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集合。
身邊只有自己人,李長晝忍不住嘆道:“小時候,我知道一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隨着年紀變大,反而越來越看不清了,有時候覺得好人太迂腐,有時候覺得壞人也是迫不得已,有自己的苦衷。”
“不需要分清楚別人是好是壞,”楊清嵐微微一笑,聲音裡充滿柔情,“自己能活着,能活得自在,就夠了。”
瑤池也笑道:“想那麼多做什麼,只要是讓我們不自在的,都是壞人。”
“瑤姐,你這完全是壞人的想法。”李淺夏調笑道。
“唉,迫不得已,壞人也有自己的苦衷嘛。”瑤池與其說是在解釋,不如說是在嘲笑李長晝的多愁善感。
楊清嵐繼續對李長晝說:“保證他們的安全,給他們一個能養活家庭、週末可以去度假的工作;
“再給玩家一個不用心驚膽戰的現實環境,讓他們能公平競爭,有機會獲得永遠不可能接觸的高級道具,只要能做到這些,我們是壞人,還是好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李長晝緩緩點頭。
他看向楊清嵐,聞到了她身上蓮花一樣的清香。
“行,地球這邊就這樣吧。”他精神振奮起來,“待會兒就去神意長城,爭取一鼓作氣,解決掉古神的問題!”
小女孩雙眼放光,上脣一擡,嘴撕成井口大小,舌頭抓娃娃機一樣,將一隻只兔子捲起,送進肚子裡。
“冰蠶造練抽絲,巧匠翻騰爲線。仙娥織就,神女機成。方方簇幅繡花縫,片片相幫堆錦簆。玲瓏散碎鬥妝花,色亮飄光噴寶豔。穿上滿身紅霧繞,脫來一段彩雲飛。三天門外透玄光,五嶽山前生寶氣。重重嵌就西番蓮,灼灼懸珠星斗象。四角上有夜明珠,攢頂間一顆祖母綠。雖無全照原本體,也有生光八寶攢。”
從踏上這艘穿梭艇開始,李長晝就有一種熟悉,好像又回到了鄭成功進攻寶島的戰船。
——如果真的只有鐵扇公主的水準,我們可以一試。(瑤池)
“我先進。”楊清嵐左手懷抱如意,右手持着「蠟炬」,身上優雅的常服變成米邇金屬繡制的白衣漢服,走進旋渦。
“小魔星。”姒面無表情。
李淺夏撫摸着兔頭,好奇地問:“那大概需要多少?”
“聖人?”楊清嵐確認。
姒點頭,她繼續對李長晝四人說:“接下來我要和你們交易,你們幫我完成任務,我把關於古神的情報全部告訴你們,也可以在不危及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幫助你們一次。”
“多難?”李淺夏好奇道。
兔子佔滿了不算大的穿梭艇,其餘三位除了一開始睜眼看了他們一眼的戰士們,也被吵得睜眼。
他從「蜜罐世界」內取出兩隻,兔子蹬腳,長得可愛又肥美。
李長晝對“花仙獸”解釋:“對你們來說是疫苗的東西,對我們可能有毒,以防萬一。”
“花仙獸”擡起右手,掌心開出一朵花。
“好難吃的名字。”小魔星嘀咕一句。
【爲了方便在人間傳道,我才偶爾變成男人】
一進去,就聽見李淺夏的聲音。
“看來你們很好吃啊,”小魔星從座椅上跳下來,“要不這樣,我們互相吃對方,看誰吃得快!”
姒點頭:“你很聰明。”
女戰士一口一隻。
“那你應該早說。”瑤池有些不滿。
穿梭艇內傳來廣播。
而米邇金屬,卻可以煉製成“錦襴袈裟”。
李長晝一直不清楚,聖者到底是稱號,還是真的聖人。
“長?”嘴巨大的小女孩戰士瞥了他一眼,似乎在打量他好不好吃,“你應該問面積。”
“.”
