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雙重兼職的低級刺客/巫師,想要在朱鵬這樣的專一高爆發職業面前搶頭,那是非常困難的,尤其是從進入石廟的夜晚到此時,朱鵬的神術位已經獲得重置,他開啓“狂暴術”再疊加“瘋狂殺意”的屬性加成,一分鐘內有着直逼高階傳奇刺客的瞬間爆發力。
儘管莫菲斯連射一直捏在手裡作爲底牌的炎陽火彈,這單體爆發的塑能火法轟得霜寒古蟲哀嚎連連,傷痕累累,但最後依然是朱鵬倒持闇火獠牙,從其背脊奔跑上去,交叉手中雙劍一擊絕殺!
伴隨着朱鵬的凌空翻身落地,黃綠色的惡魔之血噴灑,傳奇大惡魔階位的巨蟲屍骸最終轟然倒地。
(啊啊啊啊!朱鵬,你給我記着,你給我記着,人頭狗!)根本就不理會身旁敗犬的狂吠,朱鵬交叉雙臂落地後,緩緩得站起,感受着大量靈魂能量從四周灌注入自身體內的感覺。
“經過一場艱難的戰鬥之後,你的個人技藝獲得提升。”
“箭術+2(連射)、箭術+1(速射)、單手武器+2(穿刺)、單手武器+2(斬殺)、單手武器+1(旋風)……躲避(騰挪)+2,躲避(翻滾)+2……”
“獲得職業專長:單手武器掌握(熟練度60+)……”
這個世界武技體系,基本分爲:單手、雙手、遠程,哪怕朱鵬是雙手雙持,在這個世界體系中也被認爲是單手單持,雙手武技專指大劍、重錘、戰斧等等一系列必須需要雙手才能完成駕馭的兵器。
“呼!”輕吐一口氣,朱鵬睜開眼睛卻發現四周的同伴看向自己與莫菲斯的目光多少有些異樣,這些人可一點都不傻,剛剛自身與莫菲斯搶奪頭顱的表現已然隱隱間被他們注意到了。
“抱歉,這種大怪以後可以儘量交給我殺嗎?我是戴娜爾陛下的信徒,殺戮與血色常伴我身旁左右。”朱鵬這句話一出口,除了情緒不形於外的武僧阿瑟以外,櫻怒與約克夫的臉上都顯露出釋然之色,因爲這個解釋實在是完美無瑕。原來是殺戮側神明的信徒,那麼特殊的擊殺的確會爲其帶來收益。
“爲此,我願意付出自己在隊伍三分之一的收益作爲代價。”
“憑什麼!我也需要一些殺戮之魂來磨礪秘法,我不會讓你的。”莫菲斯剛剛被朱鵬搶頭,此時此刻正恨得咬牙切齒。
“那麼,你不要那三分之一,就分給其它弟兄。至於你我,各憑本事。”作爲剛剛爭鬥的最後獲勝者,朱鵬嘲諷似得輕輕一笑,然後他轉身向峽谷更深處走去。
在亡靈的霜寒古蟲戰死之後,整個地下峽谷內的其它亡靈都已然陷入低攻擊狀態,除非朱鵬等人接近到它們的一定範圍,不然這些亡靈不會再那麼意志清晰得攻擊冒險者隊伍。亡靈雖然厭惡生者,但它們的感知終究還是不高的,再加上之前已經殺戮許多,整個地下峽谷內的亡靈密集度已然變得非常低了。
……………………
輝煌的聖潔之光,恍若天降利矛般穿刺在被黑暗與死亡籠罩的祭壇上。
棕發麻衣,枯瘦赤腳的苦修劍聖,手持一柄樣式最爲尋常普通的長劍,於正面壓制以聖者形態降臨人間的古神阿努。
他手中那柄看似尋常的單手長劍與華美無比、鑲嵌滿琳琅寶石的黃金權矛相互的碰撞,然而傷痕累累、截截敗退的卻是那柄黃金權矛。
最尋常的劍器之上,卻裹挾着最輝煌的劍光。
因爲持劍之人,是教廷王牌“光明劍聖”杜修斯,同時也是因爲他手握之劍,是有資格角逐人間最強武器地位的“蒼白正義”。
