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張氏印象並不深刻,但是他知道自己丈夫平日裡並不喜歡寫詩,如果真的是專門作有,那肯定是有何特殊目的。
經過一番仔細尋找,還確實找到了。
不過,詩裡邊也沒有太多內容,僅僅是隱藏和洪吉福有問題的消息。
方書安將詩抄在紙上,寂靜判斷才找到這麼點信息,並沒有更進一步的發現。
想必,老知縣是最後發現洪縣丞具體問題所在之後,才被滅口,那樣的話,還真找不到時機去留下消息。
在沒有找到線索之後,他們離開草廬,前往疫區,那裡是眼下最嚴重的考驗所在。
疫區設立在一塊相對乾燥的高地,從選址上來說,沒有太多問題。
但是,用後世的眼光來看,還有不少改進的地方。
比如,根本就沒有設置合理的緩衝區!進出的人也沒有嚴格的更衣等步驟,也就是現在爆發的疾病不是那種傳染性極強的肺鼠疫之類,要不然,疫區依舊被感染了個遍。
“此處誰在負責!”六合作爲孫傳庭的忠實狗腿,遠遠的站在白線外,呼喊着。
開始,因爲現場的嘈雜,沒有人搭理他。
雖然他們來了不少人,但是疫區近幾日更多流民隊伍都見識過,並沒有將他們當回事。
直到六合喊叫數遍之後,纔有箇中年人迴應道,
“你是何人,在亂喊叫什麼?”
中年人並不是現場最高負責人,但是他是其助手,也算是能排的上號的人物。
“我是誰你不用管,只是來告訴你們,現在疫區被我們接管,這就更衣進去,你們還有半個時辰準備撤離!”六合說的斬釘截鐵,不容反駁。
實際上,他也是因爲肚子裡憋着一口氣,都喊了半天,還沒有動靜,當然是有些鬱悶。
“胡鬧,洪大人的書信在何處?口信又在哪裡?你是哪來的搗亂玩意兒,哪來的趕緊回哪去……唉,跟你說話呢!”
六合根本沒搭理他,他的任務就是來傳達,傳達以後的事情,就不關他事了。
疫區外,方書安等人已經開始更換全套防護裝備了,他們可不敢冒這個險。
“六合,消息傳到了?”看見六合過來,孫傳庭問着。
“是的,大人,已經傳達到。”
“對方如何反應?”
“他以爲我們是胡鬧。”
“是不是胡鬧,等會兒便知,你也換上衣物,帶上印章。本來以爲疫區會比較理想,誰知道爲首之人連基本的常識都欠缺,咱們還是要趕緊接下來,以免出什麼意外。”
孫傳庭說着現在的方案,其實,他們並不是打算這麼直接控制疫區。
但是路上和方書安一番分析,讓他下定決心。
過去,蒙古人攻城可是拿疫病屍體作爲武器扔到對手城池。現在,洪縣丞察覺到孫傳庭他們的意圖,不知道會不會孤注一擲,利用疫病作爲武器!
所以,他們纔要直接接管,根本不給這裡與洪吉福再次聯繫以及確認的機會。
孫傳庭和方書安全副包裹進入之時,對方已經集結完畢,不過麼,當然不是準備撤離,而是要和他們這些不速之客算賬。
這都是什麼地方來的阿貓阿狗,都敢來疫區搗亂了?
還不等孫傳庭說話,對方先發難。“你們想幹什麼?這裡不是胡鬧的場合!”
說話之人是本地負責人,也是中牟縣比較有名的郎中,聽說光是看病,就積累了鉅萬身價。
如此做法,本質上來說與此時的大夫主流意願是相悖的。
數千年來,不爲良相,則爲良醫的說法,伴隨着讀書人。
可以說,大夫們擴大範圍,也是讀書人。
懸壺濟世,不僅僅是要懸壺,還有拯救黎民蒼生,而將醫治作爲發家致富的手段,此時並不受人待見。
方書安也不廢話,問道,“是不是胡鬧,一問便知,我且問你,你們連防護措施都沒有,也不怕傳染開?”
“傳染?”王貞吉一滯,被對方問的一愣。
傳染是何意?
方書安看得出來,此人也就是半騙半治的江湖郎中水平,也不知道怎麼坐穩中牟神醫的名聲。
“看得出來,你們根本就沒有處理大規模疫情的經驗!接觸過病患的護工,也不做任何消毒處理,死去的屍體,就一塊白布蓋住,仍然放在一旁。難道你們不知道,這些屍身,正是一個個傳染源?也就是現在,溫度不是那麼高,否則,氣候乾燥之下,這裡邊能逃脫的,十不存二!”
方書安不是危言聳聽,如果真有肺鼠疫等通過呼吸道傳播的疫病發生,就他們那樣將屍體擺放在一邊的做法,肯定會讓整個疫區成爲爆發式擴散區,裡邊參與的護工和其他病人,都留不下。
“說的輕巧,胡說八道誰不會?我看你們怎麼處理!”王貞吉作爲在中牟幾十年的“神醫”,自然有着他的脾氣,看見方書安這樣,便拂袖而去,到了他休憩的涼棚下,看着熱鬧。
要不是這些來的人裡邊,有太多的大漢,他早就招呼人趕出去了。
但是現在看來,不但那小子說的更像那麼回事,而且人手也比他們厲害。
沒有太好的方法,他只好先觀望,看看怎麼找回場子。
“愣着幹什麼?都起開!”
看着“王神醫”離開,六合又開始神氣起來,將四外還在發愣的護工們驅離。
或許他們是無辜的,但是現在不能冒險,與其被有些人搗亂,還不如直接趕走完事!
方書安和孫傳庭確認自身覆蓋完畢之後,便進入第一個營帳,裡邊的條件非常一般,不同症狀的人擠在一起,採取的治療措施都不同,竟然不怕亂了。
每個人身上也沒有多少標記,連個記錄都沒有……
“這個,轉移到三號,觀察即可;這個,轉移至二號,給他服上咱們製作好的藥物;這個,情況不妙,轉移到一號,請李大夫診治。”
看着方書安一個個分類,營帳裡邊有些精神頭好的紛紛開始說話。
“行行好,將我也放到一號,我願出三倍價錢!”
“我也去,我也去,願意將攜帶的全部銀兩都封賞,就存在縣城……”
“爲何將我放在三號,我要去一號!”
衆人聽着方書安的分配,明顯三號是放養,二號一般治療,一號纔是有專人治療!
誰都想活命,自然是奔着一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