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之地幅員萬里,鹽沼和荊棘荒原上棲息着成羣的兇獸,甚至不乏一些地境兇獸,說不定連天境兇獸也是有的。楚驍與羅嶽並肩急速飛掠而過,驚得下方兇獸四散奔逃。
“哈哈,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你現在還不到二十歲吧?真不知道你是怎麼修煉的,那水牆的波動,看得出你是深得水系天地規則的奧妙啊。”羅嶽笑着讚道。
“國主謬讚了,您適才要是認真出手的話,想必我很快就會落敗。”楚驍倒不是刻意的客氣,他能夠明確的感受到,羅嶽剛纔確實是沒有使出全力,不論楚驍如何的逆天,可天境二階的強者恐怕也不是他隨隨便便能夠抵禦的,就算堪堪不至落敗,恐怕也要底牌盡出,付出不小的代價。
“不是謬讚,我知道你還有底牌,真要玩起命來,就算能贏你,也要硌下我幾顆牙。”言語中可以聽出羅嶽對楚驍毫不掩飾的欣賞。
就這般急速飛行了近一日,天色已晚,二人降落在一處草地上休息,羅嶽對楚驍更是有些刮目相看,如此快的速度飛行這麼久,連他都感到頗爲疲累,可看楚驍卻像沒事人一般,脈氣沉穩紮實。他自然不知,楚驍御空飛行使用的脈氣恐怕只有他的百分之一。
“國主,不知我們離‘北嶽城’還有多遠?”楚驍收集了一些乾枯的荊棘生火點着,隨意的問道。
“不遠了,我們在此休息一晚,明天上午就到了。在‘北嶽城’等着你的,除了任老之外,另外的五國國主也齊聚於此,就差你了。”羅嶽微微一笑,自手環中取出一條獸腿,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楚驍聽了眉頭微皺,心中有着一絲疑惑。“國主,我有些話,不知當問不當問,失禮之處還請您不要見怪。”
“哈哈,我是個粗人,你用不着總是說話如此有禮,你有什麼疑問問便是了。”羅嶽性子豪爽,拍拍楚驍的肩膀,親切的說。
“在我印象中,蠻荒六國之間連年征戰,怕是相互之間仇怨頗深吧,你們六位能夠齊聚一堂已經讓我很吃驚了,您竟能將他們留在您的王都,自己卻是跑到千里之外接我,您不擔心嗎?”
“哈哈哈,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光是你,恐怕不是蠻荒的人都不會明白。我們六國之間雖然連年征戰,但我們之間的關係和衆人眼中的是不一樣的。我也不知該怎麼說,還是讓她跟你說吧。”一邊說着,羅嶽望向前方的天空。楚驍也察覺到,一股凌厲的脈氣波動自遠處急掠而來,脈氣之中帶着一種強烈炙熱的氣息,彷彿一團焚天烈火一般,讓楚驍眼皮一跳。“不要緊張,這是炎鳳國的女王‘火鳳凰’尚紫衣。可能是等不及了,特意過來看看你,你要有所準備。”羅嶽微笑着意味深長的看了楚驍一眼。
“有所準備?”楚驍不知,這急不可耐大老遠要過來看他一眼的“火鳳凰”,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見她又爲什麼要“有所準備”。
一陣破空之聲襲來,一道火紅倩影出現在半空之中,這是一個身段窈窕的美麗女子,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身着火紅衣裙,雖是面色冰冷,卻是渾身散發着一股成熟誘人的風韻。
“你便是傳聞裡中州新冒出的號稱足智多謀且武學天賦絕然的後起之秀楚驍?”女子盯着楚驍,聲音淡淡的問。
“在下正是楚驍,不過所謂的足智多謀、天賦絕然,卻是萬萬當不起,不知女王深夜到此有何見教?”楚驍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道。
“你來蠻荒的目的我們已經知曉,不過所謂的合作,自然大家是平等的關係,說到平等,我自然很想知道,你具不具備和我們平等交往的實力。”尚紫衣說着,便從手環內抽出一柄赤金色長槍。槍法講究得是凌厲和霸氣,或如毒蛇般刁鑽靈動,或似猛虎般大開大合,需要使槍之人有足夠的力量,因此女子選長槍作爲武器的很是少見,可如果見到了,那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絕對的難纏。“看槍!”這尚紫衣也不多話,身形化作一道殘影朝楚驍暴掠而來,挺槍便刺。
