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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04

【1】【登華宮夜內】

兩份涉及泄題的文件放在書案上。

另外一份則從皇帝的手上甩到了案上。

皇帝只穿着中衣,身上披着一件便服,顯然是已經睡下,剛剛被叫起來的。

皇帝:叫李柏舟和盧世瑜一起,就是怕出這種事。現在可好!

陳謹:涉嫌舞弊的考生已經解送至刑部關押。兩位主考——殿帥自己在貢院看着。

(切)貢院值房內,盧世瑜、李柏舟、李重夔三人各懷心思,無語對坐。李柏舟看了看站在盧世瑜身後的老吏,再看看裝試題的櫃子,半起身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坐了回去,什麼都沒有說。

(切)皇帝:試題是密封無誤嗎?

(閃回)特寫:入櫃和出櫃之時,李重夔的兩次檢察,封條完好無損。(閃回結束)

陳謹:是,殿帥親自檢察過,並無啓封破損跡象。

陳謹將印着“庚辰科春試”的三人現場的答卷送上。答卷或多或少也都已經完成了幾百字。

陳謹:涉嫌泄題的懷攜,都是離場之後,從號房裡頭抄出來的,涉事考生都還沒有承認——

皇帝抄起了顧逢恩的現場考卷和從他號房中搜出的懷攜,將兩份放在一起對比。

陳謹:現場文字,和各自的懷攜也不全對得上。——但也許是剛開考。

皇帝:知道題的只有兩個主考,不是李柏舟,就是盧世瑜——聽說太子昨晚出宮後,去貢院找過盧世瑜?

陳謹:是。

皇帝皺眉:瓜田李下,一點都不知避嫌——除了顧逢恩,還有誰?

陳謹:還有陸文普——御史陸英的長公子。

皇帝:陸英?

陳謹:回陛下——就是新任御史中丞,已有旨意,讓他從川蜀路茶馬御史任上返京,大概已經在路上了吧。

皇帝不語,似乎還是沒記起來。

陳謹:就是盧尚書力薦的得意門生——

皇帝終於點頭:他啊。

他的目光掃過了標着“天字六十號”的陸文普的答卷。

陳謹有些尷尬:是。

皇帝看看滿案雜亂和窗外夜色:一個是他表哥,一個是他老師愛徒之子,還有他的老師——你告訴太子,明早朕會赴刑部親鞫此案,叫他老老實實給朕待在宮裡。這事他敢置喙,朕絕不輕饒!

陳謹尷尬地笑笑,垂下了頭。

【2】【刑部夜外】

刑部衙門的牌匾。

一身便服的蕭定權已經勒住了馬,跟隨他的五名東宮衛也勒馬。

大門外正在起爭執。

頭戴幕離,擋住了面龐的陸文昔站在大門前。

刑部守衛甲:那是欽犯,放進你去,我的人頭要不要?

陸文昔:小女想見杜侍郎,煩請通稟。

守衛甲:杜侍郎是你想見就見的嗎?

蕭定權走上前,守衛意圖阻攔。

東宮衛甲向守衛甲出示了一塊牙牌。

守衛們立刻一語不發恭謹行禮。

蕭定權:張陸正在嗎?杜蘅在嗎?

守衛甲:閣下,張尚書休沐,杜侍郎馬上到部。

陸文昔看了看蕭定權和五名東宮衛。

蕭定權正欲入內,被陸文昔叫住。

陸文昔:閣下!——可否代小女轉告杜侍郎,華亭陸英家眷有要事面見。

守衛呵斥:哪來的瘋婦——還不——

蕭定權擡手製止了他:陸英?關在裡頭的陸文普是你什麼人?

陸文昔:是小女兄長。

蕭定權:他是欽犯,你想幹什麼?

陸文昔:小女兄長絕不會作奸犯科,一定是遭人誣陷——

蕭定權:誣陷?令尊就算現在在京,大概都不敢替他打保票吧——(沉下了臉)回去吧,這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蕭定權欲入內。

陸文昔衝向前追上了他:閣下!

東宮衛甲立刻拔刀攔住了她。

陸文昔右手握住刀刃。

陸文昔:不用理由就會相信的人,沒有力量也要保護的人——閣下難道沒有嗎?

蕭定權看着她掌心鮮血流下。

蕭定權不爲所動:我,還真沒有。

他轉身欲走。

陸文昔:因爲閣下既有理由,也有力量——不是嗎?

蕭定權轉身,有些詫異地看着幕離蔽面的陸文昔。

【3】【刑部大獄夜內】

顧逢恩、許昌平、陸文普被關在同一間監室中。

他們仍然光着腳。

顧逢恩的衣服整整齊齊疊好放在一旁,他穿着內衣翹着腳,陸文普不安、許昌平縮在一角一語不發。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陸文普有些不安:顧兄,不會是——

顧逢恩不耐煩:哪朝哪代,也沒有半夜過堂的道理。

蕭定權os:是誰告訴你的?

一獄卒引蕭定權進入。

顧逢恩愣住,住口。

獄卒將一雙靴子扔到了顧逢恩面前。

顧逢恩慢慢站起身,似乎想說什麼。

蕭定權囑咐獄卒:不許聲張,也不許讓別人進來。

獄卒退下。

顧逢恩緘口,沒有再說話。

陸文普和許昌平疑惑地跟他着起身。

陸文普:嘉義伯,這位是——

蕭定權:人犯報姓名、年甲、鄉貫、考號、所犯事由。

陸文普吃驚:這——算是鞫讞嗎?

看着蕭定權面色不善。

顧逢恩老實配合:貢生顧逢恩、二十三歲、京師人、天字四十八號、爲科場泄題事。

陸文普一呆:貢員陸文普、二十三歲、華亭人、天字六十號、爲科場泄題事。

(字幕 貢士 陸文普)

蕭定權詢問陸文普:那份提前做好的試題,你是從何人處得到,又是怎麼攜帶進場的?

陸文普:貢員並不知情,不知道那份試紙是從哪裡來的——

蕭定權蹙眉:陸衙內,尊大人官居烏臺首長,你一門也算世代書香,不要非逼我刑訊,辱沒了斯文。

許昌平緊張地看着事態。

陸文普:貢員真的不知情!

蕭定權:提出來。

獄卒:是!

陸文昔從身後露面:不要——

陸文普吃驚:阿昔,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陸文昔:哥哥,你都說了吧——是盧尚書給你的題——

獄中三人驚異的表情。

【4】【登華宮夜內】

趙貴妃在燈下縫補着皇帝外套的袖口。

趙貴妃:太子現在,已經到了刑部吧?

姜尚宮:是。

趙貴妃:也是,顧逢恩是他表哥就不說了。陸英是盧世瑜的門生,剛剛被他從地方召回京,想給太子撐腰。他兒子這時候沾上這事,盧世瑜想不背上泄題的嫌疑也難了。

姜尚宮:都是娘娘切中要害。

趙貴妃一笑,剪斷線。

趙貴妃:他說明白我捨不得大郎的心思——他怎麼會明白?

姜尚宮:陛下對太子下了禁令,現在要不要稟告,太子擅自出宮的事?

