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坐吧,我們聊聊。”宜蘭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茹薇坐過去。後者心中有些忐忑,但還是走過去在宜蘭身邊坐了下來。
“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啊?”宜蘭很隨意的問道。
“就是他走前的那個晚上。”茹薇老實的回答道。
“毛毛出了個下藥的主意,然後你就照做了?”
茹薇俏臉一紅:“藥是我下的,我不會把責任往毛毛身上推的,我想,即便沒有毛毛的主意,我也會想其他辦法的。”
宜蘭笑了:“謝謝你的坦率。在你決定對他下手前,可曾知道他是有結髮妻子的?”這個問題很是尖銳,直接拷問着茹薇的道德底線。
茹薇語塞了,她現在才深刻體會到了自己的理虧,追求自己想要的愛情,這話聽起來很佔理,可卻無論如何也抵消不了介入別人家庭的錯誤。可事情自己已經做了,剛纔還理直氣壯的承認了自己的主觀意圖。自己做的這事,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的。但宜蘭問了,她難道能夠不回答嗎?“我知道。”茹薇此刻心慌意亂,低着腦袋,聲音低得怕是隻有自己才能聽得到。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茹薇的臉上,她震驚的擡起頭,難以置信的看向宜蘭,然而緊接着又是“啪”的一聲,第二個耳光已經抽在了她另一邊的臉頰上,直接把茹薇給打懵了。她是修煉過葉家《伽藍真身》的,宜蘭的兩個耳光就算是再用力,也對她造不成什麼傷害,但是在心理上給她造成的衝擊卻是極其強烈的,茹薇眼圈已經紅了,她極力的忍住眼淚,如果此刻眼淚掉下來,自己將會更加的尊嚴掃地。
宜蘭深深吐出一口氣,平靜的坐回到牀上:“這兩巴掌,一個是我的,一個是替霖洛打的。既然你給楚驍下藥前便知道他有妻子了,那麼我們這些做妻子的,給你兩巴掌應該不過分吧?如果你覺得過分,那你可以告訴我,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茹薇啞口無言,宜蘭說得沒錯,如果是自己的話,說不定還會起殺心的。
“說說吧,見到了他的兇惡老婆,你對他依舊不願放棄嗎?仔細想想,想好了再說。”宜蘭平靜的問道。
茹薇倔強的看着宜蘭:“我知道,我介入你們的婚姻是很不道德的,但我真的很喜歡他,我可以不要名分,只要能讓我待在他的身邊就好了,我真的不能沒有他。”如此卑微的話,一旦說出口,人的心理防線就會徹底崩潰,茹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淚如決堤一般簌簌落下。曾幾何時,她是身出名門的主神境強者,她是天下知名的美人,追求者無數,不論走到哪裡,她都會是絕對的中心和焦點。她從沒有過像此刻這樣無助、這樣的屈辱。她方寸已亂,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有委屈、有羞愧、有不甘、有傷心,可是唯獨沒有的就是後悔。
“你的行爲還算不上是介入我們的婚姻,你只是下藥強上了別人的丈夫而已,如果他對你有情有義的話,你又何須給他下藥呢?或許你對他真的是很上心吧,你的這種感受我完全可以理解。”說着,宜蘭掏出手帕輕輕的給茹薇擦去淚水。這個舉動把後者徹底搞懵了,茹薇還以爲,接下來宜蘭會繼續羞辱她,直到自己承諾再也不靠近楚驍爲止。宜蘭掏出一個小酒罐和兩個杯子,將兩個杯子全都倒滿,然後遞給茹薇一杯。“在二十年前,我的處境和你真的很像,你想不想聽聽我們過去的故事啊?”宜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立刻引起了茹薇的好奇,事實上她對楚驍的過去知之甚少,對他的瞭解還不如對方對自己瞭解得多。宜蘭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最早楚驍跟霖洛纔是真正的一對,彼此相愛,不離不棄……”宜蘭將過去的點點滴滴,直到孩子們的出生,靈藥的存在等等,毫無保留的告訴了茹薇。
“我們都是傻女人,喜歡上了一個愛起來很累的男人。楚驍不是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花花公子,所以對你來說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無奈。你要有心理準備,他一定會對你負責任,但你付出的感情未必能夠得到你所期望的回饋。霖洛正在閉關,我不能代表她。但是在我這邊,除非楚驍將你當做自己的妻子,否則我也沒有辦法認可你這樣一個身份,希望你能夠理解。”宜蘭再次喝乾了杯中的酒。
