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事情弄成大是非,打人就無足輕重了。
等到夜幕降臨,方書安換上夜行服,罩上袍子,便出了門。
長夜宮方圓百畝,十分熱鬧,不過,面積大自然有黑燈瞎火之處。
方書安將外袍藏好,找個能搭手的地方爬上院牆。
到底是做皮肉生意的場合,沒有狼犬之類,倒是處處有絲樂傳來。
他熟悉地形,幾個騰挪,已經閃身在林木形成的走廊背後,隱藏身形。
一番摸索,躲過喝醉的嫖客和小廝之後,抵達那日所處的小院,裡邊,倒是有個恩客在飲着花酒。
方書安找準位置,一個閃身到兩人背後,手刀砍暈恩客的同時,捂住了粉頭的嘴。
利刃架在脖子上的威脅,讓那粉頭瞬間抖如篩糠。
“你做過的事情自己清楚,也是聰明人,我不想重複第二遍。那日李國忠爲何謀害方書安”,方書安說着,拍出去他弄的一份腰牌。
——北鎮府司!
粉頭盯着牌子,加之驚嚇有餘,猛地軟倒下去。
“官爺……婢子……婢子不敢謀害方大爺,是那賤婢……”
“賤婢?”
“是……我那丫鬟,前幾日見她鬼鬼祟祟的和李家管家不知說些什麼,晌午已經走了。”
“許你多少錢?敢助她加害我錦衣衛方家的人!”
“奴,奴不敢,他們不知道奴聽見,不然……奴恐也得走了,只是多給些賞錢,讓伺候好方公子。給奴膽子,也不敢……”
“紅丸呢?何處得來!”
聽見這一問,粉頭像是被錘了一拳,哭泣道,“紅……丸是李家管事給奴的,說是能更好的伺候方公子,可不曾說藥力精猛那般。”
方書安稍微想想,粉頭所說應該是真的,她目標明顯,對比之下,讓一個丫鬟消失要更容易。“今日我來之事,誰也不許說,你還有活的希望,不然,哼~”
方書安找到想要的答案,閃身離開。正當他悄悄轉身時,背後又想是一聲幾不可聞之響!
有人踩枯枝,還有其他人!
方書安不急,迅速鑽進草叢,隱藏身形。看樣子還有一路人馬,果不其然,對方先耐不住性子,一陣細碎腳步聲後,漸漸遠了。確定安全之後,他才躡手躡腳追上去,倒要看看,對方是誰。
黑衣人和方書安一樣受過訓練,並且行爲很是相似,爲此,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拐角時,樹枝上突然飛起一隻夜梟!
撲棱棱!
兩人都停下腳步,一瞬間,黑衣人失去蹤影。
跟蹤不下去了,就在要放棄的瞬間,黑衣人現身道,“閣下緊跟我爲何。你我目的相同,都是來查探來龍去脈,如此事情清楚,各自散了吧。”
“說的輕巧,萬一你是探子怎辦,還是亮了身份,免得傷和氣。”
“我要走,你能攔得住?”
轉眼間,兩人過了幾招,方書安雖然有傷在身,但並不落下風,彼此手上的招數早就暴露的底掉。
對方也看出來,不做糾纏,各自交換眼神便去了……
……
方書安心急火燎的找到他爹,見面就問,“爹,您派人去追查長夜宮了?”
方世清一臉迷茫,“長夜宮?怎得?”
“今夜我在長夜宮遇見個人,恐怕是探子。”
“你傷纔好,便去長夜宮?”方世清表情一冷。
“不是去找粉頭,有人要對咱家不利!而且目標不僅僅是咱家!孩兒是去調查此事,在長夜宮遇見錦衣衛,我以爲您已知曉。”
方書安聯想起歷史上方世鴻的事件,再結合自己的遭遇,一副完整脈絡呈現在眼前。
原本他也以爲,那天的事是意外,再聯想起在另一個粉頭屋外聽到的話:
“已經做好準備,只要方家人來,必然會給他們天大地驚喜,到時看方家如何下得了臺。”
這是這一句他聽後心中火起,纔會和屋內的人起衝突,最後落得這般結果。
現在想通了,方世鴻狎妓致死,根本不是什麼意外,是一場陰謀!
至於背後是誰,昭然若揭。
方從哲聯合齊楚二黨,將朝廷東林勢力清除的乾淨。拿下方從哲,東林便復起有望,這些人並非什麼善男信女,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聽完方書安的陰謀論,方世清陷入沉思當中。
過一會,他擡起頭,笑眯眯的說,“我兒,這不是你想出來脫罪的法子吧,沒有必要,如今既已經罰過,好生改進便是。”
“父親,您說了,懲罰已經結束,孩兒沒有必要撒謊,您想想,若不是針對方家,他們佈局那些事情做什麼!”
“這……”
父子都陷入了沉思當中,剝絲抽繭之下,事情背後果然可怕。
方書安更是疑問重重,難道真實的歷史上,萬曆是知道針對方從哲的陰謀的?那麼爲何眼睜睜看着方從哲名譽受損?僅僅是爲了削弱方從哲的權威?
擡頭看去,方世清正襟危坐,他纔是方家的傳統兒郎。
方家是錦衣衛世家,時代以此爲業,孰料方從哲高中二甲,隨後步步高昇,位列首輔。到了這一輩,老大蔭補文官,老二蔭補後粘個邊,反倒是老三方世清,仍舊堅守着方家祖業,任錦衣衛南鎮府司下百戶。
也就是原來的方書安不爭氣,方家文武兩開花,他倒好,文不成武不就,幹啥啥不行,做啥啥不中。
“好罷,此事我來調查,你去,將你這幾日情況告訴祖父。”
方書安一時愣住,“爲何不是您去?”
“蠢貨!好容易有的機會,還不把握住!”
方書安想想回過味來,他老子這是給機會,出人頭地啊……
“爹,您不一起去麼?又不是我自己的事。”
“爲父不需要證明什麼,你需要,最重要的是,你名聲在外!”
神特麼名聲在外!
方書安心中此刻萬隻羊駝奔騰而過,特麼,真是親爹!
他老子實在是隨爹的厲害!
……
……
正屋內,方書安等着,忍耐一會,還是忍不住,繼續來回踱步。
還沒有等到老太爺,卻等到方老夫人
雖然大戶人家裡,嫡子長孫都是最爲重視的,但是方書安受到的寵愛一點也不少。無它,第三代當中,方書安是最皮的那一個。
說來奇怪,在一個家族當中,往往是最頑皮的那個倍受喜愛。
當然,寵愛和重視不同。
“孫兒,今日怎得想起來到老爺這來?”
老夫人招招手,眼裡全是慈祥,絲毫沒有其它情緒。看來,大伯院裡發生的事情還沒有擴散。
“奶奶,孫兒這不是剛痊癒,來給爺爺請安。”方書安故作規矩的說道。
“行了,你那點心思,若不是天塌下來,能找老爺?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