她目指的方向,另一間宮室中,皇帝正在燈下蹙眉,看着報文。

趙貴妃笑笑,抱着衣服,起身向皇帝的方向走去。

她爲皇帝披上了衣服,從後抱住了他的肩膀,湊近他的耳朵低語了幾句。

皇帝擡起了頭,蹙眉望着趙貴妃。

趙貴妃向他點了點頭。

【5】【京師夜外-刑部大獄夜內】

數騎疾馳而來,在刑部衙門門口下馬,守衛意圖阻攔,但看清來人立刻放行。來人詢問:殿下在裡頭嗎?

(切)獄中。

陸文昔:爹爹是盧尚書的門生,盧尚書想讓哥哥上榜,所以才事先把題給了哥哥——

陸文普:阿昔,你胡說些什麼!

陸文昔:就算不是,天下也都會這麼看。哥哥,你是怎麼都洗不清的。可這位大人答應,說出盧尚書來,給你減罪——

陸文普愣了片刻,慢慢站起身。

指着獄外,對蕭定權。

陸文普:我不知道閣下是什麼人,但是請閣下死心!暗室虧心,臨難苟免的無恥之徒——我陸家沒有!

對陸文昔:清者自清,阿昔,你也回去!要是從你嘴裡說出盧尚書的尊諱來,就一世不要認我這個兄長!

顧逢恩突然一聲嗤笑:這位大人,拿人家的寶貝妹妹來誆口供,也太下作了。

陸文昔委屈地告訴陸文普:他叫我這麼說,才肯帶我進來的。

陸文普安慰:好了好了,你聽話,哥哥就不怪你啊。

顧逢恩一邊穿上靴子:就算我舞弊,他也不會幹這種事的——

蕭定權的目光和口氣卻都是冰冷的:嘉義伯,你到了這裡,還想跟我懲口舌之快嗎?

顧逢恩的笑容慢慢凝固,他低下了頭。

室外匆匆腳步聲漸近,蕭定權不由皺眉。

走進來的是杜蘅。

【6】【登華宮夜內-刑部大獄夜內】

趙貴妃握住皇帝的手,幫他按摩握筆的手指。

皇帝示意她退下。

趙貴妃離開。

姜尚宮迎上:娘娘沒有告訴陛下嗎?

趙貴妃搖頭:不對,不是隻有顧逢恩和陸英兒子嗎?怎麼陛下案上的文書——還有一個,是誰?

(切)獄中,蕭定權繼續詢問:你,又是什麼人?

一直在旁觀的許昌平擡頭:玄字二號,嶽州人,二十三歲,爲科場泄題事——貢員許昌平。

(字幕 貢士 許昌平)

(切)姜尚宮:也許中書令另有打算,沒來得及稟告娘娘。

趙貴妃蹙眉搖頭:現在貢院,和外頭通不了消息。宮門又關着——讓刑部的人,盯緊了太子,一有變故就馬上去稟報大郎。

(切)蕭定權打量了許昌平片刻,吩咐杜蘅:都提出來。

杜蘅:是。

蕭定權經過陸文普:剛纔不算鞫讞,現在纔是。但願衙內這身骨頭,和衙內這口牙一樣硬。

陸文昔緊張地擡起了頭:閣下想幹什麼?

蕭定權:我想幹的事情,女孩子最好不要看。

陸文普:阿昔,趕快回去!

陸文昔:我不怕,我也要去。

沒有人理會她這句話,三人被杜蘅帶走,蕭定權轉身欲離開。

陸文昔:請恩允——皇太子殿下!

蕭定權再度驚愕地回望着她。

【7】【刑部公堂夜內】

蕭定權、杜蘅在堂上。

餘下三人在刑訊用的別室。

刑部僚屬在他們面前搬動着鞭、杖、棍、火盆等各種刑具。

陸文昔撩起了幕離,緊張地看着這些東西。

蕭定權和杜蘅並不以此爲意,他們在一旁談論自己的話題,蕭定權沒有注意陸文昔的臉。

杜蘅:李重夔是油鹽不進的人,從來只對陛下負責。貢院現在圍得和鐵桶一樣,臣去試過,半點消息也透不出來。

蕭定權點頭:這幾個裡頭,總有人知道些什麼吧。

杜蘅有些遲疑:嘉義伯,就不用了吧?

蕭定權:陛下親鞫,可比這個要酷烈多了。到時候他忍不住,攀扯出一句不應該說的話,那就不光是皮肉受苦的事情了——杜侍郎是行家,親自去吧——

杜蘅:臣遵旨。

杜蘅走向刑訊室的方向。

門開了,門的那一側是顧逢恩、許昌平、陸文普三人。

杜蘅入室。

門在陸文昔眼前關閉了。

門的那一側,鞭笞聲和忍耐不住的慘叫聲起。

陸文昔驚恐而擔心的表情。

蕭定權:要等等纔會有結論,陸姑娘也先坐吧。

陸文昔再度放下了幕離,遲疑地走近。

蕭定權看看陸文昔仍在流血的手掌,從袖中抽出了一條手帕遞給她。

陸文昔遲疑地接過,低頭示意感謝。

蕭定權:——還有,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伴隨着刑訊聲和哀鳴聲。

陸文昔已經將手帕包在了傷口上,仍在緊張地看着刑室的方向。

陸文昔:殿下剛到刑部的時候——跟隨殿下那幾人騎的馬,雖然較常馬稍矮,但馬速極快,迫停之後不隨意嘶鳴振蹄,這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馬身後還有數字編號——

(閃回)適才東宮衛騎着的軍馬特徵,其中一匹馬尾旁邊“一六二”的烙印。(閃回結束)

這不是常馬,是軍馬——京中,這個年紀就能調度親軍的只有太子殿下。

蕭定權:是我的東宮衛,你一個姑娘家在這上頭還有些研究。

陸文昔勉強地:家父調職前是茶馬御史,妾略知一二——啊!!

刑訊室的門開了,兩個滿臉滿身是血的人被扔到了二人腳下,也阻斷了陸文昔的回答,引起了她一聲驚叫,但她也立刻捂住了嘴。

杜蘅:殿下,他們招認了。

陸文昔撲過去:哥哥!

【8】【貢院值房夜內外】

貢院大門外,上着鎖,重兵把守着。

貢院值房內,盧世瑜、李柏舟、李重夔三人仍在相對無語的坐着。

老吏站在他們身後。

李柏舟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盧世瑜擡頭看他。

李柏舟:老夫剛纔想到了兩個字——

他站起身,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下了一個監字、一個介字。

李柏舟:一個有監,(用筆畫了畫李重夔和自己之間)監督之意。一個有介,(用筆指了指盧世瑜和自己之間)防備之意。

他在監介二字下寫上了尢字底。

紙上是大寫的“尷尬”兩字。

李柏舟:加上尤字底,過錯之意——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和盧尚書與殿帥共居一室,實在是有些(指指兩字),哈哈。

他的冷笑話,盧李二人都沒有迴應,只是勉強笑笑。

李柏舟:不過盧尚書不用擔心,看殿帥整夜守在這裡的陣勢——明日天子勢必親鞫。書生,動起刑來,就什麼都清楚了,我們也就不必如此尷尬了。

盧世瑜看着他,還是沒有說話。

李柏舟有些無趣:老夫熬不慣夜,先失陪了。

李柏舟狀似泰然地起身離開。

李重夔也起身:是下官失禮了,盧尚書也請早休息吧。

盧世瑜點點頭:殿帥請便。

他看着李重夔也離開。

室內只剩下盧世瑜和老吏兩人。

老吏顯然很不自在,他搭訕着要給盧世瑜倒水。

盧世瑜:趙叟,你留一下。

老吏站住了腳步。

盧世瑜:知道題的只有我和中書令,但是鑰匙我是交給了你的——

老吏驚惶地擡頭看了看櫃子。

【9】【刑部夜內】

陸文昔隔着幕離的輕紗分辨。

他們腳下的刑囚,並非顧陸許三人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地字二十七號的考生和通知李柏舟搜場的小吏丙。

陸文昔:不是哥哥——

陸文昔想透過幕離看清楚刑囚的樣子。

蕭定權:屋子裡,戴什麼幕離?既然害怕,就不要逞強。

陸文昔:不是害怕,殿下畢竟是外男——殿下,這是什麼人?