“我很清楚,並不是我上了他的牀,就能成爲他的女人,不過我相信人與人之間是要以心換心的,他也並非是個鐵石心腸,你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茹薇舉了舉酒杯,一飲而盡。
宜蘭翻了翻白眼:“別拿我和你相提並論,我可從來沒想過給他下藥。”
茹薇呵呵笑着:“那你虧了,先上了船再買票,心裡也能踏實點。我跟你的性格不一樣,我比較激進。”
“拉倒吧,洗洗睡了。”宜蘭起身端起盆,便去打水了。
晚上,兩個女人躺在牀上卻是睡意全無,呆呆盯着天窗上投下的皎潔月光。“你是一個嘴硬心軟的善良女人,在你送我中品神器的時候,我就應該明白,其實你心裡已經接受我了。”茹薇突然開口說道。
“你喜歡自作多情那就隨便你,我又不是你男人,我接不接受你很重要嗎?”宜蘭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霖洛姐人怎麼樣啊?好相處嗎?”
“她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家閨秀,恬靜而睿智,強大又平和,在我看來,她纔是一位不沾染一絲煙火氣的女神。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我會真心服氣哪個同輩女人,那就是梅霖洛了,即便是楚驍死心塌地的愛着她,我也生不起一絲嫉妒之心來。”宜蘭平靜的說着。
“我要幫助楚驍完成他的志向和目標,爲了這個目的,我可以做任何事,人心都是肉長的,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就算他楚驍是塊石頭,我也要把他焐熱了。”茹薇咬着牙說道。
“好,好,我知道你爲什麼和毛毛合得來了,你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趕緊睡吧,天都要亮了。”宜蘭一拉被子,將兩個人的腦袋都蒙在了被子裡。片刻後兩人同時將被子踢開:“好臭啊,你跟他睡一起,難道不會把他的被子拆洗一下嗎?”宜蘭直接將被子扔到了牀下。
“我就睡了一次,而且當時還是不清醒的好不好。明天我就讓侍女去拆洗,今晚咱們倆睡一個被窩,你蓋我的被好不好?”說着,茹薇將自己的被子扯過來蓋在了宜蘭身上,身體像只小貓一樣使勁兒向宜蘭靠了靠。
宜蘭想笑,這個丫頭真的是有趣,真不知道這麼一個呆萌貨是怎麼一手管理狼王山的。“你睡覺老不老實啊?不要抱着我,或者把腿搭在我身上啊。”
一夜無話,第二天茹薇便帶着宜蘭參觀整個狼王山山寨,甚至還乘坐傳送陣去看了龍王嶺和老鴉山,梅紅櫻看着茹薇挽着宜蘭的胳膊,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眼珠都差點掉出來,最後只能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這個世界太瘋狂了,我怕是已經老了吧。”
就這樣,宜蘭在狼王山待了十幾天,然後辭別衆人回梅家了,臨走茹薇給她帶了成堆的土特產,那副巴結的樣子簡直讓梅紅櫻都看不下去了。
另外一邊,晚上,楚驍跟着蔡掌櫃來到一處一個多時辰路程的小鎮,在鎮外他便感覺到了這個小鎮的不對勁,這裡並不繁華,感覺不到有太多人的氣息,雖然街道上有照明的路燈,但是絕大多數房屋卻都沒有亮着燈,整個小鎮竟然都用高高的柵欄圍着,入鎮的路口有三四個膀大腰圓的神境高階強者守着,這裡不像是個小鎮,倒像是個山寨的樣子。
“皇甫公子,這裡的規矩比較大,進去之後您緊跟着我,千萬不要亂走、亂看,一些敏感的問題也不要問好嗎,不然很可能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蔡掌櫃小聲跟楚驍囑咐着。
“買酒而已,又不是做什麼犯法的買賣,怎麼搞得像是做賊似的?我們這是要去見誰啊?我怎麼感覺這裡像是一個賊窩啊?”楚驍一臉不爽的問道。
蔡掌櫃臉色有些尷尬:“這個小鎮叫‘富陽鎮’,大當家的綽號叫做‘鞭蠍’,是位半步主神的強者,做的買賣有很多,這‘依蘭醉’只是其中一項,還有一些其他不太見得光的生意,所以這裡才搞得像個山寨一樣。這位‘鞭蠍’可不是個簡單人物,不但自己實力強悍,手下有一羣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據說背後還有更爲強大的後臺護着他呢。我們做生意的人爲的是求財,犯不着得罪這種人,他賣酒,我們收購,這就可以了,不是嗎?”
