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在下面等着,就等自己要進車庫的那一瞬間——他也一定是算好了,怎麼撞,從哪裡撞,自己……纔不會受傷!
可是爲什麼啊!他明明是贏家啊!
握拳的雙手中傳來一陣刺痛,放在茶几下的膝蓋發出了輕微的顫抖,唐風月猛地站了起來,驕傲的眼神掃過客廳,舉步走進陽臺。
“靳之堯,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她清麗的嗓音帶着質問,打斷了靳之堯和別人的對話。
他垂下手機,眉間蹙起幾道褶皺,“做什麼?”他反問道。
“剛纔明明是你贏了!”唐風月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質問道,就好像失去勝利的不是靳之堯而是自己一樣。
靳之堯微微擡了擡眼皮,漫不經心的望了望陽臺下的兩輛爛車,“既然你知道,那就聽話!”他淡淡地說着,又拿起了手機,還有事情沒有交代完。
“我不是輸不起的人!如果你堂堂正正獲勝,那麼……我願賭服輸!但是現在——”唐風月指了指樓下的兩坨價值幾百萬的爛鐵,憤慨的問道,“你是在羞辱我嗎?”
“願賭服輸?”靳之堯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轉過身來,靠在欄杆上。
“可是,我改變主意了!”他薄脣輕啓,輕吐出一句話來,“我當然不能輸!可是——”
“我也不想讓你輸!——那和我輸有什麼兩樣?”
“唐風月!你搞清楚,你是我靳之堯的妻子,不管你喜不喜歡,都是!——所以,你老老實實的在家裡呆着——比賽什麼的,現在想想真是愚蠢!”
他的目光冷了起來,如一條冰冷的蛇,在唐風月臉上舔舐片刻,然後悄然離去。
唐風月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是卻意外的沒有出言反駁,她覺得自己似乎有點習慣的這種相處模式——這個想法令她心中一驚,再回頭時,靳之堯已經漫步走到了沙發前面。
欣長的身軀陷入亞麻色的沙發之中,長腿舒展開來,指節修長的手指上捻着一支香菸卻不點燃,只是放在鼻子下面吮吸着味道——自從得知自己懷孕之後,似乎就沒有再看見過他吸菸了,明明是個很多年的老煙槍。
唐風月心裡一軟,想要接過李嬸手中的藥箱給他上上藥,又實在咽不下氣,抹不開面子,她在陽臺上站了片刻,狠狠一跺腳,衝進客廳,大步走向靳之堯,卻在又在他驚異的目光中,忽然轉向,上了樓梯,走到自己的臥室面前推開了房門。
靳之堯對她這樣幼稚的行爲自然是不屑一顧,他坐在沙發上,等李嬸給自己頭上上了藥,然後換了件衣服,便出門了去。
“你就不怕你的小青梅跑了嗎?”顧佑坐在駕駛室裡,看着自己的上司,笑吟吟的問道。
“那就再抓回來!”靳之堯坐在後座裡,閉目養神。
“可惜了兩輛車啊!好幾百萬呢——你至於嗎?”顧佑無奈的聳了聳肩膀,發動引擎,將車開了出去。
“她那麼拼命,我不想讓她輸!”靳之堯淡淡的答道。
顧佑更加無奈的搖了搖頭,表示不能理解他們這種執念,靳之堯也不多解釋,反正回家了就好。
汽車開出去好大一截,慢慢進入了政
府官員聚集的住宅區,靳之堯伸手撕下頭上的紗布,拿起座位旁邊的溼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血漬,一切收拾妥當,汽車也正好停在了住宅區中最豪華的一幢樓下。
“黃書記有說找我幹什麼嗎?”
他邊往樓上走,邊問道。
“沒有——”顧佑的臉色也有些凝重,“上次您叫我們多留意政府裡面的變化和動向,這幾個月以來確實是有些問題!——我聽說江城政府裡有一個派別對靳氏一家獨大的局面很不滿意,所以一直有扶植新勢力的準備。”
“一家獨大?”靳之堯皺了皺眉頭,“臨天沒有被算在其中?——真是奇怪了!”
其實現在臨天的老總季墨先生也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時間稍微往前回溯一點。
他的法拉利停在一家大型超市的門口,絲毫不在意車邊一個面色尷尬的小交警。
“先生,這裡不能停車——”
季墨正在打電話,沒有理他,“你們立刻去查查今天——哦,這兩天靳之堯和唐風月都幹了些什麼!”
“不用太詳細!”
“兩個小時之後沒有結果,下週一你就不用去公司了!”
掛上電話,季墨半眯着眼鏡死死盯着前方街角,那裡剛纔飛馳過去了一輛淡藍色的保時捷,裡面坐的赫然正是唐風月,而更早一點的時候,另一輛黑色的賓利載着靳之堯,也是從這裡飛馳了過去。
“他們不是應該要離婚了嗎?”季墨託着下巴,喃喃自語的問道。
“先生……這裡不能停車!你要是繼續停在這裡,我就要開罰單了!”
