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長的請求自然全票通過。
反正只是增加十幾個人…哪怕藍球聯合政府沒散,有成百人上千人需要援助,侯文生也會答應的,這並不是簡單的人數問題,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無論是侯文生,還是其他啓明局的人或是吳總指揮都是將藍球聯合政府當做戰友的。
雖然侯文生爲自己提供援助在意料之中,布蘭奇·鮑勃還是投桃報李——將藍球聯合政府的儲備資源地點,透漏給了侯文生和吳江。
紅線計劃開始實施後,幾乎調集了整個非洲的軍隊,而維持大量軍隊需要天文數字的物資…這些物資不光是非洲本都所有成員國提供,還有藍球其他成員的支持,全部都是由藍球聯合政府調配。
之後,紅線計劃在鋼國盆地形成了密如蛛網一般的資源供應鏈——藍球聯合政府協同黑霧災難抵禦組織,在整個鋼國盆地區域建立了大量儲存的物資中轉站…武器、油料、食物、裝備、彈藥…應有盡有。
雖然絕大部分中轉站在火星爆炸後被哄搶一空,但是一些隱秘的基地建立在荒蕪人煙的雨林和戈壁灘中,想必還安然無恙…
侯文生和吳江同秘書長商議後,選擇了其中的四個具有逃難必須物資的基地,分別儲存了燃油,武器,食物等等資源,經過簡單的籌劃之後,啓明局緊急派出軍隊,前往運輸…畢竟,即使有軍艦在手,末日避難同樣需要物資支持,因爲誰也不知道將在海上漂泊多久。
爲了防止運輸過程中出現意外,一個整編的裝甲師被打散,分別護送運輸隊前行。
……
特戰組被命令跟隨一支運輸隊同行,目的地是鋼國盆地的邊緣,鋼國布的北部城市韋索。
這座城市同樣在鋼國河流域,而且在上游,能夠通過水路不斷向布達柴維爾輸送物資,而且貼近紅線防禦帶邊緣,利於防禦,具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
而且,這座城市具有一個大型的水電站,當初還是華夏一家公司中標建造的,可以通過現成的線路爲布達柴維爾提供電力支持,是當初布達柴維爾主要的電力來源之一。
所以,即使當初整個鋼國盆地內已經不再安全,這座城市還是在第一時間被收復,改造成爲重要的物資中轉站——韋索水電站連同城市臨河港口被建立起軍事基地,在整個布達柴維爾保衛戰期間,都是重要的物資樞紐。
至於韋索的居民,早在紅線計劃一開始的時候就轉移到紅線之外,而韋索基地維護的兵力,當初有一個整編的步兵師加上一個直升機編隊…在藍球聯合政府軍撤離布達柴維爾的時候,用於撤離的船隻就是這支駐軍調集,並跟隨船隊順流而下到達布達柴維爾,最終併入藍球聯合政府軍後一起撤離到大西洋…
換句話說,韋索基地已經空無一人。
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除了以上的客觀因素,主要原因是這個基地一直在爲布達柴維爾提供河運支持,儲存了大量的優質燃料油——這是一種專供大型船隻使用的燃油,在駐軍撤走的時候,這些庫存不可能一起帶走。
啓明局的末日撤離主要依靠的就是吳總指揮手下的六艘軍艦,無論是出海躲避災難,還是在災後重返華夏,燃料油儲備必須保證。
更重要的是,可能因爲人員疏散的較早,韋索周邊區域並沒有異物擴散,也並沒有產生黑霧區域,可以想象,這座城市可能是鋼國盆地內仍然爲數不多的安全地區。
所以,吳江派出了手頭所有的十二輛油罐卡車,並安排了一個整編的裝甲營進行護衛,包括十七輛裝甲步兵車和四輛坦克,一起趕往七百公里以外的韋索基地。
即使這樣,侯文生和布蘭奇·鮑勃仍然感覺不放心,所以安排程峰親自指揮這次運輸任務,特戰組隨同兩架運輸直升機,六架武裝直升機同行,加強保護。
兩架武裝直升機先行,到達韋索後探明瞭基地的確有大量存貨,運輸隊馬上出發。
……
此時的喬飛,正坐在出發自哈科特港的裝甲指揮車上,透過厚實的防彈玻璃窗,看着窗外無數逃難的人們…滾滾的人流正在漆黑的夜色下,如同螞蟻搬家一般向着海岸的方向挪動。
一直到現在,仍然有無數的人在向海岸線靠近…
喬飛對此不是特別理解,不知道這些人是如何得到這樣一個認識——認爲災難來臨的時海洋會比陸地安全。
雖然海洋上不會出現黑霧,這也僅僅只是不會出現黑霧區域,誰也無法保證黑霧是否會蔓延到水面上…鋼國河面上十幾公里的黑霧瀰漫就很說明問題。
而且…火星隕石碎片有多少?具體會落在哪裡?這些都是現在無法判斷的情況——當大量流星雨砸在海洋上,會不會引起海嘯?
