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法橋和巫門的聲音從拐彎處的走廊那段隱約傳來:“只是在這方面的觀點跟蓮澈達成一致,但不代表他現在跟咱們沒有矛盾了……咱們面上跟他客客氣氣也就是了……”
“嗯,我明白。三哥終究是修氣一脈出身,他手下本來就該是生化基因科技爲主流,蓮澈那小子無非就是跟三哥比較早就是了,我看也沒什麼特別的優點……”
誓羽驟然間聽到兩人的對話,彷彿天庭的奏樂一樣美妙無比,可同樣程度的恐懼攫住了她的咽喉,使得她用一種含糊不清的腔調高聲喊道:“兩位將軍,救命呀!救命呀——!有怪……”
“什麼聲音?”法橋修爲更高些,側耳傾聽,立即判明瞭方向:“好像是這邊……是那個亞特蘭蒂斯女人的房間吧?”
正當誓羽準備給他肯定答覆時,諾楊——那橫七豎八的怪物腦袋衝着法橋和巫門的方向張開了另一張緊閉的嘴,居然用跟誓羽一模一樣的聲音喊道:“沒事了!別過來!我剛纔是洗澡不小心滑倒了!我還沒穿衣服,你們別過來!”
誓羽驚恐萬狀,不敢相信這東西竟然能瞬間模仿自己,並且在隨機應變方面拿捏得恰到好處……!
雖說人人平等,但正常來講,誓羽這樣一個少數民族小警察——更別說已經沒了職務——是無權讓統帥過數十萬軍隊的法橋和巫門停下腳步的,但法橋心細,總感覺誓羽和劉言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最起碼非同尋常同胞關係,總得看在劉言的面,再說起義軍向來自命星際正道,都是嚴守禮儀,絕不會自降身份與土匪類比,於是對巫門說:“咱們先去駕駛艙看看吧,一會兒再回來吃飯,不然會得罪丁沁先生。”
巫門很不滿地說:“這女人瘋瘋癲癲的,滑倒也喊救命……哥,丁沁先生和三哥閉關修煉最少十天,這期間三哥居然把大權交給蓮澈,雖然說也是能料想得到,但也決定得太不假思索了吧!咱們生化基因派真沒面子……”
“少評論三哥的決定!”法橋雖然訓斥巫門,可心裡更是不滿,冷冷地說:“咱們現在餘下的這二十來個弟兄,大部分是生化基因派的,他蓮澈得了任命又怎麼樣?能指使得動?那都還是咱們的人。你放心了,日後這批跟着三哥吃過苦的人將來必然是高層領袖儲備的中堅力量,到時候我們的人佔據絕大部分領導層,他蓮澈單槍匹馬永遠沒什麼作爲,乾着急去吧!呵呵!”
兩人得意地對着笑,但又同時感到這樣像是影視劇裡的反面角色所爲,於是又停了下來。
得虧他倆停下來,才聽到誓羽的聲音,這聲音所說的話語速越來越快,內容更是令他倆不可思議:
“兩位將軍救命呀!快過來呀!”
“別過來呀!你們別過來呀!”
“過來吧!求求你們,我快死了!”
“別過來!我的翻譯機壞了,我真是沒穿衣服,你們別過來!”
“有怪物!有怪物,要吃我!”
“別過來呀!翻譯機真的不好用了……”
“救命呀——!”這句拖得時間很長,那怪物大概是沒反應過來,按照原本的長度去接,這一來在法橋和巫門聽上去,就是兩個誓羽同時在說話,而且表達的意思恰恰相反。
“不對,我看有問題!顧不得那許多了!”法橋示意巫門靜下來,兩人快速朝誓羽那邊跑去。
只是一個轉彎,卻看到光着身子的誓羽,體態勻稱,長腿細腰,皮膚晶瑩剔透,吹彈可破,淚水從臉頰上滑落,梨花帶雨嬌豔欲滴。
“操!”法橋猛然一瞧,驚得向後一退,巫門責怪地瞧了他一眼,兩人齊刷刷轉過身,法橋喊道:“誓羽小姐,你不要誤會,我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不是故意衝撞……!”
可法橋這話還沒說完就硬生生卡在喉嚨裡,巫門也同樣瞠目結舌,只見眼前也有一個誓羽,渾身血痕,衣服破碎,儘管露出的曲線曼妙,可終究沒有剛纔看到的完美無瑕,尤其是膚色並沒有那樣白皙如玉。
法橋立即想起,誓羽是警察出身,平日的臥底生涯很艱苦,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養得這麼嬌美純白。這時候,渾身是血的誓羽驚惶無措地高喊着:“兩位將軍快回頭呀!那怪物又變回來了——!”