剛剛也正是這一人一劍的結合,令古神阿努萬千神衛軍無法阻擋,他作爲一道劍氣光球橫掃而至,在揮劍的那一刻,天穹之上便有聖光刺下,恍若神王之眼,俯覽人間。
頂着宇宙風暴,在此時此刻依然還猶有餘力的,也就只有幾乎是人類神系最強主神的光明主宰了,這位大佬哪怕此時此刻也有餘力將力量導入人間。
當然,等他墜落人間後,境遇恐怕會不怎麼好,這些年來光明主宰樹敵無數,無盡深淵、九重煉獄、獸人神系、元素位面,甚至是精靈神系,幾乎沒有他沒招惹過的,你是天界大佬時,大家不敢招惹你只能低頭咬牙忍着,數年之後衆神墜於人間,像光明主宰這類神明幾乎必然會被圍毆。
只是,至少在現在光明主宰依然是天界最強神明之一,光明劍聖杜修斯在他的力量灌入強化下,運劍縱橫,將阿努完全壓制。
光明劍聖杜修斯是虔誠的信徒,但他雖有高明劍技,卻並非聖徒或高級牧師,之所以此時此刻可以承載身後神明的力量,卻是因爲他手中狀似平凡的長劍,只要能執掌此劍,約等於獲得人間聖徒身份。
蒼白的正義,重量:五磅,中型單手劍,外形樸實無華,鋒芒無堅不摧,是被光明教廷視之爲神器的至高之劍,雖然在巫師世界的視角看來,它也僅僅只是一名史詩神兵,但無礙其誇張的威力與巨大的象徵意義。
這柄外形樸素的神兵長劍,來源於一位虔誠的信徒,成名於一位高潔的牧師,它是“正義蒼白而謙遜,但絕非無力之物”的最佳佐證。
鑲嵌滿各種寶石與絕世珍品的死亡權矛,在這柄利劍的無盡威能之下寸寸碎裂、土崩瓦解,沙漠死亡之神阿努自身也於杜修斯斬出的劍氣斬中瞬間重傷,瀕臨斬首的前一刻,阿努不得不一瞬釋放出自己近乎全部的死亡神力召喚出接連天地的大沙暴,將光明劍聖與諸神殿聯合軍隊強行迫退。
(可惡的光明主宰,我不會死的,一定還有轉機……我一定不會死的。)單手捂着胸口,猶如黑油般的鮮血順着華美黃金甲冑的裂縫流淌溢出,在急速的衰弱當中阿努喘息着逃回神殿,但他心裡也非常清楚,在宣泄的死亡神力威能完全殆盡時,自己將再也沒有阻擋諸神聯軍前進的力量。
而在大沙暴的另一側,伴隨着一輪純白光門浮現,長髮麻衣,枯瘦赤足但眼神銳利無比的光明劍聖杜修斯自中走出。
而四面八方涌過來迎接他的則是金河城幾乎全部排得上號的高階貴族,戰場指揮者。
“整軍,那僞神已經被我重創,在吾主的神威之下,光明必然淨化這片被死亡與蔭翳籠罩的不潔之地。”伴隨着杜修斯的低語,真切聽到他吐出每一個字的聯軍開始歡呼高吼,士氣激漲提高。
與此同時,地底深處原本平整的石壁上突然冒出一個錘頭,接着牆體被漸漸的砸開。
冒險者小隊歷經波折,總算按照莫菲斯給出的線路圖砸開層層石壁與阻攔,成功找到通往死亡神殿的地裂縫隙,上方不時傳來轟隆隆悶雷似的聲響,並不清楚這是阿努引動的大沙暴,這種激戰的表現反而讓冒險者小隊大多數人感到安心。
因爲這說明雙方在上面激戰正酣,即便是沙漠死亡之神在這種情況下應該也無法關注到自己老巢進入數名竊賊。
不知道是因爲巧合,還是因爲莫菲斯的路線實在是選的極好,總之剛剛潛入死亡神殿,入目的便是山海般堆砌的黃金、寶石、象牙紅木,數量如此龐大的財富堆積於一處,即便是朱鵬也一瞬間覺得目眩更遑論他身旁同伴。