(閃回)刑訊室中,杜蘅在拷問地字二十七號考生及小吏丙。與之相連的另外一間別室,陸文普和許昌平緊張地聽着刑訊的聲音,顧逢恩則在觀察兩人,特別是許昌平的表情。(閃回結束)

地字二十七號已經是哭腔:既然要告我,爲什麼開始要收我的錢——

(閃回)貢院門口,小吏丙袖起馬蹄金:地字二十七號,進去吧。(閃回結束)

蕭定權詢問小吏丙:去通報考官這個人夾帶舞弊,引他們去搜全場的人,是你吧?

小吏丙:是——是中書令讓小人,放入場後再舉報的——小人奉命行事,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閃回)李柏舟和盧世瑜在下棋,小吏丙進入報告。李柏舟驚異:讓考生全都出來,重新搜場!(閃回結束)

蕭定權扶額坐下,咬牙:李柏舟。

杜蘅搖頭:就算知道是中書令栽贓——這也不是證據,畢竟只關係夾帶和搜場。

蕭定權:我知道。顧陸兩個,和我,和盧尚書的關係都太親近,世人看來,就是盧尚書透給他們的題吧——

杜蘅:殿下,臣在刑部多年,深知證人有罪容易,想自證無罪難如登天。知道考題的只有中書令和盧尚書,如果不能證實是誰泄出的題,兩位考官和所有涉嫌之人,還是要一道獲刑的。

蕭定權搖頭:李柏舟爲人我清楚,就算是爲了齊王,也不會做這種從井救人的事情。他肯定早有脫身之道,把罪名單推給盧尚書。

他望向了刑訊室的方向:——那個許昌平,到底是什麼人?

【10】【貢院值房夜內】

盧世瑜看着老吏。

盧世瑜:趙叟在禮部供職,有二十多年了吧——以往歷次科考,你我都算是共事,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紕漏。

老吏不語。

盧世瑜:如果我沒有記錯,尊夫人就是姓許吧?

老吏不語。

盧世瑜:那個叫許昌平的貢士,是你的什麼人?你不要瞞我,明天朝廷要查,馬上就能夠查出來!

老吏神情糾結,突然腳一軟,跪在了盧世瑜面前。

老吏:他和老妻是姑侄,從小是老妻帶大的。今年會試,請託小人告知試題。小人一時鬼迷心竅,這才——

(閃回)昨夜,老吏開鎖,將試卷取出。(閃回結束)

盧世瑜焦急起來:顧陸兩個人的試題,難道也是你?

老吏連連叩頭:這兩位的,小人實在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在昨晚之前,小人也絕沒有想到他們會——

盧世瑜:不對,開場之前,試卷明明還是密封,沒有切換替補的痕跡。許昌平又怎麼會單獨知道試題?

老吏:小人另取白麻紙按照原題筆跡謄錄了一份,再用新的封條封了起來,所以沒有痕跡——

(閃回)燈下,一雙手在臨摹試題的筆跡,並用同樣的函套和封條重新封號。(閃回結束)

盧世瑜驚而展開了今早啓封的試題,內外仔細查看。

盧世瑜看出了什麼,頹然落座:居然內外整份,都是替換——

室內靜默了片刻。

盧世瑜:此事不止關係你我、還有嘉義伯和陸公子的前程性命,你務必要對我說真話——

老吏:尚書大人,小人罪當萬死!但嘉義伯和陸衙內,小人指天發誓確實不知!

盧世瑜看着他,再看看桌上李柏舟剛纔寫下的“尷尬”兩字,似乎是在做判斷。

盧世瑜:你拿走的原件呢?

老吏遲疑後:小人已經——燒掉了。

盧世瑜無力地點點頭:好,你先出去吧,我會據實向朝廷具文的。

【11】【刑部夜內】

蕭定權站在刑訊室內,許昌平面前。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已經滿身刑傷的許昌平。

許昌平沒有說話。

他擡了擡手,刑部獄卒欲再動刑。

許昌平終於開口。

許昌平:貢員姑丈,爲盧尚書保管試題。是他把試題替換之後,交給貢員的——

蕭定權的手顫抖了:原件在哪裡——

【12】【貢院夜內】

李柏舟獨自的值房中。

李柏舟:盧世瑜發現了?

老吏跪地:小人已經按中書令昨夜說的——

(閃回)昨夜,老吏打開門,跌坐在地,他驚恐退後。

門外赫然站立着李柏舟。

李柏舟入室,反手關上門。

李柏舟:竊題是死罪,你的膽子倒不小。

老吏委頓在地。

李柏舟手把着試題原件:不過替我做件事情,可以放了你,考題也可以先告訴你的內侄——

老吏驚惶點頭。

李柏舟:我另給你白麻紙和封條,你按原樣造僞放回櫃中,把這個(晃了晃手中試題原件)帶到家中收起來——這樣你才能保命。

(閃回結束)

李柏舟:原件你已經放在家裡了嗎?

老吏:是按中書令的吩咐,讓內人收存——可是嘉義伯和陸衙內,小人確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要是知道他們兩個也捲了進去的話,小人死也絕不會去犯這個險的!

李柏舟笑:他們兩個,自然是盧尚書給的題目。

老吏搖頭:盧尚書不會——

李柏舟翻臉:不是盧尚書,難道是我嗎?!

老吏明白了什麼,驚恐地不敢再說話。

李柏舟:可是現在,東窗事發了,盧尚書爲了卸罪,自然會把泄題之事全部都推到你的身上去。何況明天原卷再從你家裡頭搜出來,你就是蘇秦再世也說不清楚吧?

(切)值房中,盧世瑜正在寫着奏疏。

他放下筆,重新拿起僞造的考題查看,蹙眉。

再把筆繼續寫起來。

案前,還是“尷尬”兩個字。

(切)李柏舟:鬻題和買題,輕則流配,重則處斬——可顧逢恩是外戚之後,陸文普是朝臣之子,他們都可以減刑,只有你和你內侄——是白身。

老吏終於反應了過來,他驚恐的神情。

老吏哀求地叩首:中書令饒命啊!

李柏舟:明日天子親審,就說這是盧世瑜指使你做的——只有這樣,你、你內人和許昌平還能夠保住性命。

【13】【刑部夜內外】

許昌平:貢員本來讓姑丈燒掉原件。但姑丈說留着能夠保命——

蕭定權:原件還在他家中?