法橋再無懷疑,這時候來不及掏出修氣媒介冷兵器,只能轉身的一瞬間雙手上下扣做半球狀,驟然放射出一道凌厲之極的氣流。他的武學造詣比時行宙略高,比之昔年地球上五大宗師的尋常狀態也只略遜一籌,這一擊雖然時間太倉促,無法凝聚畢生功力,卻也是風雷呼嘯聲勢驚人,一剎那破空聲大作,身後的那個誓羽似乎本來是要撲過來的,卻陡然被氣流掀起向後翻了幾翻。
騰出這個空隙,法橋和巫門才同時抖出冷月牙狀的彎刀,聚斂周身真氣,鋒刃尖端亮起了兩股烈焰。
那個白皙無瑕的誓羽也在那一霎那全身裂開無數小孔,腥紅色的肉條噴涌而出,手臂、腿腳和腦袋換了無數個方向,猛地變作一個更加駭人的怪物,在平滑如鏡的牆壁和天花板上如履平地旁若無人地高速移動,閃避這兩股火焰的噴射。然而它再具備高智商,也畢竟沒有找到武藝高強的人作爲宿主,對武學修爲的認識知之甚淺,只奪過了兩三道光焰,就被法橋和巫門的月牙刃齊刷刷地截成了三段。
但那三段還沒停留,都開始不斷地進化,伸出各自的手和腳,甚至血紅色的眼睛。
誓羽、法橋和巫門都看得頭皮發麻駭然心驚。法橋和巫門是武學天才,反應速度受情緒影響不大,兩人頓時使出拿手絕技,月牙刃登時被烈焰包圍,向其中兩隻怪物激射而至,當即那兩隻還沒進化完整的怪物就被燒成了焦炭。誓羽只能乾着急,卻無能爲力,她現在手中連一把槍都沒有。
法橋和巫門的雙刃轉了半個圈子回到各自手裡的當兒,那第三段怪物已經奔向了一個同樣驚慌失措的起義軍守衛,當即射進了守衛的嘴巴里。那守衛轉瞬間雙目血紅,掉頭就跑,從拐角處消失不見。法橋和巫門手中沒有暗器,月牙刃所需的攻擊面積大,而各自的烈焰鬥氣也傳輸不了那麼遠,最起碼不會拐彎,只能眼睜睜地瞧着那守衛逃跑。
誓羽這時的警察素質便及時地顯示出來,高喊道:“法橋將軍您功夫厲害,請您繼續追擊,千萬別讓他逃走,尤其是別讓他逃向廚房,不然咱們以後就不能吃飯了!那守衛的樣子我們誰都沒看清,千萬別跟丟了!巫門大哥,您快去駕駛艙看看,更別讓這怪物衝進駕駛艙!那怪物只是諾楊的三分之一,又佔據一個普通起義軍兄弟的身體,應該還不是你的對手!但千萬要注意,那怪物見過了咱們三個,就會迅速調整細胞模仿咱們三人的外形!我馬上去找丁大哥……!”
本來法橋和巫門聽前面的話都感到有理,正要分頭行動,可聽到最後一句時,法橋皺着眉頭喊道:“這下可壞了!丁先生和三哥閉關研究修氣,目前都已經入定,絕對不能被打擾的!不然就會危及生命!姑娘,你快去找蓮澈吧!……操,雖然很不喜歡他,但他畢竟是現在全船武力最強的人!”
聽到劉言無法來幫助自己,誓羽頓時感到周身發冷,失去了精神上的依靠,但她迅速強作鎮定,點頭說:“好的,分頭行動!拜託兩位將軍了!另外通知大家暫時在各自房門內千萬不要出來!通知守衛的戰士們一定要小心!相互警惕!那怪物雖然打不過三位將軍,但是如果被它集中吞噬了全船的其他的起義軍弟兄,武力值加在一起,結果就不好說了……!”
法橋和巫門都心有餘悸,只得儘快分頭去找了。
法橋一轉彎,猛地瞧見一個守衛,旋即頓住腳步,繞着他狐疑地轉了半圈。那守衛也不明所以,上下看看自己的穿着,隨後問:“法橋將軍,我哪裡不對嗎?”
法橋見他迴應得體,一點兒也不驚慌失措,便摸着下巴問:“你剛纔一直在這兒?還是……?”
“嗯,我一直在這裡守衛呀。蓮澈將軍下過命令,必須每條長廊最少保證有一個守衛。”
“哦……那你剛纔看到什麼動靜沒有?”
“動靜?沒有……我一直在這裡守衛。”
法橋點點頭說:“好!”但他話音剛落,袖子裡的月牙刃卻已經急速如電地卷出一道怒焰,當即燃着了近在咫尺的守衛,那守衛猝不及防狂叫起來,身上的肉開始起了明顯變化,嘴巴、眼睛、耳朵、鼻子瞬間錯位,但很快被這“高濃度”的烈火燒成了焦炭,連衣服也不剩一片。
法橋冷笑道:“你就不會說,剛纔看到一個守衛驚慌失措地經過?什麼動靜都沒看見,那不就等於說那怪物就是你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