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盧成平在蘇州府費盡心機,託了不少關係,才終於買到了600餘石糧食,但買到糧食之後,卻僱不到運送廬州的船隻,因爲現在整個蘇州府都己知道,安徽發生水災,廬州是重災區,這一路上江面風急浪大,行船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因此在這個時候,自然是誰都不願接這一單生意。
而就在盧成平束手無策的時候,有一個糧食商人來找盧成平,告訴他上海有一支船隊要去廬州府,可以在鎮江停靠,帶上他的糧食一起走,而且還不要路費。
盧成平跟隨盧成祥多年,當然知道不少時事,現在上海可不是清廷管轄的地方,而是華東**的治下。因此在清廷的官場,華東**是一個忌禁的話題,就算是要和華東**打交道,也會讓商人來做中間人,決不會親自出面和華東**扯上什麼關係。
如果是在平時,盧成平當然是不會和這個船隊有什麼聯繫,但現在實在是僱不到船,而且他也清楚,廬州府那邊正在等着自己將糧食運回去賑濟災民,自己可是拖不起,因此在這個時候,也只能找這支船隊來運了。
不過等盧成平將糧食卻裝上船之後,才發現這支船隊競然有十幾艘,而且大部份僞船上都裝着火炮,看起來像是兵艦一樣,而船上的人全是一色的灰藍花彩軍裝,顯然都士兵,這支船隊竟然是一支艦隊。盧成平心裡也不禁後悔不跌,早知是艦隊,那自己說什麼也不會上船的,因爲丘八們可不是講道理的人,自己這600多石糧食只怕是羊入虎口,連骨頭都不會剩幾根了,恐怕連自己這條命都保不住了。
但現在糧食己經裝了船,艦隊也出發,因此後悔也晚了,盧成平這時也只能硬着頭皮,聽天由命。不過在船上處了一段時間,盧成平發現士兵們對他還比較客氣,沒有清廷軍隊那種驕橫無禮的樣子,於盧成平和幾個士兵攀談起來,其實是有心向士兵套一套話,好確定自己的結局。
士兵們對盧成平到也沒有什麼隱瞞,直接告訴盧成平,他們就是華東**的人民軍,這次是特意去安徽救濟災民,因爲得知盧成平是給廬州府送賑災的糧食,因此願意帶盧成平一程。
聽完了士兵的講說之後,盧成平的心裡且喜且憂,喜的是聽這個說法,這支軍隊是不打算要自己的糧食,而且還可以將自己送到廬州,那麼自己不僅是保住了命,還完成了買糧食的任務;而憂的是人民軍打着救災的名議進入安徽省,這是什麼用意,恐怕是來者不善啊。
只是這件事情可不是盧成平能夠管的,甚致連盧成祥都管不了,現在只要是能把糧食平安的送到合肥就行了,因此盧成平也就沒有理會,就在船上耐心的等待着到達廬州。
雖然是逆流而行,但畢竟都是由機器驅動的,因此艦隊的航行速度依然很快,不過在途中又分出了2支艦隊離開,最終只剩下3大2小5艘船。好在是盧成平購買的糧食都在這3艘大船上,因此盧成平到也還不併慌。而船隊在蕪湖附近駛離了長江,進入裕溪河。
裕溪河古稱濡須水,是巢湖最早的連通長江的河道,於是船隊沿裕溪河行駛,進入巢湖,又經由巢湖進入淝水,最終在合肥城東停泊,將盧成平的糧食卸下船,然後船隊繼續出發,沿着淝水逆遊而進。而下船之後,盧成平命從人看好糧食,趕忙進城給盧成祥報信。
而聽完了盧成平的講說之後,盧成祥趕忙命人組織車馬,去城外拉運糧食。只是雖然了卻了一件大事,但卻又新添了一個更大的麻煩,盧成祥當然知道人民軍進入安徽,甚致是進入到廬州府境內意味着什麼,恐怕是絕不僅僅是爲救災而來吧。
其他人在這時也陷入沉思中,顯然都在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因爲誰都知道,華東**在年初的時候就己經公開宣佈過,要推翻清廷,建立新朝,而在這個時候,卻派遣軍艦軍隊進入安徽,因此打死也不會相信是爲了救災而來,要是說成趁你病,要你命,利用安徽、江蘇等省受災之際,趁虛而入,反到是更爲可信一些。
等了一會兒,盧成祥才道:“各位以爲當如何呢?”
