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之堯的餘光微微向後掃了一眼,說實在話,顏黎的樣貌絕對能力壓天下大半的女人,唐風月的長相頂多算是漂亮,而這個女人則可以用美若天仙來形容。
可是——
靳之堯內心漾起一陣陣波紋,那雙倔強的清凌凌的眸子浮現在水面上,從幾歲到十幾歲,再到二十幾歲。
如果說顏黎是一朵雍容華貴的牡丹,那麼唐風月就是一株勁韌的竹,還是野生的那種,生命力頑強,堅韌挺拔——任爾東西南北風。
“就像剛纔說的那樣,這次顏氏雖然是和長安集團合做,但是這只是一個簡單的聯盟形勢。我們未必非要和他們聯盟,和你——不是更好嗎?”
“我大哥經商的才能很一般,本來這一代我們顏家的目標是固守南方,沒有打算將手腳伸到這邊來的……但是,如果你成了顏家的女婿,我們兩家合力,打敗那個長安集團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到時候南北呼應,我會說服我父親,以靳氏的發展爲主……”
這次的理由倒是很充分了,靳之堯卻更加覺得不屑起來。
爲了一個男人就背叛自己的合作伙伴,那麼有一天她愛上別人的時候也會毫不猶豫的背叛自己吧!
等等!
靳之堯雙眼忽然間一沉,手中的香菸放在嘴裡卻沒有用力的吸下去,很快菸灰就凝出了一長段,“啪”一聲不堪重負的掉在了窗臺上。
在顏黎的話中,他發現了兩個致命的問題。
這兩個問題甚至將會關係到這場商戰的最後成敗。
男人的眉宇之間慢慢的凝結上了堅冰,他在思考着問題的關鍵,顏黎還在身後聲淚俱下的說着什麼,可是他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在女人這個問題上,他的態度一向是很明朗的!
他是對唐風月死心了不假,但是他也早就在靳家的別墅裡說過了,靳家的二兒媳婦,只能是唐風月!
如果不能是她,那麼也不可能再是其他的女人!
“顏小姐,我對您的建議一點興趣都沒有,晚上天黑,路上不安全,現在天亮了,你可以走了!”
靳之堯毫不留情的撥開了環在自己胸膛前面的纖細手臂,轉身跟顏黎擦身而過,向外走去。
顏黎完全沒想到小半夜的傾情演出,換來的還是如此決絕的結果,一時間竟然沒有回過神來。
“喂!靳之堯,你真的一點都不心動嗎?”她憤然嚷道。
已經走到門口的靳之堯,伸手推到一半的大門停了下來,他微微側頭,語氣中的不屑溢於言表。
“不知道顏小姐說的是哪一方面!”
“私人——我對你沒興趣!”、
“公事——”
靳之堯眉毛輕輕一擡,聲音輕得如同一根飄落的羽毛,其中卻蘊含着令人不可抗拒的霸氣,薄脣微啓,吐出三個字來。
“不,需,要!”
顏黎渾身一顫,險些跌倒在沙發上面,她看着靳之堯的背影,嘴皮不停的顫抖起來,舉起的秀手也不停的哆嗦,自己一個晚上又是真情流露,又是鉅額利益誘惑,換來的就是這六個字。
“沒興趣!”
“不需要!”
這個男人就是是有多麼狂妄!——
她的心臟彷彿被一團骯髒的黑色的泥污所塞滿,屁股下安了彈簧一般,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把拉開剛剛合攏的大門,踩着十六釐米的高跟鞋,追了出去。
靳之堯剛走到大廳的門口,手裡拿着手機似乎在打着電話。
“靳之堯——”
“你就不怕我讓你身敗名裂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整個晚上!要是說出去——”
靳之堯回過頭來,鷹隼一般的眼神落在顏黎猙獰的表情上幾秒鐘。
然後淡淡淡然的甩下兩個字,“隨你!”
接着便沒有半點猶豫的走出了大廳,留下一臉僵硬的顏黎,獨自一人跌坐在靳氏的大廳當中。
靳之堯很快出現在了自己的座駕上面,汽車很快駛出地下車庫,融入了街上的車流之中。
他插着耳機,一絲不苟的下達着指令。
“顧佑,你立刻去核算一下靳氏和顏氏的財產估值合計大概是多少!”
“對!長安集團你們不熟悉,顏氏的資料總該找得到吧!兩天之內,我要看到準確數值!”
“第二件事,是我們的競標估值,全部推倒重做!”
“嗯,我懷疑有人泄密!”
“——對了!還有通知一下安保部,顏黎在我們的辦公大廳,讓他們把她帶走!以後沒有通報,不允許隨便進出!”