小交警一臉尷尬的繼續提醒道,雖然季墨爲了不太招人注目,將法拉利從大紅色換成了黑色,但是就那一車頂級的配置,仍然能讓人一眼便看出是個富家公子,交警也不敢太過於得罪。
季墨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釘,斜長的丹鳳眼輕蔑的瞟了一眼那個小交警,然後將副駕駛座上的一大包尿不溼扔到了後座,“要開趕緊開!我很忙的!”
說完,等了幾秒,便不再搭理那個交警,一腳油門向保時捷消失的方向衝去。
他到得晚了一些,並沒有看到靳之堯和唐風月相撞的樣子,但是卻看到了停在樓下的兩輛爛成廢鐵的汽車和跟着顧佑離開的靳之堯。
他將自己的車停在不遠處的樹蔭下面,拿着手機不停的把玩,心中猶豫着是否要給唐風月打個電話。
只從林沐的事件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唐風月,包括生意上面的事情,她都沒有再露過面,偶爾去盛唐,也沒有看到過她,這個女人彷彿一下子就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一般。
這本不是什麼大事,對於季墨來說,女人還不如一件珍貴的玩具。
可是偏偏是唐風月——
夜深人靜之時,總是忍不住的會想起在一起的時光,雖然不多,甚至說不是美好,但是那就是像一扇玻璃一樣,想起來,便能暫時擋住心裡的狂風!
季墨修長的骨節用力的握緊,又鬆開,又再次握緊,再次鬆開,反覆很多次之後,他劃開屏幕,撥出了那個號碼。
“喂,風月嗎?我開車
路過你家樓下,看見兩輛車撞在一起,好慘的樣子,你沒事吧?”
“對!我現在在你家樓下,方便出來見一面嗎?”
接到季墨的電話實在讓人很驚訝,唐風月推開窗戶沒有看到季墨的人影,下到陽臺上好一陣搜索纔看見了停在樹蔭下的那輛法拉利。
對於季墨的邀請,她自然是拒絕的。
林菀和他發生關係的事情倒是不能怪他,但是後面利用林菀來對付靳之堯的手段就實在是太過於令人不齒了,這已經再一次讓他在唐風月心中地位降到了冰點。
從那以後,即使是生意上的往來,她都很刻意的在避開季墨,現在又怎麼會去見他呢。
然而,簡簡單單的拒絕也並沒有立即讓季墨死心,他完全沒有掛電話的意思,反而很自然的,像老朋友一樣,聊起家常來。
“哈哈,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出來幹什麼了——”
“我堂堂臨天的總裁竟然要親自給季平那小子買尿布!”
“季平那小子現在真是長得好快……”
唐風月一直保持着“嗯嗯啊啊”的狀態,可是季墨就是堅持不掛電話,這讓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可是李嬸告訴她靳之堯已經出去了,那麼還是隻能自己拒絕吧!
“季先生!——”她終於找到了插嘴的機會,“我有點困了,先先去睡一下,您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小季平不是還在等您回去嗎?”
她禮貌又客氣的表達了自己不想聊下去的意思,季墨如此聰明的人,不會聽不出來,那邊的話音果然戛然而止,但是電話卻沒掛斷。
片刻的沉默之後,季墨的聲音變得有些無奈,“風月,你不要這麼敷衍嘛!我們還是朋友啊!”
唐風月也沉默了,誠然,林菀的事情發生之前,他們幾乎真的已經成爲朋友了。
可是——
“季先生,我已經懷孕了——靳之堯的孩子!”
短暫的沉默之後,唐風月堅定而直白的開口說道,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明顯的撞擊聲,似乎是什麼掉到了地上。
聰明人之間說話向來簡單,季墨在一瞬間便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我已經懷上了靳之堯的孩子,今後咱們還是少些來往吧!
“風月——”電話裡傳來季墨急促的呼聲。
唐風月不再猶豫,“季先生,我真的要去休息了!不好意思!”
季墨站在樹下,拿着手機,聽着裡面傳來的忙音,面色越發的陰冷起來,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那精緻的西式陽臺,修長的五指慢慢收攏了起來。
“不識擡舉!”
玫瑰色的紅脣輕輕擡起,吐出惡毒的語言。
“既然得不到你,那——就只能毀掉你了!”
昂貴的手機“咻”的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泥土當中,緊接着一隻錚亮的皮鞋狠狠跺在了閃光的屏幕上面,立刻出現了許多細小而明顯的裂痕。
季墨還不解氣,鞋後跟釘在機面上旋轉了幾圈,又反覆跺了幾腳,直到手機碎成了一堆零件,他才吐着氣坐回法拉利當中。
骨節分明的手指抵着下巴上,來回磨砂,嘴角勾起一絲殘烈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