“待會兒?”楊清嵐問。
李淺夏一個靈活的跳躍,緊隨楊清嵐,依稀能看見血色戰甲包裹她的細腰與翹臀,順着兩條長腿蔓延。
旋渦在李長晝右手側展開,一隻白色兔子從虛無中奔跑出來,沒有任何懼色地衝進漩渦。
“這是應該的。”姒說,“神意長城的一顆據點星被佔領,任務是重新佔領據點,激活系統,修復長城。”
“畢竟我們剛從小魔星那裡得到了教訓。”瑤池笑着對姒說。
【這個呢?】
第三是瑤池,她也換上了米邇金屬製作的紫衣漢服。
眼鏡王蛇沒有回去,就蜷縮在李長晝腳邊,小魔星死死地盯着它,還有,腦袋上長了兩條蛇的外星人,也盯着它。
這是什麼富貴病?
{565小隊,準備投放!}
轟!
穿梭艇進入超光速隧道,哪怕有足夠高的科技,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四人依然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瑤池冷笑一聲。
眼鏡王蛇從李長晝腳底游出,身體拱起,李長晝取下一片花瓣,蛇信吞吐,將花瓣吃下去。
【聖人?!】觀音不敢相信。
“每年兩場演唱會,需要三百年,或者,”姒看向穿梭艇的前窗,“去一趟神意長城。”
“小魔星可以信任,沒有提前告訴你們,是想讓你們吃一次虧,提高警惕,宇宙中稀奇古怪的能力太多,血肉戰士在編輯術的幫助下,也有千奇百怪的能力。”
“姒,”他看向身穿戰甲的姒,“那是我的召喚物,唯一的作用是感知危險,你朋友要吃,我可以給她普通的兔子。”
他們在一艘橢圓狀的穿梭艇內,除了姒,還有五個人,全都穿着以米邇金屬製作的戰甲,有的人可能沒那麼富有,又或者有其他原因,只以米邇金屬覆蓋重要部位,其餘部分是其他金屬,要麼乾脆暴露出來。
“沒錯。”雙蛇中的雄性回答道。
李淺夏有「混沌系列-火焰蝴蝶」,可以重來,都不敢在戰場上花費500點能力去凝結不勞而獲的種子,揹包裡的兩粒,都是提前準備好的。
是沒有危險,還是隔着傳送旋渦,沒辦法感應到對面的危險?
畢竟對面是神意長城,與地球距離遙遠,曾經S-級的「傳送」需要大半天的時間來回。
“你們的傷還沒好?還是說,法力沒恢復?”李長晝不解。
“聖人。”姒點頭。
“565。”花仙回答。
【你自己說呢?】
“錦襴袈裟”,在西遊記裡,觀音給唐僧的,號稱:“這袈裟,龍披一縷,免大鵬蠶噬之災;鶴掛一絲,得超凡入聖之妙。但坐處,有萬神朝禮;凡舉動,有七佛隨身。”
姒面無表情,看了一眼準備吃兔子的女戰士。
{第563號小隊全滅,準備投放第564小隊。}
長着兩個蛇頭的戰士,雄性蛇頭上望:“563號小隊被滅原因。”
“影響戰鬥就剪掉。”
“我需要更多甘露。”姒解釋,“作爲神族,我能看見虛時間線的可能性,在虛時間線的每一個我,都被古神詛咒,只要有一個沒有祛除,其餘時間線上的我都會被再次詛咒。”
“和我看到的可能性一樣,”姒說,“你們果然來了。”
楊清嵐、李淺夏、瑤池已經很自覺地將袖子捲起。
{血肉空間河流}
“幸好花仙來了。”女蛇頭舒了一口氣。
一百隻兔子吃完,小女孩戰士滿足地打了一個嗝。
如果沒有恢復手段,在任務中可能不但不能提供幫助,反而會讓人仙陷入虛弱。
“我們夏族也是喜歡吃的種族,吃自己人也是經常的事,生活廣東地區的人,就以生活在福建的人爲食,還吃老婆做的餅。”李長晝笑着解釋,心裡有些驚訝。
對於人仙來說,S-級道具的消耗還是太大。
姒看向李長晝,露出微笑:“決定了嗎,要不要幫我?”
“一階段的時候是有點麻煩,現在不影響了。這麼長好不好看?”
她取下花,輕輕拋出,花輕如蒲公英一般緩緩飄向李長晝。
“不回答?!”
