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天,楚濂喬就回來了,同時還帶着好幾個人。“楚驍啊,你先停一停,過來,我給你介紹幾位長輩認識。”跟楚濂喬回來的,一共有五個人,或者可以說,其中有些也不能算是人。楚濂喬向一同來的衆人介紹道:“這是我的後世子孫楚驍,跟你們不一樣,我們家我這一支可向來是一脈單傳,金貴得很。楚驍,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葉家先祖,葉青玲。”楚濂喬指着一位壯碩的中年美婦向楚驍說道。這女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一顆美女的頭顱按在了一個壯漢的身板兒上一樣,渾身的肌肉都快把衣服撐爆了,不愧是以煉體著稱的葉家啊。“這位是你母親的孃家,皇甫家的先祖,皇甫瑞”一位瘦削的老人慈祥的看着楚驍,微微點了點頭。“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殭屍四大始祖之一的贏勾。”贏勾的樣子和楚驍想象得完全不同,是一個面色蒼白的清秀年輕人,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楚驍一眼,只這一眼,便讓楚驍渾身寒毛豎起,可見其實力有多麼恐怖。“這位是魔神項柳,同樣也是大名鼎鼎的。”項柳並沒有顯現出九頭蛇身的本體,而是一個光頭的瘦高男子,不但沒有頭髮,連眉毛都沒有,他倒是衝楚驍笑了笑,不過這笑比哭還難看,饒是楚驍心理素質過硬,也不免被嚇了一跳。“最後這位是獸族的一位先祖,九尾妖狐白湘湘。”這是一個形象極其清純可愛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要不是楚濂喬做了介紹,楚驍絕對不會相信這是一個活了上萬年的老妖怪。白湘湘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楚驍,對楚濂喬道:“你們楚家和皇甫家的血脈?長得可是比你楚濂喬耐看多了。”
“白大姐啊,楚驍還是個孩子,你可要給他留個好印象,千萬別讓他覺得你是個拐帶少年的罪犯。”楚濂喬及時擋住了白湘湘摸向楚驍臉蛋的一支小手。
“各位長輩好。”這種場合楚驍也被搞得有些不會稱呼了。
“‘蒼遺界’的十一位主神,今天就聚齊了七個,實在是難得啊,都是爲了過來看看你小子的。”楚濂喬拍了拍楚驍的肩膀。“這裡的主神也是分陣營的,我們七個是一夥的。剩下的四個,粼族的潛浪你已經見過了,還有黑木家的血魔以及幽靈族的鬼剎,他們三個算是狼狽爲奸在一起的。還有一位是古神族的倉留,古神族是神界最古老的民族,不過七千年前人口已經極度稀少了,隱居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向來不與外人來往,很是神秘。雖然人少,但是外界見到的每一個都是主神層次的強者,沒有一個是好惹的。倉留這個人和他們古神族一樣,也是不喜歡和人交往,從不摻和我們兩方的矛盾,所以他算是第三方勢力吧。好了,我們別在這裡站着了,請到竹林奉茶。”
衆人來到竹林內的一個大竹桌旁坐下,梅傲雪給衆人上了茶,楚濂喬對楚驍說道:“這兩天我是遍訪老友,總算是得知了那個魔修的行蹤。果然,他去了血魔那裡,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另外兩個人。所以我約了他們幾個過來,準備打上門去要人,如果那血魔不給,我們就乾死他。”楚驍聞聽此言,向衆人深深一禮,如果幫忙抓個魔修的話還算是舉手之勞,但是爲這魔修要和一個主神死拼,那這可就是一個大人情了。楚驍想着,自己因爲不是這“監獄”名單上的人,所以可以隨時出去,而這些“記錄在案”的囚犯,“蒼遺界”的禁制是不會讓他們輕易離開的。如果有可能,把他們都救出去就好了,即便回不了神界,到恆界大陸也好啊。
“楚驍,你放心,我們早就看黑木家那廝不順眼了,這些年來屢次爭鬥,之所以沒宰了他,也是因爲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這回有外界人進來意圖想要打那兩樣東西的主意,他若是敢窩藏,我們絕不姑息。”葉青玲豪爽的說道。
