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整個農場都進行得井井有條,張秩君也完全放心了,於是向李立新告別,要返回巴達維亞城去。
李立新道:“張先生,你現在這樣回到巴達維亞城裡,會不會有危險,荷蘭人會不會對你不利?”
張秩君笑道:“多謝李長官關心,不過請李長官放心吧,我們家在爪哇還有點地位,何況我父親現在是大清的駐新家坡領事,紅毛子總會有些顧忌,起碼還不敢加害於我。”
其實張秩君雖然是這樣說,但心裡也沒有絕對的把握,雖然說荷蘭人確實不大可能殺他,但抓起來,或者軟禁卻是大有可能。但張秩君又有非回巴達維亞城的理由不可,且不說在巴達維亞城裡有張家的不少產業,還有張秩君的妻兒家小,而且只有在巴達維亞城裡纔有電報局,可以和張振勳聯繫,雖然張秩君知道,海外華人有一種可以不用電纜通訊的機器,但有些事情是需要和張振勳私下聯繫的。
另外張振勳現在共有6子,己成年的有4子,雖然張秩君是長子,並且開始接管一些家族的生意,但其他兄弟也都開始陸續的掌權,如果張秩君想做張振勳的繼承人,就必須要有突出的表現才行,因此他才必須不顧危險回巴達維亞城去。
不過爪哇島並非一方樂土,華人要在爪哇謀生,不僅需要勤奮和才智,而且還需要有相當的膽識才行,當初張振勳在爪哇創業時,不僅充滿了艱辛,也遇到過不少險情,但也都挺過來了,張秩君是張振勳的長子,雖然他成長成人之後,張家最艱難的時候己經過去了,但還遠未到現在的家業,因此張秩君跟隨張振勳一起打拼,也見識過不少驚險的場面,還是有幾分膽氣的。
李立新見張秩君的心意己定,也不好再勸他,於是以華東政府的名議,給巴達維亞總督寫了一封信,措詞極爲強硬,託張秩君交給巴達維亞總督,希望能對荷蘭人產生一些威攝作用;又拿了一個單兵電臺,交給張秩君,並且又教給他使用的方法,並且約定每天通一次話,向人民軍通報巴達維亞城裡的情況,但20天內,必須出城交給人民軍充電,或是更換一個,由其是如果中斷三天沒有通話,就可以視爲張秩君被抓或被軟禁,那裡人民軍將考慮突進巴達維亞城裡去解救,或者是襲擊總督府,抓住巴達維亞總督,進行交換。
雖然張秩君對人民軍是否有這樣的能力十分懷疑,但對人民軍這樣的態度還是十分感激,而且李立新將單兵電臺交給自己,也是對自己的信任,於是張秩君向李立新告辭,帶着自己的護衛,返回巴達維亞城。而李立新又安排了一個排的軍隊,護送張秩君一行,一直到達離巴達維亞城不到20公里的地方,才返回農場。
張秩君到達巴達維亞城時,己是下午四時左右,而通向巴達維亞城的大道己拒馬砂包堵住,並且有荷槍實彈的士兵守衛。巴達維亞是按照歐洲城市的樣式修建,並沒有修建城牆,當然見到了張秩君,守衛的士兵立刻放行,讓他們進入巴達維亞城。而進入到巴達維亞城裡之後,張秩君也頗爲意外,只見城裡己是一片混亂,不少人在套馬裝車,似乎準備離開。
原來昨天上午,荷蘭海軍鎩羽而歸,出戰的6艘軍艦,回來僅僅只剩一艘,而對手僅僅只有兩艘軍艦,這一結果令整個巴達維亞城爲之震動,而到了今天上午,城外又有消息傳來,海外華人居然借用張家在城外的碼頭上岸,並且在張家的農場擊敗了三部落聯軍,更是讓巴達維亞全城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中,難到海外華人這是打算攻佔巴達維亞城嗎? 因此巴達維亞總督威廉*羅斯布魯也顧不得追究司令官赫爾維格的責任,立刻命令赫爾維格馬上組織巴達維亞的防禦。
赫爾維格不僅是海軍司令,同時也是整個爪哇島的最高軍事長官,因此也立刻下令,命軍隊立刻封鎖進入巴達維亞城的各條道路,並且架好拒馬砂包,以防海外華人的進攻。
張秩君剛回到自己的府宅,立刻就有家人向他通報,原來從上午開始,總督府就己經連續派了三批人員來找他,並且要求張秩君一回來,就立刻到總督府去。
這也早在張秩君的預料之中,他先回到內室,叫來自己的妻子,教她使用步兵電臺的方法,並且當着她的面,和李立新通話,約定如果自己被荷蘭殖民當局扣押,妻子就立刻通過電臺,向人民軍呼救。然後又叫來一個心腹家人,口述了一份電報內容,讓他趕緊去發給張振勳,把這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張振勳。安排好這些事情之後,張秩君才離開府邸,來到總督府。
