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6長安亂(9)
長安城的東南角,三輛馬車拼命的向前奔馳,在馬車的前面,一個頭戴銀盔,身披銀甲,手拿銀槍的少年騎着一匹白馬,身後帶着四五名騎兵,當先開道,而在馬車的兩側,則是十八名精騎護衛着,一路向前奔跑。
三輛馬車的後面,王雙拎着一口大刀奮力拼殺,身邊百名精騎拼死抵擋住了追過來的羌人騎兵。他手中大刀的刀刃也已經砍捲了,背上插着幾支箭矢,鮮血染透了整個衣甲,卻仍舊在奮勇殺敵。
羌人騎兵越聚越多,王雙的部下越來越少,槍林箭雨中,十幾名騎兵盡皆喪命,就連座下戰馬也都隨之倒地不起,被追上來的羌人騎兵盡皆踏在了馬蹄之下,血肉模糊。
羌人騎兵衝破了王雙左邊的防線,幾百騎兵迅速從側面向前追去,一路狂追,直逼馬車而去。
白馬銀槍的少年回頭看見羌人騎兵逼近,看到前面有一個窄小的路口,便急忙調轉了馬頭,對身後的五名騎兵喊道:“保護他們先行,追兵我自擋之!”
話音一落,白馬銀槍的少年緊緊地綽着手中銀槍,留在了那個路口,放馬車全部過去,橫槍立馬,單人單騎擋在了路口,一雙深邃的眸子裡射出道道精光,緊緊地盯着那追過來的羌人騎兵。
羌人騎兵根本沒把這個年僅十一歲的少年放在眼裡,一鼓作氣的衝了上去,舉起手中的長槍、馬刀便叫囂着攻了過來。
白馬銀槍的少年立在那裡巍然不動,見羌人騎兵逼近,一杆銀槍,陡然舞動,槍影重重,一出手便接連刺死了七八名羌人騎兵,愣是憑藉着一杆銀槍,擋住了數百羌人騎兵的去路。
羌人騎兵中,一個渠帥奔馳到了前面,看了那少年一眼,心中登時一驚,以爲是馬超,正準備調轉馬頭逃跑時,卻忽然想起馬超已經是個大人了,鎮定了一下精神,仔細瞅去,發現並不是馬超,當下鬆了一口氣。
王雙身邊百餘騎兵只剩下五六十騎,見許多騎兵從側面撲了過去,當即帶着剩下的部下調轉了馬頭,飛快地去追馬車,力求保護馬車不受侵擾。
白馬銀槍的少年在路口廝殺,路口只能並排經過五匹戰馬,被那少年橫槍一擋,羌人連續死了二十多個人,都無法突破,反而給路口增加了不少屍體。
羌人的渠帥見部下無法突破,那少年英勇無敵,頗有當年馬超之風采,便急忙下令道:“弓箭準備!”
有帶着弓箭的騎兵紛紛將開弓搭箭,一致性瞄準了那個白馬銀槍的少年,正待射箭時,不料王雙帶着五六十騎兵從背後殺來,一陣猛衝,攪亂了羌人的背後,渠帥急忙調集兵力前去抵擋。
可是王雙越戰越勇,一刀劈死一個,砍卷的刀鋒失去了鋒利性,未能將羌人的頭顱完全砍掉,還留着一般筋肉在脖頸上帶着,一個個腦袋耷拉着,從脖頸裡噴灑出不少鮮血。
渠帥見王雙逼近,不敢迎敵,急忙吩咐扯開,放王雙等人過去,然後再以大軍圍攻!
王雙一陣衝殺,折損十餘騎後,終於和那白馬銀槍的少年匯合在一起,看到那少年也滿身失血,當即叫道:“涼王殿下,請速速保護趙王、晉王還有太子妃離開此地,這裡交給末將抵擋!”
那白馬銀槍的少年,就是秦國的涼王,馬騰的侄子,馬超的堂弟——馬岱。
馬岱見王雙血透戰甲,身上還帶着幾支箭矢,心中一陣悲涼,也甚是不捨,說道:“王將軍,你走,我留下!”
“涼王殿下,末將死不足惜,這是太子交給末將的任務,要末將保護殿下,如果不能保護殿下的安危,末將將有何面目存活於人世間?去漢中的大路被叛軍切斷了,涼王殿下帶着他們走小路,先向東暫退到霸陵,再去藍田,最後折道子午嶺,由子午嶺進入漢中,請索緒將軍嚴守漢中各處關隘,出兵接應太子殿下。”王雙怕馬岱年幼,不知道如何去漢中,便將路徑詳細地說給了馬岱聽。
馬岱聽後,見王雙視死如歸,一咬牙,當即說道:“王將軍,請答應本王,無論如何都要留住性命!”
王雙笑了笑,說道:“涼王殿下請放心,末將是屬貓的,有九條命,這些腌臢的羌人,是奈何不了我的!”