衆人又商討了一番,然後這六位主神便一同出發了。只留下梅傲雪,看着楚驍二人修煉。結果第二天楚濂喬就回來了,搖着頭對楚驍說:“血魔和那魔修倒沒有什麼太深的關係,只是礙於面子不肯將魔修交給我們。他又不是我們的對手,便乾脆往老巢裡一躲,做縮頭烏龜了,他的老巢是一片血海,我們根本進不去,就只好回來了。不過白湘湘派了好幾個手下在那附近隱蔽盯着,除非這魔修永遠不出來,只要他一出血海,我們就會立刻知道的。這邊我們會幫你看着,你就安心修煉吧。”
楚驍也是無奈,只好埋頭繼續修煉。二人生活極爲規律,上午訓練身體,下午修煉招數,晚上在楚濂喬和梅傲雪的指點下參悟規則,提升境界。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楚驍和宜蘭在二老傳授的武技上已經略有小成,接下來就靠自己不斷循序漸進的精研即可,在規則的感悟方面,二人將以往的零散感悟進行融合,拋開在招式上的應用,規則融合的效果更好,而且還啓發了他們不少別的感悟,然後將融合後的感悟嘗試着應用到招式中時,發現讓原有招式的威力得到了極大提升。變化最大的還是二人的身體,明顯感到他倆比之前強壯了不少,楚驍原本瘦削的體格,短短一個月時間也讓一身的肌肉膨脹了一圈,給人一種精壯的感覺。宜蘭自小在軍隊裡摸爬滾打,身體素質本來就不錯,如今更是強悍,楚濂喬將《方寸天涯》也教給了她,現在她已經不單是遠攻類型了,近戰拳腳方面也是突飛猛進。現在不看層級也不考慮禁術、借勢等特殊手段的話,楚驍的實力大概已經能夠達到魂境八階的水平,而宜蘭也能達到魂境五六階的層次,二人在一起,已經沒有任何一個魂境強者能夠威脅到他們的性命了。於是,在二老的首肯下,便準備踏上在“蒼遺界”歷練的旅程了。臨行前,梅傲雪悄悄交給宜蘭一個通訊玉佩,囑咐萬一遇到解決不了的危險,先報二老的名號,如果沒用便及時聯繫她。之所以不給楚驍,是怕小夥子年輕氣盛、過分自信,還真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拿上一份“蒼遺界”地圖,楚驍和宜蘭二人便上路了,他們並沒有帶三頭神獸,一是因爲太扎眼了,二是因爲有小墨這種神境強者跟着,他們也就沒什麼好歷練的了。
離開小島後一路向南飛躍大海,一片廣袤的大陸出現在了他們面前,二人都很好奇,這一千多個強者分佈在如此廣袤的土地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生活狀態呢?不過很快他們就明白了,這裡是有普通人的,或許僅僅是爲了滿足這些神界囚犯日常生活所需而遷移進來的凡人吧。在神界八大家族的眼裡,凡人連螻蟻都不如,價值更是無法和這些囚犯相比。一個個小村莊零散的分佈在廣袤的大地上,村莊裡的凡人耕種、養殖,然後將絕大部分的收穫奉獻給他們信仰的“神”,剩下的僅夠維持他們的溫飽而已。
傍晚,楚驍和宜蘭來到一個比較大的村落,打算借宿一晚。如今正是收穫季節,雖是天晚,但場院上依舊有不少人將曬好的稻穀舂米、脫殼。楚驍二人從天而降,着實嚇着了村裡的人,他們倒不是沒見過會飛的人,而是會飛的人在這些凡人眼裡就是“神”。而最重要的是,這兩位並不是他們的神,而是陌生的神,他們的收成是要獻給佔據他們這一片地方的神的,如果被別的神搶走,那他們將會面臨自己神的懲罰。
看到場院上的老百姓見到自己就像見了鬼一樣,楚驍和宜蘭也很是詫異,正待找個人問問,就見一位老者顫巍巍的走來,“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般的哭訴道:“尊神在上,我們這個村子是屬於天陽神的勢力範圍,我們的收穫是要進獻給他的,如果您二位要是拿走了,我們全村人都將會遭到神罰的。請二位尊神開恩,饒我們一命吧。”
楚驍這下算是聽明白了,連忙將老人扶起道:“老人家誤會了,我們只是路過,想要借宿一宿而已,並無他意。”老漢眨眨眼,臉上眼淚還沒幹呢,便已露出瞭如喇叭花般的笑容。
