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惡魔?
刨去陣營本身賦予的立場與深淵之中亙古如此的原暗生態。
惡魔,意味着無盡的壽命,永恆的青春,強大的力量,幾乎毫無限制的自由……與天使、巨龍、泰坦等超凡生物比肩,甚至隱約間更勝一籌的超強血統。
在無需死亡的前提下漸漸轉化成這種存在,若是再有機會偷渡到哪個物質繁榮的主位面,那將是何等的美妙生活?
無盡深淵沒有主意識,僅有泛意識,它絕不會具現出某種人格對你指手畫腳,你取悅了它會得到豐厚的獎賞,卻幾乎不會因爲任何事觸怒它。
諸天宇宙漫長光陰中不乏性情突變或者因爲各種理由而站在人類立場上的強大惡魔,除了面對昔日競爭對手的圍攻外,這些背叛自身立場的惡魔也沒有受到任何來自於深淵的懲罰。因爲,混亂甚至混沌纔是無盡深淵最根本的立場……也就是沒有立場。
事實上,卻也正是這種看似無害的特性,誘惑許多強大存在選擇墮落深淵,不幸的是,他們中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都喪失了自我人格,變得混亂邪惡,成爲了再純粹不過的惡魔。不過那跟無盡深淵沒有多大關係,人家最大的立場就是沒有立場,你們變壞是你們自己選擇了心之墮落,這個鍋人家不背的。
強橫龐大如巫師世界也對於深淵信奉者忌憚不已,所以哪怕僅僅只是出現在第一界域的最低階信仰者,深淵之城職業者公會給出的剿滅賞金也遠高出了應有的懸賞價位。在座的職業者都非常清楚這一點,只是這任務被眼疾手快的老提摩搶了先後,他們也不願意再扯破臉皮去跟搶。
異界冒險三大定律:
巫師不能惹;
老賊惹了就要及時殺掉;
離宗教狂遠點。
而周身包裹在黑斗篷裡的老提摩,就是這個聚居點獨行已久的老盜賊,一般職業者團隊寧可去招惹一下巫師學徒,也不願意去招惹這心狠手毒外加心胸狹窄的老傢伙。
“年輕人,老提摩年紀大了,就想安穩的賺點錢回家養老,這個任務就讓給老提摩吧?”依然是那般沙啞老邁的聲音,依然是聽起來可能隨時斷氣的調子語氣,然而事實上,恐怕在座大多數人都死乾淨了,這傢伙可能還是眼下這幅模樣呢。
“也不是不行,不過您要在一個遊戲裡贏過我。”說着,朱鵬在自己的腰間摸出三張卡牌,一張上繪畫着揮舞雙刃的巨大螳螂,一張上是一頭持着雙手鋼斧人立而起的豺狼戰士,最後一張牌面上則是一團青綠色的泡泡。
“紙牌遊戲,只要您能在我的手法下找到這張泡泡牌,那我就承認您的眼光與實力,如果不能……這個任務就當您讓給小輩我的,我一個新人帶隊初來乍到的想要混口飯吃不容易。”精準的眼力,靈巧的手法,朱鵬一直以來的表相都是一位強壯的戰士,現在他衆目睽睽之下在敏捷方面向一個積年老賊發起挑戰,提摩根本就不會拒絕。
“哈哈哈哈,好好,玩玩,反正玩的又不大。”老提摩不喜歡賭,但眼下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賭一項自己根本還沒接手的任務,那麼玩玩也無妨。
朱鵬微笑着把三張牌擺好,然後在覆手之間把它們翻了過去。
三張漆黑陣紋背景的卡牌配合男子雙手幾乎化成層疊一片的幻影,四周許多敏捷屬性不低的職業者很快迷了眼,找不到那張泡泡牌在哪了。
上牌藏下牌,下牌換中牌,三張牌兩隻手,要玩好其中的花樣,十指的技巧與沉穩缺一不可。
十秒過後,朱鵬停止手法,在座中只有少數人依然目光清明,頗有信心的樣子。當三張卡牌落定時,老提摩便把手掌按在了中央那張卡牌上面。
“作爲一個武士來說,你的手法已經極爲精妙了,但在……”卡牌翻轉的那一刻,老賊的話語聲頓住了,他所轉過來的那張牌上,持着長杆鋼斧的豺狼人正在衝他吡着牙。
“一個小技巧,並不是我的手法真有多高明。”說着,朱鵬在老提摩手中抽出了那張豺狼卡,然後收拾一下把三張卡又重新收到了自己腰間皮囊內。當然不可能有人看得到,在朱鵬將卡牌重新放入皮囊的瞬間,兩張一模一樣豺狼卡的一張,其表面一陣的模糊,最後變成了一團軟泥似的綠泡泡。
“問題應該不是出在手法上,是你剛剛那三張牌有問題吧?”一邊疑惑的問着,提摩一邊拿回了壓在羊皮契約上的錢袋。
世人在不願意招惹垂老盜賊的同時,老奸巨猾的盜賊也不願意招惹強橫難纏的對手,囂張霸道並不是陰影中藏身職業者應有的行事風格。
“個人隱私,無可奉告。不過,多謝前輩的照顧。”說着,朱鵬將“深淵信奉者”的契約收下,未來的兩至三個月內,他將主攻手上這幾件任務,爭取利益最大化。
恍若一大羣食腐的禿鷲在大快朵頤後各自舉翼紛飛,朱鵬走在通往二樓的木梯間神色有些陰沉,送人去死,並不是什麼讓人身心愉悅的事。
“關於修女墓園裡的那頭boss,你是故意傳出去的吧?其實就算馬格利你口中的‘馬大姐’不跟搶那件任務,你也會找機會把這個消息傳出去……是爲了躲在後面摘果子嗎?”背後突然傳來熟悉的嗓音,柳一刀那有些嘶啞的聲線在朱鵬意志最爲放鬆薄弱的一刻切入。
“不把那頭boss的訊息傳開,又怎麼會有足夠多的職業者去幫我們吸引火力?在修女的埋骨地,最大的寶藏那頭‘血鷹’僅僅只佔了四到六層。我們需要足夠的肉墊擋着血鷹讓我們去搜尋寶藏,至於血鷹是不是趁勢搶下,那就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了……以利驅人,以利殺人,這種事情我會做,但並不喜歡。”沉默片刻,身後的“柳叔”卻並沒有跟上來。
朱鵬微微皺眉,下一刻他臉色一變猛地回頭,卻只見一道月白色的幽影從漆黑樓道間迅速飄去。腳下快步跟了上去,然而當他站在樓梯口處四顧掃視,一樓酒館內依然是一片的熱鬧糜爛,強壯的職業者們圍着幾個豐腴的舞女跳舞,哪有剛剛那月白色一飄而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