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齊王府夜外】
宦官們送的小車在齊王府門前停下。
宦官甲:開門吧。
控鶴衛士某:開門?
宦官某:小人奉令旨,送——
再度傳來的嘶啞喊聲:開門!我要進宮!
宦官某皺眉:郡王側妃進府。
衛士某:哪來的側妃?
(切)門內,呆滯的齊王妃聽到了動靜,外望,低聲詢問癱倒在地的齊王:大郎,那是什麼人?
齊王妃:大郎,你跟我說,不要緊——
齊王冷笑:什麼人?不就是姐姐,不肯燒掉的那個人嗎?
齊王妃臉色煞白。
齊王:沒燒掉好啊,這不是送來了嗎?
齊王:這一次,你燒不燒?隨便你啊。
門外宦官某的聲音:郡王——郡王——側妃今晚——
齊王:讓她回家去。
宦官某os:沒有家了,已經抄了。
齊王:那讓她就在外頭。
宦官某os:晚上太冷了。
齊王:那就讓她凍死吧。
齊王妃看看他,再看看門外:讓她進來吧。
齊王不語。
齊王妃起身,對門外:是我說的——就讓她,一個人進來。
(切)門外的衛士遲疑了片刻後,點頭。
宦官某扶下了已經換上紅衣,臉上淚痕尚未乾的張頌之:郡王妃請。
門打開了一道窄縫。
宦官某引領着怯生生的張頌之上階。
(切)走到門前的齊王妃看着張頌之:進來吧……
張頌之尚在遲疑,剛準備動作。
倒地的齊王,突然翻身而起,一把推開了齊王妃,朝門外撞去。
徑直搶奪了宦官某的馬,
朝皇宮方向急馳去。
衛士們大驚,一部分步行追上:郡王擅自出府,以抗旨論!
不知所措的張頌之,
看着被齊王撞倒無人在意的齊王妃,
齊王妃態度平靜地:進來吧,外頭冷。【43】【懿德宮夜內】
滿案沒有動過的菜。
其中的一碟幹鰣魚。
趙王坐在鰣魚後。
想去拿水。
坐在窗前的皇后:先別動,等你哥哥來,再吃。
趙王縮回手:是。
趙王看了姜尚宮一眼,
姜尚宮搖頭。
另倒了一杯水給他。
趙王:……不會來了吧?
姜尚宮搖頭。
趙王端着水走近,
趙王:喝口水吧……娘。
皇后擡頭,蹙眉。
趙王:……殿下。
皇后:他來了。
趙王:誰?
皇后突然抓起了道袍,快步向宮門外走去:讓開!——他在喊我!
趙王驚詫地追上,
看着皇后快步下階,
由快步改爲快跑,
一羣宦官宮人追了上去。
趙王愣了片刻,也想追上。
身後,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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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回頭,
姜尚宮向他搖了搖頭。
【44】【丹鳳門夜外】
宮門前被守軍攔截的齊王:放肆!讓我進去!
守軍某:聖旨,郡王離京前,不得進宮。
齊王:那是——說給外人聽的!是說給太子聽的!
守軍某:說給誰聽,都是聖旨。
齊王:讓我進去!
守軍某:就要閉宮門了——郡王請回府吧。
齊王看看宮門,再看看身後追上的控鶴衛士。
向宮門內衝去:爹爹!是兒啊!兒是定棠!
守軍們堵住了他的去路。
齊王:娘!娘!
【45】【晏安宮夜內】
隔着一道帷幄。
蕭定權:還有那個宮人……前宮人。
蕭定權:本該論死。
蕭定權:但重審,張逆陸正有了新的……
蕭定權準備取出張陸正的供詞。
帷幄內,皇帝打斷:知道了。
蕭定權停止了動作:是。
數秒沉默。
皇帝:太子,還有事嗎?
蕭定權:臣先告退了——
蕭定權準備起身。
陳謹匆匆入殿,掀開了帷幄進入。
一瞬間,蕭定權看見了皇帝在內的動作。
帷幄重新落下,
皇帝震怒的聲音:放肆!誰許你!