“原來如此啊,那真是虛驚一場,讓二位尊神見笑了。我姓劉,請二位到老漢家裡坐坐,如果不嫌棄,吃上一頓便飯,晚上就住在寒舍好了。”說着,熱情的領着二人向自家走去。劉老漢原來就是這個村子的村長,他家的房子也是這個村裡相對最大的一座。一進院子劉老漢就吆喝着老伴和兒媳去下廚,還叫兒子、孫子過來見禮。楚驍驚異的發現,劉老漢的兒子竟然是個練家子,已經到了凡境九階的水平了。
堂屋裡坐定,也沒有什麼茶,兩碗清涼的綠豆湯擺在楚驍和宜蘭的面前,雖然感覺有點怪,但喝起來真的很不錯。“你們每年要交給你們的神多少收穫啊?”楚驍隨意的問道。
“規定是七成五。”劉老漢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這麼高啊?那你們自己剩下的還夠吃嗎?”宜蘭驚訝的問道。
“勉強溫飽而已,如果真只要這麼多就好了。”劉老漢嘆了口氣。
“這是何意?難道他還收別的?”楚驍聽出了劉老漢話裡隱藏的意思。
就在這時,劉老漢的老伴兒端着兩盤菜進了堂屋,放在桌上,無非是些農家菜品,雖然粗糙,但好在非常新鮮。劉老漢連忙藉口幫廚,躲出了堂屋。
劉老漢的欲言又止,勾起了楚驍的興趣,他溜達出堂屋,看到劉老漢的兒子正在院子裡收白天晾曬的菜乾,便上前攀談起來:“你叫劉富貴是吧?你已經到凡境九階了,想不想盡快達到地境啊?有沒有想過靠自己修煉成神呢?”
劉富貴震驚的看着楚驍,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般道:“我們莊戶人原本也不該有什麼非分之想,可是我已經受夠了被欺壓得像狗一樣的日子。您看到我那十二歲的兒子了吧?原本他還有個十六歲的姐姐的,去年卻是讓天陽神像收租一般給收走了,我們這些人在神的面前就是螻蟻,又有什麼辦法呢?如果您能提點我一二,將來我有了出頭之日,不用再受這種欺凌,我願意給您當隨從,做下人。”
“那倒不必。”楚驍掏出一粒“築基丹”,這種丹藥在宗門裡再普通不過了,是給小孩子築基用的,可以短時間讓孩子的層級從零上升至地境層次,從而減少凡境這個階段的時間浪費。同時他又拿出了兩個傳承玉符:“根據你現在的水平,這粒丹藥吃下去估計可以達到地境三階左右,這兩個傳承,一個是一門地系的功法,另一個則是一門地系的武技,你若努力修煉下去,渡天劫是沒有問題的,但之後能走多遠,就看你的造化了。”
楚驍將丹藥和傳承玉符遞給劉富貴,後者激動得淚流滿面,當下又要跪下磕頭,楚驍一把將他拉了起來,問道:“你們的那個天陽神,地盤有多大?”
“附近的十幾個村莊都是他的地盤,方圓八百里吧,人口得有四五千。我們這裡糧食一年收兩季,算下來每年交給他的糧食就有數千萬斤,蔬菜也有數十萬斤,牲畜數百頭,禽、蛋、魚無數,我們還得給他釀酒。”劉富貴掰着指頭算道。
“他一人要那麼多東西,吃得了嗎?”宜蘭被這麼大的一批糧食給驚到了。
“他吃不了可以賣啊。我聽說,他上面還有比他更強大的神,也要向他收好處的。這些還不算,他還要女人,每個村子每年都得交上去一個姑娘,說是當奴僕,可是沒見有一個能夠回來的,像我這種自己修煉起來的人也是有一些的,有的也會去給神當奴僕,所以他也有一羣人要養。”
“你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嗎?”楚驍問道。
“這我可不知道,不過他每回是會派手下來收租的,算日子也就這兩天了,如果你們想去找她,可以跟着他的手下過去,他們每回都是乘坐着巨型的飛行兇獸來的。”
楚驍點點頭:“那我們就去會會你們的這位天陽神,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當晚,楚驍二人就住在了劉老漢家,第二天一早,便聽到村子裡一陣雞飛狗跳的,二人掩藏好自己的氣息,匆匆來到場院上,只看到一隻巨大的飛行兇獸,馱着一個分三層的鐵籠子,籠子裡已經裝了不少牲畜,村裡人還在不住的往裡面趕着,此時場院上已經堆滿了一袋袋的大米、白麪,摞得像小山一樣高。一筐筐的水果、蔬菜,還有一罈罈的酒,擺在糧食的旁邊。幾個統一穿着的漢子,正在那裡盤點着,點清一批便收入儲物手環,然後再清點下一批。這幾個人氣息明顯比普通人強得多,大概都是地境七八階的水平雖然對楚驍二人來說如同螻蟻一般,但對這個村子來說,卻完全是無敵的存在。一個貌似是領頭的人,拍着劉老漢的肩膀說道:“今年收成似乎不錯啊,怎麼看起來卻像是少了一成?”
