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鄭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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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聽吾計,用之必勝,留之;--【孫子兵法·始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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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後,洛陽城裡人流如織,繁華的都城,流水的過客。

最新的候補郎官外放名額在張奉婚後次日便放榜,臧洪、趙昱幾人都早已知曉縣邑。只是讓他們沒想到,張奉也在這次外放的名單裡。

不過當張奉衣着整齊送出他們出洛陽東門時,各自心中還是會有不捨。

東都門外,夏木成蔭。

張奉一左一右分別牽着臧洪與趙昱,三人並行。

“說起來,我以爲文承你會在家中享受新婚,沒成想你竟是得暇出城與我二人送別。”

牽着兩隻手高高舉起,張奉朗笑,“執子之手,如攜幼子!”

紛紛白眼將張奉的手甩開,臧洪與趙昱一陣無語。而臧洪剛剛表達的離別傷懷,也被張奉這麼一說,給衝散掉。

漢時握手言歡、攜手並進,都是表達親近的方式。

“若我記得不差,元達此番是出任莒縣長吧?”張奉率先揶揄起趙昱,“不曾想幾人中,元達是離家鄉最近的。”

趙昱本身琅琊人,此次外放又是琅琊莒縣,顯然他是走對了門路。

“依我看,文承你任郎官月餘,便能獲得候補外放的機會,纔是真的走對了門路。”趙昱不甘示弱的反駁他。

“哈哈哈!”朗聲歡笑,臧洪看着熱鬧,“我認爲元達所言極是!”

伸手朝魁梧的臧洪手臂壘上一拳。“我爲何急切尋求外放,你等還能不知?”

互相對視眼,臧洪與趙昱嘿嘿笑着,雖說那日宴席散去後,臧洪說着羨慕張奉的話,但他又何嘗不知袁家勢力的龐大。若換做他,恐怕等不到外放就得先回鄉去避難。

“說起來,你若也被外放到琅琊,我三人豈不是更能互相照應。”臧洪外放的是琅琊即丘。

笑着搖頭,“哪有那般好事。”

接着三人又閒聊幾句,臧洪率先拱手,“文承,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且留步吧,我與元達結伴同行,你獨自西去,萬望多加珍重!”

抱拳迴應臧洪、趙昱,“此一別,真不知何日才能再見。請二位大兄,多多珍重!”

重重點頭,臧洪、趙昱翻身上馬,再度抱拳後,才依依不捨提起繮繩帶着侍從策馬遠去。

臧、趙二人離去後,張奉並沒有走,而是立在樹蔭下,望着城門口。

不多時,劉繇也在兄長,侍中劉岱的陪同下,走出城來。城門道別後,劉繇正準備帶着隨從策馬東行,目光看見樹蔭下單臂平端的張奉。輕夾馬腹,劉繇朝這邊緩緩過來。

“文承棲身這綠蔭下,着實涼快啊。”

“這不是給正禮寓意麼,此去下邑好好爲政。”拍拍身旁的大樹,“以後長成這參天模樣,我也好能借你蔭下,棲身片刻!”

“你啊!”翻身下馬,劉繇上前壘了拳張奉,“你此番之所以在外放名單,可是那日袁家宴席的緣故?”

見張奉點點頭,劉繇也不由嘆息,“如此也好,洛陽並非長久地。袁家在洛陽的威勢,絕非你我可以抗衡的。”拍拍張奉手臂,“不過你也寬心,我已問過兄長,袁本初後來並沒有說甚報復你的言語。”

側首朝門口的劉岱望去,“那你兄長沒讓你與我保持些距離?”

“嘁!”隨意揮了揮手,“他說他的,我素來是不聽的!”

“哈哈哈!”張奉看着劉繇無所謂的摸樣,

不由歡笑,“你啊!還是意氣用事,此番前往樑國,若非大事,且多行忍耐。”

再度給張奉個白眼,劉繇翻身上馬,朝他抱拳,“勸我時用心良苦。倒是你,關西艱難,你多保重!”