這也完全是未知之數…這也是哈科特港的侯文生等人沒在末日來臨前,就登上戰艦出海避難的原因。
海面上相對安全的認識,已經在恐慌遍佈的情況下讓所有人失去了理智…紛紛從內陸向外逃命。
誰都無力改變這種錯誤認識,改變了也沒什麼意義,無論是藍球聯合政府還是啓明局都拯救不了什麼。
在此之前,喬飛聯繫秦蘭,希望她儘快從比奧科島接回哈科特港回來,但是被秦蘭一笑置之,她說那邊的一組重要試驗進入了關鍵期,現在撤離等於前功盡棄,她希望能完成這一階段工作…
而且,比奧科島距離大陸有一段距離,可能比喬飛所處的哈科特港還要安全一些——就連赤道幾內亞的元首,都臨時撤離到比奧科島,等着看下一步的情況變化。
的確,這座兩千多平方公里的島嶼足夠大,就算有海嘯都不用太過擔心,就算因爲很多人逃到島上,導致人數暴增,但是從目前來看還是相對安全的——黑霧災難抵禦組織潰散後的殘餘力量也撤到了研究中心,那裡有一定數量的軍隊保護,準備做災難後的最終抵抗…
同時,研究中心的工作被黑霧災難抵禦組織當做是未來人類爲數不多的希望之一,更何況研究中心還在不斷的生產R治療藥劑,所以儘量保證這裡的工作照常進行,這也是秦蘭仍然能夠繼續實驗的原因。
喬飛還是不太放心,和侯文生進行了商議,局長當即又派了一個營的兵力過去,專門保護啓明局駐研究中心的人員,並確定如果在災難後返航華夏,沿途會經過比奧科島,帶上這些研究工作者。
……
雖然大多數逃難的人看到全副武裝的車輛紛紛避開,但是仍然有不少人試圖站在道路中間攔截,不斷的拍打車窗,伸手向運輸隊討要食物…
甚至有不少人試圖爬上車輛,想要跟隨同行,他們單純的認爲,這個時候不管有什麼軍事行動,跟着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至少會比較安全…
特戰組和裝甲步兵營的士兵不得不坐在運輸車頂上鳴槍示警,才驅散了人羣,讓車輛能繼續沿着道路緩慢前行。
就這樣走走停停,最初的一百多公里距離,整整開了一夜的時間。
運輸隊拯救不了所有人,喬飛對此倒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但是也被眼前不斷有人攔截弄得頭疼,他只盼着鳴槍之後這些人能放車隊過去,千萬不要再試圖阻攔,畢竟,他做不出來開槍射擊這些人的事情。
不光是他,無論是特戰組還是運輸隊的其他人都是一樣的…喬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心態還是不能調整到末日的狀態。
幸好,車隊前進的方向與人們逃難的方向相反,經過了最初的一段艱難,終於在快要天亮的時候進入鋼國盆地的熱帶雨林,路上的流民已經少了許多。
甚至有不少的人,似乎並不準備繼續前行,而是選擇在道路兩旁的密林安頓下來,幾個人圍着篝火一邊休息,一邊燒烤不知從什麼地方弄來的肉類。
並不是這些人不在乎生死,就等着災難到來…喬飛他們很快發現了端倪,他們並不是什麼善類。
這些人守在公路的旁邊,看到有行囊鼓脹的流民從道路上經過,就從密林中衝出來,三五成羣的進行搶劫…不管是什麼,只要是有用的東西,就全部帶回樹林裡的營地。
就在裝甲指揮車的正前方,幾名手持各種棍棒和砍刀的人用粗樹幹攔住了一輛車,車上是逃難的一家三口,男的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女的則被幾個人拖進密林,只剩下大概四五歲的孩子,恐懼的站在車旁,看着這些暴徒打開後備箱,翻弄裡面的物品。
運輸隊的一名士兵擡槍射殺了一名暴徒,這才嚇得一羣人作鳥獸散,重獲自由的女人這才掙扎着站起身來,不顧身上的傷痕,抱起孩子進入汽車,拼命向前駛去。
直到運輸車隊經過,密林裡面那些人小心翼翼的向外張望,再次緩緩的走了出來…