“我們是第幾隊?”李淺夏問。
哪怕沒了感情,姒依然頓了一下:“很難。”
李長晝接住花的同時,腳邊響起“嘶嘶”聲。
“565?剛纔不就是——”
在地球,各國貨幣都能購買遊戲幣,更不用說在以‘氣輝’、‘米邇金屬’爲貨幣的神意長城。
一名三等人仙耗盡能力,也只能種下兩粒不勞而獲的種子,但恢復起來,這1000點能力,在地球,不依靠氣輝,至少要半年以上。
“別把真名告訴食族,”姒忽然說,“他們能吃掉真名,被吃掉真名的人,會慢慢被吃掉。”
眼鏡王蛇無視小魔星,與兩條蛇互相瞪視,彷彿準備攻擊對方。
不等李長晝開口,她又說:“我不知道我表達的怎麼樣,缺乏感情的說話是否讓你們誤會,我沒有利用古神威脅你們的想法,只是公平交易,你們幫我,我再幫你們。”
“早就好了。”李淺夏很積極。
三等人仙1000點能力,二等人仙1500點,一等人仙2000點,李長晝3124點。
【很別緻啊,兩個腦袋,一定很聰明,而且在一些傳說中,菩薩您就是雌雄同體】
“這是任務內容,難度呢?”瑤池又問。
直徑三百萬光年?
想想你躺在牀上,佔了房子多少空間,房子在城市的哪個角落,城市排在國家面積的第幾名,國家佔了陸地面積的幾分之幾,陸地面積是地球的幾分之幾,這個時候,再回頭看看你在哪兒,再想想三百萬光年……
李長晝一邊沉浸在難以置信的震撼中,一邊從「蜜罐世界」裡放出一百隻兔子。
“六葉是什麼水準?神意長城外的敵人,又是誰?”李長晝問姒。
李長晝披上黑色風衣,邁步走進去,旋渦塌陷收縮。
兔子共享他十分之三的速度,哪怕這裡空間狹窄,對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抓住,足以證明本事。
四人坐下,李長晝打量着招呼他們坐下的戰士——人類的身體,從脖子裡冒出的不是頭顱,而是兩條蛇類動物,能看出是一公一母,開口說話的是雌性。
楊清嵐話都沒心思說了,只點了一下頭,示意已經恢復。
“我是小魔星,你們呢?”小女孩自我介紹道。
如果真像瑤池說的,那必須認真留意前面隊伍的死法了怪不得這些人每一次都會詢問。
“死法不一樣,”李長晝的關注點也不一樣,“這是什麼原因?”
李長晝的目光又瞥向逮住兔子的女戰士。
“那面積多大?”楊清嵐問。
黑熊精就是因爲眼熱這件袈裟,才被觀音收服,做了守山大神。
之前沒開過口的、穿白色戰甲的戰士,這名戰士是一朵人形花卉,有點像數碼寶貝里的花仙獸。
——嗯,就算不是對手,這裡不是副本,我們隨時可以進入「蜜罐世界」,還有「蠟炬」和「傳送」,應該沒有危險。(楊清嵐)
——哥,幫我種下一顆不勞而獲,坐享其成的種子!(李淺夏之前利用能力結出的‘夜稻穀’放在兄妹共享的揹包裡,李長晝取出,丟進蜜罐世界)
被眼鏡王蛇咬了之後,李長晝四人才吃下花瓣。
聖人兩個字,她說的是夏語。
女戰士將兔子丟給李淺夏,兔子在李淺夏的兔子裡瑟瑟發抖。
所有人都看過來,包括之前一直沒開口的另外三名戰士,都看着李長晝。
【這是什麼材料?很不錯,足以煉製“錦襴袈裟”,我把煉製手法傳給你】
李長晝循着聲音看去,透過逐漸消失的百萬能量護罩,一名同樣全身包裹米邇金屬戰甲的矮小女性戰士,手提兔子的耳朵,正張開全是尖刺的嘴,打算一口吞掉。
楊清嵐收起「蠟炬」,打量着姒:“觀音的甘露沒治好你?”
——能上則上,不行就撤。(李長晝給四人傳音)
“太貴了。”姒說。
“這點我們很清楚。”李長晝點頭,“我們願意幫你。”
“.都好了。”楊清嵐抿嘴,她還想今晚坐享其成呢。
“直徑三百萬光年的圓,呸!好吃是好吃,就是塞牙。”小女孩看向李長晝,“還有沒有?”
