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譯辰正窩在門邊,聽到聲音仰起臉看她。明明那麼成熟的一張臉,可那小眼神委屈的,就跟個被懲罰的小孩子似得,“容容……”
黎容容看着他那樣子,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她板起臉道,“進來自己睡沙發。”
舒譯辰樂的屁顛顛的跟進了房。
這一晚,她睡牀,他睡沙發。前半夜,因爲房裡突然多出來的那個人,黎容容輾轉難眠。後半夜,睏意洶涌來襲,她還是扛不住睡着了。
沙發上的舒譯辰,始終精神奕奕。最後,他實在耐不住那心癢癢的感覺,起身,走到了牀邊坐下。
他將腦袋擱在牀頭,瞧着黎容容的睡顏,脣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夜半雨聲敲打着窗戶,半開的落地窗簾,月光透過玻璃窗滑入房中。房間一角亮着淡淡的櫻花小壁燈,將房內籠上一層橘黃色溫暖散淡的光暈。就像他的心,暖暖的。
黎容容側身睡着,黑髮在臉龐上凌亂的纏繞。他一縷縷的輕輕挑開她的長髮,手指在她的臉龐緩緩遊移着,時而勾勒她的眉眼,時而勾勒她的脣形。他的眼神癡迷而甜蜜……他忍不住微微傾過身,又湊過去輕輕的親了幾下……
第二天,黎容容醒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舒譯辰屁股坐在地板上,腦袋擱在她的枕頭邊上。一隻手墊着自己的腦袋,還有一隻手攥着她的手……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
晨曦落在他纖長的睫毛上,他露出的半邊側臉,弧線優美,皮膚不像陸司霆那般白皙細膩,透着一種男人的成熟與滄桑。但他的睡相和神情,就像是一個無憂無慮幸福的小孩。矛盾的對立,卻又在他身上奇異的融爲一體。
黎容容靜靜的看了他半晌,輕輕抽出手。她沒有打擾他的睡眠,輕手輕腳的下牀,去浴室洗漱。
當舒譯辰腰痠背痛的醒過來時,習慣性的想要捏捏手裡的東西,卻發現是空的……他趕忙坐直身,四下環視,房裡沒人了。
“容容——”他瞬間彈起身,緊張的叫道,又在房裡看了一圈後,風一般卷出了房外,滿臉驚慌失措,高聲喊着,“容容——容容——”
下到一樓後,廚房裡傳來聲響。舒譯辰跑過去,一眼瞧見那個眷戀的身影,當下長長鬆了一口氣。
黎容容在廚房裡切着土司片和培根,接着又搗鼓着烤箱,另一邊正在小火燉粥,她時不時的攪拌一下。
舒譯辰倚靠在門框上,看着廚房裡忙碌的女人……上一次看到女人在廚房裡爲他做早餐,是在二十年前吧,他媽媽還沒過世的時候……
舒譯辰的眼眶溼了下,時光彷彿退回到二十多年前,廚房裡飯菜飄香,他黏在忙碌的媽媽身後……
可是他最愛的媽媽,那麼早就離他而去……
如今這個女人,他能留住她嗎……
他要怎麼,才能留住她……
舒譯辰忍住洶涌而來的不安,逼回眼底的溼潤,這一次,他一定不再讓最愛的人離他而去。無論是以什麼形式,他也要將她留在身邊。
黎容容回頭看到舒譯辰,只瞟了一眼,又繼續弄着早餐,她並未發現他神情的異樣和眼底的憂鬱,開口催促道,“趕快去換衣服啊,我的早餐馬上就好。吃完就要去上班了。”
舒譯辰的心緒被這脆生生的聲音拉了回來,他走上前,由背後將她抱住。
“幹嘛呢!叫你去換衣服!”黎容容用胳膊肘推着他。
手下溫軟的觸感,讓舒譯辰更捨不得放開了。他將腦袋枕在她的肩頭,癡癡地呢喃着,“容容……我們就這樣一輩子好不好……”
“舒譯辰!大清早的你發什麼神經呢!”黎容容不淡定了,在他懷裡扭動掙扎起來。可那塊柔軟蹭在他手臂上,讓他全身竄起了異樣。
舒譯辰的目光在黎容容身上游移着。她穿着一件簡單的修身白襯衣,將胸型勾勒的極好。纖細的腰肢,在他手臂的環繞下,彷彿一用力就能折斷。□是一條牛仔短褲。兩條白皙的腿又長又直。他的腿蹭上了她的腿,滑膩膩的觸感,令他身體某個部位徹底甦醒了……
其實,舒譯辰真的很想再次體會那晚*的滋味……
他很不想承認自己滿腦子的不純潔,可又按捺不住那渴望……
這段日子每每回味起來,都是捶足頓胸,那晚怎麼就沒多來幾次……哪像現在,看的着吃不到……
“姓舒的,你是不是欠教訓了?!”黎容容咬牙切齒。
舒譯辰軟身哄勸,“容容乖,讓我抱抱……昨晚怕影響你睡覺,我看了你一晚……現在就讓我抱抱嘛……”
他將她越抱越緊,身體往她身上有些用力的蹭着。黎容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尤其是感覺到某個硬硬的東西……
“你……”她的臉龐霎時漲得通紅,“……你這個老流氓!!你給我滾開!!”