說罷,劉繇同樣策馬東去,只留下張奉一人。而城門口,劉岱見劉繇遠去,深深看眼張奉後,也轉身離去。

接二連三送別離去,張奉莫名也添些傷感。

邁步朝城內歸去,張奉也要開啓他離開洛陽的步伐。

張奉宅邸,前幾日的熱鬧已經消失,宅邸又變冷清起來。何某正招呼着胡氏,收拾行囊,打點家裡的物件。此番前往鄭縣,張奉將何某帶着同去。而關羽也從楊彪處辭去了掾吏職務,準備跟隨張奉一起。不過他妻兒還是留在洛陽。

剛剛安穩下來,關羽也不希望妻兒跟着自己東奔西走。何某是因爲她自己堅持要跟張奉一起的。

“怎收拾這麼多東西?”看着何某收拾的大包小包的行李,張奉一陣頭大。“此番去赴任,又不是去避難,一應物件當地都可以採買到的。”

“採買的東西哪有常用的慣手,我看那睡枕,你不帶着,豈能睡得舒服。”何某也不聽張奉的,自顧收拾些日常慣用的物件。

無奈看她忙碌,張奉只得將目光投向門口坐在地上的小關平,“小娃娃,仲父帶你去關西怎麼樣?”

手裡捏着他阿翁做的木刀,關平頭搖的飛快,瞪着烏黑的眼睛,一副一看你就不像好人的表情。

伸手捏捏小關平的嘴巴,張奉玩的不亦樂乎。

“少君,王郎君來了。”忽然門口傳來關羽的聲音,而他的身後跟着的正是王朗。

連忙起身同王朗見禮,“景興是已經同楊師道過別了嗎?”

“是的,剛從楊師處來,他說已經與你談過,此番就不來送你,讓文先稍後,帶他送別你我。”王朗迴應。

“如此也好!”說着,張奉與王朗幾人走出院落,開始檢查起行李。

“尊夫人這處事着實細心啊!”看着張奉門外一大車的行李,王朗不由調笑。

苦笑搖頭,“這陣勢,外人還以爲我是去避難再也不回來了呢。”

齜牙歡笑,王朗被張奉的迴應給逗樂。

“少君,那左中郎將麾下的劉中郎遣人過來。”與王朗說着話,張奉忽然聽到關羽的提醒,循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正是劉範麾下的龐羲,捧着個木盒走過來,“郎君,我家中郎今日當值,不能前來送別,特遣我將這兩副皮甲,贈送與你。西行艱難,還請郎君多加珍重!”

張奉躬身作揖回禮,“還請代我多謝伯玉,日後再回洛陽時,他若得閒暇,定要與他把酒言歡。”

龐羲恭敬回禮後,纔在張奉的相送下,返身回去。臨別前,他也表達自己對張奉的敬意,希望他西行保重。對此,張奉當即與他把手言歡許久,又復送他出巷口後,才轉身歸來。

等到張奉回到宅邸的時候,何某大概也收拾的差不多。其實,要帶走的東西並不多,只是女人天生糾結,看看這個想帶,看看那個又想帶,最後還是在張奉的決斷下,只帶了幾件慣用的物件。換洗衣服與錢財,便準備出發。

而何某要隨張奉一道去鄭縣的消息,傳到何家後,何進直接就策馬朝張奉宅邸過來。

恰好趕在衆人即將出發,何進勒住馬繮,指着張奉便怒斥道:“張文承,我何進將妹妹嫁給你,不是讓她跟着你受罪的,你自己去鄭縣,把阿某留下!”

“是我要隨他同去的,不干你事!”同何皇后一樣有個性,何某對着何進就懟,絲毫不留情面。

遭何某當面駁斥,方纔氣勢凌人的何進,也衰弱不少,吭哧兩下,何進又冷哼吐槽,“誰人替你謀的外放差事,竟這般沒有水準,關西那是人去的地方嗎?”

“高祖定都長安,關西八百里秦川。怎麼就不能算好地方呢?”何進剛罵完,身後便響起楊彪不悅的聲音。

尷尬扭頭,看見楊彪踱步走來,何進也翻身下馬,朝他拱手,“文先,其實我並無這意思。”

“無妨,河南尹端的是好大的官威。”楊彪朝何進簡單抱了抱手,“前漢三輔京畿重地,如今在河南尹的口中,竟如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一般,實在是讓人咋舌。”

“文先!你誤會我意思,其實我.......”

“無妨,皆是我楊文先不能成事,替文承謀了個這般不好的去處。”再嗆聲何進,楊彪才復打量起何某收拾的行李,“無需帶這許多東西,鄭縣乃昔年鄭國國都,前漢時依靠長安,縣邑繁華不下華陰的。”

面對楊彪的勸說,何某不再頂嘴,默默讓胡氏拿下好幾件用不上的東西。

“文先,百忙中竟也抽空前來!”