陳謹os:大王——郡王現在宮門外,鬧着要見陛下。
皇帝沒有回答。
陳謹os:還動手傷了人。
皇帝沒有回答。
陳謹os:要不要……
皇帝os:朕,不見。
蕭定權默然片刻,
正準備離開。
身後皇帝的聲音:太子出宮時傳旨,叫他趕緊——滾。
蕭定權止步一秒後前行:臣,遵旨。
【46】【丹鳳門夜外】
宮門前,
一個滿頭是血的守軍被扶往宮牆邊。
奪過他持鐗的齊王,
兩眼血紅,敵視地看着宮門前的守軍,
和身後的控鶴衛士。
守軍某:請郡王速離宮門。
控鶴衛士:請郡王速回宅邸。
齊王揮動銅鐗:讓開——讓我見——
守軍某示意控鶴衛士某。
衛士們擁上,將齊王壓制在地。
齊王:放開我!
身後皇后的聲音:放開他!
齊王驚詫擡頭:娘……
隔着宮門,
齊王看見了匆匆趕來的皇后:娘!
皇后向門外奔去:大郎?
追上的宦官們攔住了她:殿下!殿下不能出宮。殿下請速回宮。
齊王:娘!兒要走了!娘——
皇后遠遠看着將被帶離的齊王,驚怒:當孃的不能見自己親兒最後一面,這是誰定的……?!
一旁蕭定權的聲音:聖旨。
皇后愣住。
蕭定權向門外走去:宮規。
蕭定權:和——
蕭定權:我。
皇后愣住,
在他身後,跪地,低語:報應。
【47】【丹鳳門夜外】(這一場是兄弟二人永別)
走出的蕭定權,
望着被控鶴衛士壓制的齊王。
和滿頭血的衛士,冷淡地:持械入宮,罪同謀反。
齊王:只是想見一面……
蕭定權:本宮的覆轍,郡王就不要再蹈了。
齊王:我知道天命已定,我也不是來求情的。我就是想再見一面,爹爹和我娘……
蕭定權:你想?
齊王愣住。
蕭定權:大哥,你明天就要走了,就別再說這些小孩子氣的話了,行嗎?
齊王愣住。
蕭定權:送回去。
衛士們拉起了齊王,欲將他帶離。
齊王:就是因爲你自己也沒有嗎?
蕭定權默然看着他。
齊王:你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也看不得別人有嗎?
蕭定權默然看着他。
齊王:門一關,我跟我娘,一世都再也見不到了。這跟死了有什麼分別——你爲什麼不殺了我——!
蕭定權淡淡一笑:生死何巨?天地何小?大哥,你真的是被寵壞了。——送回去吧。
蕭定權離開。
齊王在他身後突然開口:我還能夠說這種話。你其實,一直都羨慕死了吧?
蕭定權止步。
走近他,
突然擡手,一耳光重重扇到了他的臉上。
兄弟對視數秒,
齊王的淚眼,懇求的目光:殿下。以後,不用了。
蕭定權側過臉,數秒後:不許進宮。
齊王垂下了頭。
蕭定權離開:不許延遲。
齊王疑惑擡頭。
蕭定權上馬:也不許,哭。
齊王愣住,看着他策馬離開。
向他離開的方向,慢慢跪地。
【48】【晏安宮夜內】
帷幄外,
陳謹的彙報:陛下,宮門關了,郡王已經走了。
皇帝平淡的聲音:哦。
(切)帷幕中,
茶具前,
獨坐點茶的皇帝,
放下了手中,
滿是雪白乳花的茶盞。
默默將無人對面,放着的一隻空盞,覆了一個個。
【49】【京師夜外】
驅馳在細雪和夜風中的蕭定權。
跟隨在他身後的遊鳴。
遊鳴:殿下——這不是回東府。
蕭定權:嗯。不是。
遊鳴:難道還要回——控鶴?
蕭定權:誰回那裡去?
遊鳴:那殿下今晚?
