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世家六朝爲官,如今可謂是權傾朝野,家族根深蒂固,即便是當朝皇帝一時也難以動搖。
當朝皇帝姓楊名景,每每想到宇文家令人擔憂的勢力,便拿出先祖遺書,其上記述着當年之事以及先祖自己的悔意。
話說六代之前,楊家剛剛得了天下,朝堂之中便分成了獨孤、宇文兩派。當時,獨孤世家勢頭稍勝,皇帝心中已有點隱隱不舒坦,更奈何楊皇帝有一寵妃乃是宇文家的人。
世上,什麼最毒——女人心!
世上,什麼風最有效——枕邊風!
自古以來,上位者都不會坐視自己的臣下做大,那是對王權的一種威脅。宇文貴妃的枕邊風正好吹到了楊皇帝的心坎裡,於是,他以一項“莫須有”的罪名,將盛極一時的獨孤世家滿門抄斬,並且株連九族,而全權執行這一切的則是宇文世家。
就這樣,獨孤世家隕落了,從此,朝堂變成了宇文家的一言堂,楊皇帝頓時醒悟,悔不當初,卻是爲時已晚,正所謂豺狼方除,又添猛虎,當日兩強尚可相互牽制,而今,他又如何能鉗制宇文世家?
這便是六世前那位楊皇帝的遺恨,他在自己的遺書中遍陳宇文世家的囂張氣焰,什麼欺上瞞下、賣官鬻爵,總之是罪行累累,罄竹難書。
皇權再次受到了威脅,可是當年的楊皇帝卻是無能爲力,最後只得鬱鬱而終,他尚有遺言道:“楊家子孫,必須隱忍,以保住皇位爲第一要義,什麼皇家的尊嚴、榮辱皆可拋開,正所謂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謙小讓,待到有足夠實力,還要有貴人相助,時機成熟時,方可一舉扳倒宇文世家,只有一次機會,一定要量力而行,如若失敗,後果不堪設想!唉!”
楊景看着先祖遺詔,實是字字血淚,怎叫他不痛心疾首,他一直同宇文家虛與委蛇,表面上是一直懶於上朝,終日在後宮花天酒地,將自己弄得爛醉如泥。當朝皇后還是宇文家的,一個十足狐媚的女人,如同蛇一樣纏着皇帝。
他如此這般,弄得朝野上下一片烏煙瘴氣,羣臣和天下百姓都將他比作夏桀、商紂一般的蓋世昏君。而宇文家也自然不會將這個爛泥般的皇帝放在眼中,實際上,他們家掌握着幾乎所有的權力,包括楊皇帝的封后、冊妃。
宇文家的認爲他們雖是臣子身份,卻在行天子之事,即便是後宮大內,宇文世家家主宇文韜也如同自家的後院般如入無人之境,然而儘管若此,他尚未起取而代之之念,反而、這種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感覺令他感覺很爽。
宇文韜長子,宇文略卻覺得他老爹糊塗,早就應該堂而皇之的取代了楊景,讓天下從此姓了宇文氏,這纔是大丈夫應爲之事。爲此,他不知遭了宇文韜多少次劈頭蓋臉的訓斥。
*此刻,皇帝楊景,隻身在太廟之中,手指酒罈哭訴着。太廟是何等神聖莊重之地,天子要進入之前一般都要沐浴齋戒,那樣這樣帶着酒罈醉醺醺來拜見先祖的天子,所以,他經過太廟的大門後,兩個守衛不由發出一陣嘆息,其意思:這個皇帝如此自暴自棄,沒救了!
楊景一進太廟,便撒酒瘋般逐出了所有侍衛、太監、宮女,因爲他實在辨不清其中哪一個便是宇文韜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也許全部都是。
楊景對着楊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無力跪倒,仰脖灌了一口苦酒,淚眼婆娑:“楊家列代先祖在上,不孝兒孫楊景無能,尚且不能肅清朝中奸黨,使宇內乾坤恢復清明,我無能啊!”