舒譯辰已經jing蟲上腦,哪裡還顧得上她的抗拒。他索性抱着她壓到另一側的牆壁上,身體越貼越緊,不斷的磨蹭着,口中發出壓抑的喘息。黎容容又羞又惱,力氣卻沒他大。她的掙扎反倒讓他更來勁了。
“老流氓……不要臉的老流氓……”黎容容咬碎牙根,氣得七竅生煙。
終於,他一聲輕吟,磨蹭的身體,停了下來。黎容容趁着他放鬆的片刻,轉過身,一巴掌招呼下來。
“啪——”的一聲,格外清脆響亮。舒譯辰潮紅的臉龐,出現了五個更紅的手指印。
餐桌上,舒譯辰默默的吃着三明治喝着粥。對面的人氣壓很低,低的他不敢吭聲。
他瞄了她一眼,實在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出聲感嘆道,“容容你真厲害,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三明治……”
黎容容不理他。
“還有這個粥,真的太好吃了……”
她依然不理他。
舒譯辰很識趣的迴歸沉默了。
一頓早餐在低氣壓中結束,黎容容正要收拾碗筷,舒譯辰搶着把那些東西都送到了廚房裡,還把兩個碗刷了。
黎容容已經換上一身職業套裙,站在玄關處。舒譯辰也換上了西裝,他一臉討好的看着黎容容笑。
黎容容冷冷道,“舒譯辰,如果今天早上的事情還有下一次,我一定立刻、馬上搬出這裡!”
舒譯辰委委屈屈的看她,“容容……我爸總說,別人像我這樣孩子都打醬油了……你看我,連個媳婦都沒有,也沒有正常規律的夫妻生活……現在終於有點盼頭了,又可望而不可即……容容,我心裡苦啊……”
“苦你個頭!猥褻你還有理了是吧!”黎容容忍不住抓起櫃子裡上的一個玩偶朝他砸去,恨恨道,“飽暖思□□!我看你是最近太閒了!今晚給我加班!”