許昌平點頭:是。

杜蘅焦急:如果從他家裡搜了出來,他再一口咬定盧尚書的話,嘉義伯和陸衙內,就都有口難辯了——

蕭定權:這就是李柏舟的脫身之道——(對許昌平)你姑丈家在什麼地方——(暴怒)說!

刑室外,一個刑吏已經悄悄離去。

【14】【齊王府-刑部日內外】

天色已經漸明。

齊王府內,齊王妃已經晨起梳妝,宮人正在爲她挽起高高的髮髻。

刑吏進入,低聲向齊王妃報告了幾句話。

齊王妃驚而起身,髮髻垂落。

(切)刑部。

蕭定權:必須在朝廷之前,把原件取回來!

陸文昔站起:殿下,他住的地方,離妾家不遠——妾會騎馬。

蕭定權煩躁地:你懂什麼!——叫東宮衛!

(切)齊王妃匆忙地爲齊王結束着衣帶。

齊王妃:我爹爹都替你做到這一步了,一定要攔住太子,絕不能夠功虧一簣——

齊王大踏步出門。

齊王妃吩咐宦官:快到宮門口守着去,一開門就告訴貴妃,請陛下趕快駕臨刑部衙門!

(切)東宮衛甲乙向老吏家的方向疾馳,他們所騎馬匹馬尾的編號。

(切)齊王府外,齊王帶着十數名齊府衛士騎馬趕往刑部。

(切)刑部門口,蕭定權帶着三名東宮衛,匆匆正要出門。

齊王從馬上下來,出現在他面前。

【15】【丹鳳門日外-貢院日外】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下,厚重的宮門開啓了。

(切)貢院大門的鎖也打開了。

盧世瑜從大門走出,他面色凝重。

李柏舟則顯得比他輕鬆得多。

李重夔走出,李柏舟笑着向他問候。

【16】【刑部日外】

站在刑部大門門檻內的蕭定權,和站在刑部大門門檻外的齊王。

齊王:殿下,要去哪裡?

蕭定權:齊王,怎麼來了?

齊王:陛下知道殿下夤夜出宮,命臣前來戍衛。

蕭定權:帶着你齊府的侍衛,來戍衛我?

齊王:臣和殿下不一樣,沒有調度親軍的權力。

蕭定權跨過門檻:多勞費心,但是不必了——

齊王舉手,齊府衛士立刻左右排開,共同堵住了蕭定權的去路。

(切)東宮衛甲乙,已經望到了老吏家門。但是乙回頭,看見了後面十幾個齊府的追兵。甲乙催馬。

(切)蕭定權看着這個陣勢:齊王,想犯上作亂嗎?

齊王:陛下和臣,都很擔心殿下的安危。只要殿下安好,臣甘受嚴懲。

蕭定權:大哥就這麼不想離京嗎?

齊王:春闈過後,臣就要走了。這——是臣最後能替殿下效勞之事了。

蕭定權:上次,我放過了你。

齊王:雖然只是小人作亂——但臣還是深感殿下恩典。

蕭定權:我讓你修身養性。

齊王:殿下教誨,臣無時無刻不銘記於心。

蕭定權:下一次,直接來動我,不要動我的人。

齊王:臣愚鈍,不明白殿下在說什麼。

蕭定權:是我的老師,我的表兄,傷害他們,我不會放過你第二次。

齊王笑了:殿下如果是想和臣拖延,就大可不必了。

齊府衛士分開,是剛被截回和捆綁帶回的東宮衛甲乙。

蕭定權的神色突然改變。

蕭定權:擅拘儲君親衛,視同謀反!

皇帝的聲音從他們的身後傳來:是朕許可呢?

蕭定權驚愕的神情,看着穿常朝服的皇帝帶着李重夔走入。

皇帝冷眼看着他:太子一早,不在宮裡,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蕭定權垂頭,沒有答話。

皇帝:朕讓你不要置喙——還派親衛出去,你想告訴天下,這事你在插手?

蕭定權沒有答話。

皇帝:李重夔,你派人去那個吏員家裡頭——

蕭定權:陛下,不是盧尚書!

皇帝冷冷地:你這麼任性下去,盧世瑜,早晚要死在你的手上!

張陸正和杜蘅,都已經前來跪拜迎接。

皇帝丟下二子,徑自離開。

李柏舟和盧世瑜走入刑部。

蕭定權擔憂地輕聲呼喚:老師——

盧世瑜沒有理會他。

【17】【刑部大堂日內】

刑部公堂前堂,皇帝坐在主審的位置。

張陸正和杜蘅侍立在兩側。

李柏舟和盧世瑜站在堂前,向皇帝跪拜。

皇帝:還沒有問清楚之前,中書令和盧尚書都先站着說話吧。

二人起身。

(切)蕭定權和齊王在後堂。

蕭定權焦慮地在前後堂的門前走動,想知道御審的動態。

齊王安然坐着,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切)皇帝:朕聽說了,貢院有個吏員,把試題更換了。

李重夔從一旁奉上了僞卷。

皇帝仔細檢察了一番,擡起頭看了盧世瑜一秒,但沒有就此評論什麼。

張陸正:帶他上來。

老吏被刑吏帶上了堂,立刻惶恐地伏在地面上,不敢直視所有人。

張陸正:吏員姓名。

老吏:小人趙敬寧。

張陸正:你在禮部任職多少年了?

老吏:小人原是禁軍,在禮部任職二十二年了。

張陸正:加上本次庚辰科,盧尚書主持春闈前後共五回。這五回,都是由你輔助嗎?

老吏:是。

張陸正:這次科場泄題,一共三人涉嫌,貢生顧逢恩、貢士陸文普和貢士許昌平。據查,許昌平是你的妻侄。

老吏:是。

張陸正:你說是你盜題給許昌平?

老吏:是。

張陸正:你把原題放在了什麼地方?

老吏沒有說話。

張陸正:控鶴衛已經去你家中搜查了!

李柏舟和盧世瑜看着老吏。

(切)老吏家中,控鶴衛士們正在搜查,老吏妻子站在一旁。

(切)刑部公堂。

張陸正:那顧逢恩和陸文普號房中搜出的試題,也是你?

老吏突然下定了決心一樣:不是小人——是盧尚書!

盧世瑜驚愕之後,不由蹙眉。

(切)後堂,蕭定權焦急的神情。

聽到這話,他似乎想出堂,卻被齊王攔住了。

齊王:不要急,殿下,再等等看。

(切)張陸正:刁吏——盧尚書知道題,大可以直接告訴這幾人,或者直接告訴你,何必多此一舉要你盜題替換?

老吏看了看李柏舟,知道已無回頭路。

老吏:小人盜題時盧尚書發覺,讓小人將原題帶回家中,一旦敗露,就由小人一人承擔泄題之事——

盧世瑜訝異地看看老吏,再看看李柏舟,似乎明白了什麼。

但是他沒有做辯解。

(切)蕭定權忍無可忍:大膽!

他掙脫了齊王的阻攔。

(切)蕭定權走到正堂:誣告朝臣,是死罪!

皇帝對蕭定權:站到後面去!

