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這驢鞭茶啊,喝進去除了尿騷味,沒有別的什麼效果。
除了有喝尿的感覺外,並沒有感覺能提高房事水平,不管是緩解疲勞還是提高效果上,都沒啥效果。
日常一次之後就開始沒有體力。
看着折騰一身香汗,躺在牀上的林月華,方書安終於嘆口氣,拉住被子蓋上睡覺。
入睡之前,心中想到最後一個念頭:孃的,啥時候纔是個頭啊……
這事早就鬧得滿京城皆知,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尤其是方書安家出了什麼事,肯定是路人皆知……
涉及到軍火的事情,泰昌需要親自過問方書安。
而在朝堂上,召見方書安時,他那一股萎靡不振的樣子就無所遁形了。
看着他哈氣連天的勁頭,泰昌想佯做不知都難,底下太監早將方書安的事當笑話講給泰昌聽。
現在瞧見他,果真是和傳說中沒有差多少。
輪到方書安時,還沒開口,只聽泰昌笑道,“方卿着實辛苦了,要不朕給你放一段時間假,好好休息休息?”
放……放假?
他一個激靈,瞬間就清醒了,現在放假對他來說,那是噩耗!
若是要休息在家,那兩個婆娘不得折騰死他,忙躬身說道,“謝陛下,但小臣……小臣不累。”
累不累,自己還不知道麼,男人苦啊!
說累就會更累,不說累,還能咬着牙扛着!
“果真不累?”泰昌笑眯眯的問着。
“不……堅決不累,必須不累!”
“哈哈哈,好,你說不累便不累,這份忠君爲國的心,朕知道了。眼下,說說你要賣兵器的計劃吧。朕問過李卿,他是很樂意。兵部的崔尚書,也認爲可以,可惜啊,還是有些人覺得,你們的法子並不合適,不知方小子可有何說法?”
方書安仔細注意了泰昌說話的語氣,因爲當中會有很多信息,比如說第一句還是客套的方卿,到後邊就是他常說的方小子。
這中間的細微差別,只要是有心的官員都能聽出來,分明是對方書安的寵溺。
他也有些納悶,崔景榮和李汝華都同意的前提下,再有反對意見的,就是張維賢那撥人吧。
別人,怎麼會在泰昌面前有着如此之大的影響力。
但是啊,關於軍事上的事情,皇帝也不可能不問問將門的意見。
大明立國兩百多年,土木堡之變以後,能算的上將門的,本來就剩的很少。
而一百多年過來,傳承有序的,便更加的少。
即便是英國公張維賢沒什麼水準,前些日子還犯了錯,但是在這樣比較重大的決策下,還是要問問他們。
大規模賣現役兵器,對於大明來說,是頭一遭。此前賣兵器,都是撿一些不重要的或者專門定製的武器。
現在的那些刀槍劍矛之類,可是不少明軍還在用的標準配置。
至於部分退下來的甲冑,更是有些衛所軍都裝備不上。
像是天津衛這樣的地方,一不靠邊境,二沒有市舶司,沒有蒙古人騷擾,也沒有倭寇騷擾,所以啊,他們的軍官都沒有鋼盔鋼甲,充其量也就是布盔布甲。
第一個提出來反對意見的不是別人,算起來還是楚黨領袖之一,吳亮嗣!
現在他官至太常寺卿、中憲大夫。
按例說,太常寺也就是管管禮樂和祭祀的事情,中憲大夫更是虛銜,沒有什麼實際職責。
但是麼,知識分子的事情,是自己分內的事情,要管,不是自己分內的事情,也要插上一腳!