“你我好歹同僚一場,此番希望你多磨練心性,體察百姓疾苦,他日再回朝堂,也能有所策對。”

“謹受教!”躬身揖禮,楊彪從楊家的傳家學問上論,是所有人的師兄。

而後楊彪又轉向王朗,“此番景興所赴任的乃彭城國的菑丘,徐州富庶地,好好從政,造福一方。”

與張奉相同王朗也恭敬迴應楊彪,隨後楊彪又再叮囑兩人幾句後。王朗纔在衆人的目視下,帶着侍從策馬離去。

這次張奉沒有將他送出東門,因爲張奉也要從西門出發,往鄭縣去。

向楊彪、何進道別,看眼何某,又瞧瞧楊彪,何進還是忍不住說道,“文承可需我安排些人手隨行,河南諸地,我有許多熟悉本地的門客。”

何進話落,率先有反應的倒是關羽。丹鳳眼睜起,關羽單手握刀挺立,不再收斂氣勢。即使正與張奉說話,何進也被旁邊這股突然迸發的冷意所影響,扭頭看眼關羽,他砸吧了兩下嘴,不再說話。

屠戶出身,見識過殺戮與血腥的何進,當然能感覺到關羽身上的不尋常。這種冷冽的氣勢,他家裡的門客是激發不出來的。

一旁輕捋鬍鬚的楊彪,察覺到關羽猛然迸發的氣勢,眉梢也不由爲之輕挑。關羽有本事,他早便看出來,否則也不會在張奉舉薦後,就將他納入五官中郎將署舍。

見何進不再囉嗦,張奉也不扭捏,再度拱手行禮後,也招呼關羽一同翻身上馬,啓程西去。

從洛陽出發,先穿過舊函谷關,而後走新安、澠池,穿過今三門峽附近,抵達弘農。在弘農的湖縣休整一夜後,翌日清晨,衆人再度出發,過閬鄉,抵達桃林塞,期間張奉與何某講述了那夜他是如何智鬥羣盜的故事。

只聽的何某連聲稱讚,最後還不忘吐槽下他兄長臨陣怯敵的膽小行徑。

穿過桃林塞後,迎面便是弘農的郡治華陰城。張奉在抵達華陰城前,先讓人進城通稟了張家。得到迴應後,纔將車架留在城外亭舍,張奉攜何某,在關羽的護衛下,前往華陰城張家。

華陰城外, 張猛騎乘駿馬,身後跟着十餘名健壯扈從。當日張奉一行人送楊賜回洛陽後,張猛便打聽到,那郭大是河東郡人,後來在風陵渡與張奉道別。所以,此番張猛得知張奉前來,故意召集些壯士準備震懾一下他。

可是讓張猛沒有料到的是,張奉身邊才走了一位郭大,卻不知何時又出現了個九尺壯漢。那魁梧身材往前頭一矗,張猛帶來的一衆扈從瞬間沒了氣勢。

有個別扈從怕有失麪皮,索性直接衝上前去找茬關羽,想要對他動手。可關羽卻只是個反手一剪,便將那衝在前頭的扈從掀翻在地。

“不想只一別數月,文承已經以郎官身份外放三輔爲縣長矣!”不再想着威懾,張猛同張奉招呼起來。

“叔威也是勇猛依舊,不知張師可有好轉?”張奉笑着與張猛招呼,卻見其神色暗淡,便知曉張奐怕是病情加重。

於是兩人也不再過多寒暄,一同往張家行去。

抵達張家的時候,張芝與張昶都在門外迎接,這份重視,讓張奉也是受寵若驚,連忙與兩人見禮,“勞煩兩位兄長親自出門迎候,此番奉赴任鄭縣,途徑華陰,便想着看望張師。”

面容憔悴,其實張芝初聞張奉來華陰時,還是有些振奮的,畢竟當初正因張奉的規勸,張奐才放鬆心情,熬過那次病症,拖延月餘時間。而後曹節和袁逢的噩耗傳來後,張奐便再度病情加重。

是以,張芝對張奉的醫術還是有些期待的。

於是,在張芝的引領下,一行人直奔張奐休憩的別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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