蕭定權隱忍地慢慢向後退了兩步,繼續望着事態。

皇帝:盧尚書,鑰匙是你給他的嗎?

盧世瑜:是臣親手交給他保管的。

皇帝:開場前檢察試題時,你沒有看出來嗎?

盧世瑜:是,臣有失察之罪。

皇帝:原題的字跡是朕圈點後,由盧尚書書寫的吧?

盧世瑜:是,是臣親筆所書。

皇帝嘆了口氣。

張陸正替他發問:書寫考題所用的白麻紙,和書寫詔令用的一樣,是親貴重臣才能夠拿到的。封印試題所需的封條,應該也只有盧尚書和中書令才能接觸。

盧世瑜:是。

張陸正:盧尚書,還有什麼需要補充辯解的嗎?

盧世瑜:考題被替換外漏,臣確有失職之罪,不敢分辨。——但顧陸兩人的懷攜,來源堪疑,也確實並非臣所透漏。

皇帝看看李柏舟。

李柏舟無奈搖頭:不是盧尚書,難道是我嗎?——還是說盧尚書,真的要把所有罪行都推到一個小吏的身上去?

老吏因爲這句話緊張地擡起頭來。

張陸正:除了試題原件之外,你還有什麼證據?

老吏:還有——三個考生的答卷,都是由小人請人完成,草稿現在也在家中——

(閃回)貢院,李柏舟對老吏:盧世瑜和太子都是難纏的人,光靠一份原題大概不夠,明天開院門後,還有些東西,要放到你的居處去。(閃回結束)

盧世瑜蹙眉看着李柏舟。

李柏舟淡淡一笑。

(切)控鶴衛在老吏家翻箱倒櫃,他們已經搜出了部分文件。

控鶴衛甲:好像是草稿。

老吏的妻子不知所措站在一旁。

(切)刑部公堂,蕭定權目瞪口呆:栽贓!——陛下,這分明是——

皇帝:再敢幹政,朕就先處置了你老師盧世瑜,再處置本科主考盧世瑜!——下去!

蕭定權愣住,看着盧世瑜,慢慢走回內堂。

盧世瑜還是一語不發,也沒有看他。

皇帝:涉案的三個考生呢?

吏部刑吏從檐下將顧陸許三人帶上。

張陸正皺眉看了看許昌平身上的刑傷:這又是怎麼回事?

杜蘅尷尬:是下官的過失。

皇帝默默看着他們,沒有說話。

顧逢恩:姑父!那份造僞,是中書令命人事先放在我的號房中的!

皇帝冷冷地:稱陛下。

顧逢恩:就算稱陛下,這也不公平!今日鞫讞,爲什麼單隻問盧尚書一個人?!難道陛下心裡,一早認定是盧尚書了嗎?

皇帝:貢生顧逢恩!——朕不是已經要開始問你了嗎?

看到皇帝被顧逢恩激怒。

盧世瑜阻攔:陛下!就算臣有罪過,顧陸二生絕非會做這種事的人。事關國家人才,還望陛下不要偏聽一面之詞。在嚴懲臣後,謹慎處理這兩人的事情。

皇帝沒有迴應他。

顧逢恩:陛下,除了剛纔那句話,貢生沒有別的可以供述的!

陸文普在一旁:貢員陸文普,也沒有!

顧逢恩皺眉看了看他。

張陸正遲疑:陛下,這——

皇帝:可以刑訊。

張陸正:遵旨——杖!

兩刑吏提杖上,一杖擊在顧逢恩的肩上,顧逢恩伏倒在地。

(切)內堂。

蕭定權在咬牙觀看。齊王也在觀看且嘲諷。

齊王嘲諷:陛下說我們膚柔骨脆,不知道嘉義伯又怎麼樣?聽說武德侯鍾愛他,他家法都沒有捱過一下——

蕭定權沒有理睬他。

刑吏高高舉杖,即將擊下。

蕭定權閉上了眼睛。

杖擊聲起。

(切)兩到三杖落在顧逢恩背上,顧逢恩咬牙,頭頂的汗水。

堂下控鶴衛的腳步聲傳來。

控鶴衛向皇帝奉上了一些文件。

控鶴衛:陛下,這是從此吏家中搜出來的。

皇帝接過文件嘆氣:盧尚書,你怎麼——

皇帝突然停止了翻動的動作,他擡了擡手。

張陸正立刻示意刑吏停止了對顧逢恩的處刑。

顧逢恩舒了口氣。

皇帝轉過頭,有些驚異地看着李柏舟。

李柏舟被他看得不知所措。

(切)內堂。

蕭定權也舒了口氣。

向齊王轉身:大哥也一樣沒有捱過家法吧?畢竟陛下一直那麼鍾愛你。

蕭定權指引齊王看向外堂的方向:如果說,現在陛下手上拿着的,是許昌平和你私通的信件,考題原件又從大哥府上找到了——你說,陛下這次會不會破個例?

齊王驚愕:考題怎麼會在我府上——

蕭定權:是不在——不過應該馬上就在了。

【18】【齊王府日外】

陸文昔已經摘掉了幕離,她馳騁在前往齊王府的路上。

(閃回)刑部,蕭定權對陸文昔怒:你懂什麼?叫東宮衛!

東宮衛甲乙領命而去。

蕭定權從袖中取出一物,交給陸文昔:這種粗蠢的事情他們去辦就好。陸姑娘,有件精細事,只能女孩子去——你會騎馬的,對吧?

(閃回結束)

【19】【刑部日內】

皇帝注視着上堂後從頭至尾一言未發的許昌平。

杜蘅將一張信紙扔到了許昌平的面前。

杜蘅:先給你試題,又讓你作成文,放入天字四十八號和天字六十號號房——這信,是誰寫給你的?

許昌平篤定地:是大王。

李柏舟和盧世瑜驚愕地看着他。

(切)後堂,齊王:你跟那個吏員和這個貢士,你們三個事先就——

蕭定權一邊張望堂上的形勢一邊抽空回答他的問題:我怕逢恩和盧尚書出事,本來只是未雨謀籌。沒想到他們真出了事,還捎帶上了一個陸文普。大哥,那人(指指堂上老吏),在禮部都二十多年了。他要真想竊題,怎麼就能讓中書令正好撞上——這麼巧的事,中書令和你,都沒有疑心過嗎?

(切)堂上,杜蘅拿着信件:陛下,看筆跡,確實是大王手書。

(切)齊王:你造僞?

蕭定權:我上次就跟你說了,我的老師——是本朝書道第一人。我雖然只學到了皮毛——可真是熬了一晚上啊。

(閃回)顧逢恩嗤笑:昨晚殿下沒有睡好?

蔻珠:還說呢,熬了一個晚上。(閃回結束)

(切)從老吏家中抄出的草稿與科場中抄出來的懷攜,上下放在皇帝案前。

皇帝蹙眉,對比。

杜蘅:陛下,兩份草稿的內容,和考場中查出的顧逢恩和陸文普的懷攜大體一致。

(切)蕭定權:這件東西纔是真正的鐵證,要不是用這個辦法,中書令是不會輕易拿出來吧?

(切)堂上,杜蘅:這裡面沒有試題的原件,原件呢?