這時陳與正道:“大人,依下官之見,此事關係重大,不可遲疑,應該立刻通報給巡撫衙門,請巡撫定奪纔是。”
盧成祥皺了皺眉,道:“現在就通報巡撫衙門,是否太早了一點,華東**的船隊在何處尚未可知?也許他們又回去了也說不定。”
宋昌輝道:“大人說得是,下官之見,還是先派人在附近查訪,等發現了華東**船隊,看他們意何爲之後再作商議,如今還是以救災爲重,不可節外生枝啊。”
盧成祥點了點頭,道:“言之有理。”
常清德道:“東翁,即然有新糧到了,明天是否多用一些米熬粥,以安人心啊!”
盧成祥想了一想,道:“好,就依前幾日的標準,這600石糧也只能暫解燃眉之急,因此也不可亂用。另外守城之事也不可大意,絕不可讓災民進城來。” 衆人見盧成祥這樣說了,也就不在說什麼,於是紛紛起身告辭離去。
第二天,在合肥城外的官府開設的粥棚施粥的質量大增,雖然還達不到正常的可以粥中立筷的標準,但一碗粥裡總算是大半是米粒,因此這幾天以來,由於施的粥太稀而頗有怨氣的災民們也稍稍平復了一點。而盧成祥的心裡也安定了不少。
不過就在兩天以後,盧成祥的心情又遭了,因爲他收到消息,人民軍的艦隊在合肥西北約30餘里的三十崗一帶停船登陸,並在岸上建立營地。三十崗合肥西北的一塊地勢較高的地區,在那裡還有幾個村莊,不過由於地勢較爲起伏,因此還是有大片的荒地。
隨後的連續幾天,盧成祥都派人到三十崗去打探人民軍的營地情況,而得到消息是營地的範圍越來越大,建起的帳蓬也越來越多,還建造了圍牆、崗樓,以及碼頭等設施,並且開始真的收容災民。這下盧成祥也覺得有些意外,難不成華東**真的是來救災的?
而就第6天的時候,第二支船隊到達三十崗,這支船隊的規模要比第一支船隊大得多,共計有12艘船,不僅送來了大量的人員,當然其中也包括不少的軍人,另外還有大批建築材料,以及糧食物資,看來是打算在三十崗紮根了,而且這時營地裡收容的災民人數已有約300餘人,並還在增加,因爲每天都有船隻派出去,在各個遭受水災的村莊鎮店去救人。
盧成祥可真的有些想不通了,難道華東**真的是到廬州來救災的?那麼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呢?雖說是救險賑災可以獲得一個好名氣,但盧成祥也知道,救災是極爲花錢的事情,拿錢買名聲?難不成是華東**的錢真的多得花不出去?不過這也是有可能的,因爲聽說華東**向英法日俄等國索取了大量的賠款,據說是有十幾萬萬兩白銀,因此華東**還真不差錢,那麼花一些錢來,買個好名聲,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華東**已經公開宣佈,要滅亡大清,建立新朝,那麼樹立自己的仁義愛民形像,收買人心,以顯示自己興兵舉義、改朝換代之舉是上合天意,下順民情之事,這是每一個新朝都會去做的事情。
想到了這裡,盧成祥也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而且越想越有理,因爲盧成祥是通過科舉出身的官員,熟讀史書,這樣的事情,在中國歷史上是反覆上演的,華東**也玩這一手,並不奇怪。
於是盧成祥找來自己的幕僚常清德,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他。其實這幾天以來,常清德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而想出來的結果和盧成祥也差不多,因爲兩人所受的都是相同的教育,因此思路也大體相同,不過常清德比盧成祥想的更進了一步,那就是華東**救災,除了收買人心之外,恐怕也是盯着安徽之地。等大水一退,由於華東**有救災濟民的好名聲,只用振臂一呼,只怕是兵不血刃就可以盡得安徽之地了。
不過這個推想,常清德並沒有對盧成祥說,畢競現在還不是時候,而是向盧成祥建議,不如以感謝人民軍的艦隊送糧之舉,派人到人民軍的營地去一趟,一個是可以到營地裡近距觀察,這要比派人遠遠的偷窺要詳細得多,另外也可以試探一下人民軍的口氣,看他們這次到底是打算做什麼,然後再做打算。
盧成祥一聽,也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先派人去探知個虛實也好,畢竟雙方還有這麼一段交情。不過這種事官面上的人是不能出面的,只能派下面的人去,盧成平做爲當事人,自然是肯定要去的,不過盧成平雖然跟了自己多年,而且辦事也頗爲幹練,但幹這種事情還是差些火候,因此還是常清德也辛苦一趟,畢競常清德還是老練一些。
而常清德也知道,自己提出這個建議,就肯定脫不開跑這一趟,其實他自己也想去一趟,看看華東**的氣像,因此也沒有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