楚驍翻了個白眼,點了點頭,二人直接來到入鎮路口那幾個壯漢處,蔡掌櫃跟他們講了幾句,那幾個壯漢的態度變得很客氣,其中一個帶着楚驍二人進了鎮,一路來到一幢四層小樓前,在小樓的門口,楚驍便聽到了一樓的幾個房間中傳出了女人的哭喊聲,和男人的叫罵聲,楚驍的眉頭皺了起來,蔡掌櫃連忙從後面拉了拉他的衣角,顯然是示意他不要多管閒事。
楚驍並沒有搭理他,而是問那大漢:“這位兄弟,看樣子你們應該還做人口的生意啊,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好貨,我正四處找貨源呢。”
大漢一聽,連忙笑道:“那你可算是找對地方了,我們老大可是這方圓數千萬裡最大的‘活豬’出貨商了,不論是神境高階的奴隸還是各色的美女,什麼樣的好貨都有。具體你有什麼要求,跟我們老大談就好了。”這些人竟然把被販賣的人叫做“活豬”。楚驍點點頭,跟着他上了四樓。
在寬敞的客廳中,楚驍見到了一個全身裹着黑袍的光頭男子,這男人臉色蠟黃,眼神中帶着狡黠和陰狠,一看到楚驍到來,連忙笑着迎了上來:“皇甫公子到來,讓我這‘富陽鎮’蓬蓽生輝啊。快請這邊做,來人,上茶。”
“大當家的客氣了,冒昧來訪,還望不要見怪啊。我也是偶然經過,喝到了那‘依蘭醉’,覺得頗有些意思,可以運作一下,所以才臨時起意,讓蔡掌櫃引薦的。”楚驍話說得也比較客氣。
“哈哈,沒有問題。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依蘭解憂’是你皇甫家拍賣的東西,這‘依蘭醉’的真假想必皇甫公子應該心知肚明吧。”
“沒錯,東西是不是冒牌貨,其實並不取決於東西,而是取決於銷售渠道,‘依蘭解憂’是我家獨家經營的,這‘依蘭醉’由我家出售,只要酒好,我說它和‘依蘭解憂’同一產地,那就是同一產地。”楚驍呷了口茶,悠哉的說道。
“皇甫公子所言甚是,不愧是皇甫家的經商之道,在下佩服。”
“不知這酒是你這裡生產的嗎?產能如何?還有多少存貨?”
“是的,這酒原本是本地的名酒‘赤霞醉’,我這裡將一些粉紅色的‘茗凌花’花瓣榨汁後兌入就成了,廠房就在隔壁的樓裡,一個月產個五萬斤沒有問題。酒是好酒,就是價格賣得高些,也並不過分。我們目前的存貨還有十萬斤多一點,如果皇甫公子需要,我們甚至可以再擴大產能。”
“不着急,先試試銷路再說吧,你給個價格吧。”
“這樣吧,我也希望我們的這個生意能夠長期合作下去,你把這個酒買到多少錢一斤我不管,我這裡只收你一百塊一斤,如何?”