“是是是,老大!你說加班,咱就加班!”舒譯辰趕忙賠笑。
兩人一道出門,上車後,黎容容正色道,“項目報建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今天下午你要跟我們一起去趟規劃局,親自做彙報。晚上公司可能會安排飯局。你沒必要留着應酬,到時候先走吧,就說有工作要忙。”
“那你呢?”舒譯辰問。
“我是公司員工,而且是營銷部的,這種外聯工作,領導很可能留下我。”
舒譯辰不太樂意了,“讓你一個人去喝酒?那不行。我跟你領導說說,你跟我一起走就是了。 ”
“舒譯辰,請你不要干涉我的工作。我不是你的員工。我不可能爲你得罪我的領導。”黎容容毫不讓步。“何況,跟政fu部門的人搞好關係,對我今後的工作有很大幫助。”
以往,她爲了陸司霆,但凡與應酬相關,能推就推。每當大家爲她惋惜,這樣錯失了很多晉升機會時,她都會笑着說,“這樣就行了,靠勤奮也能混個溫飽,大錢就留着給我家包子去掙。”
公司裡不是沒有前輩教育她,只有工作和金錢纔不會辜負自己,男人是靠不住的。爲了男人把自己熬成黃臉婆,男人飛黃騰達後,有良心在外面偷吃,沒良心的直接就一腳把你給踹了。
那時候她斬釘截鐵的說,包子一定不是那樣的人。
可事實是,還沒到飛黃騰達的那一天,她就被踹了……
現在想來,曾經的信誓旦旦,真是可笑至極。
如今她算是徹底醒悟了。這世上沒有什麼絕不可能,更沒有所謂的天荒地老。看似銅牆鐵壁般牢不可破的感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變得跟玻璃一樣,輕輕一摔,碎了……
所以,任何時候,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只有自己,纔不會辜負自己。
黎容容生硬的語氣,讓舒譯辰很識趣的沒有繼續糾結這個話題。
他換個方式問道,“容容,你爲什麼不願意到我這裡工作呢?”
“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我不想混爲一談。”黎容容沉默片刻後,回道。
工作有幾十年,而他們倆的關係,很可能在一年後就結束了。她不能本末倒置,到時候弄的不尷不尬。不過這麼直白的話,她沒有說出口。因爲那天晚上,她答應了他,不好聽的話就不要說了。
黎容容又說,“對了,我還有一個要求。”
“嗯?”
“在我公司這邊人跟前,或者說,只要涉及到我工作的場合,不要公開我們的關係。”
“爲什麼啊?”舒譯辰不高興了,“難道我見不得人嗎?”
“我說了,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我不想混爲一談,互相干擾。”她也不想讓大家覺得她男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影響名聲。
“可是,那天晚上……大家都知道了你是我的女朋友!”舒譯辰強調。黎容容這個要求,實在讓他心裡不舒服。
“那是你們舒家的社交圈,那麼高大上的層次,跟我工作的層面,根本不搭邊。”黎容容四兩撥千斤,淡淡的迴應了他。
舒譯辰還想說什麼。黎容容又道,“這是我們交往的前提。如果你不答應,我們的關係就不成立。”
舒譯辰無奈,落寞的調侃了聲,“知道了。我會做好你的地下情人。”
當天下午,舒譯辰與建新地產公司的人一行,一起前往市規劃局。
黎容容負責這個項目的外聯,之前幾次都是她跟公司運營部的人一起來的。前幾次,他們處處賠笑探口風,平常在公司裡威風八面的領導,來了這裡也是伏低做小。到今天,眼看着要塵埃落定了,才把舒譯辰叫來做最終彙報。誰知道,他一出現,之前那些眼睛長到天上去的領導們,紛紛變得親和無比,主動與他寒暄着。
黎容容暗自感慨,早知道,頭一次就把舒譯辰拉來。說不定連中間的幾次修改都省去了。
會議室內,黎容容坐在一旁,聽着舒譯辰的侃侃而談。她覺得,他不像是做彙報,更像是在做一場演講。淡然篤定的神態,不急不緩的語速,配上他帶有磁性的嗓音,對聽者來說都是一種享受。即使她這個對建築完全外行的人,竟然都聽得津津有味。
這個時候的他,與“奇葩”“二貨”“幼稚”等等字眼完全不沾邊,只剩下“專業”“大師”“技藝精湛”等詞彙。
放眼看去,那些挑剔的領導們,都在不斷的點頭,眼裡滿是讚歎。建新地產公司的人見這情形,臉上樂呵呵的。他們已經能預見,這回一定能拍板定案了。
陳副總走到黎容容身旁,小聲的吩咐她去安排晚上的飯局。黎容容領命後,離開了會議室。
彙報結束後,規劃局的人交口稱讚,沒有任何異議。王局長象徵性的提了幾點要求,更多的是鼓勵和讚揚,到這一次,報建算是愉快的通過了。
會議室大門打開,幾個人以舒譯辰爲核心,一起往外走去。年過四旬的王局長也是專業建築人士出身,分外惜才愛才,他拍着舒譯辰的肩膀,笑着說,“後生可畏啊。當年我要是不投身仕途,深鑽技藝,怕也達不到你這水準。”
“王局你過謙了。”舒譯辰淡淡笑着。
這一行人下樓梯時,另一邊的樓道,宋子馨正拉着一個年輕男人的胳膊往樓下走,嘴裡又是撒嬌又是威脅的笑着說,“這事兒你可說什麼也得幫我給辦了。不然咱倆的交情就算是完了啊。”
王局長看到宋子馨,當即揚聲道,“誒,這不是小宋嗎?今天怎麼到這兒來了呢。都過來了,也不跟你王哥招呼一聲!”
