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罵過之後,署長大人發現波赫圖瑞士仍然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才發覺對方並不是在開玩笑,馬上伸手探探屍體的鼻息…
真的沒有鼻息!
馬杜拉瞟了一眼隊長大人,這纔將手放在女性屍體的胸口,馬上就意識到波赫圖瑞士說的並沒有錯。
撲通…撲通…撲通…緩慢的心跳雖然輕微,但是的確存在…
馬杜拉署長一個激靈,收回手掌後略一沉吟,就快步走到男性屍體的面前,同樣伸手摸了下胸口的位置。
像是遇到了鬼一樣,署長大人面皮猛然一陣抽搐,不可思議的看向幾名治安隊員:
“這個也有心跳!”
幾名隊員同時愣在當場,署長大人花費了足足幾個呼吸的時間,這才從疑惑和震驚中反應過來,指着喬治亞怒道:“你們幾個人去檢查別的。”
已經呆若木雞的幾名隊員馬上動手,將周圍排列的幾具屍體一一親手探查。
“身體都有刺入傷,也有一些其他的傷痕,可能是因爲房屋倒塌產生的,但是不致命…”喬治亞站起身後,結結巴巴的向署長馬杜拉彙報道。
波赫圖瑞士回頭看了看簡陋的鐵皮房,心想這纔對,這麼單薄的房頂能砸死人…除非裡面住的人是陶瓷做的。
最終的結果出奇的一致——所有的“屍體”都沒有呼吸,卻都存在微弱的心跳。
馬杜拉署長審視着眼前的情況,不禁擰了擰自己的額頭…
此時周圍的居民已經通過幾名治安員的操作猜到了眼前發生了什麼,得之治安署對這幾具屍體一籌莫展,便不顧幾名治安員的警告,紛紛圍攏的過來。
“野獸將這些人咬死了,你們查不出來嗎?”
“我們申請搬離這裡,這裡不安全!”
“城市裡面居然出現野獸,你們治安署是幹什麼…維護治安嗎?這不是安全問題嗎?”
“你們的失職讓我們受到了危險,你們必須賠償…”
還未等署長說話,居民們的矛頭已經從破案直接變成了對治安署的針對,氣勢洶洶的將幾人圍在中間。
波赫圖瑞士看到有的居民已經撿起了地上的轉頭,連忙和喬治亞一起,將署長大人護在身後,另外則一邊按住了槍袋,準備隨時應對出發狀況。
這種情況波赫圖瑞士是經歷過的,也算是本地居民的特色——一旦有任何藉口發生,不管這個“藉口”多麼不成體統,“暴民”們就會馬上集合起來,要求賠償…食物、衣服、搬去新的鐵皮房安置區、甚至成爲臨時工的機會。
如果堅持不給,醫療人員、治安人員、區委員會或者什麼其他能夠代表金薩沙政府的公務人員馬上就會遭到威脅甚至襲擊。
眼前就是這個情況!
可能是因爲死去了十幾個人,居民的怨氣似乎被徹底的點燃,將治安官圍住的同時七嘴八舌的質問,大有不給一個說法就不放人的態勢…波赫圖瑞士本想惱怒的罵一聲“暴民”,卻驚恐的發現幾名居民已經站上了旁邊的吉普車頂,並將石頭搬來,直接懟在輪胎的前後。
連逃離這裡的機會都被扼殺掉…
眼前的情景雖然危機,卻並未讓馬拉杜害怕——身爲署長的他自然有過多次應對此種情況的經驗——掏出手槍二話不說,衝着天空鳴槍示警!
啪~啪~啪~啪~
四聲清脆的槍響頓時讓圍攏上的人羣停住腳步,馬拉杜心中冷哼一聲…以貪婪爲目的羣體怎麼會捨得拼命?這羣人可不是因爲活不下去了,才露出這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不過署長大人並未忘記來到此處的目的,沒有選擇強硬的手段繼續恐嚇這羣“暴民”,而是將肥胖的臉上擠出笑容,朗聲說道:
“大家放心,你們的訴求我一定會傳達給市長,不過…”署長大人眉毛一挑,改爲了勸說:
“在給你們安排新的住處之前,我們必須找出這種傷人的野獸。”
“你們知道的…”馬拉杜滿臉都是笑容:“政府的安排是有流程的,需要時間,在新的房屋安置好前,大家還是隻能住在這裡…所以…”
“我們必須找出這種野獸的蹤跡,防止大家再被傷害。”
眼前的這羣人頓時意志潰散,原本的氣勢一瞬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竊竊私語和對於幾名治安員的額注視。
“如果大家不信…”馬拉杜指了指旁邊的波赫圖瑞士:“等咱們辦完正事,可以找他提出你們的訴求,並簽署你們的名字,方便以後市政廳能找到你們…”
這句話將居民最後的一點質疑全部驅散,馬上紛紛的表示:“好的,我們一定配合你們的工作…”
看到衆多居民目光炯炯的看向自己,波赫圖瑞士不禁用手撓了撓後腦勺,側身在馬拉杜耳邊低聲問道:“署長,這是來真的?”