十二億?
“請問,”李長晝再次開口,“這個神意長城有多長?”
楊清嵐微微蹙眉,絕美的臉略顯凝重,這纔多久一會兒,就死了一隊。
“這麼多年的戰鬥,雙方已經形成默契,”小魔星解釋,“輪流投放戰士,死完再上,對方的六葉血蓮被564小隊滅了,新來的血肉空間河流又滅了564。”
四人對視一眼。
{第564號小隊全滅,準備投放第565小隊。}
這次一團藍光的戰士問:“564號小隊被滅原因。”
“每人吃一片花瓣,可以遏制血肉生物的毒氣。”
“你的頭髮是不是長長了?”李長晝看了一眼她的背部,馬尾末梢已經夠到她的腰了。
“李長晝,”李長晝說,“這是李淺夏、瑤池、楊清嵐。”
“既然都好了,那就出發。”
小魔星咂舌,又坐了回去,腿曲着,霸氣地將把腳踩在椅子上:“喜歡吃的種族,這次能活下來,我一定去看看,還有福建人,我一定要嚐嚐!”
“放心,”那個腳不着地的小女孩戰士,剔着牙說,“如果血肉聖人出手,會由我們的聖者對付,我們的目標是神意長城十二億顆據點星中的一顆而已。”
“我們上一次見面還是一個小時之前吧。”李淺夏不知該說什麼,幸好兩人是兄妹,不然這一句,李長晝就必須哄她三天三夜。
姒淡淡地點頭。
“坐下來聊吧,姒的朋友們。”一名戰士說。
瑤池問:“什麼任務?我們聽完再做決定。”
這名女戰士只有一米三左右,和碧差不多高,外形也還算可愛,坐在那兒,雙腿都夠不着地面,但當她吃東西,或者打哈欠的時候,那張嘴簡直能把自己吃進去。
“你不是大明星嗎?還是宇宙級的,買不起嗎?”李淺夏不解。
聽到食族能吃掉‘名字’這種虛無之物,他確實動過‘假如用黑霧吞噬一名食族,能不能獲得相關經驗’的想法,沒想到被對方感知到了。
“知道死亡原因,後上的一方,可以對留在據點星上的一方進行剋制吧?”瑤池問。
一粒種子500點能力。
真叫花仙獸?李淺夏多看了對方一眼。
【這個種族怎麼樣?】
“「蠟炬」呢?”李長晝又問。
“嗯!”女戰士朝李長晝攤手。
{六葉血蓮}
“六葉?!”兩顆蛇頭同時喊出聲。
“等等等!那不是怪物,也不是吃的!放下,快放下!”
“這就是你參加這次任務的底氣?”裹在鎧甲內的,是一團流動的藍色光芒,聲音也聽不出性別。
“六葉相當於鐵扇公主。敵人是血肉聖人,祂掌握了血肉編輯術,能將一切生命變成血泥,血泥中能誕生血肉戰士。”
袈裟的製作和原材料十分麻煩。
趁着這段時間,四人無聲交流。
【你能不能用點心?】
作爲食族,小魔星對食慾的敏感,就像黑暗對光,一絲一毫都不會放過、認錯。
“現在就算有錢,也買不到甘露了。”姒繼續道,“但只要完成這次任務,我就能見一次聖者,請祂幫我解決詛咒的事情。”
「寵妃」甚至對這種外星人都有效果。
“蝴蝶?”
聖者,無邊廣大的神意長城的主人。
李長晝想了一秒,才明白過來,對方竟然真的要普通兔子。
小魔星忽然看向李長晝,問:“你想吃我?”
瑤池放棄與她置氣,一個沒有情緒的人,跟她氣,怎麼都是氣自己。
整個世界變成一頭髮狂咆哮的野獸,超重如神明之手,將穿梭艇內的所有生命死死捏住,不可抵擋地按在座椅上。
在無法動彈的衆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李長晝艱難地擡起左臂,將智珠放進嘴裡。
咕嚕一聲,吞進肚子。
之前和翠蜂劍一樣放在袖子裡,還是太危險,必須貼身攜帶的道具,放在肚子裡最保險。
轟隆一聲巨響,穿梭艦着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