“王哥你那麼忙,我怎麼好打擾呢。”宋子馨順溜的笑着接口道。她的目光看過來時,一下子就瞧見了舒譯辰,當即雙眼一亮。
舒譯辰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淺色西裝,雙手插袋,臉上掛着淡淡笑意,大長腿由樓梯款步而下,俊朗的臉龐配上高大的身型,分外出挑。而在他身旁長着一張民工臉的王局長,更是將他襯得俊逸不凡。
宋子馨滿臉雀躍,三兩步下了樓梯,來到舒譯辰跟前,甜甜叫着,“舒家哥哥。”
舒譯辰一愣,目光定定的看了她幾秒,似在腦海中搜索這個人。
“討厭!難道你還不認識我嗎?”宋子馨嬌嗔着,已經自來熟的挽上他的胳膊,“我是亦晴的好姐妹子馨啊!我都去你家玩過幾次了呢!”
“哦。”舒譯辰淡淡點頭,頗有些不適應的將手抽出來,又加快腳步,往樓下行去。
走到一樓,宋子馨再次挽上他的胳膊,笑意盈盈的說道,“我前陣子去國外了,纔回來。正說這幾天去你家找亦晴玩呢,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上你!今晚一起吃個飯怎麼樣?”
舒譯辰再次抽出自己的胳膊,往後退了兩步,“我晚上還有事。”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讓他頗不適應。
“宋小妹,沒有你這麼過河拆橋的啊!”之前跟她一起下樓的年輕男人開口了,“之前是誰說今晚請我吃飯來着?”
“去去,沈彥文,你在這裡湊什麼熱鬧。”宋子馨嬉笑着白他幾眼。背對着舒譯辰時,她用無聲口型對他說,“不、要、壞、我、好、事!”
這時候,黎容容已經給他的領導發來短信,告知預定的酒店包房和時間。建新地產公司的陳副總趕忙插話進來,“時候已經不早了,各位領導們今晚就賞個臉,由我們做東,一起吃個便飯,怎麼樣?”
“工作就是工作,吃什麼飯!”王局長馬上推辭。
“只是一頓便飯。我們這邊都安排好了,領導們爲了我們這個項目這麼費心……”
雙方正進行攻堅戰時,舒譯辰冷不丁問道,“容容呢?”
當時做完彙報後,在現場沒看到她人,他就想問了。無奈身邊一直被政府的人簇擁,不方便開口。
“哦,她在酒店那邊安排着。”陳副總馬上說,“舒先生,今晚的這頓便飯,你也少不了啊。這段時間可難爲你一直配合我們修改。如果沒有你這麼高效率的工作,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去。”
舒譯辰一聽黎容容在酒店那邊,乾脆的點了下頭,“好。”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宋子馨立馬喊道。
陳副總見狀,笑得合不攏嘴,這個女人一看就跟王局長關係匪淺,現在舒譯辰肯去,她也喊着要去,請動這羣領導是妥妥的了。
“沈科長,你也賞個臉,一起吃頓便飯吧。”陳副總知道宋子馨身旁的沈彥文。年紀輕輕已經是實權部門的正科級,外形出類拔萃,出身根正苗紅,前幾年他父親北上當了舉足輕重的京官後,他更是衆人巴結拉攏的對象。只是,他一向清高,能跟他攀上關係的人很少。
“彥文,一起去咯!”宋子馨拾掇着他。
就這樣,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黎容容訂座的酒店出發。
上車時,宋子馨非要與舒譯辰同一輛,而且就坐在他身旁。沈彥文也被安排在那個車上。他瞧着宋子馨不斷膩歪舒譯辰的那個熱乎勁兒,打趣道,“宋小妹,我勸你一句啊,男人對上趕着的女人不感興趣。”
“沈、彥、文!”宋子馨咬牙,恨不得拿高跟鞋往那個傢伙頭上砸個坑。但是,有舒譯辰在場,她又怎麼能做那麼失格的事情,得忍。
她拿出手機,給沈彥文發去了一條短信,“是哥們就不要再拆我臺了!這次我是認真的!”
