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謙睡夢間雲:
玉宇蒼穹,流星擾動;左右逢門時,只見前方一大錯。盛情滿懷,碧月高探;行去逆水行舟,回頭不能成佛。
可笑之極,世上哪來佛?修仙成癡只飄渺,可見蓬萊有神人?“聖人不仁”縱道陰陽存,地藏曰: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熟爲陰陽辯,爲那星辰更迭,四海蒼茫;宇宙無極,天道無盡頭。能渡己者,僅爲己;能悟出世者,纔可入世。“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方以己之渺小起伏,觀昊天烘爐。以吾本心即善惡,醒眠是陰陽。
“是非成敗轉頭空”鯤鵬志矣遠,吾性淺薄,非一茶兩餐足?道不同,信手拈花花已零;不相爲謀,願成海角一枯木。尚可燃通明,也作照人心。僅是何時燃起,多久燒盡矣。
玲瓏文章不足道,他人故事,大不過觸及心性。百家究極無非癡,他人笑談,終也不足食可溫。詞太涼薄,引無數癡人入幻境;文太憂寡,誰是你來你是誰?書閱萬遍不及心,文詞緬懷傷人惱。無數心智未開者,偏偏無辜任蠱惑。
所問,誰是故誰是事?縱他千方百計事,與你何干由?縱他開天闢地弘,你可能比擬?縱他玲瓏八面詩,也是他人事。何來感同身受?不就爾等入戲太深,癡迷比較。
人生於地,兩面心性、善惡相互。探洞天造化,修本我真性。去惡從善、大道至簡。僅憑本心沖天志,管他人間幾月天。
是啊,管他好壞與共,世事如何?世上哪有神仙佛,凡事教人做,如此天地,弱肉強食罷了!若是團結一心還好,四處藩王土崩瓦解,還指不定哪個是內鬼呢!!
天已漸漸,李陽東、陳川俊、王林一、華正方四人也逐漸醒來。
真是這是遲那是快,昨日重州淪陷,八百里加急便已到了陽城。
李陽東見信飲恨,立馬便要調兵遣將直往重州去。
陳川俊攔住李陽東,蘇沐謙道:“此番作爲不濟,李兄如調空城中兵將,只怕是敵人乘虛而入,那聯盟國十萬之衆,此時正是殺得眼紅。”
“蘇兄說的甚是,此計不妥。蘇兄可有高見?”陳川俊道
“高見不足矣,只是陛下既已開國庫,我等想必可就陽城內,便徵兵即可。”蘇沐謙道
蘇沐謙話音剛落,即提筆書文:
今我神州被敵侵犯,重州已陷,再不退敵,便是我陽城遭殃。凡是有識之士,今皆可爲足而討之。
若有願者,明日晨時便可在城南五里外,應舉報名,我等諸君,恭候各位衆家兄弟。
另有老人不能行動者無需參與,家有孕婦臨盆者不必參與。明日我等五里外,迎候各家兄弟。
寫罷,頃刻間王林一和華正方便擬筆抄錄百餘份,帶着士兵貼滿了陽城大大小小主街道。
陳川俊更沒閒暇,早已帶着千餘兵將在城牆外各處挖下陷阱,只等那賊人來犯。
李陽東需佈置所有陽城換防任務,此間噩耗襲來,城內百姓處處流言蜚語,嚇得魂飛魄散者比比皆是。唯有安了城中百姓之心,纔可護住陽城安定無疑。
蘇沐謙則勒馬揚鞭,往城外行去。果然汗血寶馬非凡物,不到兩個時辰,蘇沐謙已距陽城外兩百餘里。
這是兩年前,蘭若玉抱着孩子跳崖的地方。蘇沐謙到此幾度哽咽,說不出話。也不必說話,心裡獨自默唸無數想她。
蘇沐謙也不知蘭若玉現在是生是死,而今賊人犯我腳下土地,他只得放下牽掛、放下尋找,哪怕只他孤身一人,也必去迎敵,不然哪怕蘭若玉尚在,自己也愧對華夏男兒。
他帶了酒,帶了香紙、蠟燭,只爲祭奠一番,此去焉知生死。只道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罷。
他那一壺酒不多,卻喝了足足三個時辰,酒罷,便匆匆上馬揚長而去。
陽城上只見李陽東、陳川俊四人都在,蘇沐謙急匆匆上了樓,詢問一切是否妥當。
事畢,此間相距重州一千二百里倭人不可來犯,該防住的還有那賣國賊,狼狽爲奸的吳凌志,此人不知神出鬼沒,若無固若金湯的守護,稍微鬆懈,便會被他乘機而入。
吳凌志那賊子兩年前在陽城被打到全軍覆沒,此間想必已又招兵買馬,不知在哪作亂呢。