楚驍笑了,笑得前仰後合,像是聽到了多麼有趣的事一般,笑得“鞭蠍”眼角直抽搐。“‘鞭蠍’,你怕是搞錯了什麼事情吧,你的假酒到了我的手裡才能變成真酒,沒有我,它就是假酒而已,你賣我一百塊一斤是憑什麼啊?是覺得天底下只有你能找些好酒勾兌成粉色的嗎?”
楚驍這話說得就很不客氣了,鞭蠍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皇甫家的人都是這麼狂妄的嗎?還是你覺得我‘富陽鎮’無人?”
“別說我瞧不起你,你這種無惡不作的人販子,在我眼裡跟垃圾沒有什麼區別。”楚驍居高臨下的看着對方,眼中全都是輕蔑。
“你找死!”鞭蠍怒喝一聲,氣息暴漲,直接一拳朝楚驍轟了過來。後者輕輕跨前一步,也是一拳揮出,這拳看似平平無奇,可拳鋒處的空間卻似融化了一般出現一連串的空洞,這正是楚驍《戰天》目前領悟的最強一拳“拳破九天”。
沒有想象中雙拳對轟的氣爆聲,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鞭蠍的右臂粉碎性骨折,拳頭更是變成了一個“爛柿子”,他哀嚎着掉頭就跑,楚驍則是緊緊的跟在他身後,寒影刀已經拿在了手中。
其實,並非是鞭蠍比楚驍差多少,剛一開始,他將後者當做一個普通的神境中階,大意輕敵間,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而楚驍卻是有心算無心,精心僞裝的一拳瞬間廢掉了對方的一條胳膊。失去一臂後的鞭蠍立刻害怕了,因爲不用想也知道,拳對拳能夠廢掉他一條胳膊的人,下一招八成就能要了他的命,逃跑纔是最明智的選擇。如果鞭蠍留下來和楚驍硬拼的話,哪怕是隻剩了一條胳膊,後者一時半刻也不一定能夠拿得下他。遺憾的是,他選擇了逃走,當他用後背對着楚驍的時候,就註定了他難逃一死。
“皇甫公子,我們一定有什麼誤會,你不要殺我,我是‘走地蛟’蛟爺的人。”鞭蠍徹底慫了,開始擺出他的後臺。不過楚驍纔不管他,在北方國度,難道還有比梅家更大的後臺?寒影刀瞬間出鞘,一道無形的波紋極速掠過,“至尊一刀”出,鞭蠍的腦袋立刻飛了出去。
這一切讓不遠處的蔡掌櫃徹底看傻了眼,兩條腿開始不住的發抖,楚驍沒有搭理他,而是取了鞭蠍的戒指後開始在這四層樓中搜索了起來,在鞭蠍的臥房中,楚驍發現了一個密室,裡面存放了不少寶物和金錢,楚驍毫不客氣的照單全收。在三樓,楚驍發現了一些讓他感到震驚的東西,這裡是一間間的倉庫,倉庫中全是一排排的貨架,貨架上擺滿了一個個裝着靈魂的水晶球,一眼望去,數之不盡。
“這是幹嘛的?哪裡弄來的?”楚驍抓住一個小嘍囉問道。
“這些靈魂是用來賣的,一般抓回來的人,受傷的、年老的、小孩子,這些賣不出去的人,鞭蠍老大就讓他們受盡折磨而死,這樣死後的靈魂就會變成怨靈,能夠用來煉製‘噬魂’方面的靈魂攻擊類神器,有些煉器師會專門收購大量的怨靈,銷路很好,價格也很高。”小嘍囉都快嚇尿了,把自己知道的全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畜生!”楚驍一腳便將嘍囉踹飛了出去,還沒落地,嘍囉便已經上了西天。
楚驍拿出通訊玉佩,聯繫了梅朵:“師父,我在東邊赤霞湖附近的‘富陽鎮’,這裡是個魔窟,專門將人折磨死販賣怨靈的,幕後老闆好像是個叫做‘走地蛟’的。師父,梅家官方在這附近有人嗎?這種渣滓我一定要掃除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