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觀音萬分惋惜。
她能見李長晝所見,聞李長晝所聞,爲了達到幾乎不存在於世間的目的,她幾乎與李長晝融爲一體。
除了特殊時刻,她會自行迴避外,觀音能感受李長晝一切之感受,【神體】即將突破的事,她當然也感受到了。
“說明還不到時候。”李長晝怒火已消,全然不介意。
無需多說什麼,觀音感覺得到他對自己充足的信心——只要能辦到,還怕辦不到?
李長晝駕駛戰車在天空橫行,聲音中帶上一點笑意:
“清嵐也經常對我說,不能用理想中的完美,來要求現實,甚至評判、否定現實,不然人生會活得很痛苦。”
【你夫人對世事看得通透,是一個修道的天才。】
“對對,她是我夫人!”李長晝牛頭不對馬嘴。
觀音:【.】
用句時髦的話,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也有吃狗糧的一天。
“菩薩,你知道燭九陰的‘視爲晝,瞑爲夜’是什麼神通嗎?”李長晝問。
有着「香葉冠」、《三十六天罡》上卷、《七十二地煞》全卷、百門《三千大神通》,改天換日的神通他現在也有幾門,雖說幾乎都沒修煉,但也都略懂一二,卻不認識燭九陰的招式。
觀音沉吟道:【比起神通,更像是本能,類似你神體的激光眼。】
“菩薩的意思是,睜眼爲晝,其實是因爲燭九陰爲了看清世界,眼睛自帶‘手電筒’功能,睜開眼,‘目光’就照亮他能看見的一切?”
“這只是我的猜測,具體怎麼樣,要等你.”
呼!
雲層上大風吹過,白雲如海浪般翻涌起伏,風鳥從李長晝袖子中轟然涌出,也如一朵會流動的雲一樣,朝着遠方飛去。
李長晝一拉繮繩,勒住異獸,懸停在雲海之上。
【停住做什麼?還不快追!】觀音催道。
李長晝看了一眼天柱一般的燭九陰,話還沒開口,觀音已經知道他在想什麼。
【現在是滿足好奇的時候嗎?你沒了‘百無禁忌’,任務失敗是有懲罰的。快去!】
李長晝唉聲嘆氣,像一個好不容易寫完作業,準備看會兒電視,結果卻被長輩要求去睡覺的孩子。
“駕!”
他一扯繮繩,異獸朝風的方向奔去。
天色已經從下午四點的黃昏,變成六點的深青色,不久又徹底變黑。
在這期間,隨着燭九陰的閉眼,天地似乎有一種被壓縮了的錯覺。
天空中的星河,如同一柄劍一樣旋轉,像是在向蠻荒大地展示劍體;大地之上,稀奇古怪的植物、異獸,發出點點光芒。
畏懼燭九陰目光的生物們,走出洞穴,開始了夜間捕獵。
一棵兩千米高的樹開花,每一朵花就是一盞燈,燈油是最甜最有營養的蜜,數不清的捕獵者躲在樹上,陰在花燈照不到的地方。
這本該是一個與燭九陰上一次閉眼沒什麼不同的狩獵之日。
但一隻黑手,無聲無息,從濃稠的黑暗中抓出來,將綴滿花燈的樹握住。
滿樹的異獸發出倉惶淒厲的慘叫。
聚集成一片森林的花燈樹,就像聽見街邊傳來槍聲與慘叫聲的窗戶口一樣,紛紛熄燈。
相簡直是撲上去,迅速將篝火踩滅。
“爺爺.”
“安靜!”
衆人屏住呼吸,有的人小心擡起手,按住口鼻,有的人將手伸向腰間的武器。
垂死掙扎的慘叫聲持續了大半夜,世界才又歸於平靜,一盞盞花燈樹重新亮起,世界又是一片璀璨。
遠處,嬌輕輕抓住爺爺的手臂,相拍了拍她手,上前將篝火點燃。
火光憋悶了很久一般,迫不及待地跑出來,衆人感覺一陣溫暖,心底鬆了一口氣。
“誰?!”相忽然跳起,抽出腰間燃燒着火焰的樹枝。
一陣金屬鏗鏘聲中,其餘人紛紛拿出武器。 WWW⊕ тт kan⊕ ¢ ○
在衆人的視線中,一道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進,火光小心翼翼地試探之後,纔敢落在對方身上。
以相爲首的遊俠們,猛抽一口冷氣。
身材矮小,一頭、一鼻、一嘴、雙耳、雙目、四肢,直立行走!
不是三皇后裔,就是五帝血脈。
“諸位,我沒有惡意。”來者抱拳道,“只是周邊危險,我又是一個人,想和大家借個火。”
“相爺。”衆人看向相。
相的四隻眼睛死死盯着李長晝,作爲闖蕩了大半輩子的遊俠,輕而易舉地嗅出李長晝身上的殺氣與血腥味,這讓他全身發寒。
不是對手!