自然,他得到的回覆是署長馬拉杜看白癡一樣的眼神,以及低聲的啐罵:“你煞筆嗎?”
波赫圖瑞士這纔想明白這只是一個套路,頓時心下欽佩不已——署長就是署長,簡直就是…
不過,因爲得到了相對滿意的答覆,居民們馬上七嘴八舌的繼續提供昨夜的線索:
“你們一定要抓住這隻野獸!”
“昨天晚上一聽到聲音,這一片的大家都從房屋裡面立刻出來了…”
“我們可並沒有發現野獸…”
“野獸消失了…”
此時紛亂的話語更加仍然容易理解,讓署長先生福至心靈——如果昨夜導致這一切的真的是開會所說的那種怪物,怎麼沒被這羣人發現?他們可是一聽到響聲,馬上就從房間裡面出來了…
這裡就算是貧民區,但是夜間總是有燈光的,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波赫圖瑞士似乎也同樣想到了這個問題,轉頭向署長大人低聲說道:“現在關鍵的問題,是確定怪物怎麼來的,又怎麼悄無聲息的消失的!”
說完這句話,隊長突然感覺自己真的比不上這些出現在娜姆區行兇的怪物——它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並不會被這羣“暴民”圍困。
署長馬拉杜再一次臉上露出笑容,向前面的人羣問道:“昨天聽到房屋倒塌後,你們馬上從房屋裡面出來了?”
得到的回覆是一大片的“當然”。
署長大人心中一動,環顧一下週圍…事發地點是整個娜姆區的中心地帶——就在廣場中心猴麪包樹的後側,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鐵皮房和木屋…如果真是開會所說的怪物偷偷潛入城市乾的,那麼它們是怎麼離開的?
怪物能瞬間移動不成?
怪物絕對不可能從這裡推倒一片房屋,卻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這片區域!居然沒有被任何一個居民發現。
這種可能性太低了…署長馬拉杜一腦門青筋的環視居民們,心裡想到就算怪物會飛,也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結果只剩下了一個…這些怪物根本就沒有離開,仍然還在這裡!雖然感覺不可能,並且想不通,但是馬拉杜仍然用他常年的治安署長的經驗,進行了各種推理和猜測並最後得到這樣的一個答案。
他想到這裡,也是猛的一咬牙,衝着居民們說道:
“我們要一起將野獸找出來!”
“這些野獸應該還在這裡!”
看到不光居民,就連波赫圖瑞士帶來的治安小隊幾人都一臉不相信的看向自己,署長大人自然是懶得解釋,再次向波赫圖瑞士說道:
“怪物沒有離開,仍然在這片區域,它們躲藏了起來…”
波赫圖瑞士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睛,猜測了一下署長是否已經神經錯亂,這纔跟着後者環視周圍的一片區域…理由很簡單,就算做做樣子,也能避免署長大人的訓斥。
此地是娜姆區的中心,旁邊的鐵皮房和街道將此處團團的圍住,就算怪物真的在這裡,還能躲藏在什麼位置?波赫圖瑞士一邊裝模做樣,一邊隨意的思緒亂飛…
下水道,不可能!貧民區怎麼可能有這麼高大上的東西?
屋頂?更不可能,站直了就能看到一大片屋頂…連只雞都看不到!
還未等波赫圖瑞士找到一個撤退的合理藉口——能夠帶着署長和幾名隊員回治安署喝茶,他突然看到馬拉杜伸出手指,指向猴麪包樹。
馬拉杜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除了這棵樹,這裡不可能有其他藏身的地方…”
怪物藏在樹上?
