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荊州風雲(6)
諸葛瑾回過頭,見諸葛亮站在那裡,便道:“孔明?你怎麼來了?”
諸葛亮笑道:“兄長來的,我爲何來不得?如今大敵當前,整個新野城裡人心惶惶,我又怎麼能夠坐視不理呢?”
諸葛瑾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既然你來了,就幫我分析一下,敵軍的下一步動作是什麼?”
“許劭如今用的是圍魏救趙之計,先將我們團團圍住,再派人扮成斥候前往宛城,將主公引誘出來,然後趁虛而入,只要宛城一被拿下,主公帶兵遊離在野外,無險可守,自然會被敵軍的強兵擊破。李豐的部下都是一些無能鼠輩,未加訓練,守城或許還可以,但是一到野戰上,只怕就會聞風而降了。”諸葛亮分析道。
田豫聽後,急忙道:“那我率部衝出突圍,去給主公報信。”
“只怕已經爲時已晚了。”諸葛亮搖頭道。
田豫聽後,皺起了眉頭,問道:“那該怎麼辦?”
諸葛亮笑道:“不必慌張,主公身經百戰,身邊又有關將軍、張將軍爲輔,定然會發現敵人的端倪,如果主公連這點都發現不了,那我又何必要全族前來投靠?現在新野暫時無虞,只要主公那邊不動,宛城不丟,十天之內,敵軍不會攻打新野。”
“孔明,聽你說完之後,令我茅塞頓開。十天之內,我們一定要先擊破敵人的包圍,田將軍,你去把糜將軍叫來,我有吩咐。”諸葛瑾道。
“諾!”
田豫走後,諸葛瑾對諸葛亮說道:“你可有什麼破敵之策嗎?”
諸葛亮道:“兄長已經成竹在胸,我又何必畫蛇添足?兄長,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在家裡等候兄長凱旋的消息。”
說完,諸葛亮轉身離開,邁着小腿,悠閒的下了城樓。
諸葛瑾看着諸葛亮離開的背影,暗暗地想道:“孔明小小年紀,便已經將事情看的如此通透,看來我諸葛氏必然會出現一個舉世的奇才。”
城北,田豫親自策馬找到了守在北門的糜芳,上了城樓,抱拳道:“糜將軍,我奉軍師之命前來請將軍到南門一敘。”
“不去!他諸葛瑾一個黃口小兒,還真拿着雞毛當令箭了?老子帶兵打仗的時候,他還穿開襠褲呢!”糜芳驕縱地道。
田豫和糜芳共事多年,自然知道糜芳的脾氣,便嘿嘿笑道:“糜將軍,好歹那諸葛瑾也是主公親自任命的軍師將軍,咱們要是不聽從他的調遣,以後主公要是怪罪下來,只怕難以擔當啊。再說,如今大敵當前,我們應該抱成一團,同心協力纔對。諸葛軍師已經有了退敵之計,讓我來請糜將軍過去。”
糜芳想了想,說道:“好吧,你前面帶路,我一會兒便到。”
田豫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在城南恭迎將軍大駕了。”
話音一落,田豫便重新回到了南門,登上了城樓,抱拳道:“軍師,糜將軍一會兒便到。”
諸葛瑾冷笑了一聲,說道:“只怕未必。田將軍,你和我可先下樓吃上一頓飯,等酒足飯飽之後,再上樓來不遲。”
田豫臉上一怔,急忙道:“軍師,那一會兒糜將軍要是來了,尋不見我們,該怎麼辦?”
諸葛瑾走到了田豫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田豫的肩膀,笑着說道:“田將軍,你放心,等我吃完了飯,糜將軍也未必能夠到來,你我或許還能小憩一會兒,養精蓄銳一番。反正破敵的時間在今夜子時,早一會兒、晚一會兒的也沒有什麼區別。”
田豫不得不說很難佩服諸葛瑾,只短短的和糜芳接觸了一天不到,便能將糜芳的本質看透,實在是令他刮目相看。他雖然得到了糜芳的應允,但是他也不敢保證糜芳真的就一會兒過來了,畢竟糜芳是劉備的小舅子,除了關羽、張飛、糜竺外,他似乎誰也不放在眼裡。
諸葛瑾拉着田豫下了城樓,吩咐士兵好生巡邏,便讓人去弄了幾個小菜和一壺小酒,坐在軍營裡小酌。
“田將軍是幽州人吧?”諸葛瑾一邊給田豫斟酒,一邊不經意的問道。
田豫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我乃是漁陽郡雍奴縣人,黃巾之亂時,雍奴縣發生了瘟疫,全城的人有一半都染上了瘟疫,我僥倖得逃,帶着母親跟隨難民去了右北平。後來,主公前去依附公孫瓚,路過我所在的地方,我見主公相貌不俗,便一直跟隨在左右,現在想來,也差不多有三四年了。”
諸葛瑾道:“田將軍辛苦了,我敬田將軍一杯。”
兩人共同舉杯,一起喝了一杯小酒。
放下酒杯之時,諸葛瑾便問道:“田將軍好像是獨自一人跟隨在主公身邊吧,可曾想念家中的親人?”