“.哈哈!”相收起燃燒的樹枝,同樣抱拳,“出門在外,都是朋友,大人不要嫌棄我們火小人弱。”
“朋友之間,不論強弱。”
衆人在篝火周圍就坐。
之前說彼此都是朋友,但李長晝卻被明顯孤立,以相爲首的遊俠們,在他對面聚集成扇形。
李長晝一邊用翠蜂劍挑着一塊異獸肉燒烤,一邊藉着火光,打量這些人。
不同的種族,身高最矮的只有三米,其餘大多數都有十幾丈,平均高度在三十米左右。
簡直是一棟棟小高樓。
身高不足兩米的李長晝,在他們面前米粒一般。
但這些小高樓,卻用看着一顆出膛的子彈的眼神,看着他這顆小米粒。
“大人準備去往何方?”相開口問。
“本來打算去看看燭九陰的”
這些三十幾米高的小高樓們,三四級地震似的一顫。
燭九陰普照天下,誰人與抗?
常人遠離還來不及,這人竟然還敢主動去找對方?
“本來?”相的孫女·嬌,好奇道。
李長晝目光轉向這名十幾米高、但最多十四五歲的少女。
“對啊,本來,現在嘛,風往哪吹,我只能去哪兒了。”李長晝笑道。
“大人是風后族?”相試探着問。
“江湖人稱‘追風者’。”
“江湖?大人是風后族與冥族的後裔,還是共工氏和風后族的直系?”相有些不解。
“‘族’和‘氏’有什麼區別?”李長晝問。
小高樓們轟然起立,有的想逃,有的準備開打,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這是怎麼了?”李長晝笑着,將翠蜂劍的劍尖遞到眼前,確認了一下幾分熟。
“失禮了,原來大人是妖族!”相緊緊握着點燃的樹枝,警惕又不失恭敬地說道。
“妖族又是怎麼回事?”李長晝將獸肉放在火上繼續烤。
“妖族就是——”
嗤!
相點出手中樹枝,篝火的光芒中,燃燒樹枝如一點火星飄搖,快如閃電,迅速貼近李長晝面門。
碧光一閃,咔嚓一聲。
“爺爺!”
“相爺!”
相往後倒去,被衆人接住。
“噗!”相噴出一口大血。
他不顧傷勢,擡起緊握在右手中的樹枝,點燃的部分被砍斷了一截。
“火枝.噗!”相又吐出一口血。
李長晝看了一眼掉在地上、化爲焦炭的肉,心裡有點可惜,烤了半天,還是沒吃上這蠻荒的烤肉。
他信手又串了一些在翠蜂劍上,這次沒心思慢慢烤了,直接將纖薄如碧光的劍,插在篝火旁。
然後,對這些小高樓說:“坐。”
沒人應道。
“坐啊。”
衆人面色或兇狠,或遲疑,或倉惶,正要說什麼,緩過氣的相擡起手,制止了他們。
相掙扎起身,在孫女的攙扶下,挪動龐大的身體,緩緩坐回篝火前。
“想不明白,”李長晝不解,“你竟然敢主動出手?”
相苦笑一聲:“我從小離開部落,在外闖蕩了兩百多年,還是第一次與神明境交手。”
“什麼?!”衆人大吃一驚。
之前想動手羣毆的人,心裡一陣後怕。
眼前這人渺小瘦弱的外形,原來不僅僅是因爲繼承了血脈,本身還是一位神明境的絕世高手!
那樣的人物,無一不是各大族裡的族長、長老,殺死他們連個眼神都不需要。
面對這樣的人,他們平時只有跪在遠處,看對方在身前走過的份。
就連少女·嬌,也忘記了自己爺爺被重傷的事,忍不住對李長晝的好奇。
“如果我猜的不錯,大人也是衝着天帝令去的吧?”相略帶篤定地說。
聽起來像是一個什麼重大的事件。
蠻荒東南西北風都吹,風鳥唯獨走了這條路,八成和這天帝令有關係。
李長晝點了一下頭。
猜中李長晝的目的,這讓相神情動作都稍稍從容了一些,對方至少不是完全未知的。
“說說天帝令。”李長晝接着道。
“.”相又有一種兩百年白活的感覺,“天帝令,是天帝頒佈的法令,完成法令的人,可以獲得天帝的賞賜。這次的天帝令,是找回岱輿、員嶠兩座仙山。”
岱輿、員嶠?