雖然說,齊楚浙黨當初爲了反對東林黨,結成一個寬泛的聯盟,彼此以浙黨爲尊,更是將方從哲奉爲第一人。
但是啊,那也要看個人,雖說齊楚浙三黨聯盟,但是吳亮嗣是個純粹的官,敢於向任何人開炮的官員……
他初任南充知縣,因辦事幹練,升爲兵科給事中。
看升遷路線,基本上和孫傳庭一樣,除了受大佬賞識,本身還要有極強的能力。
吳亮嗣能力是有,但是因爲脾氣太硬,所以任諫官十餘年。
議事不避權貴,不畏內宦,敢於直言,曾多次上書諷諫時弊。
當時萬曆怠政,不理政務,內閣只有朱賡一人,吏部沒有掌印官,不能給牒,以致於數千人在京中等待赴任,動彈不得。
別人不說話,他可是三天兩頭的催着皇帝辦事,可惜啊,都被壓下去,泥牛入海,基本上都沒呈到萬曆面前。
再後來,朝廷委派尚書舒應龍守邊。
你說一個尚書去守邊,那在過去就是使相的級別,比一般的宰相還要高一階,哪裡是一個普通言官能夠參動。
但是啊,吳亮嗣不信邪,上書言其衰老不能勝任,又彈劾內監桂茂杖殺四品武官。
平常的言官,兩件事說一件,基本上都會被人穿小鞋,可惜人家是吳亮嗣,愣是將兩人的事情都攪黃了。
兩件事辦成,已經是言官的高峰,普通人早就等着升遷。
別人當言官是爲了什麼,很多人都是爲了博取名聲,然後快速升遷。
可惜,吳亮嗣不一樣,他似乎是上癮了。又開始揭發內監高採在福建肆虐多年,在廣東作惡,激起民變之罪;奏劾楊鎬爲遼東守備時,與總兵爭禮不和;此兩件事,同樣起到作用,內監高採被拿下,而楊鎬也暫時回京。
幾件事辦完,總該調走了吧,別的言官都在眼巴巴的猜着,他下一任應該去什麼地方,畢竟一連辦了幾件響噹噹的大事,能去的肯定也是響噹噹的地方。
不過,當時是在萬曆末年,或許是他自己還要再辦些事情,或許是有些人刻意選擇忘記他。
但是呢,吳亮嗣從來不會忘記自己,他疏理熊廷弼冤案,敢擔風險爲之廷爭,使熊復出。
可以說,在熊廷弼復出,出任遼東經略的過程中,雖然方書安和方從哲兩人出了大力氣,最初的發起人,可是吳亮嗣。以至於,當初老方還以爲吳亮嗣改了性子。
一堆閃亮亮的事情,和他在言官生涯最後做的事情比較起來,都微不足道。
吳亮嗣於萬曆末年的奏疏中說,“上每晚必飲,每飲必醉,每醉必怒。酒醉之後,左右近侍一言稍違,即斃杖下。”
此事,朝野之中凡事和萬曆親近的人,都知道,但是人們都心照不宣,半分不敢提!
也就是他,不但上書,更是在朝堂之上親自宣讀,就是怕閣老再給壓下去……
奈何啊,即便是這樣的手段,萬曆也沒有任何反應,當然,也沒有給他什麼難看。
反正言官的嘴,想說啥就說啥唄……
尤其是出名的言官,越是說的難聽,越是活命的機率大。
終於,在萬曆昏迷後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將他發往太常寺做少卿。
泰昌登基,太常寺沒有正卿,他也就轉正了。
轉正之後,此前有泰昌登基,後邊有萬曆葬禮,太常寺正是忙碌的時候,吳亮嗣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誰知道剛剛有些緩和,就又發揮他十幾年言官的職責,不知道從哪裡得知賣兵器的事情,便給泰昌上奏摺。
得知是吳亮嗣上書以後,方書安覺得,自己要好好應對一番,如果是別人,他就直接懟了回去。
此人不同,畢竟他是楚黨領袖之一,還與熊廷弼關係匪淺,如果處理的不好,會對齊楚浙聯盟形成負面影響。
那樣的話,會動搖現在老方執政的根本。
想想之後,方書安整理下詞彙,緩緩說道。
“陛下,吳大人所擔心的事情,確實是現在面臨的問題。我大明的衛所軍,有相當部分沒有裝備鐵甲,更有相當部分還是用的老掉牙甚至是崩了口的兵器。
若是秉承逐步替換的做法,那些地方的軍隊確實需要更換。但是啊,吳大人並沒有意識到,我們的大軍,已經在逐步更換新式車營的裝備了,到時候大刀和長矛的數量會進一步縮減,現在朝廷府庫裡大量存貨,如果真等到全部換裝時候再去售賣,連現在的價格也賣不了啊……”
方書安說的也算是清楚,趁着兵器還算是明軍現役,能稍微賣上價,若是全部封存,便是兩碼事。
可是有些人不這麼認爲。
比如說,同樣參與廷議的張維賢。
自從上次的事情後,張維賢基本處於半隱退的狀態,畢竟五軍都督府本來就是名存實亡的狀態,有那麼的一段時間,他將權利暗搓搓的收回來一些。
可惜隨着京營兵變,連最後那些訓練的權利都落到劉綎手裡,現在他的五軍都督府,更加像是一個吉祥物。
“英國公,您有何看法?”