兩人驅馳向某處。
蕭定權:今晚,我也要留宿在,一個,故人家。
他勒馬,
看着前方,熟悉的一處宅院。
盧世瑜宅。
【50】【盧世瑜宅夜內外】
已經基本清空的盧世瑜的宅邸,
仍保持着經常打掃的整潔,
蕭定權一路走過,
身後,
家人某追隨,爲他點着的燈。
直入書房。
書房中,
書架已空,
案上筆墨尚存,
一架素白的屏風。
家人某將燈點燃,
退下。
蕭定權走到書案前,
看了看硯臺旁的戒尺,淡淡一笑。
開始研墨:到了就出來啊,還躲着幹什麼?
屏風後,有了人影。
阿寶的倩影在屏風後站立:不是說了——去長州的嗎?
蕭定權:我是讓他去了,又沒讓你去啊。
阿寶os:不是說了,年深日久,再見的嗎?
蕭定權已經磨好了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分開多久了?
阿寶os:殿下這是何苦?
蕭定權走近了屏風:你說回來,又不回來。我只能,自己來接你了。
阿寶的身影退後。
蕭定權:這回,又是——?
阿寶os:妾在刑部,幾天,都沒有洗澡了。
蕭定權失笑。
【51】【盧世瑜宅夜內外】
安靜無人的院中,
細雪紛紛飄落。
書房內一點溫暖的燈光。
(切)隔着一道屏風。
阿寶:殿下的印,拿回來了嗎?
蕭定權取出印:嗯。我想起了,我就是丟在老師家的。
阿寶:那就好。
蕭定權:好什麼好?案子沒完,我還有事要審你呢。
阿寶:妾在刑部已有詳盡供述,請千歲諮詢刑部。
蕭定權:少來這一套,打官腔,你是我的對手?
阿寶:這是在——稱讚妾嗎?
蕭定權笑笑:你的臉皮,還是這麼……
阿寶:殿下,能夠先告訴妾一件事嗎?
蕭定權:是我審你,還是你審我?
阿寶:爲什麼——會這麼選?
蕭定權:選什麼?
阿寶:長州,已定。
蕭定權沉默了片刻後:哦……你私扣了我的印吧?
阿寶:是啊……民成,是殿下的字吧。
蕭定權提筆,開始在屏風上,開始寫下一個“權”字。
蕭定權:那是本宮冠禮時,陛下所賜。春試時,本宮做錯了些事,其後就在此處,盧尚書詢問我,是否明白,它的——
屏風上寫下一個木字邊,蕭定權同時開始解讀:左爲木,梁木之意。
寫下一個艹字頭,盧世瑜的聲音:右上爲草,庶民之意。
艹字頭下,寫下了兩個口:草下雙口,輿論之意。
雙口下寫下了一個佳字:口下爲佳,褒美之意。
屏風上,完成的是一個“權”字。
蕭定權:我派語爲定,名字叫權。爲家國棟樑者,唯其言行做到臣民衆口稱佳,才能夠架構起一個權力的權字。盧尚書告訴我——冠而字之,成人之道。所以陛下才賜我(用私印,在
這個字旁蓋印)“民成”爲字。
(閃回)阿寶:這樣的舅舅——比其他的人和事,當然都重要。但是——比聖人和恩師的教誨,比君王的尊嚴和職責呢?皇太子殿下——蕭,定權?(第三十二集)(閃回結束)
蕭定權:權,非權衡取捨,避害趨利;非權宜策劃,圖謀算計;非舞權弄勢,強而凌弱。
爲君者,有所爲不易,有不爲更難。有些事,不可做。有些事,不可錯。定權真正的意思——
是這個。
兩人隔着屏風,看着這個“權”字。
良久後,阿寶笑:這裡不是大相國寺,殿下爲什麼要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呢?
蕭定權也笑了,投筆:我還以爲——你會佩服得五體投地呢。
阿寶:說了不是廟裡,怎麼會五體……
蕭定權打斷了她:所以,我的名字叫蕭定權。
阿寶愣住了。
蕭定權:你又叫,什麼名字?
(第三十三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