波赫圖瑞士心中暗笑了幾聲…這是現實,不是狗血的棒子劇和華夏抗日神劇。
不明所以的隊長隨意的順着猴麪包樹的方向看去,再次仔細的打量這棵“名樹”。
猴麪包樹的法語名字叫波巴布樹,在非洲很常見…眼前這棵樹短粗的主幹足有近十米粗,高度達到四十多米,主幹頂端的分枝上仍然數個大如足球的果實,只是仍然青澀——熟透後的果實甘甜汁多,自然早已經當地人享用。
波赫圖瑞士知道這種樹木質多孔,不太粗的樹一槍就能打穿,便走上前去用手不斷的拍擊巨大的樹幹,示意署長聽聽發出的空空聲音。
“野獸藏在樹上,肯定早就被看到了…”波赫圖瑞士笑着向署長說道:“這裡並沒有怪物,也許這片房屋並不是怪物推倒的。”
只是,波赫圖瑞士剛要說我們既然沒什麼發現,還是早點回署裡纔好,眼前的馬杜拉署長卻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發生了什麼?”波赫圖瑞士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幾名隊員,發現他們同樣長大了嘴巴看向樹頂。
他詫異的轉過身來,想要看看隊員們看向的樹頂,卻發現自己離樹木太近失去了視野,隨即一邊後退,一邊擡頭…
只是僅僅走出幾步的他,直接呆立當場!
樹頂上出現了一隻又一隻的“怪獸”,黑色的怪獸!
所有的怪獸都倒掛在頂端的枝幹上,全身透明如同玻璃,配合枝葉的遮擋簡直隱藏的完美…但是,自己剛纔對於樹幹的這幾下敲擊,似乎將這些沉睡的怪物驚醒,它們一隻又一隻的從透明狀態逐漸變黑,一隻一隻的呈現在所有的人的眼前!
足足有四五隻!
“怪物!”波赫圖瑞士隨即一聲驚呼。
人羣早於他看到這一幕,頓時驚慌着四散,現場一片混亂。
吼~吼~吼~
所有的雜音馬上被一隻倒掛的怪物打斷——嚎叫的聲音渾厚無比,響徹了整個娜姆區!
一隻足有兩米多高,全身厚重骨板的怪物從枝幹上直接滑落,衝入人羣。
兩名正在轉身逃跑的居民頓時被高大怪物踩扁,鮮血隨着骨頭碎裂的聲音猛然噴出,彷彿被擠爆的兩個血袋!
波赫圖瑞士掏出手槍,顫抖着對準怪物,一陣扣動之後才發現手槍並沒打開保險。
看着怪物向自己一步步走來,波赫圖瑞士一邊隨着逃散的人羣后退,一邊推開手槍的保險,對準怪物扣動扳機。
啪~啪~啪~啪~啪~
五顆子彈奔涌而出,卻並未阻擋高大的怪物分毫,只在它的身上留下幾串火星。
手槍並未起效,怪物已經近在眼前,高大的黑色身體如同小山一樣,波赫圖瑞士兩腿一軟,差點直接坐在地上。
他轉身爬着逃竄,卻發現雙腿一點力氣都用不上,就恨自己不能像青蛙一樣,一下跳出身體幾倍的距離,逃出怪物周圍這塊危險地帶…
忽然,身後的怪物一揮手,一股巨力頓時從後背上揹着的防爆盾上傳來,波赫圖瑞士感覺所有的肋骨像是斷裂了一般疼痛,身體直接向前飛出…
嘭~一聲重重的落地聲傳來後,隊長大人感覺眼前一陣發黑,迷茫的視野中滿是混亂逃竄的人羣…
另外幾隻怪物也變成了黑色,從樹上跳入人羣,追逐着肆意殺戮。
喬治亞已經身分兩段,被一個胳膊上長出長刃的靈敏怪物一刀兩斷…
署長大人已經不知所蹤…
兩隻蜘蛛模樣的怪物正在用長刺不斷戳擊逃竄的人羣…好幾名居民已經被穿透,倒地…
呼救聲,哭聲,叫喊聲此起彼伏,讓意識有點模糊的波赫圖瑞士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分鐘之前還毫無異狀的這裡,已經變成了到處鮮血的地獄。
隨着類似蜘蛛的怪物高聲嘶吼,波赫圖瑞士感覺大腦一陣猛烈的刺痛,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眼前最後的情景中,好像看到署長那輛深綠色的吉普車,正在冒着尾煙向娜姆區外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