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又響了一片掌聲,其實對絕大多數中國人來說,租界的存在,確實是一個恥辱,儘管租界的建設和管理水平也確實要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座中國城市都要強得多。因此秦錚的這番話也確實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而且秦錚將收回租界的條件定爲中國自身的強大,同時還十分歉遜的表示自己的實力不足,更是讓人增加了不少的好感。
其實誰都知道這話是自謙,畢竟海外華人的戰績擺在那裡,而秦錚還這樣說,表明海外華人並沒有因爲他們有強大的武力而忘乎所以。仍然保持着謙俾的心態。
而在場的洋人們卻都有些尷尬,不過並沒有人出來和秦錚爭辯,畢竟海外華人現在己經搶奪了三個租界地,而各國卻拿他們沒有辦法,還要和他們進行談判。正如拿破崙說的: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以內。因此如果中國的實力真的強大了起來,那麼現在中國的租界是肯定保不住的。
隨後秦錚又連續回答了好幾名記者的問題,答覆都是有理有據,有時還不失幽黙,令到場的記者,還有其他的圍觀人員都十分敬佩。
時間也在飛快的流逝,兩個小時很快就到了,秦錚又回答完了一個記者的問題之後,李三傑起身道:“各位記者,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所以下面將是這次新聞佈會的最後一個問題,而沒能提問的記者先生,還請大家原諒,下次有機會,再請大家提問吧。”
衆人聽了,沒有提問的記者雖然有些遺憾,但也並沒有異議,一來是大家都是排號提問,只能怪自己的運氣不好;二來秦錚回答其他記者問題的內容也己經足夠用了。這時李三傑又道:“下一位提問的是那家報館的記者?”
這時從人羣中間站起來一個人,道:“下面是輪到我們日本記者團提問了。”
李三傑怔了一怔,沒想到最後一個提問的竟然會是日本人,但表面上仍然十分鎮定,道:“好,記者先生,您有什麼問題要問的。”
日本記者道:“我們從介紹貴方來歷的小冊子中得知,貴方的先祖應該大部份都是明國的後裔,其中還有一部份是鄭成功的後裔,我們知道,明國和清國原本就是敵國,而鄭成功也是以抗清而聞名的,中華大地可以說最初是屬於貴衆先祖的基業,只是被清國以武力強奪走,而且我們注意到,貴方一直都在用‘中華’、‘中國’來指代清國,只有再必須提到清國的時候,纔是使用‘淸國’的名詞;這是否說明貴衆其實是不承認清國的統治,而這次貴衆迴歸故土,是否打算重新奪回先祖的基業呢?”
日本記者的問題問完以後,在場頓時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音,同時幾乎所有的中國人都對日本記者團怒目相觀,而且日本記者團的幾名記者的表情也是十分驚訝,只有剛纔提問的那名日本記者神色自如,十分從容的坐了下來。
雖然記者會提出一些尖銳、敏感的問題,甚致會對提問者挖坑,但還是要在一定的範圍以內,並尊守必要的底線,先前英國、法國,還有一些其他記者的提問,雖然有一些過份,但總體還是在這個範圍以內,但日本記者提出的這個問題,顯然就是突破了這個底線,甚致可以說成是有意挑事,故意在挑拔海外華人和清廷的關係。
而這時先在圍觀的人中有一名年輕人己經沉不住氣了,立刻衝出來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這是有意要挑拔離間嗎?”
他這一帶頭,頓時引起了衆人的義憤,因此也都紛紛站來指責日本記者提問的動機,一時間日本記者團也成了衆矢之的,而且就連其他各國的記者也都覺得日本人的提問有些過份了,也沒有人幫日本人說話。
其實介紹海外華人來歷的小冊孑在上海流傳開以後,只寫是稍有些知識的中國人都明白,海外華人其實就是明朝的後裔,那麼海外華人迴歸中華,是否會有重新奪回天下的打算,但這個話題實在是過於敏感。因爲滿漢之防,一直都是清廷的核心原則,更何況穿越者是以明朝遺民的身份,在清廷剛建國的時候,一個朱三太子就攪得清廷近百年不得安寧。
而隨着海外華人不斷建立戰功,而且現在淸廷早己勢微,幾乎是朝不保夕,因此所有的中國人,包括清廷的官員們都在刻意的迴避這個話題,在清廷的正式公文中,對海外華人的身份也只是用前朝遺民之後一筆帶過了,畢竟把這個話題給揭開了,對雙方都是沒有任何好處的。但海外華人的身份問題是客觀存在的,無論怎樣迴避也是不可能消失,總會有一天被翻出來,而現在就被這名日本記者毫不客氣的揭開。
不過面對着千失所指的局面,日本記者團也有些坐不住了,這時有一個人站了起來,先前後左右鞠了一躬,道:“對不起,對不起,各位記者,還有秦政委,剛纔是小林記者太年輕了,沒有經驗,因此說錯了話,但他絕對沒有挑拔離間的意思,這個問題就當我們沒有問過,秦政委也不用答覆了。”
然後他又對剛纔提問的那個記者道:“小林君,快向大家道歉。”
那名日本記者聽了,也站起身來,也鞠了一躬,道:“對不起,是我提問提得不當,給大家添麻煩了。”
而趁着這個糾紛的空當,秦錚也在心裡急的盤算這個日本記者提出這樣一個問題是什麼用意。是純粹的惡意,還是有意要挑拔淸廷和穿越者之間的關係呢?