而城樓上的五個人,個個似有些面目凝重,他們不知道明天會有多少人願意參軍,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因此喪命。
他們今天沒有笑,也笑不出來,各自取了一罈酒,便在城樓上喝着。
已近午夜,五人無話,各自尋了一地擺好各種姿勢,便悄然睡去。
也許都他們睡着了,又也許一個也未曾睡着。如果明天一個人也沒有,他五人也照樣會奔去重州,這個和蘇沐謙自己是一樣的。
太陽未升,蘇沐謙、李陽東、陳川俊、華正方、王林一,五人已經到了城外五里處。此處一片平坦,一眼望去,足足可以容納十萬軍隊安營紮寨了。
李陽東早已吩咐二十名士兵,尋了一地,搭起茶棚,擺放桌子,又搭出了一個一米還高的臺子,上面足可容納二十來人。
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爲的是若有人來,便把所有家住哪裡,幾口人家,姓甚名誰,通通寫上。便是此去重州,真的戰死沙場,也好回來立個衣冠冢。
太陽已欲出,五人一人一盞茶,擔憂着,若無人來,五人這一去,怕也九死一生也不存。
只叫陽城城門打開,陸陸續續走出來一些人,他們正是朝李陽東等人方向來的。
前面陸陸續續,後面越來越多,多到似乎快要一涌而出。
不到半個時辰,蘇沐謙一看那平坦的地面上,少說也有了四五千人。
又過了幾個時辰,人流不止,陳川俊、王林一、華正方三人協同士兵登錄這所有來人的信息,生怕有一個錯漏,所以反覆檢查。
已然午時,太陽當空照。蘇沐謙,李陽東等人站在高臺上,在對面已有了兩萬多人。此時城門的那邊,還在陸陸續續有人出來,電閃雷鳴的飛馳着,向五里外奔馳。
又過一個時辰,這裡已經容納了三萬人有餘。
說是遲那是快,頃刻間,這所有的人便集結成了一個隊伍。他們井然有序,更像是之前訓練過一番。
說罷,李陽東爲帥,陳川俊和王林一做參軍分管糧草和輜重等,華正方爲先鋒將。
蘇沐謙好不情願的只好充當一枚軍師了,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兵法,到底會不會打仗,反正心裡都清楚,此一去,打就是了。
“全體有令,所有將士今日整裝待發,分發武器甲冑,原地休息,吃飽喝足,明日開拔!”李陽東義正言辭道。
天已昏沉,各將士已原地做修整。李陽東快馬趕去與母親辭別,蘇沐謙提着一壺酒上了城樓。安營紮寨的地方,只留下王林一和華正方。
陳川俊見蘇沐謙已至城樓,便也急匆匆趕來。
“有酒不與兄弟享,豈不暴殄天物?”陳川俊道
“哪裡話,接住!”蘇沐謙一邊說一邊將手中酒壺扔給了陳川俊。
“蘇兄可知,此去爲何?”陳川俊道
“不知!”蘇沐謙道
“不知豈這大動干戈?”陳川俊道
“無關其他,我等便盡己只能罷了。”蘇沐謙道
其實早在聯盟國來犯,蘇沐謙便想直搗黃龍,將一個個匪首殺盡,只是那是自己已然是因蘭若玉不知去向,他也無能爲力。
即便是他有那份心,也不知皇帝何意。即便皇帝準允,各路藩王,纔是最大的麻煩。他們個個擁兵自重,稍有不慎,自己便挫骨揚灰。
這一次皇帝既然大開國庫,讓民間之士招兵買馬。來日方長,說不定還可以順帶把各路藩王給挨個收復也說不準呢。
“蘇兄,我等要的那個天下太平,怕是有生之年也見不着了。”陳川俊道
“陳兄何必優思,該來日總會來,強求不得。”蘇沐謙回道
“我們太渺小,低不過日月星辰變化,斗轉星移更迭。”陳川俊道
“你小子,所以說平時別老想那麼多。你要知道,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而已啦!”蘇沐謙道
兩人洋洋灑灑聊了許久,待到月已入頭頂,這才各自尋處睡去。
四更做飯,黎明拔寨。浩浩蕩蕩三萬人整裝待發,一去一千二百里,烽火連天,不知生死難定。
三萬人就這樣,踏上了去往重州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