張維賢等的就是這句話,雖然他現在基本上已經影響不到決策,但是方從哲和方書安兩人,當初可是與他對線的主要人物,現在有機會給他們使絆子,怎麼可能放棄到手的機會?
“陛下,老臣以爲,方小哥說的不妥。什麼叫趁着現在能賣個好價錢,就要賣出去?那按照他的意思,豈不是賣迅雷彈和連環銃,更能賣個好價錢?
那些紅毛鬼,與佛郎機人一樣包藏禍心。佛郎機在南洋佔了不少地盤,甚至還在打着我大明的主意。別看紅毛鬼現在的地盤小,等到他們和佛郎機一樣,在南洋佔得地方足夠,便一定會打主意。
若是有那麼一天,我們現在賣給他們武器,那不是幫助敵人發展?陛下,前車之鑑尚不遠啊,您忘記遼東李家做的事情了?”
張維賢這番話,說的夾槍帶棒,但是又不無道理。
就是方書安,都被他的思路所折服,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他口中的紅毛鬼,也就是尼德蘭人,在幾十年後,還真的會趁着明清交際的時候,偷偷佔據灣灣島。
此後更是讓鄭成功廢了一番力氣才收回來。
說起來,張維賢的一番見識,還真是超過普通人。
這樣的結論,肯定是見證過尼德蘭人在南洋的發展,並且對他們未來有着充分推演之人,才能得出來。
很明顯,以張維賢現在的水平,絕無可能做出如此的推演,想來,在準備攻擊方書安的提議之前,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工作。不知道在哪裡找的高手,幫他們做了形勢推演,並且很好的找到合適的位置,四兩撥千斤的,就能將方書安的提議化解。
這還不算,他的一番話,更有另一層含義在其中。
當年李成樑和李如鬆在東北養虎爲患,甚至不惜給建奴直接輸送物資。
看看現在賣兵器的事情發起人之一,赫然就有李家的子孫,如今正是李家響噹噹的年輕人物,李盡忠!
雖說李如梅在潮鮮之戰當中爆發過閃光點,但是他也同樣爆出來致命失誤。
現在李如梅的兒子再來策劃給紅毛鬼也就是尼德蘭賣兵器的事情,誰知道不會歷史重演呢?
張維賢越是搞的邏輯嚴密和天衣無縫,方書安就越是知道,背後是有高人在指點。
如果他早早有這樣的水準,怎麼可能會丟掉,到手的五軍都督府的指揮權?
坦白說,方書安是真的沒有做好對此類工作的應對手段,如果真的讓他硬着頭皮來回答問題,只怕要說的稀碎。
張維賢的謀劃,不可謂不好,換做別人,在突然發難之下,還真有可能傻在當地,被他問住,從而喪失在泰昌面前陳情的機會。
可惜啊,張維賢準備的再充分,他也沒有想到,自己遇見的是開了外掛的方書安。
對於天下大事,別人只能用推演,依次來分析,未來可能發生的情況。
方書安不一樣,他是穿越者,未來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幾百年前的歷史。
有這樣的差距,哪怕就是張維賢背後高人做的預案再多,也是無濟於事啊。
方書安微微一笑,自信的開口。
“既然英國公提到尼德蘭在南洋的作爲,那麼下官就斗膽相問,您應該知道,尼德蘭在南洋主要的目的是什麼吧。”
“這……”張維賢真的是愣住了!
他怎麼會想到,方書安上來問的這樣一個問題?
若是別人問,他肯定張嘴會說,爲了土地、爲了人口、爲了得到能得到的東西!
可惜啊,問題是方書安問的,他不禁要好好琢磨一番,難道說,這些紅毛鬼,真的有什麼不一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