沈彥文看到她的短信,聳肩一笑,回覆了一條,“認真一個星期?還是一個月?”
“一輩子!我的目標是嫁給他!”
就在這兩人短信來回時,舒譯辰表情淡淡的看向窗外。
宋子馨收回手機,又挽住了舒譯辰的胳膊,笑吟吟道,“我跟亦晴關係可好了。她常跟我說起你這個大哥,你別看我們只見過幾次,其實我對你特熟悉。”
“哦。”舒譯辰淡淡應了聲。
“亦晴說你每天工作都很忙,根本沒什麼休息的時間。其實我覺得你沒必要讓自己這麼累啊,人生都消耗在了枯燥無聊的工作裡了,有空跟我們一起出來玩玩嘛。我保證,你還能多一些創作靈感呢。”宋子馨繼續一頭熱的嘮叨着。面對舒譯辰顯然冷淡的態度,她也不以爲意。
因爲她早就瞭解到,舒譯辰是一個內向的人。大家對他的評價都是,工作上認真負責,性格上比較沉悶,話很少。總結來說,就是一個踏實內斂的人,沒有成功人士的張揚跋扈,也沒有富二代的驕奢淫逸。
宋子馨根據她閱人無數的經驗,得出結論,越是冷淡清高的男人,越是靠得住。現在一來就跟你熱乎的男人,以後也能跟別的女人很熱乎。
宋子馨看着舒譯辰弧線優美的側臉,刀削斧鑿般深邃的五官,越看越喜歡,心裡美滋滋的。花花公子見多了,她就迷這種禁慾系的學術帥哥。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花天酒地的草包們,跟他簡直沒有可比性。
沈彥文由後視鏡裡,看到宋子馨一臉花癡的模樣,不禁失笑。這個混世女魔頭,居然也有栽跟頭的一天。
車子駛到酒店門口,建新地產公司的領導親自小跑過來爲他們開車門。他已經得知宋子馨是宋市長的女兒,更加不敢怠慢了。
一行人來到酒店二樓時,黎容容已經站在大堂處等候。她微笑着對王局長微微彎腰,“領導好。”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既表尊敬,又不謙卑。
王局長看到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尤其是那麼幹淨清純,一頭黑色長髮,膚色白皙清透,不染絲毫粉脂氣,眼前不由得一亮,心情也振奮了一下,對一旁的陳副總說,“你們公司藏龍臥虎啊。”
陳副總笑着迴應,“小黎可是我的得力干將。”
以前的黎容容,很少參加應酬,讓公司領導不爽的牙癢癢,但就爲這個辭退吧,又不捨得。好在這小丫頭,失戀後突然就想通了,決心在事業上拼搏。他們高層在一起還調侃過,這世上多幾個負心漢,職場上就多幾個女強人了。
“容容……”舒譯辰看到黎容容,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當即快步走向她。
黎容容退了幾步,不動聲色的與他保持一段距離,臉上仍是職業化的微笑,“舒先生,今晚的包間是在水一方。”
她又對衆人笑道,“我給你們帶路。”
舒譯辰心裡一陣失落,想到了黎容容早上說的話。當時的感覺還沒這麼強烈。這會兒,在人前,她這麼與他保持距離,讓他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容容!”又一個叫聲響起。
隨後邁入大廳的沈彥文,見到亭亭玉立的黎容容,帥氣的臉龐在最初的震驚過後,是掩飾不住的欣喜,“你怎麼在這裡呢?”