許昌平:貢員不知,應該還在大王的府上吧——

(切)齊王:原件在你的手上?

蕭定權:他替換下來就交給我了,原件當然在我的手上——

【20】【齊王府日外】

齊王府的牌匾。

陸文昔在齊王府門前下馬。

陸文昔看了看手中,蕭定權交給自己的東西——那份試題的原卷。

陸文昔對齊王府守衛:小人有要事要見王妃。

(閃回)蕭定權:脾氣不好,心急嘴快,髮髻很高——就是齊王妃——別怕,她爲人不算聰明。(閃回結束)

陸文昔向面前符合描述特徵的齊王妃行禮。

陸文昔:小人是登華宮的內人。

齊王妃疑惑:你來什麼事?

陸文昔:東宮衛前去堵截試題原件,大王去晚了一步——

齊王妃大急:這可怎麼好!

陸文昔:所幸大王侍衛奮力奪回,怕東宮再增武力,大王命小人先攜回交給王妃收存。

陸文昔從袖中取出了已經開封的考題原件,交給齊王妃。

齊王妃遲疑地收下。

陸文昔囑咐:事關中書令的安危,除了朝廷來人,王妃千萬收存好,絕不要示人。

齊王妃:我知道了。

陸文昔行禮後欲離開。

齊王妃喊住了她:等等,你叫什麼名字?

陸文昔一愣。

【21】【刑部公堂日內】

蕭定權:是在我手上,可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單獨送給齊王妃。這還多虧了大哥清早就動身,帶人來護衛我。

(閃回)清晨,刑部來人報告齊王妃。

齊王妃催促:一定要攔住太子,絕不能功虧一簣——(閃回結束)

齊王啞口,無話可說。

(切)堂外,控鶴衛已經奉上了考題的原件。

控鶴衛:陛下,這是從齊王府搜出來的——由齊王妃保管着。

皇帝展開了原卷,和僞卷做了做對比。

皇帝:齊王妃,知道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嗎?

控鶴衛:王妃說,是大王交給她的。

杜蘅:怪不得大王一早,就派人堵在我刑部衙門——

(切)齊王急欲出堂。

齊王:杜蘅,你!

蕭定權一樣攔住了他:彆着急,再等等看。

(切)堂上,杜蘅怒斥老吏:刁吏,你剛纔的供述,又是怎麼回事?

老吏叩頭:是——中書令讓小人這麼說的!

盧世瑜不由蹙眉。

李柏舟雙手顫抖,望望內堂,又望望外堂。

李柏舟:陛下,這是嫁禍——

杜蘅打斷:陛下,還有一事,最早引科場去搜查號房的貢院吏員,也聲稱是奉了中書令的鈞命。臣想,現在可以徹查貢院了——畢竟這些東西想放進去,不是一個人能辦到的。去查的話,總能夠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李柏舟目瞪口呆。

皇帝:叫齊王出來。

(切)蕭定權催促齊王:現在去吧。逢恩剛纔是四杖,大哥能夠挺到什麼時候,我拭目以待。

齊王遲疑了。

眼看兩刑吏走近後堂。

(切)李柏舟突然跪地:陛下,這不關大王的事。是臣一人所爲!

皇帝愣了片刻。

杜蘅:這僞卷的白麻紙和封條?

李柏舟:是臣給這個人的。

杜蘅:大王府中的原件?

李柏舟:是臣給齊王妃的——和大王沒有關係!

杜蘅指指老吏:這個人?

李柏舟遲疑後:是臣讓他這麼說的。

杜蘅搖了搖手上的信件:那這封信也不用問了,肯定也是中書令按照大王的筆跡僞造的了。

李柏舟咬牙,沒有回答。

杜蘅:中書令搞出這麼一大出,就是爲了(指指顧陸二人,再指指盧世瑜),嗨!

張陸正請示:陛下——

皇帝:這幾個人先收監,對對口供再處置吧。盧尚書回去,把貢院解鎖,春闈之事等待結案再論。

皇帝陰鬱起身:至於中書令,就先在刑部住下來吧!

李柏舟叩首。

皇帝甩手而去。

【22】【刑部日外】

看着李柏舟被帶下,滑跪至地的齊王。

蕭定權:我放過你一次,不會放過第二次。

齊王無語。

蕭定權:只要你們不先動手,就不會有這些事。

齊王無語。

蕭定權:我說過,不要動我的人。

齊王無語。

蕭定權:不過你以後不會再有機會了。

蕭定權離開。

餘齊王一人呆坐內室。

【23】【刑部日外】

重新戴上了幕離的陸文昔已經站在室外。

蕭定權走出,隨侍將一柄馬鞭遞給了他。

陸文昔也看見了他,向蕭定權行禮。

蕭定權:怎麼樣——我的大嫂,齊王妃?

陸文昔笑了:髮髻確實高。

蕭定權也笑了。

陸文昔:她問妾叫什麼名字。

蕭定權:你怎麼說的?

陸文昔:妾說,小人叫文晉——是妾弟弟的名字。

蕭定權笑:看來陸御史不像面子上那麼古板。文普、文晉,我聽你哥哥喊你的小名,那麼你是叫做文昔——往日之昔吧?

陸文昔:是——殿下,回家之前,妾能夠再見哥哥一面嗎?

蕭定權:他好好的,沒有捱打。

陸文昔不語。

蕭定權:走吧。

【24】【貢院日內外】

貢院的大門已經打開了。

貢院內,盧世瑜在親自指揮疏散被關了一夜,飢寒交迫的考生們。

吏員:天字十號到三十號——回去吧!

考生起身,往外走。

其中張韶筠,跑得格外之快。

考生們不由紛紛側目。

張韶筠在貢院門外上馬,迫不及待地:快!快去刑部!

【25】【刑部大獄日內】

顧逢恩和陸文普兩人在獄中,許昌平已經不在。

蕭定權和陸文昔一同走入。

陸文昔直奔向陸文普,上下查看,確定他確實沒有受傷。

陸文昔:哥哥,你沒事吧?

陸文普:我沒有事。

顧逢恩咬牙呻 吟:這位妹妹,尊兄從頭到尾,連皮都沒有擦破過!——(看蕭定權)被打了的人是我——

蕭定權對他笑笑:你自己討打,怪得了誰?

陸文普看着蕭定權,疑惑地:阿昔,這位閣下到底是——

身後傳來張韶筠幸災樂禍的歡樂聲音。

張韶筠os:名噪京華的才子,天下矚目的解元,不都說狀元於你是探囊取物嗎?嘉義伯作弊還在情理之中,怎麼連你都幹出這種事,老天有眼,今天落到了我的手上——

蕭定權不由皺眉,望向入口處。

雖然外間寒冷,張韶筠仍然搖着一柄扇子探頭露面。

蕭定權問顧逢恩:這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

顧逢恩看見來人,露出了驚訝而無奈的表情。

顧逢恩無奈地:刑書張陸正之子,張韶筠,我國子監的同學。

張韶筠打量着蕭定權:你又是什麼人——

蕭定權:我是太——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蕭定權:——學生。

張韶筠一愣,然後恍悟:哦,同學,同道!

