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內亞是一個非洲大地上一個擁有古老文明的國度,也是從法國的殖民鎖鏈下掙脫出來的一個新生的國家。
時至今日,雖然現代文明已經滲透到了它的角角落落,但它仍然處處浸潤着原始部落的氣息。
不論你從任何一個方位和角度望去,它的泥牆草頂的村村寨寨,紅色粗獷的土地,蔥鬱的叢林還是那樣無聲地偎依在一起,渾然一體,但卻在無時無刻孕育着開墾的欣喜,發掘的奇蹟。
幾內亞是那樣的神秘,幾內亞是幾內亞人的幾內亞,也是我記憶中永遠的幾內亞,是我生命中的幾內亞。
她是我生命中的奇珍異寶,她的絢麗丰姿是我夢中的渴望。因爲她飄搖在鬱鬱蔥蔥的芒果樹下,歡笑在高聳搖曳的椰子林裡。
科納克里機場建造在延伸到大西洋的海濱灘塗上,在飛機盤旋降落的時間裡,神秘莫測的大西洋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無垠的暗藍洋麪上浮蕩着詭秘的霧氣,幾內亞,我們就要在你的懷抱裡開始新的工作和生活了。
一出機艙門,首先迎接我們的是撲面而來的熱浪,這仍然讓多少有些心理準備的我吃了一驚,這時候的我國,雖然炎熱但鬱鬱蔥蔥的樹木加上陣陣的海風還是很舒適的,想不到轉眼間我們就一下子掉進了蒸籠裡,熱汗涌遍了全身。
除此之外,前前後後都是黑色的面孔,充滿鼻孔的是令人不適的濃重狐臭氣味。
我的生命歷程中不期而遇的幾內亞就這樣向我拉開了序幕,我知道,在此後的兩年時光裡,我要儘快熟悉並適應這裡的生活,並融入到幾內亞形形**的人羣中,開始人生歷程的新解讀。
先我們一個月到達的項目領導在機場迎接我們,爲了簡化出海關的手續,有人給在機場辦手續的執勤警察遞過去了一些幾內亞法郎,我們就順利通過了海關的例行檢查。
接我們的麪包車出了嘈雜混亂的機場,就一路沿着起伏的丘陵公路進入了延伸到大西洋半島上的科納克里市區。
科納克里位於西非大西洋之濱,市區地跨卡盧姆半島和通博島,其間有海濱大道相連。
據悉,科納克里人口約90萬,1884年由法國建立,1893年成爲法屬幾內亞殖民地首府,1958年成爲獨立後的幾內亞首都,爲全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和水陸交通樞紐。
在科納克里耀眼的夕陽下,我們對這個陌生的國度充滿了好奇,可是大家都默不作聲,各自想着心事,車裡瀰漫着好奇和陌生的氣息,因爲壓根不知道要向先來的同事問些什麼,只是一個勁地向外張望。
街道兩邊,除了歷歷在目的樓房外,滿眼都是平房店鋪以及沿街搭建的各式各樣的花花綠綠的簡易棚子,忙忙碌碌的人們在其中吆喝叫賣,汽車喇叭聲此起彼伏,人們在馬路上隨意穿行着,這一切似乎和我想象中的首都相去甚遠,也許只有這樣纔是一個非洲國家首都的真面目吧。
汽車離開了主街進入了小巷,駛上了青色的碎石路面,小巷兩側是一些獨居的院落,院牆潔白或是青灰,掩映在芒果樹下,顯得尤其靜謐。
麪包車在一座院落前停了下來,這裡是復興礦業分公司駐幾內亞的項目部。
我們在這裡略作休整,吃了兩天來第一頓可口的麪條,並和項目部的劉曉敏經理見了面。
劉經理大約三十四五的年紀,是一個灑脫大方的女士。
據說,劉經理已經在幾內亞工作了六七年了,在幾內亞很有影響。
對我們這羣想出來短暫淘金的人來說,我們只有向她表示敬意了。在以後的日子裡,劉經理先後幾次到我們的工地檢查指導工作。
在項目部略作休整後,我們又驅車來到--世紀高大,這裡也叫做--華夏城,這是一座L型的四層樓建築,是復興農業分公司屬下的科巴農場設立在幾內亞首都的基地,附近是我們公司的安保大隊和大使館經濟處的幾座樓房,在周圍低矮建築的包圍中很是顯眼。
到了這裡,住上了我們國家的樓房,周圍又都是一國人,大家拘謹的心理一下子放鬆了,開始有說有笑,有人提出趕緊給家裡打個平安電話吧,可一算時間,此時遠在祖國的家人正在凌晨的睡夢裡,也只好作罷。
次日,大家都早早地起來了,開始做向工地出發的準備,我們要去的工地,離科納克里首都還有近800公里的路程,位於幾內亞東北部一個叫錫吉里的地方。
因爲要等去市內辦事的一個同事回來一塊走,我們一直等到了中午飯後,在這期間,大家挨個用項目部僅有的一個衛星電話和家裡人通了一個簡短的電話。
也許是電波要從地球的另一面傳過來又傳過去,你可以感覺到你說的話慢慢悠悠的跑去,對方的話又一字一句慢慢悠悠傳過來,不禁令人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自此後,妻女在地球的另一面,我在地球的這一面,黑夜白晝顛倒,時空輪迴,音訊飄渺。
下午一點,我們一行三輛車開始出城向錫吉里出發。快進入高雅山區的時候,一輛吉普的油泵出現了故障,走不了幾公里,就要停下來修理,項目領導就安排這輛車返回科納克里修理,於是吉普車上的人只好都擠在了麪包車上。