在片刻,衆人反應過來之後。
五名冒險者一同衝向面前的寶物堆搜撿挑選起來,在這種時候這種環境之下,像黃金反而是最普通最廉價的戰利品,更加便於攜帶並且遠遠比黃金價值更高的各類寶石則成爲受到青睞的珍物。
朱鵬本身就有高階鑑定師功底,他連最高難度的裝備鑑定都可以做到法眼無差,更低階些的寶石鑑定更是沒有問題,打眼一掃就能基本判斷出哪些藝術品是相對最有價值的,再加上他身上暗藏着空間袋,伸手抓起一把寶石翻手間就消失了,在其它人也都在全力撿取、辨識的同時,也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啊啊,早知道收穫會這麼豐富,我就求爺爺動用家族關係借我一個空間裝備了,哪怕僅僅只是暫時性附魔的空間裝備也行啊!”往身上背一共才能攜帶多少,再加上一些不捨得不帶的高品質附魔裝備,每個人的承載量很快就到頂了。包括朱鵬在內,每個人身上都揹負着一個大大的包裹,裡面盡是金石珠玉,附魔裝備,只要能成功返回,這一次所有人都是滿載而歸的。
(喂,還要做其它事嗎?這次我們的收穫已經夠豐富了,將這些財物全部轉化爲實力,已經足夠我們衝擊傳奇。)
(……算了,算阿努運氣足夠好,我也沒想到一進來就進入藏寶庫,現在阿瑟與櫻怒已然心無戰意,再逼着他們去和古神死磕,我們很有可能全都死在這裡。)窮兇極惡的強盜才最可怕,收穫豐足的強盜,其戰力至少下降五成。
莫菲斯在猶豫片刻後,終究還是做出一個較爲明智的抉擇,雖然朱鵬也很好奇她爲阿努到底準備了什麼殺招,但在收穫已經如此豐厚的情況下,就連他自己心中都已經沒有多少戰意,再強行去嘗試屠神,行險失手的可能性實在是太高了。
只是,這個世界許多事並不是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
就在冒險者小隊的五人扛着財寶往外走時,朱鵬來源於丹罡境界的敏銳感應能力突然又發揮作用,因爲這具降臨體甚至還未抱丹,因此心血來潮能力是時靈時不靈的,然而這一次,原本平靜的心湖卻突然如煮沸的熔漿般翻滾起來,丹師強生存能力的很大一部分就來自於敏銳至極的心靈感應,因此朱鵬幾乎是本能地丟棄手中珠寶,他猛地向斜側方一撲。
也正是因爲這份毫不猶豫與這猛地一撲,救了朱鵬一命,身軀還在半空中時,因爲視覺角度恰好合適,朱鵬看到一處灰暗扭曲的空間籠罩住莫菲斯等人,伴隨着法術的作用效果,那片區域內的時間似乎於剎那靜止,緊接着一名周身金甲卻狼狽而虛弱的高大人影捂着胸膛走入,他的目光深深注視朱鵬一眼,然後開始揮動還可以動彈的左手施法。
神力轉化模式:“傳奇法術,時間靜止。”接“傳奇法術,致死枯萎。”
朱鵬彈身而起,毫不猶豫的將左手袖中的獠牙短劍猛地向前擲過去,闇火縈繞的刺殺之劍徑直貫入金甲人的胸膛,然而他的第二道法術卻也已然同步打出,就保持着五秒鐘固定的姿態,就在朱鵬面前:
莫菲斯、阿瑟、櫻怒、約克夫,這四人於瞬間老去,然後急速的化爲腐朽枯骨,最後甚至是枯骨崩解爲彌散的飛灰,恍若一剎那間,他們的那片區域範圍內就已經度過千年歲月。
(操,身爲神明,你TM玩偷襲!?)