蕭定權不解地看着他。

張韶筠繞過蕭定權,用扇子給獄中的顧逢恩扇風:顧兄,你好歹也算是半個皇親,跟這個白身混在一起,真是有失體統。明天我一定讓我家老大人,給你開一個大大的特例——開一個大大獨監,哈哈哈哈——

蕭定權無語:他剛從貢院放出來,跑來就是爲了說這些廢話?

顧逢恩點頭:對,他就是爲了來說這幾句落井下石的廢話的。

張韶筠奇怪詢問蕭定權:怎麼,你不也是來瞧熱鬧的嗎?

蕭定權點頭:對,我也是來看熱鬧的。

張韶筠繼續針對陸文普:陸兄,只要沒有了你,今年的榜首就非我莫屬了!

顧逢恩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

張韶筠:你爹要當御史中丞又怎麼樣?你不還是一樣蹲在這裡頭?鬻題買題,可都是要流配掉腦袋的,哈哈——

陸文昔忍不住:家兄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張公子請慎言。

張韶筠的注意力被她吸引。

張韶筠問陸文普:這位就是令妹?——這位就是將來的太子妃?

蕭定權驚愕之極,不由指指陸文昔,望向顧逢恩。

顧逢恩也搖了搖頭,以示並不知情。

陸文普蹙眉:張兄,不要信口開河——

張韶筠:我家老大人可都跟我說了,盧尚書召回陸御史——就是令尊,不就是因爲太子馬上要選妃嗎?

蕭定權繼續驚愕,不由望了望頭戴幕離的文昔。

張韶筠:本來以盧尚書一言九鼎,太子妃非令妹莫屬。可惜啊——既然出了這種事,大概只能讓鄙人家姐勉爲其難主東宮中饋了——那日後,我不就跟武德侯一樣嗎?我的兒子,就跟顧兄一樣。不對,我可不能讓他下科場,免得(指指獄中的顧逢恩)哈哈——

在場幾個人都持續無語地看着他。

冷場了。

張韶筠環顧四周,感覺到了無聊:反正也當不成太子妃了。陸兄,聽說令妹是個美人,可否容我——伸扇子去掀陸文昔的幕離——一睹芳容?

陸文昔想躲避:張公子自重!

陸文普:張韶筠,你敢——你住手!

張韶筠:都送到了我家的地面上,你還能躲到哪裡去?

張韶筠持續用扇子動手動腳,騷擾陸文昔。

陸文昔躲避不及,雖然伸手捏住了他的扇子,但幕離即將被他掀開。

一柄馬鞭按下了張韶筠的扇子。

蕭定權一把握住了陸文昔的手,將不知所措的陸文昔拉到了自己身後。

動作中,張韶筠的扇子到了陸文昔手中。

蕭定權阻隔在張韶筠和陸文昔之間,用手中馬鞭壓着張韶筠的手:她,是我的人。

簾幕下,陸文昔且驚且羞的面龐。

張韶筠:你的人?你又是什麼人?

(閃回)晏安宮,趙貴妃:刑部尚書張陸正的長女公子,淑德賢良……(閃回結束)

蕭定權慶幸地:有其弟必有其姊,還好我沒有答應。

張韶筠挽起了袖子:你說什麼?你說我姐姐什麼?我告訴你,京中誰都知道,你說我不行,說我姐姐更不行!

杜蘅走入:嘉義伯,陛下有旨——

他一眼看見了張韶筠和蕭定權,驚愕不已,剛想行禮。

蕭定權向他搖搖頭。

顧逢恩:杜侍郎,陛下有什麼旨意?

杜蘅:陛下讓嘉義伯先回去養傷,只是結案前不要隨意走動。張衙內這是——

蕭定權一笑:杜侍郎帶他回去,就說是我說的,讓張尚書好好管教一下。

張韶筠委屈地:杜公,你看這是什麼人啊——

杜蘅安撫:好了好了。張衙內來,尊大人不知道吧?

張韶筠半推半就被他帶走:不要告訴我爹我來過啊——欸,我的扇子啊——

陸文普終於忍不住提醒:多謝閣下相救。——還有閣下,可否將貴手,從舍妹身上拿開——

蕭定權一愣,放下了一直抓着的陸文昔的手。

陸文昔垂下了頭,撥弄着手心包紮傷口的手帕。

陸文普終於鬆了口氣。

【25】【刑部日外】

蕭定權和陸文昔一前一後走到了刑部衙門門口,兩個人之間都有些尷尬。

蕭定權:你哥哥,再錄幾句口供也會放了的,不要擔心。

陸文昔:是。

蕭定權看到了拴在門外的馬。

蕭定權:要我,派人送你回家嗎?

陸文昔:妾會騎馬——

兩人又沉默了。 ωwш•тт kán•C○

一陣風起,即將掀開她幕離的輕紗。

陸文昔一愣,連忙展開了張韶筠的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臉。

扇面上,一行詩:秦山楚山皆白雲,白雲處處長隨君。

蕭定權看着展開的扇子笑笑:因爲是外男嗎?

陸文昔:跑了一天,妾的胭脂——已經花了。

她舉着扇子擋着臉,跑向了馬匹,上馬,策馬離去。

蕭定權微笑着看着她的背影,和風中舞動的幕離的輕紗。

顧逢恩摸着肩背一瘸一拐走上前來:殿下看什麼?

蕭定權:陸英家怎麼會養出這麼膽大的姑娘——以後少不了要惹事。

【26】【貢院日內】

吏員還在疏散考生。

吏員:天字三十一號到天字六十號——回去吧!

他的腳步突然停住了。

盧世瑜:怎麼了?

吏員:盧尚書,這間號房怎麼沒有人,也沒有號?

位於拐角處的天字四十號和天字四十一號之間的號房是空的,既無人,也無號。

盧世瑜走了進去,擡頭,通過天棚上的破洞,看到了陰沉天色。

【27】【晏安宮日內】

陰沉的天色下的晏安宮。

李重夔捏着一卷文件進入晏安宮,來到皇帝案前。

皇帝還在對比着原卷和僞卷。

皇帝詢問:這是盧世瑜的原書,這是造僞,看得出字跡差別來嗎?

李重夔仔細查看:臣是武夫,看不出來——

皇帝:看不出來就對了,沒有差別。

李重夔:陛下?

皇帝:普天下能夠做成這樣的,只有一個人——你來什麼事?

李重夔:陛下,有件事情有些蹊蹺。

李重夔將貢院號房的平面圖紙攤開在皇帝面前。

指了指正好位於拐角處的天字四十號。

李重夔:本來所有房號應該都是相連的,但是貢院現場——天字四十號和天字四十一號中間,有一間無號的空房。

皇帝蹙眉:怎麼說?

李重夔:從天字四十一號起,至玄字十號止。所有的號房比之預先,都往後錯了一位。

皇帝意識到了什麼,他將兩張卷子丟在了桌上。

【28】【貢院日內】

貢院,考生們都已經離場,留下了一排排空蕩蕩的考房。

控鶴衛士手持圖紙,在對號,搜檢,在紙上做着標記。

【29】【貢院值房日內】

蕭定權推開了門,盧世瑜坐在案邊。

蕭定權輕鬆地:老師——外面還在查些什麼?

盧世瑜沒有回答他。

蕭定權走上前去:老師?