一個電話掛斷,立刻便又接通了另一個電話。
“大哥!我想請你立刻回家查一查以德叔爲首的所有傭人最近的行蹤!”
“你懷疑德叔?”靳北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難以置信。
“不!”靳之堯立刻冷冷的否決了他的疑問,“——我是懷疑那天在別墅呆過的每一個人!”
“爲什麼?”
“顏黎知道我對唐風月那個女人徹底不感興趣了!”靳之堯的眼底泛起了一種令人恐懼的光芒,他的薄脣緊緊抿在了一起,彷彿說出這句話就花費了他大量的力氣。
“之堯……”
靳北寒剛想說點什麼,靳之堯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倒是不急不緩,平靜異常。
“我和唐風月分居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種狀態本身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那麼顏黎憑什麼能判斷出我的心理動態?”
“——只有一種可能!我們內部有人告訴她了!”
“如果只是這一點信息那還無妨,我擔心更重要的事情泄露出去!——身邊必須要乾淨!”
靳北寒沉吟起來,他自然知道此刻的工程對靳氏有多麼重要,片刻之後他鄭重的應了一聲。
掛上電話,靳之堯昂起頭,有些疲憊的捏了捏鼻樑,夙夜未眠,讓他的太陽穴有些微微發疼,便伸手摁下車窗,一陣混合着豆漿油條味道的的空氣涌入車內。
余光中,一個面容清麗,身材高挑的女子正站在街邊,揮手攔住一輛出租車。
她臉上帶着些許疲憊,笑容卻一如既往的充滿了溫度。
靳之堯靜靜的看着她坐上出租車,又看着搭乘她的那輛出租車噴射着尾氣沒入上班的車流當中,放在鼻樑上的手仍然沒有放下。
路口的紅燈變成了綠燈,綠燈又
變成了紅燈。
後面着急上班的車子喇叭響成一片。
靳之堯放下手,握緊方向盤,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座熟悉而又陌生的盛唐大廈,腳尖輕觸油門,輕輕劃過了路口的停車線,然後再一用力,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兩天時間,盛唐和靳氏的助理們都在忙碌着。
幾乎是在同時,兩張估值報告送到了他們各自的總裁手上。
“盛唐的總估值竟然只有三點五個億?”唐風月看着手上的報告,兩道清秀的眉毛微微向上翹起。
“因爲您說要把靳氏的投資和這次的合作資金給刨開,所以我們只算了盛唐自己的固定資產和項目資金估值。”傑妮微彎着腰,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那可用的流動資金爲什麼只有一千三百萬呢?”
“爲了歐洲市場的開發項目,我們大部分的資金都投在了產品上面。”
“這樣啊!”唐風月放下手中的報告,白嫩如蔥斷的手指輕輕叩擊着桌面,好看的雙眸中蓄滿了思索。
半晌,她站起來,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小挎包,“好吧,傑妮,我們現在去一趟工廠!”
“嗯。”
而在靳氏大樓——
“顏氏和靳氏的總估值是一百四十五億,那大致的流動資金呢?”
靳之堯五指一鬆,報告輕飄飄的落在了桌面上,他往後一仰,欣長的身體陷入真皮坐椅當中。
“這——”那個助理顯然有些爲難,“顧先生還在調查,顏氏在南方也是豪門,想要搞清楚他們的經濟狀況,的確需要點時間……”
靳之堯擡了擡眼皮,伸手拿下了桌面上的煙盒,“我不需要顏氏的詳細經濟數據!”
“……我只是想知道,我們兩家公司的總和!”
一陣白霧升騰而起,靳之堯嚴厲的目光讓那個助理站得更加筆直了,他低着頭,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好了!——你先回去工作吧,把顧佑叫過來!”
靳之堯等了一會,沒有等到自己需要的回答,他摘下嘴裡的菸蒂,在菸灰缸里扣了扣菸灰,然而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
“是是……”那個助理顯然鬆了一口氣,迫不及待的轉身就走。
接着,不到三分鐘,門口便響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
“進來!”靳之堯沉聲道。
大門“吱”一聲被推開,西裝革履的顧佑帶着一如既往玩世不恭的笑意,邁着輕鬆的步伐走到了靳之堯面前。
“靳氏的固定值產估值大約有六十三點五個億,顏氏的固定資產估值大約是四十三個億……”
“用總資產減去不動產和一些邊邊角角的投入,流動資產大約是在三十五個億到三十八個億之間。”
顧佑開門見山的說道,一邊將手中的的幾張表格擺在了靳之堯面前。
“這是我們調查到了雙方不動產的列表,您過目。”
“不用,你看過就好!”
靳之堯坐直身子,將菸蒂在菸灰缸中揉滅,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三十億!——三十五到三十八……”
他嘴角微微勾起,眼色下沉,臉上盡是思索的神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