“小黎,你跟沈科長認識?”陳副總詫異的問。
黎容容額頭青筋直跳。怎麼沈彥文會出現,明明項目審批跟他不搭邊啊。她知道他在規劃局工作,這幾次去那裡辦事,都有意的避開了他。畢竟,一些陳年往事,想起來還是尷尬,不見爲妙。
黎容容迅速調整狀態,微笑着回陳副總的話,“我們是c大校友。沈科長是我的學長。”
“c大啊,我也是c大畢業的。”王局長接口,“我們局裡還有哪些c大的,看能不能搞個校友會。”
衆人都笑起來。有人跟着拍馬屁,“果然名校出人才啊!王局和沈科都是c大出身!”
“那我這個c大的,能不能厚臉皮蹭你們內部的校友會呀。”黎容容笑着說。
“要得要得!必須算上小黎一份!”王局長樂呵呵的。
“看來我也要去c大讀研進修一下,回頭跟着小黎一起蹭你們的校友會。”陳副總笑着說。
陳副總看向黎容容的眼神,很是滿意。小丫頭不錯啊,挺會來事。這要是跟規劃局的打好了關係,以後受益無窮。
這邊一羣人在談笑風生,舒譯辰站在一旁,表情沉悶。沈彥文一直用一種比較微妙又複雜的眼神看着黎容容。
黎容容帶領大家前往包間。一張可坐下二十人的大桌子,規劃局的人,包括王局長和沈彥文,一共坐了八個位置,建新公司的人坐了七個位置。王局長被安排在主座上,非要讓沈彥文坐。在沈彥文的再三推辭下,才終於坐了下來。
王局長左側坐着沈彥文,右側坐着宋子馨。宋子馨的另一邊坐着舒譯辰。而沈彥文的另一邊,頗有眼色的陳副總,將黎容容安排到那裡落座。
雖然他心裡也有底兒,舒大設計師好像對黎容容很不一般。但是,合作對象的分量遠遠比不上手握權力的在位者。這種情況下,沈彥文自然是要擺在第一位。
衆人落座後,沈彥文對身旁的黎容容低聲道,“好久不見了啊。”
“嗯。”黎容容微笑點頭。是挺久,一年多了。上一次還是她畢業的時候。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沈彥文聲音微啞。
“謝謝。”黎容容再度微笑。
她的態度客套而疏離,沈彥文不鹹不淡的笑了下,“陸司霆那小子,真是好福氣啊。”
黎容容張口,正想說他們已經分手了,話到嘴邊又打住了。她的私事跟他沒多大關係,她也不想解釋一堆爲什麼分手的廢話。於是,她閉上嘴,依然只是笑笑。
桌子另一側,舒譯辰瞧見沈彥文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黎容容說着話,心裡很不爽。但他又不好發作,也沒有理由發作,這感覺,讓他特別憋悶。
身旁的宋子馨再次挽上他的胳膊,湊近他說話。舒譯辰心情極差,將宋子馨的手拂開,冷冷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歡被人靠太近。”
宋子馨表情一僵,隨即訕訕笑道,“好嘛……”
精緻的菜餚,被服務員一道道陸續端上。沈彥文拿起勺子,在蟹肉豆腐煲裡爲黎容容勺了一瓢,笑着說,“你喜歡吃蟹肉,我沒記錯吧。”
黎容容接過碗,回以一笑, “學長有心了。”
另一邊眼尖的陳副總,當即調侃着笑道,“小黎,來而不往非禮也啊。”
黎容容笑了笑,拿起公筷,在蒜蓉白菜裡爲沈彥文夾起幾片白菜,“不知道沈科喜歡什麼,來點最養生的吧。”
沈彥文笑的風度翩翩,“學妹夾的,我都喜歡。”他側着身,一隻手搭在黎容容座椅的靠背上,就像是在攬着她的肩,感覺很是親暱,卻又絲毫不逾矩。
舒譯辰看的分外刺眼,心裡極爲不悅。
吃了一會兒菜墊肚子後,酒精大戰開始了。建新公司的領導率先給規劃局的領導敬酒,他一個眼神示意,公司的其他員工,挨個上前敬酒。黎容容也不例外。
