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和鐵處女加油機對接後,經檢查發現我在脫離加油錐套時弄壞了我的飛機的加油探嘴,雖然修理起來並不難,但中隊容不得我每次空中加油時都弄壞一個加油探嘴,既然將來空中加油對每次作戰任務都至關重要,我必須證明自己能夠完成空中加油而不會損壞飛機。
因此今晚我覺得自己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不僅我們這個新機組的成員,而且整個飛行編隊都在盯着我,我們中隊負責作戰的軍官張道峰正駕駛着另一架預警飛機,而古奇這位中隊的電子戰軍官,就坐在我的右邊,我知道他倆都會對我今晚的表現做出毫不含糊的分析,然後向中隊長報告。
登上蘇拉威西號僅2個星期後,我便要接受考察,而我什麼都不想要,只希望能順利通過考察並被評爲已做好了戰鬥準備。
今晚將有22架從蘇拉威西號航母上起飛的飛機與3架南華空軍的KC-110型加油機會合,然後繼續飛向位於西南方向之中的2個不同的主要假想目標。
我們一批4架噴氣式飛機,2架F-21,2架E-20,將在蘇拉威西號上空集合,然後一起編隊飛向呼號爲鯖鯊5、6、7號的3架加油機。
與加油機會合時,我們將會與我們的高效能空中戰鬥巡邏機相遇,這是兩架F-21飛機,它們在本次任務期間將爲E-20飛機護航,保護預警機免遭今晚的假想敵的打擊。
由於預警飛機未裝備任何空對空武器,高效能空中戰鬥飛機必不可少。
E-20預警飛機的主要任務是壓制敵人防空系統,這是成功實施任何空襲絕對不可或缺的,因此,艦載機大隊必須派遣一些戰鬥機來掩護E-20。
預警機執行任務時就像是足球場上的盯人後衛,通過發射高速反輻射導彈打擊敵人雷達,並同時干擾其雷達系統,我們可使敵人變成瞎子,爲我們的戰鬥機和轟炸機飛抵目標開闢一條安全通道。
今晚,我們對預訂目標實施模擬攻擊後,便返回航空母艦,任務計劃持續近3個小時,謝天謝地,確實是一次時間較短的模擬攻擊。
“還有1000英尺。”古奇說道,提醒我預定的改平飛機的高度。
“謝謝。”我說道,同時收小油門,壓下機頭,在比預定高度低200英尺的高度上將飛機改爲平飛,我在親眼看見一同執行任務的飛機前,可不願在19000英尺這一高度上飛行。
我知道自己是最後一架升空的飛機,因此便竭力掃視着水平線,尋找其它飛機的紅色防幢燈,還有另外21架飛機在5個不同的高度上進行會合,滿天都是閃耀不停的紅色防撞燈。
我覺得,夜間在同一高度上與另一架噴氣式飛機會合就已經非常困難,因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將要在航空母艦上空同時與其它3架飛機進行編隊,而且在同一塊天空裡,還有18架飛機也在這裡進行會合。
正當我們穿過厚薄不一的雲層進行左轉彎飛行之際,我開始感到一陣眩暈,即飛機駕駛員稱作的東倒西歪,由於沒有清晰可辨的地平線,很難確定哪裡是天空,哪裡是大地。
我曾聽說過這樣的故事,被嚴重眩暈所困擾的飛機駕駛員將夜間黑乎乎大海上小漁船的白色燈光,誤認爲夜空裡的星星。
對駕駛員來說,這種錯覺可能帶來的危險十分明顯,我的身體正在向大腦傳輸虛假的訊號,欺騙着我的平衡感和方向感,當我根據儀表將飛機的機翼改平後,我的身體卻仍然感到飛機在向左轉彎,我僅僅在受訓練期間體驗過一、二次這種感覺,而現在我知道了,我是在一種據說容易導致眩暈的氣象條件下飛行。
教官們在訓練期間還告訴我說,一旦出現眩暈你應當通知你的機組成員,這樣他們便可通過告訴你飛機確實是在平直飛行,從而幫助你克服眩暈的影響。