見到羅斯布魯總督之後,張秩君不等他開口,就將華東政府的信交給羅斯布魯。本來羅斯布魯有一肚子話要問張秩君,但一聽說是海外華人的信,也顧不得別的,趕忙接過了信,打開來看。
雖然信是用英文寫的,但羅斯布魯還是看得懂,內容首先指責荷蘭巴達維亞當局沒能控制好局勢,導至發生排華事件,使巴達維亞華人的人身財產均受到極大的傷害,巴達維亞當局需要對此負全部責任,因此人民軍才趕到巴達維亞來保護自己的僑民,並非是針對巴達維亞當局,要求巴達維亞當局不要干涉人民軍的行動,否則人民軍將被視爲敵對態度,並會釆取必要手段反制,而當然儘快釆取有效措施,阻止排華事件的擴大蔓延,並嚴懲肇事者,賠償華人的損失等等。
看完之後,羅斯布魯的臉上驚疑不定,雖然信的措辭相當嚴厲,甚致不乏威脅的意圖,但也表示了不是針對巴達維亞當局的態度,當然也不排除這是表面文章,讓巴達維亞當局放鬆警覺,等海外華人借保護華僑爲名,控制了爪哇之後,巴達維亞當局也無可奈何。不過海外華人挾持海上的大勝,而且又己經登岸成功,因此這封信所表達的意思也絕對不能小視。
過了好一會兒,羅斯布魯纔回過神來,道:“張先生,聽說海外華人是通過你們張家的碼頭靠岸,並且住在你們的農場裡?”
張秩君點了點頭,道:“是啊。”
羅斯布魯盯着張秩君,厲聲道:“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做,你們難道不知道嗎?海外華人這是侵略行爲,是對我們荷蘭王國的侵略。”
張秩君道:“這是我父親的決定,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您應該是知道的,我們家裡的主事人是我父親。”
羅斯布魯揮舞着雙手,大聲道:“不管你們家裡的主事人是誰,不管是誰的決定,你們的行爲都是背叛,是對爪哇的背叛,對巴達維亞當局的背叛行爲,這是絕不可饒恕。”
張秩君也提高了聲音,道:“我們並沒有背判爪哇,因爲海外華人只是要保護華人,他們並不想侵略巴達維亞。而且總督先生,在排華事件發生之前,我就提醒過您,希望您能夠釆取措施,制止排華事件的擴大,否則後果不可收拾,但您以巴達維亞的兵力不足,無能爲力爲由,拒絕制止,放任事態擴大,這才導至海外華人來護僑,因此造成現在局面的正是您。即然巴達維亞的兵力不足,那麼海外華人來幫忙,不是很好嗎?”
羅斯布魯聽了,也不禁氣急敗壞道:“這裡是爪哇,不是中國,不管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和海外華人沒有關係,你以爲我不知道他們的底細嗎?他們只是清國的一個地方官員,根本就不是什麼華東政府,沒有資格代表清國發言,這裡的華人也和他們沒有關係。” 原來昨天艦隊大敗之後,羅斯布魯這纔開始重視起來,趕忙打聽海外華人的情況,到也瞭解了6、7分情況。
不過張秩君也話中聽出了羅斯布魯的軟弱,於是道:“總督先生,華東政府到底有沒有資格代表清國,您對我說也是沒有用的,至少他們認爲自己有,也許您可以通過外交途徑向清國去抗議,當然如果您希望我將您的態度轉告給人民軍,我到是樂意爲您效勞,不過我建議您最好寫一封回信,這樣顯得正式一些。”
羅斯布魯盯着張秩君,看了半天,才道:“不用了,我需要你送信的時候,自然會找你,你先回去吧,這幾天最好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不要亂跑,更不要想着出城,明白嗎?”
張秩君聽了,也鬆了一口氣,知道這一關自己算是闖過去了,於是道:“好的,我會在家裡耐心的等待總督先生的傳喚,告辭了。”
走出了總督府以步,張秩君也長長出了一口氣,現在張家算是徹底和華東政府捆綁在一起了,只希望這次他們能夠真得能夠幹出點明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