在心中瘋狂怒吼,莫菲斯可能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連在神明面前站立半分鐘的資格都沒能獲得,就已經被人家藏身於暗處一套帶走,千般準備,萬般殺招,全部都沒有了用武之地。
正常情況下這種事是不會發生的,除非是去挑戰陰影與暗殺之神,不然面對一羣凡人,諸神的態度往往是坐在王座之上,單手支撐着面頰一側,俯視着下面這些可笑的螻蟻被一隻一隻的碾死。
而只要獲得一次出手機會,莫菲斯就可以拿出殺手鐗直接搞死對方,經過她反覆推衍其成功率是很高的,但她千算萬算漏算一點,沙漠死亡之神阿努已經不是千百年前那位高貴驕傲的神明瞭。
飄蕩在星界墳墓千年苦苦掙扎死撐,早已然將他身爲神明的傲慢磨去,如果是在全盛狀態下阿努可能還有心思秀一秀,畢竟威儀也是神明信仰重要的一環構成,但此時此刻的阿努剛剛被光明劍聖斬倒,自身極度虛弱之下,他現在僅僅只是求活而已,至於死亡之神的威儀……那種東西在能夠活下去的前提之下,纔有談的必要。
朱鵬按着自己最後一柄闇火獠牙向古神阿努猛衝過去,和這羣底蘊無窮的傢伙越拉開距離,越拖時間,自己越沒勝算,狹路相逢勇者勝,成生敗死。
然而面對眼前凡人那慘烈無回的決絕劍勢,重傷近死的阿努一掌拍出,手掌與劍鋒相觸的瞬間,阿努周身化爲黃沙崩散捲到朱鵬身上,伴隨着一股此刻自己完全無法抗衡的巨力,朱鵬身形倒拋,重重地倒砸在身後石壁上,然後跌落於地面。
支撐着身軀猛地甩開周身黃沙,掙扎站起,然而朱鵬眼前除去滿地的屍灰以外,哪裡還有金甲古神的存在?
(它逃的可能性太低,卻又不出來殺我……)隨着心中的某種猜測,朱鵬漸漸將自己的目光移到自己的左手背上,在那裡一輪古樸神秘的黃金三角形徽章浮現出來。
恍然間明白過來什麼的朱鵬,輕吐一口氣,然後他迅速將莫菲斯他們掉落的財寶收入空間袋,只拿走這些,然後朱鵬看都不再看神殿內其它的黃金山海一眼,就迅速逃出死亡神殿。
匆忙之下,就連朱鵬都沒有注意到,在莫菲斯的屍體餘燼與飛灰當中,一條銀色紅瞳的小蛇爬出,它注視着朱鵬逃出神殿的背影,腥紅蛇瞳當中流露出恍若人類一般的智慧與情緒。這,纔是莫菲斯爲阿努準備的真正殺招,可惜她連用出它的機會也沒得到。
兩天之後,阿努全部死亡神力消耗殆盡,那道接連天地的超級大沙暴消散,諸神聯軍毫無阻礙的開入死亡神殿內,收穫鉅額的財富,然而,沙漠死神阿努已然不知所蹤,儘管光明劍聖杜修斯里三層外三層幾乎將半個神殿拆掉,他也沒能成功找到那位重傷神靈的去向。
……………………
順着地下峽谷的隧道,朱鵬早就騎着駱駝顛顛的跑了,他頭都不回一下。
作爲諜影巫師,朱鵬何嘗又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古神阿努寄生,對方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發動奪舍取代自己的靈魂,但自己和古神阿努以身軀爲戰場廝殺幾輪,尚且還有較大生機,若是落到光明教廷手上或者去自首,約等於把自己的脖子放到鍘刀底下等着對方來殺。
朱鵬是不覺得,光明教廷會採取多少溫和的方法,以保證自己性命爲前提,把古神阿努取出來的。
騎着駱駝往回跑,原本五個人的物資現在一個人用,這讓朱鵬多多少少感到些許歉意,無論如何畢竟只有自己一個人活了下來,無論另外那四個傢伙是怎樣的愛恨糾纏,恩怨對錯,現在他們都已經融爲一體,無分彼此了。