至此刻爲止,我深信自己的眩暈並不嚴重,而且在衆目睽睽之下,我不願通知我的機組成員自己出現了眩暈,我不僅不承認眩暈這個問題,而且還開始按照飛行訓練中學到的東西進行處理:減小飛行坡度,盯住儀表,希望眩暈的感覺馬上會過去。
“兩點鐘方位發現飛機。”古奇說道。
我並未察覺到他的聲音裡顯出的自信,因此,我改平飛機的機翼來看他指給我的到底是什麼飛機,而當我看到這些飛機時,不禁做了個鬼臉,與它們進行會合的交叉角太差了,更糟的是那3架飛機已經編好密集隊形,我再次感到自己落後了,我必須迅速進行會合,以免耽誤了執行任務。
3機編隊從我正前方穿飛而過,我猛然向左滾轉,加大油門,向後拉桿,以便將機頭穩在編隊的前頭,從而增加接近速率,加快會合速度。
由於我感到眩暈,因此必須更加經常地反覆查看座艙內的儀表,我需要弄清楚我的儀表顯示準確無誤,我知道自己正在儘可能地操縱飛機做好機動,但由於向左壓坡度壓得太猛,那個3機編隊再次從我的視線中消失,因爲座艙右邊的導軌升高,遮住了我的視線,使我無法看見飛機外右側的情況。
雖然視線暫時被擋住已在我意料之中,但仍令我感到惴惴不安,我們正穿過夜空疾速飛向那個3機編隊,許多海軍飛行員就是在夜間會合時,由於下降高度進入另一個飛行編隊併發生相撞,而葬身大海,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很可能出現了眩暈。
我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儘量克服傳輸到我大腦中的互相矛盾的訊號。
“注意高度。”古奇提醒道,他沒有出現眩暈,也不想讓自己成爲上安全課時的重點介紹對象,說是一個預警飛機機組,搞錯了自己的高度而導致空中飛機事故。
“明白。”我答道。
一經古奇提醒,我便察覺出飛機正在下降,爲了越過飛機座艙右側的導軌,親眼看到那3架我要與之進行編隊的飛機,我把脖子都快伸僵了,我知道用325節的速度進行會合有點太莽撞,但是我想在資歷比我深的F-21飛機駕駛員和張道峰長官面前露一手。
當我迅速靠近正在左轉彎的3架飛機時,由F-21中隊一位呼號爲硝石的中隊長駕駛的長機,繼續左轉,於是我對準這架長機,一邊靠攏一邊想方設法保持適當的會合角度。
我收小油門,開始減慢接近速率,以便控制好會合動作。
“我們必須靠上去,來雲了。”古奇建議說。
我明白,如果我們在進入雲層前未能靠近那些飛機,一旦進入雲層,便會看不見他們,而且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完成會合。
我一點一點地加油門,並增加坡度,從而將我的機頭對準那個3機編隊的前方,這一機動動作使我的飛行航線角更小,便於增加我的接近速率。
現在,我飛的航線角已經相當小,便於增加我的接近速率,但接近速率使我感到十分不安,我面前那3架飛機編隊中的每架飛機立即開始變得越來越大,我於最後一刻收小油門並打開減速板,操縱飛機作了個左坡度急轉,使我勉強能看見該編隊中的第3架飛機。
我竭盡全力擺好飛機的位置,在離道格的飛機右機翼剛好2米外的地方飛行,當我們穿雲飛行時,他是梯形編隊中的3號機,這次會合並非盡善盡美,但速度快,而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已感到相當滿意。
夜間編隊飛行進出雲層極易引起飛行員的錯覺,我心裡很清楚,我的機組成員很可能比我還緊張,我可以想象得到,蹦蹦和狼崽可能會通過後座的機內通話器進行這樣的通話:“他這是要我們大家的命!”狼崽會說。
而蹦蹦則會怏怏不樂地答道:“是啊,怎麼能這樣飛呢!”
我全力以赴地緊緊盯住張道峰長官的飛機,而他則竭盡全力盯住長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