他估計是累的不行了吧!”
諸位騎士就這樣跟隨着法萊恩男爵回到了主堡當中,他們要好好休息準備迎接第二天的惡戰。
而與此同時,班提斯已經到了第一個目的地的所在。
“你是說,哲波伯爵要偷襲伯爵大人?”
“是的博庫男爵!”班提斯鄭重的點點頭,表情十分嚴肅。
“哲波伯爵率領着大規模的軍隊出現在了法萊恩堡的郊外,敵軍大概有六七千人,我父親率領騎士們在城堡裡拖延時間,讓我們來報告給各位大人這個消息!”說到這裡,班提斯的表情有些黯然。
博庫男爵見此,也是嘆了口氣在班提斯的肩膀上拍了拍,直面六七千人的敵軍,這將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博庫男爵又何嘗不知道呢,他在驚恐於哲波伯爵的兵力的同時,也對法萊恩男爵充滿了敬意。
無論平日裡貴族之間有什麼樣的矛盾,但是這樣榮耀的事情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詆譭的。
就這樣,班提斯在給他傳遞了消息之後沒有做任何的停留,立刻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第二天一早,法萊恩男爵早早的便從牀上起來,他的眼睛當中佈滿了紅血絲,看上去一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
和他一起出門的還有諸位騎士,這些騎士們裝備精良,最多就是受些傷,那些打擊還不至於讓他們喪命。
看着城牆上大部分都是遍體鱗傷的士兵們,法萊恩男爵和諸位騎士都不由得默然。
拎着長劍巡查一番後,法萊恩男爵突然笑了笑,轉過頭來率先開口道:“看來……今天就是我們去找聖父的日子了!”
“是啊!希望我還能上天堂……”
“就你平時乾的那些事還想上天堂?做夢吧!“
諸位騎士開始嬉笑怒罵起來,只不過嘴角的苦笑卻無論如何都離不開那一抹苦澀。
“嗚……”
蒼涼的號角聲從城牆外面響起,密密麻麻的敵軍出現在了城堡下方。
三十架雲梯再次靠上了城牆,不知道哲波伯爵又給出了什麼樣的諾言,無數的士兵再次如同漲潮一般順着雲梯涌上城牆。
今天的戰鬥比昨天顯得還要艱難,由於損失了不少的兵力,所以城牆上根本做不到面面俱到,這就難免會有不少的敵軍跳上城牆進行肉搏戰。
時至中午,陶陽高高的掛在天空之上,大地難得的出現了一絲絲暖意。
然而此時法萊恩男爵的內心就如同萬年的寒冰一樣冰冷透骨。
“放棄城牆吧男爵大人!實在是守不住了!我們只剩下三十人了!弓箭手們也大部分都拉不開弓了!退守主堡吧!那是我們最後的退路了!”
聽着耳畔的這番撕心裂肺的話語,法萊恩男爵看着已經逐漸被敵軍佔據的城牆,耳邊迴盪的是一個個士兵被敵軍所砍殺發出的嚎叫。
“退守主堡!”法萊恩男爵一咬牙,充滿了悲憤的大喊道。
或許千百年後,誰也想不到這片土地上竟然發生過這樣蕩氣迴腸的事情,但如果他們打聽一下關於這裡的靈異故事,他們或許能夠得知悲憤男爵法萊恩的傳聞。
此時的法萊恩男爵正手持一把長劍靠在領主大廳裡的柱子上面,他的頭盔早就已經不知所蹤,原本淡紅色的頭髮已經徹底被染紅了,鮮血成爲了他的染髮劑,他此時看上去甚至似乎不大清醒,大口的喘着粗氣,手中的長劍滴答滴答的在往下滴血。
在他的面前,是撲了滿地的屍體,這些屍體都是之前追隨在他身邊的騎士們。
他們的鮮血染紅了地面,一直到死,都沒有放開手中的長劍。
“投降!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了!”一名軍官走上來對法萊恩男爵溫言說道。
法萊恩男爵然後充耳未聞,看了前方的敵人一眼,笑了笑,笑的越來越大聲。
就在敵軍不知所謂的看着他的時候,他突然拎着手裡的長劍便衝了出去。
“噗!”
一名士兵驚訝的看着手中的長槍,又看了看已經被洞穿的法萊恩男爵,有些不知所措。
“嗬……”
“嗬……呵……呵呵……哈哈哈哈……”
法萊恩男爵淒厲到變音的笑聲突兀的響起,在空曠的領主大廳當中迴盪,在這些士兵們聽起來就如同索命的惡鬼一般恐怖。
“我盡力了!我盡忠了……”
法萊恩男爵的嘴裡不停下吐血,但還是喃喃的道:“班提斯……要爭氣啊……”
這是他最後的牽掛。
漸漸的,法萊恩男爵的瞳孔緩緩潰散,身體也逐漸垮了下去,從矛尖上面花落,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至此,在堅守了兩天之後,法萊恩堡宣告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