我們走的這條公路東西橫穿幾內亞全境,中間要翻越幾座大山,這些山脈也是整個西非的屋脊。
蜿蜒曲折流經4000多公里,滋潤着西非21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流經幾內亞、馬裡、尼日爾、貝寧和尼日利亞,最後注入大西洋幾內亞灣的尼日爾河就發源於此。
汽車在高聳雄峻的大山間穿行,滿眼都是鬱鬱蔥蔥的植被。有時候,汽車在山角上拐彎的時候,你可以凌空俯視山底下突然出現的一大片平整的田地,以及田間地頭的椰子林,異域風貌盡收眼底。
有人給我們指着遠處一座繚繞着白色霧氣的山峰,說那就是高雅山的主峰,山腳下那片白色的建築就是高雅礦泉水廠,幾乎全科納克里的礦泉水都是這裡生產的。
穿過山區,車輛進入了幾內亞中東部平原地帶,天色漸漸地暗下來了,車燈劃開了黑暗,耳邊是車輛疾行時風的哨音。近午夜12點,我們的車子進入了達博拉市郊外的一座旅館。
由於來得較晚,我們的人安排不下,項目領導就提議大家擠一下將就一晚,大家就三三兩兩地分頭住下了。
這裡也許只能算是一座旅館,和中國古老又典型的大車店有着近乎相似的佈局,四面是一圈平房,中間是一片開闊的場地,場地中間點綴着幾塊四四方方的小花園。
房內比外面更悶熱,有幾個房子的電風扇壞了,於是,實在忍受不了酷熱的同事就出來了,從一個錄像廳裡搬了些塑料椅子,大家一起圍坐在院落中間的水泥地上閒聊,我當然也在其間。
在幾內亞我也就住過這麼一次當地旅館,還是和大家在院子裡坐了一個晚上,給蚊子提供了一夜的美食。
第二天早上,與昨天下午的山區景色全然不同,汽車幾乎一直行進在平原丘陵地帶。
由於正值幾內亞的旱季,路兩邊的近一人高的乾枯茅草一眼望不到邊,草原的中間點綴着一些高大兀立的麪包樹或是木棉樹,這樣的景色就是我們經常在電視畫面上見過的非洲大草原吧。
車子走到距離幾內亞第二大城市康康市大約還有五十公里的地方,下了柏油路面,向西北方向駛上了紅土路,車後揚起了滾滾紅塵,兩輛車只得拉開了距離。
車輛在坑坑窪窪的路面上顛簸前行,就像遠古征戰在荒原上的勇士一樣,一路披荊斬棘,向前方無畏地衝去。
伴着我們前行的,還有道路右側不遠處的尼日爾河,尼日爾這個名字是從法語一詞音譯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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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尼日爾這個名稱的含義有多種不同的解釋:一種認爲是河流的意思。另一種認爲是黑色的意思,即黑人地區的河流。
但尼日爾河源遠流長,兩岸又居住着衆多民族,這些民族出於對尼日爾河的熱愛和讚美,又都用自己民族的語言,對尼日爾河賦予了各種美妙動聽的名稱。
幾內亞和馬里人稱之爲--朱莉芭。
芭是河的意思,而朱莉則有兩層意思:即偉大的血液和偉大的歌手。旱季中的尼日爾河的身影並不豐美,還沒有給我們這羣初來乍到者展示它的氣勢磅礴的真面目。
中午時分,我們來到了廷基索河邊,等待乘輪渡過河。
廷基索河是尼日爾河的兩條重要支流之一,在錫吉里市附近匯入尼日爾河。
站在渡口的河岸臺地上,可以遠遠地看到兩河交匯處那寬闊的河面。渡輪拉響汽笛緩緩地靠了岸,船頭的兩塊巨大的踏板被船工用鐵鏈放下,搭在了溼滑的泥岸上。
渡輪上的車輛和人們擠作一團,爭相上岸,真是一派爲了生活、爲了生存而不惜奔忙的景象。
這樣的景象,以後我們也無數次地置身其中,這條德國造的年代久遠的遍體油污的渡輪,是我們來往於兩河間進行公路施工的唯一通道。
過了廷基索河,又前行了十多公里,我們終於來到了不遠萬里行程奔波而來的目的地——錫吉里市。
這座地處幾內亞東北部邊境城市的名字是由法國入侵者命名的。據說,法國殖民入侵者首次來到這裡時,問一個當地馬林格族人:這是什麼地方?這名當地人聽不懂法語,面對氣勢洶洶的侵略者,只是惶恐地說,錫吉里、錫吉里。
錫吉里在幾內亞馬林格族語言裡的意思是請坐,於是,錫吉里就成了這座城市的正式名稱。
錫吉里市大約有四五萬人口,是隸屬於康康省的一個小省。
我們租住在一個幾內亞法官的獨居小院裡,這名法官在科納克里工作,這座小院是他在家鄉的寓所。
這座小院在當地還算是一座不錯的房子,有六間居室,一個大客廳,兩個衛生間,一個廚房,院子裡鋪着青色的碎石,令人無比欣慰的是,院子裡還種着四五棵芒果樹,金黃的芒果掛滿了枝頭。
撣去行李上厚厚的一層紅色塵土,一路勞頓疲乏的我們隨便吃了一點麪條,就倒頭睡下了,這一覺竟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在幾內亞的一個平凡普通的早晨,在甜香的芒果氣息裡,我們在異國他鄉的新的工作和生活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