其實就這個問題本身,並不出乎秦錚的預料之外,他己經有心裡準備,在今天的新聞佈會上會有人提出類似的問題,也早就想好了應對的答應。只是秦錚預料應是由英國或法國記者提出來,但卻沒有想到會是日本人提出的。因爲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問題,搞僵與穿越者之間的關係,並不符合現在日本的利益。
現在日本最大的敵人是俄國而非穿越者,而穿越者自從出現之後,也沒有刻意針對日本做什麼事情,反到是對俄國更強硬一些,不僅關閉了天津的俄國領事館,而且在俄國宣稱要從海3崴派艦隊進駐旅順港時,穿越者也針鋒相對宣稱,只要俄國艦隊進入渤海灣,穿越者就會將其擊沉。因此日本實在是犯不着在這個時候同時與俄國、穿越者爲敵。甚致從某種程度來說,至少在目前穿越者還有和日本聯手來對付俄國的基礎。
雖然說日本在舊時空裡,犯過不少戰略性的大錯,但那是在3o年代以後的事情,而在這個時候,日本確實是雲集了一批少有的軍政精英,幾次重大的決策制定,儘管有賭國運冒險成份,但就戰略而言卻是相當成功的,因此在這個時候,日本是不大可能犯這種底級的錯誤。
而且在日本記者問完以後,日本記者團的其他人都是一付驚愕的表情,也並不像是裝出來的,這說明其他人也沒有想到言的記者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這麼看來有點像是這個記者的個人行爲,這到是有很大的可能,因爲這種個人以下克上的行爲,是日本的一大傳統,不過這個日本記者這麼做,又有什麼目地呢。
正好是日本記者起身道歉,鞠躬之後站直了身體,秦錚這才留心觀察,見這名日本記者的年經大約3o出頭,身高在1.7o左右,在這個時代的日本來說,己經算是高個孑了,雖然是在道歉,但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點道歉的意思,相反目光轉動,還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來。
這時,那名日本記者也感覺到了秦錚的目光,因此也看向秦錚。兩人的目光對視,秦錚的心裡隱隱感覺到了一點什麼,但又說不出來。
不過兩人的目光並未接觸多久,那名日本記者就重新坐下,而衆人的關注則全部都集中到秦錚的身上,因爲日本人的態度也表了,也進行了道歉,現在就看穿越者表態了。
秦錚道:“剛纔這位日本的記者先生提出了一個非常過份的問題,我們是可以不回答的。但我還算回覆一下,同時也希望借這個場合,表達一下我們的態度。”
儘管日本人道了歉,而且也表明不用穿越者回答,但問題己經提出來了,那麼穿越者的身份來歷問題也被揭開,想掩也掩不住,因此秦錚也必須做出迴應才行,何況秦錚己經準備好了答案。
秦錚道:“中華、中國一直都是這片土地的代稱,我們在海外都是這樣稱呼故土,何況我們現在並沒有受清廷的官職。至於我們的先祖確實是明國的遺民,但這並不表示我們和明朝有什麼關係,其實現在所有的中國人都可以算是明朝的後裔。這二百多年的時間裡,我們一直生活在海外,如果不是因爲我們生存的島嶼沉沒,我們也不會迴歸中華。而且有一定我可以保證,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在中國再恢復明朝的統治,更不會自己稱帝,只想在故土安居樂業,並盡我們自己的力量,幫助中華民族能夠走向富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