【與方丈、瀛洲、蓬萊並列爲五座仙山的另外兩座。】
【菩薩你知道?】李長晝問。
【我不能確保真實,畢竟是蠻荒時代的事情。】觀音回憶道,【傳說中,在天帝命令下,北海之神·禺強找了十五隻神龜,馱着這五座仙山,每六萬年換一次。
【但龍伯之國的巨人,釣走了其中六隻,以神龜龜甲占卜吉凶,於是,岱輿和員嶠兩座山便漂流至北海深處,在歷史記載中,這兩座仙山從此以後再也沒出現過。】
找回兩座在歷史上徹底消失的仙山,這倒挺有價值遊戲任務的風格。
觀音略一沉吟,又繼續道:
【這個時代的修行者,就是三皇五帝,也只會簡單的占卜兇吉,沒有天機,只依靠愚公移山的方式去尋找,恐怕需要數十萬年的苦工。】
蠻荒連山都這麼大,李長晝毫不懷疑北海的廣闊,21世紀的地球,也許都只能算是北海里的一顆稍大的珍珠。
暫時放下憂慮,李長晝繼續問相:“你之前說的‘風后族’、‘共工氏’又是怎麼回事?”
相已經在心裡把他當成常年閉關苦修、初出茅廬的神位高手,不知道一些常識也是應該的。
畢竟生而知之的只有女媧、伏羲、燧人氏那樣的人物。
至於其他人,炎帝神農想要知道一棵草能不能吃,據說都要自己親口嘗一嘗。
“這很簡單。”相回答,“有帝位或者曾經有過帝位高手的部落,可以稱之爲‘氏’,比如黃帝的公孫氏、炎帝的神農氏;部落裡有神位高手的,就是‘族’,如風后族、九鳳族、強良族等等。”
李長晝沉默一會兒。
“說說燧人氏。”
進入副本時的迷迷糊糊間,他清楚地記得,那個只給他留下背影的女子,說他是燧人氏的後代。
半晌沒有迴應。
李長晝擡起視線,瞅了一眼,團聚在對面的這些小高樓們,一個個臉色青白,像是死人的屍體。
篝火燃燒,發出噼啪聲。
相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帝俊殺人皇·燧人氏得天帝位,燧人氏已經.滅亡了。”
翠蜂劍上的肉滋滋作響。
短暫的安靜後,嬌看了一眼李長晝,忽然說:“有一道天帝令一直有效,只要殺了燧人氏的後裔,就能得到天帝賞賜,登建木,成”
“嬌!”相呵斥,近乎暴怒。
嬌顫抖了一下。
一個連‘氏’、‘族’都不清楚的人,卻明確詢問燧人氏的情況,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情況不對勁。
這種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李長晝毫無反應,準確地說,沒有相想象中的反應。
他感覺很有意思:“以天帝的實力,連人皇·燧人氏都能殺掉,爲什麼還在乎燧人氏的後代?”
“這種大事,”相自我嘲笑一聲,“我們這些無名無姓的人怎麼會清楚?”
“據說——”
“嬌!”
“讓她說完。”李長晝道。
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其實,如果不是她剛纔說起‘天帝令’追殺燧人氏後代的事,你們已經死了。”
李長晝看向嬌:“說吧,誰敢阻止你,我就殺了誰,你不說,就是你自己阻止你自己,我殺了你。”
嬌抿嘴。
“我、我也是聽說,”她遲疑道,“據說,燧人氏死後,人皇劍藏在燧人氏後代的血脈中,只有燧人氏徹底死絕,人皇劍纔會選擇新的主人,天帝的目標是人皇劍。”
說着,她看向烤肉滋滋作響的翠蜂劍。
李長晝也看了一眼翠蜂劍:“你以爲它是人皇劍?它只是一根不沾油的烤串籤子。”
相眼皮子跳動。
他最心疼、最得意、拿兒子來威脅都不換(兒子確實因此而死)的火枝,採自火桑樹,就是一些大族的神兵,也拿火枝沒辦法,卻被這柄碧劍輕而易舉地削斷。
這能是烤串籤子?!
李長晝沉吟着,如果燧人氏的人皇劍是人皇社稷劍,那這把劍是在他手裡,但已經被系統封禁了。
等等。
考慮到系統安排身份從不會無的放矢,人皇社稷劍或許真的是人皇劍,而這把劍也沒有被封禁,只是他取不出來。
畢竟在這個年代,他只是燧人氏的後代,不是六大星之主,人皇劍重新蟄伏也是可能的。
這麼說.修煉《陰陽雙蛇》,能變成人身蛇尾的楊清嵐,很可能是
“是他?”
“就是他!”
潮水般的人羣,從四面八方涌來。
除了幾名眼熟的三眼族少年少女,和少數幾名身着白衣、一看就是貴族的人以外,其餘全都是人身蛇尾。
“女媧氏!!!”除了相和嬌以外,其餘小高樓全部嚇得癱倒在地上。
“唉。”李長晝極其不甘心,趁着打起來、揚起灰塵之前,拔起翠蜂劍,咬了一口肉。
“呸!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