“說不想那是假的,自從離開家之後,便很少回去看望母親,之前在幽州還能時常回去,只是現在隔得遠了,想見一面都難。不過,大丈夫志在四方,當建功立業,我的母親會理解我的。”
“那要是以後有人利用你母親,來要挾你呢?”諸葛瑾聽後,不動聲色地問道。
田豫皺起了眉頭,端到嘴邊的酒杯又放了下去,問道:“軍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諸葛瑾笑道:“今天我抓了一個細作,是燕軍安插進來的,燕侯高飛已經在河北稱王,天下十三州,他一個人就佔了三個半,東擊高句麗,使得東夷歸附,北逐鮮卑使得胡虜不敢南下,西和匈奴使得幷州並未出現騷動。如今又把巴掌伸到了荊州來了,想必也是很在意主公的行動。將軍是幽州人,親人都在燕國境內,如若有一天,燕王高飛派人帶來一封書信,用將軍之親人要挾將軍離開主公,不知道將軍將何去何從?”
田豫聽完之後,這才知道爲什麼諸葛瑾要請自己喝酒了,原來是擔心自己會背叛劉備。不過他向來孝順,哪怕是自己不要榮華富貴,也要在乎親人的安危。他皺着眉頭,左思右想了一番,始終沒有回答。
諸葛瑾笑道:“我大致已經明白了田將軍的意思。不過,請田將軍放心,我既然有此憂慮,就必然會想辦法解除這個憂慮,今夜之戰,關乎我軍存亡,若將軍不奮力殺敵驅散那些敵人,只怕以後也很難再見到親人了。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田將軍尚未婚配,應該竭盡全力保全自己,省的田將軍的家裡白髮人送黑髮人。”
田豫聽後,深受感動,便道:“軍師放心,今夜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殺敵,並且還要完好無損的回來見軍師。”
“很好,來,再喝一杯。不過可不要貪杯啊,小喝怡情,大醉傷身啊。”
田豫點了點頭,只這麼一席話,便覺得自己和諸葛瑾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兩個人只喝三杯酒,飯飽了以後,便重新登上了城樓,看着外面樹下的許許多多簡易的營寨,兩個人的心裡都有一種壓力。
將近傍晚,糜芳纔過來,見諸葛瑾和田豫都在,便笑着說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北門的事情比較多,處理的棘手了一些,還望軍師和天將軍多多包涵。”
諸葛瑾擺手道:“無妨,就算再晚會兒來,我也沒有什麼事情。不過將軍既然來了,就請聽我一言吧。”
糜芳違心地笑道:“軍師請明言。”
諸葛瑾道:“如今城外看似有兩萬大軍駐紮,實則不過區區三五千人,只不過是敵軍在虛張聲勢罷了。敵軍立下那麼多營寨,每個營寨都要留下人來把守,這樣一來,兵力就會有所分散,對於我軍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機會。只要我軍集中所有兵力,猛攻一點,然後順勢進攻其他營寨,在夜間發動突襲的時候,敵軍必然不會知道我軍又多少兵馬,一邊殺敵,一邊放火,將城外的營寨全部燒燬,此圍遂解。”
糜芳聽後,將信將疑的冷笑了一聲,看了一眼城外營寨林立,旌旗飄展,營寨內的楚軍士兵來回穿梭,便說道:“軍師不是在開玩笑吧,明明被大軍給包圍了,非要說是疑兵之計,如果真是疑兵之計的話,爲何我絲毫沒有看出來?”
“你沒有看出來,那是因爲你蠢!”諸葛瑾在心裡暗叫道。
當然,他嘴上不會這樣說,而是一臉和悅地問道:“那將軍能看出什麼來?”
糜芳啞口無言,支吾了一下,不再說話了。
田豫十分的相信諸葛瑾,當即說道:“糜將軍,我信軍師的話,將軍若不信的話,可以留在城中,我獨自一人前去破敵。”
“不!此計必須要由兩個人同時進行,一南一北,向着同一個方向進攻,環繞敵軍大營一圈,只有這樣,才能使得敵軍首尾不能相顧,也才能讓敵軍摸不清我軍的真實意圖。”諸葛瑾一臉誠懇地看着糜芳,問道,“糜將軍,你可否願意在今夜發動夜襲嗎?”
糜芳支吾道:“如果我去了,誰來守城?軍師又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