篝火熊熊,夜色下的大沙漠。
以剩餘的大駱駝圍住自己,朱鵬一人十騎,換騎而行,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金河城跑,但每天到休息的時候,朱鵬也都直接下來,烹煮食物大吃大嚼,在睡眠與伙食上先讓自己不出差池。
(沙漠是阿努的主場,他絕對會在我離開沙漠之前發動靈魂強襲,不然我一離開這裡,轉頭跑到大海上去,此生都不再踏足沙漠,他的力量就會逐日衰減,沙漠裡的沙漠死神和大海里的沙漠死神,完全不是一個實力等級,在我抵達金河城之前,無論他到底準沒準備好沒有,阿努都無從選擇。)一邊大口大口往自己嘴裡塞着食物,一邊思索着,即便在這種情況下,朱鵬親手調製在食物濃粥依然醇香無比,甚至吸引得身旁的駱駝都伸着脖子叫喚,朱鵬把剩餘的濃粥放到近處一頭駱駝的嘴邊,然後拍了拍它的大頭。
在日夜兼程狂奔的第五日,朱鵬在距離金河城還只有不到一百里時,他突然毫無徵兆得腦袋一歪,從騎乘的駱駝背上摔倒下來,砸落入滾滾黃沙堆裡,就如同突然之間睡着一樣。
十頭駱駝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似乎也認可了朱鵬作爲自己的主人,它們圍繞着躺在黃沙堆裡昏迷過去的男子叫喚兩聲,然後圍着他臥坐下來,爲朱鵬遮擋住四面的風沙甚至是熾烈的陽光。
當朱鵬再一次清醒過來時,他發現自己已然置身於一片遼闊的大沙漠當中,天空當中烈日高懸,黃金般的黃礫層層堆積,最後形成恍若黃沙瀚海一般的壯闊景象。
“真TM沒有創意,我就知道你肯定做出一片沙漠來整我。你死吧,這種類似磨礪心性的心智類幻境,我是不可能會輸的,你早點死我們都節省時間。”這樣仰天言語一番,然而當然是沒有得到任何迴應的,朱鵬笑着搖搖頭,然後他選準一個方向大步往前走。
無垠沙海,高溫,烈日,死亡絕境,多麼恐怖可怕的心象世界,然而對於朱鵬而言卻真的是談不上多麼恐怖可怕,因爲恐怖來源於未知,而朱鵬很清楚現在的阿努根本就沒辦法弄死自己。
道家謂之奪舍,巫師世界稱爲降臨,諸神世界將這種靈魂轉移的秘法稱之爲降臨或者轉生,前者是神明降臨在自己多年培養的聖徒身上行走於世間,這種聖徒根本就無從培養,對於神明而言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後者則往往是深淵魔神預言到自己的死亡後,在人間擴散大量的血裔子嗣,然後通通種種設計與秘法,在最強大的子嗣身上獲得自身的新生。
朱鵬即不是阿努的聖徒,也不是沙漠死神的血裔子嗣,阿努是完全沒有其它選擇了,強行往朱鵬身上進行轉生,這成功率可就……即便僥倖成功,兩縷靈魂經過激烈搏殺最後結合而成的存在,也許即不是朱鵬,也不是阿努。
(此時此刻,我即是他,他即是我,在這漫漫沙海當中,如果我先一步意志崩潰,他自然就可以鳩佔鵲巢,以自身意志駕馭我的身體,但是同樣的,他根本不會也不能殺了我,我死去了,也就等同於他的死亡,耗吧,這種純修純陽仙心的機會,倒也並不多見。)在這片漫漫沙海當中跋涉,似乎並沒有日夜之分,天空中的太陽始終長久的盤旋着,蔚藍色的天空當中居然連禿鷲都沒有,整個天地都是一片讓人絕望的無聲。
鏡頭拉近,衣衫漸漸襤褸,狀態漸漸虛弱的朱鵬在其中行走着,前進着,並非是低着頭盲目的前行,朱鵬也在判斷着方向,他根據着風拂沙丘的整體走向進行判讀,麻木不仁,意識放空,這些缺乏主觀個人色彩的意識狀態都是阿努乘虛而入的有利時機,必須保持着思考,保持着堅定之自我,保持着濃烈的意志,纔是時刻的自證我道。