馬岱雙眼滿含熱淚,向着王雙抱了一下拳,調轉馬頭,“駕”的一聲大喝,便迅速追馬車去了。
王雙回過頭,見羌人重新集結在了一起,後面的騎兵更是不斷的涌過來,放眼望去,大概有六七千騎,他看到這一幕,嘴角上只是笑了笑,當即吼道:“兒郎們!爲了太子殿下,爲了大秦國,一定要守住這個路口,拖得越久越好!”
“諾!”
本來,王雙按照馬超的指示,去涼王府把馬岱、馬鐵、馬鐵以及太子妃楊婉都給接到了南門,可是等他帶着千餘騎兵到了南門時,才發現南門那裡已經亂作一團,城門被洞然打開,叛軍也已經衝進了城裡,由於攻擊的措手不及,佈置在南門的士兵基本上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任由叛軍中羌人騎兵在那裡肆無忌憚的踐踏。
王雙想退,哪知道歸路又被叛軍截斷,城中更加的混亂,於是他帶着五百騎兵,一馬當先的衝鋒陷陣,用六百騎兵護衛馬岱等人,經過一陣奮力的拼殺,終於將馬岱等人帶出了長安城。
可一出城,王雙發現城外有更多的叛軍,也已經封鎖了去漢中的道路,當機立斷,便帶着馬岱等人向東南逃逸。反叛軍急忙追了過來,王雙便帶人斷後,和羌人血戰,邊戰邊退,這纔將馬岱等人帶到了整個地方。
此時此刻,王雙抱着必死的決心戰鬥,身上雖然揹着五支箭矢,但是卻絲毫不能讓他畏懼,任由血液不停的流出,任由疼痛佔據了全身所有的感官,他都要堅挺地站在這裡,他知道,一旦他倒下去了,他的部下將失去了底氣,而且馬岱等人也別想跑出去。
他雙目中迸發出無比的憤怒,整個人已經超越了肉體的界限,憑藉着心中的不滅精神,堅持戰鬥。
“殺——”
看到羌人衝了過來,王雙帶着部下死死地堵在了路口,奮力殺敵,毫不退縮!
馬岱正策馬狂奔,看見前面馬車竟然停在了路邊,被一羣不知名的人給半包圍住了,其中還有秦軍的將士,便快馬加鞭地趕了過去,趕到馬車的最前面,橫槍立馬,掃視着這夥人,大聲地道:“都閃開!擋道者死!”
對面的人羣中,走出來了一個白髮蒼蒼的人,但是面部卻是年輕人的,臉上沒有一絲皺紋,下巴上也沒有一根鬍鬚,臉頰上帶着一道箭痕,正是高飛。他打量了馬岱一眼,見馬岱的裝束和馬超幾乎相同,年歲也略小几歲,便笑了起來,當即問道:“小娃娃,看你這身裝束,和馬超無疑,應該是馬岱吧?”
“正是本王,你是何人?”馬岱面對那麼多人,沒有絲毫畏懼的樣子,年少輕狂的他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呵呵,救你們的人。”高飛笑道。
這時,楊婉從第一輛馬車上掀開了簾子,對馬岱說道:“涼王,請你相信他,他會保護我們的。”
馬岱聽了太子妃楊婉的話,又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激戰的路口,當即道:“好,只要你能帶我們安全離開這裡,本王以後必然會封你爲侯!”
高飛笑了笑,說道:“那倒不必,侯還是我封給你吧。”
“什麼?”馬岱聽清了,可是想再次確認一下。
高飛笑道:“呵呵,沒什麼!這裡去霸陵,一共有兩條路,一條是筆直的大路,半天路程便可以抵達,一條是羊腸小道,需要一天的時間,你們沿着大道走……”
“爲什麼要沿着大道走,萬一追兵追過來了,那我們豈不是一個都走不掉?”馬岱狐疑地道。
“你放心,正因爲你們走的是大道,他們纔不會從這裡追,反而會走羊腸小道。”高飛解釋道。
“爲什麼?”馬岱想不通。
“呵呵,這就叫做智慧,打仗,不是單純的廝殺,以後你會明白的。”高飛伸手指了指身後的四輛馬車,對馬岱道,“你去霸陵,順便帶着這四輛馬車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們霸陵見。”
馬岱扭頭看了看坐在馬車裡的楊婉,見楊婉點了點頭,他這才說道:“好,既然太子妃都相信你了,那我就沒什麼話可說了。不過,我不可能在霸陵等你們那麼長時間,因爲我還要去漢中。”
高飛道:“難道你就不用等待太子殿下一起前往嗎?”
“你……你說太子……你要帶太子一起去霸陵?”馬岱不敢相信地望了一眼高飛身邊的人,“就你們這幾百人?”
高飛笑道:“往往力挽狂瀾的,都是少數人。太子殿下現在應該是身陷重重包圍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