書案正中擺放着一柄尋常的木戒尺。

蕭定權愣住了。

盧世瑜站起身:殿下,還記得這是什麼嗎?

蕭定權:是我拜師時,先帝賜給老師的戒尺。

盧世瑜:殿下還記得先帝當時說的話嗎?

蕭定權:是——

(閃回)五六歲的蕭定權和十五年前的盧世瑜站在先帝面前。

先帝將一柄戒尺遞給盧世瑜。

微笑:盧中丞,請你來教我家子弟。你的學生如有不用心讀書,不遵教誨之事,你不必去報他父母,可以自行教訓。

五六歲的蕭定權咬着手指,無辜而無奈的眼神。(閃回結束)

蕭定權無奈的眼神。

蕭定權:老師!

盧世瑜拿起了戒尺:殿下,臣僭越了。

蕭定權爲難地伸出了手掌。

戒尺重重地落在他的掌心。

蕭定權蹙眉。

盧世瑜:殿下昨晚來這裡,其實是爲了引開臣,好讓趙吏竊題嗎?

蕭定權:不全是——我也是真的想來看看老師。

(閃回)昨夜,盧世瑜將蕭定權送上車,蕭定權解下大氅。(閃回結束)

盧世瑜:那份僞卷,不是趙吏,也不是中書令,而是殿下仿造的吧?

蕭定權垂頭:有李柏舟給他的封條和白麻紙——老師是怎麼——

(閃回)燈下,一雙手在臨摹試題的筆跡,並用同樣的函套和封條重新封號。鏡頭上推,是蕭定權的臉。(閃回結束)

盧世瑜:就是因爲太像了,趙吏提醒臣是僞造時,臣就知道是殿下的筆跡了——仿臣字跡,幾能亂真的,除了殿下,不會有第二人。

(閃回)盧世瑜驚而展開了今早啓封的試題,內外仔細查看。

盧世瑜頹然落座。(閃回結束)

盧世瑜:殿下隨臣學習書道十五年,應該記得臣說過的話——一切文藝,不應當爲陰謀所用,一旦沾染,精神全無,骨氣全無!

蕭定權垂頭。

盧世瑜:人也是一樣!——殿下是怎麼找到那個叫許昌平的貢生的?殿下清楚他什麼人嗎?

蕭定權:我怕老師和逢恩出事,纔想留出一着先手。想知道試題,只能先找趙吏——許昌平是他的內侄。

盧世瑜:殿下允諾給他什麼?

蕭定權:如果李柏舟不滋事,他可以先知道試題登科。如果李柏舟滋事,我許他日後做我東宮僚屬——那是個聰明的人!

(閃回)刑部,許昌平受刑時。和蕭定權相互交錯的眼神。(閃回結束)

戒尺再度重重落下。

盧世瑜:恫之以權勢,誘之以名利,把國家**,當做私人工具,這是人君應該有的做法嗎?!

蕭定權咬牙,不敢回答。

盧世瑜:君王的德行,就是邦國的基石。殿下品行端正,國家纔會安定。殿下內心動搖,國祚就會傾斜。一個國家,連儲君都要行詐僞權術了,這個國家最終就會傾覆,子民就會流血!

蕭定權:老師,我也想做一個純淨無暇的赤子,我也想安心做這個國家的禮器,我也想和書上說的一樣,臣行君義,子孝父慈,兄友弟恭!可是,實在是太難了——

盧世瑜:是誰告訴殿下,這世上有輕鬆的道路?君子行路,不但要防備小人對自己的傷害,更要防備在與小人對抗時,自己對自己的傷害,所以道永遠比術要艱難得多!選擇走哪一條路,全看一個人有什麼樣的能力,有什麼樣的膽量!殿下爲了避難,是想做無能怯懦之人?還是想做你痛恨、鄙視、不屑成爲之人?

蕭定權不語。

盧世瑜:良禽擇木,賢臣擇主。陰險詭詐之主只能招來陰險詭詐之臣,陰險詭詐之主只會被陰險詭詐之臣利用。殿下許給他權勢富貴?爲這些背叛了道義的東西,殿下能夠貴他,能夠賤他。那他也一樣,爲了這些東西,可以臣你,也可以叛你!

蕭定權仍然不語。

戒尺再次落下。

蕭定權忍不住避痛,戒尺落空了。

盧世瑜放下了戒尺,平淡地:殿下覺得這些道理,在這個世上並不實用吧?

蕭定權:老師,我不敢——只是,疼——

盧世瑜:殿下總有一天會明白,道理全聽,舉步維艱。但是不聽,最後也只是死路。治國也好,視事也好,是要用術,但是術絕不能脫離道。等到殿下能夠把握住這個度的時候,纔是真正能夠成爲人君的時候。這一點上,殿下要向陛下好好學習。

蕭定權仍然有些不以爲然:是。

盧世瑜嘆氣:殿下以爲,臣能夠看出的造僞,以陛下的翰墨功底,看不出來嗎?

蕭定權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盧世瑜:臣離開後,殿下一定好自爲之。

蕭定權站起身:老師,你不能走!

【30】【晏安宮夜內】

李重夔將幾份供詞交給了皇帝。

皇帝意料之中的蹙眉。

皇帝擡起頭:太子人呢?

【31】【貢院日內】

一小吏提着食盒,在值房外通稟:盧尚書?

盧世瑜os:送進來吧。

小吏入室,驚訝地看到蕭定權在內,眼中有淚意。

他立刻垂下頭行禮。

蕭定權轉過了身去。

小吏將菜放到了案上:今日是盧尚書壽誕,小人特意爲準備了幾道尚書的家鄉菜。

先放上去的是一道鱸膾。

小吏:這是鱸膾——這是蓴菜羹——

盧世瑜:殿下從昨晚到現在,應該也還沒有吃飯吧?——(示意小吏)侍奉殿下——

蕭定權突然端起了桌上的菜碟,將整道菜傾倒回了食盒中。

蕭定權:提出去!換別的菜!

盧世瑜和小吏都呆住了。

小吏提着食盒出門。

蕭定權:公主不在了,皇后不在了,武德侯也離開了。——老師,不要走!

拿起案上戒尺,雙手遞給盧世瑜:我就是怕李柏舟迫害老師,老師會離開,才這麼做的。老師要等我娶妃,等我有了世子——

擡頭,小心翼翼地看着盧世瑜:老師,我知道自己錯了!老師是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盧世瑜悲哀萬分地望着他,接過戒尺,丟在桌上。

【32】【晏安宮夜外】

時間已近黃昏,蕭定權垂頭喪氣地走近晏安宮。

登上玉階。

他垂着頭,腳步也是沉重的。

頭上響起了一個聲音:殿下。

那個人在止步避讓。

蕭定權點點頭,本想經過,忽然意識到了不對。

他擡頭,面前是本應關押在刑部的李柏舟。

李柏舟:殿下是來向陛下昏省的嗎?

蕭定權詫異:你不是在——

李柏舟一笑:陛下在等着殿下。

【33】【晏安宮夜內外】

晏安宮中,皇帝緊鎖的雙眉。

(切)玉階上,對峙的蕭定權和李柏舟。

(切)晏安宮殿檐下,趙貴妃在最後一縷暮色中,臉上一抹笑意,望着蕭李二人的身影。

(第四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