雖然明明知道這片沙漠是虛幻,但朱鵬依然將它當作真實的世界來前行,探索。
也不知道走過多少路,時間已然過去多久,朱鵬的體能在流逝,身軀在乾癟,皮袍在破碎,甚至於骨骼之間的摩擦聲,都漸漸變得清晰可聞,甚至都不需要照鏡子,朱鵬也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恐怕已經變得如同風乾的屍體一般。
(半個月還是十個月?半年還是很多年……我在這個世界已經多久了……不可能是很多年,阿努殘餘的力量必然不足以支撐過久。)一具恍若干屍般的人形在大沙漠中行走着,明明有可以支撐身體的樹枝,他看也不看,明明遠方有綠洲的幻影,他瞧也不瞧。
在這個心象的世界,拿起樹枝意味着自身意志的軟弱,沉迷於沙海綠洲的蔭涼,則是對沙漠死亡之神的妥協,無論自身的狀態有多慘,阿努是無法殺死自己的,這一點朱鵬可以確定,靈魂交鋒,不是拿刀頂着對方喉嚨,抹過去就完了,其實更似一場兩個人並且沒有盡頭的長途馬拉松,以一方崩潰倒下爲止。
朱鵬不給自己任何放鬆的餘地與機會,這樣阿努就不得不和自己一起受着,最後的勝利者通殺一切,而靈魂戰敗者將一無所有。
阿努贏了,還可能結合朱鵬的部分靈魂變成一個新生靈魂,朱鵬贏了,阿努靈魂全部都會化爲他的養料,知識填充入靈魂圖書館,因爲至少在這具身軀當中,朱鵬佔據着主場優勢。
(我畢竟也是鳩佔鵲巢啊,靈魂與肉身之間存在巨大的縫隙……不然那個傢伙沒那麼容易潛入進來,它也是看出我問題,纔會選擇最後一搏的吧?)
身軀的極度崩潰,令思維都變得有些遲鈍晦澀,在此期間,因爲身軀緩緩崩解的極度痛苦,朱鵬的腦海中也曾出現過“判斷錯誤”、“永無止境的幻術”、“我已死亡”等等心緒,然而轉念之間就被自身以純陽心法強行鎮壓下去了,他本身對此也並不怎麼介意。
自己會自我置疑、自我否定、自我懈怠,其實即便諸神也會如此。
因爲朱鵬非常清楚即便是超凡王座也會出現“自我消耗”情況,在巫師世界超凡王座雖然高高在上,但終究比諸神世界凡人與衆神的距離接近太多,活着的凡人幾乎不可能直面衆神,因爲神明天生需要距離產生的神秘感與壓迫力,而哪怕一位超凡王座也需要僱傭一些半神甚至傳奇給自己打些下手,尤其是一些超大規模實驗。
超凡王座會自我置疑,進而導致自我消耗,朱鵬也會,那麼阿努也會,面對這些自我消耗的心緒,與它們糾纏搏殺是沒有必要的,自當長槍快馬,直接鎮壓,並不是說“自我置疑”這種情緒沒有價值與意義,恰恰相反,它甚至是反思與進步的重要支撐。
然而在戰鬥狀態下,它是沒有意義的,瞬間判斷,瞬間決策,然後堅定自我,以人體類比國家,一個國家在戰爭狀態下,過多的言論自由是對自身戰力的削弱,在大方向上選擇一個正確的目標,然後配置全部資源衝過去進行碾壓,這就是純陽仙心的運作機理,即便戰敗,至少也將自身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資源窮盡了。
現實世界,沙漠當中,朱鵬仰躺在駱駝圍中,度過了大概兩天左右的時光,他左手背上的神聖印記正在漸趨淡化虛無,而源質能量擬態生成的遊戲系統,正在瘋狂彈出一條一條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