敬到沈彥文時,他把其他人都回絕了,只有面對黎容容,他笑着說,“其實我最近腸胃不好,真不能喝酒。不過,如果學妹敬我,我就必須得喝了。”
“小黎,沈科只給你這校友的面子啊。”陳副總趕忙叮囑道,“你可要代表我們公司多喝幾杯。”
黎容容爲沈彥文倒了小半杯紅酒,遞到他手邊。她又爲自己倒了半杯,恭敬的在他杯子下方輕輕碰了下,“學長,這杯我敬你。我喝完,你腸胃不好,不要喝多了,隨意就好。”
沈彥文笑吟吟的看着她,接過酒杯後,一仰脖子,一杯見底。
這下子,就連王局長也看出了些門道。這個沈彥文,背景不凡,一般的應酬他根本不屑於參加,不想喝的時候也從來不給面子。而且他爲人很沉穩老練,酒桌上也從沒有什麼風流韻事。像今天這樣,對一個小姑娘表現出過分的關注,還是頭一次。
黎容容又爲沈彥文倒了小半杯酒,接着爲自己斟上,“沈科長,這一杯我代我的領導敬您。”
他依然那麼笑吟吟的看她,接過她遞來的酒杯,一仰脖子,喝乾。
這邊喝的熱火朝天時,另一邊,宋子馨不斷往舒譯辰碗裡夾菜。可他一口沒動。今晚坐上桌後,他基本就沒下過筷子。
宋子馨看出了他心情不太好,而且目光一直盯着黎容容那邊。那眼神,很不一般……宋子馨心裡浮起些不安,還有不爽。
黎容容跟沈彥文喝完三杯後,正要隨領導去向其他人敬酒,被沈彥文拉住了。他將她按在椅子上,起身爲她勺了一碗清蔬湯加幾塊豆腐,端到她跟前,“別喝太急了。先喝完湯。”看似平淡的聲音,帶着細緻的溫柔。
沈彥文的這番體貼周到,讓一干人等對他們的關係,又多了一分揣測。學長學妹什麼的……難道有過校園戀情?沈彥文可不是一般人,骨子裡傲着呢。見他對一個女人這麼細緻體貼,規劃局裡的幾個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謝謝學長關心。”黎容容回道。
黎容容喝着那碗湯時,沈彥文一直看着她,一雙桃花眼裡藏着不動聲色的溫柔。
喝完後,黎容容隨着領導繼續敬酒,接下來就到了宋子馨和舒譯辰這裡。
舒譯辰定定的看了黎容容幾秒,從進酒店到現在,這是她第二次把目光落向他。舒譯辰心裡酸澀的都要泛苦水了。但他又毫無辦法,因爲他答應過她。而他也知道,在這種場合,有不當的行爲只會讓黎容容煩他。所以,即使心裡再不爽,舒譯辰還是忍下來了。
衆人向舒譯辰敬酒時,他照例是謝絕了。陳副總跟宋子馨喝過後,黎容容隨之向宋子馨敬酒。宋子馨笑着說,“美女,你好像跟彥文關係不錯。那我也跟你多喝幾杯。”
她吩咐服務員,拿來十二個白酒杯,分成兩排,依次倒滿白酒。
宋子馨對黎容容道,“我們一人六杯,怎麼樣?”
沈彥文皺起眉,“子馨,她剛剛已經喝了不少紅的,不能再來這麼多杯白的。”
宋子馨卻不理會沈彥文的話,看着黎容容笑,這笑頗有幾分挑釁,“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喝了我就交你這個朋友。”
進包間的時候,陳副總就已經把黎容容拉到一邊,告訴她宋市長的女兒也來了。對,就是那晚跟陸司霆喝交杯酒,還潑了她一臉的女人。顯然,她已經不記得她了。
之前黎容容全身心的應付領導,忽略了宋子馨的存在。但現在,與她面對面,當晚的一幕幕再次涌上心頭……當時她也是這麼挑釁的笑着……舒亦晴裝模作樣的做和事老……從那時候,他們就在一唱一和的羞辱她吧……
黎容容的身體微微戰慄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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