劉老漢忙將一個小布袋子掏出來塞進那人手裡道:“您忘了?上一季因爲天陽神大人有用,所以提前預支了我們一成的收成,答應這一季可以少收一成的。”
那人掂了掂手裡的袋子,從裡面拿出一把雪白的圓珠子看了看,然後收了起來,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道:“哦,你瞧我這記性,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東西是沒問題了,人呢?”
劉老漢一臉的爲難道:“不瞞您說,村裡現在沒有結婚的姑娘,年齡最大的也就只有十四歲,年紀太小了,還是孩子,如何能夠侍奉神明?您看您是否能跟天神大人他解釋一下?”
那人當下臉就沉了下來:“你讓我去跟神解釋?用我的腦袋嗎?我告訴你,規矩就是規矩,你的糧食少上幾袋,神顧及不到這種小事,我還能夠幫你一把,可人是要獻給神的,你當神不會數數嗎?他可不想聽你解釋,交不出人就屠你的村,我管你姑娘是十四還是十三呢,哪怕就是隻有十歲,也得給我帶走!”
聽到帶頭的一聲喊,另外幾個正在清點收成的漢子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眼神不善的看了過來,有的已經從手環裡掏出了兵器。“您息怒,我們這就將孩子帶來。”劉老漢連忙乞求道。那人揮了揮手,幾個漢子這才收起兵器,繼續清點糧食。
不一會兒,一個老婦滿臉淚水的領來一個小女孩,她睜着一雙大眼睛驚恐的望着場上的每一個人,那帶頭的男子一臉漠然的看了一眼道:“帶走!”一個漢子走上去就要帶人。
正在這時,一個如銀鈴般的聲音從人羣外響起:“且慢!我替這孩子去吧。”開口的正是宜蘭,她跟楚驍對了一個眼神,然後便向場院中間走去,那帶頭男子看到宜蘭,眼睛頓時一亮,而劉老漢等村民卻是愣住了。
“好,就你了,只要帶你回去,相信一定會受到嘉獎的。”領頭男子臉上樂開了花。
“唉!又來了。”楚驍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一會兒,這些人將清點好的糧食、蔬菜、水果和酒都裝入手環,然後帶着宜蘭上了飛行兇獸騰空而去。劉老漢看着楚驍說道:“您二位這是要幹什麼啊?不會是要到天陽神那裡鬧事吧?”
“連小女孩都不放過,他算什麼神?如果不出意外,以後就不會有什麼天陽神了。”楚驍一臉陰沉的說道。接着,他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空中,楚驍取出了祖鳳神尊贈予的“婆娑影衣”,披在身上之後,彷彿所有的光線都從其上穿過一般,楚驍竟然完全的隱身了。不,還有氣息,隨着《無相衆生》的施展,楚驍纔算是徹徹底底的、毫無痕跡的“消失”了,即便他緊緊的尾隨在飛行兇獸的後面,兇獸上面的人也根本無法發現他的存在。當然,楚驍這套操作也並不是用來針對這幾個地境蝦米的,他真正要欺騙的,是那天陽神的眼睛。
飛了大概一個多時辰,前面出現了一座孤山,而且也不是很高的那種,山上林木不是很茂密,卻是修建了大片的房屋。可以看得出,當初是想要修建成宮殿來着的,不過估計後來因爲財力或是人力有限,所以在施工的時候很多地方大幅度的縮水了,搞得這裡規模雖然挺大,但建築都相對顯得很是小氣,別說是宮殿了,就連個神廟都算不上,頂多像個有錢人的大宅院似的。
楚驍已經感覺到了,在那大宅院當中,有一個魂境六階的強者。對方的氣息非常強悍,顯然比一般魂境六階強者要強上不少,但是楚驍,已經安心了,只要對方還是魂境就好,只要他不是神境強者,今天就難逃一死的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