這種情況不止發生在這條土質的公路,整個鋼國盆地,整個非洲,甚至整個藍球,都在經歷同樣的事情。
好在沒人再敢攔車,道路也隨着更加深入雨林而人煙稀少,車隊的速度加快了不少,終於在臨近中午的時候,到達了沿路的第一個城市,喀麥隆的恩康桑巴。
這座非常具有民俗特色的城市已經衰敗,街道上滿是廢棄的車輛和垃圾,兩旁的各種商店已經人去樓空…
運輸隊直接駛入城市,停在一處已經廢棄建築旁略作休整——就算人能夠替換着開車,發動機也需要適當的休息。
只是車輛剛一停下,藏於周圍建築後的不少人跑了出來,直接將運輸隊圍住,爭先恐後的衝着士兵們大喊…
喬飛茫然看着將車隊圍住的幾十個女人,其中兩個正在自己窗外,伸手不斷敲打窗戶。
透過同聲傳譯耳機,斷斷續續的翻譯傳來:
“只要半塊麪包…”
“有吃的嗎,什麼都行!”
“壓縮餅乾可以隨便…”
“能不能帶上我!”
喬飛注意到幾個人不停的伸手指點道路旁邊已經空無一物的商店,馬上意識到她們要交易什麼。
她們應該是留在這座城市不想逃走的人…
“都是爲了活着…”坐在喬飛旁邊的駕駛員嘆了口氣,伸手掏出武裝袋裡面的兩塊壓縮餅乾,順着車窗的縫隙扔了出去。
頓時,外面已經搶成一團…
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搶走一塊,轉身跑出了包圍圈,消失在建築旁邊的街道,另外一塊卻不知所蹤…這羣女人失去了目標,繼續圍攏上來,準備再次“交易”,根本沒顧及整個車隊沒一個人和她們交流。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這羣女人聽到車聲,沒有任何停留,掙扎着四散逃去…
街道盡頭轉開過來兩輛吉普車,每輛車上都有四五個赤着上身的男人,手上端着五花八門的各種槍械,一輛車頂還架着一挺運輸隊所有人都非常熟悉的國產81機槍。
“警戒!”藍盔的對講機中傳來程峰的聲音。
雖然這些人根本不能威脅到運輸隊,但是仍然讓人神經一緊。
只是吉普車上頭戴黃色布條的幾個人根本沒理會運輸隊,直接追捕四散逃跑的女人去了…在與運輸隊車輛交錯的時候,有兩個人身出中指,指向天空。
“再休息十分鐘…出發。”藍盔再次傳出程峰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
時間可能還沒到,車隊再次啓動,開出已經廢棄的城市…
就在即將再次深入雨林道路的時候,運輸隊終於見到了城市居民——市郊一處高大的建築前聚攏了不少人,怕是有幾百個。
喬飛已經來非洲半年,認識那座建築是本地人祭祀用的祖廟,只是裝甲車逐漸離的近了,他才驚訝的看清,這羣聚攏的人年齡兩極分化,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幾乎見不到青壯年…
所有人整齊的分成幾排,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向祖廟裡面供奉的事物參拜,口中唸唸有詞,十分虔誠。
甚至沒人轉頭看運輸隊的車輛。
透過同聲傳譯耳機,喬飛聽到了大概的話語:
“…仁慈的主,請您護佑我們生命,使我們免於災禍…
…醫治的神,求您看顧在病魔中的弟兄姊妹…
…強大的父,求您把上騰的力量賜給我,願你的百姓超越自己的侷限,仰望你的大能,確信你的拯救…
…來自天空的真神…請您聆聽我們的虔誠…
…”
來自天空的真神?
喬飛略感詫異,轉動身體的角度,在車輛經過祖廟側面時觀察牆壁上刻畫的事物,卻震驚的發現,供奉的形象已經不是如同圖騰面具模樣的先祖,而是用簡略的線條勾勒出的數個事物——
八條腿的亞拉克尼、帶着翅膀的哈爾皮埃、滿是骨甲的高大提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