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想來這句話恐怕是錯的,即便連皇帝老子都有自己的無數煩惱,尋常人家又能怎樣呢?
宮中運來百壇玉酒,以及外面吃不着的桂花糕、曲松糕、葡萄汁等等十來種外面百姓看都未曾看過的食物。
蘇沐謙剛一看到這些東西也是一驚,和華正方、王林一、陳川俊、李陽東那幾位喝酒,能有一碟花生米就不錯了,誰曾想過還有這麼多可以下酒的好東西呢。
想也不想,自己想挑着兩塊桂花糕吃了起來。
歐陽俊宇還是和剛纔一樣,叫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連宦官都教回了宮。只讓蘇沐謙是用劍高手,且在京城重地,短時間保護皇帝是綽綽有餘。哪怕出了差錯,御林軍也可一刻便至。
屋內此刻便只有蘇沐謙和歐陽俊宇兩人,蘇沐謙也毫不避諱,不再稱之爲皇帝陛下,直接索性改了口,就叫他俊宇兄弟。
歐陽俊宇二十親政,此間二十有六,蘇沐謙比他年長一些,確實只能呼兄弟了。
兩人席地而坐,不分彼此。正是傍晚時分,打開酒罈,直接倒入碗中。蘇沐謙也想看一看,這個英明睿智的皇帝,到底能不能喝。
先是談天說地,拉扯近呼,五兄弟如何結交,自己如何落榜功名。皇帝如何鬥丞相、奪兵符,如何想棄了皇位,周遊蒼穹四海等等。
酒到濃時,似醉非醉。
“蘇兄可知,我心有力而不從心?”歐陽俊宇道
“兄弟貴作九五至尊,有何力不從心?若非爲那各路藩王,時日尚早着呢。”蘇沐謙道
“各路藩王事爲一,其餘衆多事甚是繁雜,動一人則牽連無數吶。”歐陽俊宇道
“兄弟不妨說來聽聽,即便爲兄一介布衣,但傾聽的能力還是有的。”蘇沐謙道
“蘇兄不知,就說刑部尚書,此人濫用酷刑,之前多少良品率真,直言不諱之人,皆被他殺於屠刀啊。”歐陽俊宇道
“那爲何不治罪於他?”蘇沐謙道
“想治罪頗難了,他和蜀王等人時長有書信來往,哪怕京城風吹草動,也是被瞭如指掌了。”歐陽俊宇道
“蜀王何許人也?”蘇沐謙道
“他原本就是外戚一藩王,在我年幼未親政那些年,處處招兵買馬,後來親政時,已動他不得來。”歐陽俊宇道
“我倒聽聞他兵多糧足,不知現如今有多少兵馬?”蘇沐謙道
“少許三十萬有餘了,再包括巡城都防所有,只怕不低於五十萬吧!”歐陽俊宇道
“哎呀,這是養的肥啊!五十萬的軍隊,如果放到沿海和聯盟國軍對敵,豈能還有後顧之憂。”蘇沐謙道
“誰說不是,只是我也無奈,現在於他那,我就一傀儡皇帝,調遣不動的。而且他那長子,更是與聯盟國關係匪淺。”歐陽俊宇道
蘇沐謙淡然問道:那他那長子姓甚名誰?
歐陽俊宇道:蜀王長子便叫吳凌志。
這下蘇沐謙吃驚不少,蜀王的長子居然會是吳凌志,他與吳凌志現已是不共戴天,而吳凌志的身後還有這麼一個坐擁五十萬軍隊的王爺坐鎮。要爲蘭若玉報仇,看來是難上加難!
誰說又不是,連皇帝都要忌憚三分的蜀王,究竟有多可怕。現在還不知,可蘇沐謙深知,早晚有一日,會親自對陣上這對天殺的父子。
“蘇兄可知,我神州大地,向來與世無爭,哪怕是兵強馬壯時,也未曾欺凌弱小,現在各國勢力紛紛崛起,皆以劃分我神州陸地爲大業,長此下去,神州再各自爲政,恐將送於他人之手啊。”歐陽俊宇道
這個小皇帝,一點也不昏庸無能。也是個胸懷天下,心有大志之人。蘇沐謙看了看歐陽俊宇,不禁又想了想自己,自己那一個小家都沒有顧好,眼前和自己飲酒這人,要顧的可是天下啊。
想到這些,不禁的佩服了小皇帝幾分。
可是現在能有什麼好的辦法呢?自己又能手刃吳凌志,又能幫到一把小皇帝?
蘇沐謙想了想,一時之間不得解。索性暫且喝酒,其他的先拋到腦後吧。
此二人在談笑風生也好,論國之大事也罷。也就一個時辰功夫,盡一人喝了兩壇酒。
歐陽俊宇平時可沒太多機會如此這般飲酒,平日裡那些一道道奏摺就已讓他焦頭爛額,何況還有各種黎民百姓、藩王亂禍之事。他實在是一個人在那冷冷的皇宮裡,連酒也喝不下去的。
蘇沐謙暗暗道,早晚有一天,自己要到聯盟國軍隊去,好好找北固然談一談,不過得再讓他們吃一次敗仗,纔可讓他去對付吳凌志,不然說破了天,人家也算是盟友,北固然不會輕易相信的。
夜色陰沉,今夜無月,不一會兒天空打起了春雷,飄落了雨滴。問春花怎生得早,便是有這滋潤萬物的雨珠吧!
兩人依舊席地而坐,一人一罈子酒重新開了。這時他倆已拒絕倒入碗裡,而是直接用罈子對飲。
可惜了小皇帝不會半點功夫,不然來個御駕親征,偶爾上次戰場,或許更能磨練心智也說不定。蘇沐謙也只是想想,眼前這個人還是頗有城府,且待百姓厚道。假如讓他有了武功,恐怕是皇帝也不當的,要去上陣殺敵可不好。
畢竟殺敵這種大事,還是交給自己這種粗人來得爽快一些,他還是待在宮裡,待日後運籌幄幄吧!
兩個人若是聊得來,又在乎喝了多少酒呢?兩個人若是看得慣,又在乎彼此是什麼身份呢?
此二人一見如故,好歹就算半個萍水相逢。現在卻是惺惺相惜,捨不得彼此,更想一起圖謀一些大事。而所謂的大事,他們都不是爲了自己,只爲將那聯盟國軍隊,早日驅趕出去。
屋外的雷聲大雨點小,像是在呵斥他兩人少喝點酒,明日還要上早朝一般。只是這兩人哪能聽勸,說好的三天三夜,少一日少一時,少一刻少一罈酒,便也算不上是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