楊景甚至不敢放聲大哭,害怕隔牆有耳,飲泣了片刻,又道:“老天,既然讓我當了天子,爲什麼又要這般折磨我,我們楊家的貴人呢?到底在哪裡呀!我如何才能對付宇文世家?難道我們楊家一門要世世代代做這朝不保夕、名不副實的傀儡皇帝!先祖啊,請你給楊景明示,我們的貴人在哪呀?”楊景哭得甚是傷心,一個帝王如此無助的痛哭,實在是憋屈了太久、無從發泄的緣故。
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喝的醉醺醺的,然後服食御醫配置的御女聖丹,在宇文貴妃玉體上大肆蹂躪,一般一場肉搏大戰下來,宇文貴妃身體諸多見不到光的部位,都會有無數的抓痕、齒痕。往往這樣,楊景將自己搞的筋疲力盡,才能沉沉睡去,因爲,心裡上也得到了一些平衡。而只是留下宇文貴妃在牀角暗自垂淚。
在太廟裡,楊景纔是真實的自我,他肆無忌憚的流淚,想發泄掉心中所有的憋屈,因爲,出來這個大門,他還有扮演一個渾渾噩噩、被人戳脊梁骨的皇帝。
突然,楊景覺得自己眼前一花,憑空多出一個人來,此人虎背熊腰,身高七尺,方面闊耳,面上一層淺淺的胡茬,身後揹着一柄長劍。
忽然撲的一聲,楊景癱倒在地,聲音發顫地指着來人道:“你…你是宇文韜派來取我性命的,他真的等不及了!”
片刻,見來人毫無動靜,臉上還有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楊景心中頓時一亮:貴人,貴人來了。於是他如吃了興奮劑一般,騰地站了起來,仔細打量來人。
那人雙臂交叉搭着,站在他面前不卑不亢,面上始終浮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楊景趕緊走上前去,振奮精神問道:“你是?”
“不用多問,我叫獨孤宏願!”
“你是獨孤家的人?!”楊景疑道:“獨孤家當年不是被株連九族了,難道還有遺漏的!”
“當然,我今天便是代獨孤家報這隔代之仇的。”獨孤宏願平靜說道。
楊景不禁後退了幾步,急切道:“不關我的事,都是先祖當年糊塗,聽信了宇文家的讒言,才害了忠良世家,我代先祖向你們家賠罪!”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先祖犯得過錯,子孫承受惡果,也沒有什麼不對的,既然你肯認錯,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了!”獨孤宏願此時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我知道,我知道怎麼做,哦,不,我不知道,請俠士明示!”楊景驚慌失措,口不擇言,自己金嬌玉貴,手無縛雞之力,又耽於酒色,身體尚不如其他同齡人,而且後宮大內守衛可謂森嚴,連一隻鳥都難飛進來,可是這麼一個大活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到了自己面前,恐怕要殺自己,便也如動動小拇指一樣簡單,生命同威儀比起來,自然是什麼重要。況且,他聽說天下間有一種人叫做修士,往往具有常人沒有的大威能,像什麼飛天、遁地,這區區的穿牆恐怕只是小兒科,所以,他有理由相信,眼前這個叫獨孤宏願的人便是一名修真之士。
這時,獨孤宏願嘆了口氣道:“算了,這也是後話,你是堂堂皇帝,怎可如此懦弱!”獨孤宏願竟然教訓起當今皇帝,而楊景卻始終不敢擡頭,只是口中捏捏諾諾“大俠教訓的是!”
“既然我是你日盼夜盼盼來的貴人,那就等我將你的心病除去,我們再談其它!”
楊景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你知道我的心病,你有這個能力,嗯,我相信你,你要我怎樣配合。”
於是二人一陣唧唧咕咕,楊景越聽心中越熱,面上也有熱汗潺潺流下,只有唯一一點擔憂,就是害怕獨孤宏願的能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