楚驍也是一陣無語,這蠻荒之人的確彪悍,見面便是先動手,打過之後再說話,想必如果手底下過不了對方的關,恐怕連說話的機會都不會有了。苦笑一聲,“寒影”寶刀出鞘,一招“無形刃”悄無聲息揮出,驟然出現在了尚紫衣面前,將長槍尖端的氣勁劈散而去。一股隱秘的波動順着長槍傳遞到了尚紫衣的身上,讓後者臉色微變,隨之周身脈氣鼓盪,轉身一掌轟在地面之上,纔將那股隱秘的波動卸掉。
“果然有些意思。”尚紫衣嘴角揚起一抹弧度,長槍一抖,漫天槍影如繁星一般向楚驍罩了過去,只見楚驍彷彿剎時間變成幾十個人一般,處處都似真身,又個個都是虛影,雖槍落如雨,卻沒有一槍能夠碰到楚驍的一片衣角。“這是什麼身法?”尚紫衣和羅嶽都是心中一驚,他們很清楚,如果速度夠快,是會在移動之後留下殘影,可隨着速度的提高,移動的阻力也會隨之增大,這也就是爲什麼一些強者急速飛掠會產生音爆的原因。可如果讓速度快到處處殘影,而卻對周邊的空氣不產生絲毫的影響,無異於從根本上解決了阻力的問題,那便是極其的匪夷所思了,憑他們的認知,別說自己解決,就是任何解決的可能都是聞所未聞。雖然這楚驍現在的實力還比較低,但這僅限於功力而已,他們此刻纔算明白,論對天地規則的理解以及武學的深度,楚驍是遠遠超過他們的。
楚驍也是明白,合作只存在於實力相當者之間,要想讓自己在對方眼中有足夠的地位和價值,便不得不露一手震懾一下對方。於是,《炎冥圖》飛轉,徹寒凍氣透體而出,周圍地面瞬時結冰,連尚紫衣的漫天槍芒也在這股凍氣之中變得凝滯。
“水系規則果然感悟極深,連這凍氣之道也如此了得。那便看看是我的火系規則發揮得強,還是你的水系規則領悟得深。從來都是水火相剋,我脈氣比你充足,硬碰你贏不了的。接我一招‘鳳炎煉獄槍’!”尚紫衣話落,周身瀰漫起一股炙熱火氣,溫度之高,竟是連其周邊的空氣都隱隱有被引燃的跡象。長槍瞬間變得通紅,槍花一抖,周圍空氣立刻爆燃,彷彿天空中的一朵火雲一般,帶着灼人的熱浪向楚驍暴射而去,槍尖離楚驍還有數丈遠,但熱浪已經讓他腳下的地面龜裂開來,而槍尖前端的空間都被撕裂出一道道細小的裂縫,可見威力之強。
楚驍自是不敢怠慢,手掌一揮,一個冰罩便將其倒扣其中,緊接着,長槍便帶着漫天火焰刺在了冰罩之上。凍氣與火焰激烈交鋒,蒸騰起一片霧氣,一時間也看不出到底誰更佔優勢。
尚紫衣嘴角輕揚,自語道:“果然是有兩把刷子,我這一槍,尋常的天境二階強者都不一定能接得下,他竟然能勉強扛住。不過,若真讓他一個地境的小傢伙扛下來了,傳出去豈不是要讓人恥笑我們蠻荒無人?”言罷,杏眼一瞪,體內脈氣催動更強了幾分。
“你還全力以赴起來了?若是傷了他怎麼辦?”羅岳飛到尚紫衣不遠處勸道。
“你以爲他是那麼容易就能傷到的麼?我寧願傷了他,也不想讓他小瞧了我們。你別忘了,現在是他求到了我們頭上,他若惱了扭頭回去,我們也沒損失什麼。”尚紫衣一邊說,一邊仍在不停的催動體內脈氣。不過她也並不是個魯莽之輩,只是逐步的加大脈氣催動的力度,並不敢一下子火力全開,畢竟她的目的只是給楚驍一個下馬威,以增加談判時的籌碼,而並非想要將雙方的關係搞僵。
突然間,霧氣之中傳出一聲清脆的“咔嚓”聲,讓尚紫衣眉梢一喜。緊接着,“咔嚓”聲接連不斷,冰罩終於被長槍刺破,粉粹開來。隨着冰罩的消失,霧氣也是瞬間便被高溫蒸發乾淨。而尚紫衣和羅嶽二人的眼睛,卻在此刻圓睜了起來。因爲他們震驚的看到,冰罩雖然破裂,但楚驍的周身竟然包裹着一層黑色的火焰,而長槍上的赤紅火焰在碰上那黑色火焰之後,竟是毫無反抗之力的消散而去。
“黑色的火焰!這是無量業火!”對火焰一道頗爲精通的尚紫衣在震驚之餘大聲的喊道。
“無量業火是什麼東西?”羅嶽詫異的問。
“無量業火是地獄之火,可焚滅萬物,乃‘祖火’之一。我所修習的《鳳炎訣》功法中曾記載,神獸鳳凰一族的老祖宗‘祖鳳’乃是掌握火焰的神尊,曾一身擁有過全部九種‘祖火’,分別是‘不滅薪火’、‘三昧真火’、‘九幽冷火’、‘寂滅天火’、‘萬欲心火’、‘無量業火’、‘生命源火’、‘涅槃妖火’和‘無明暗火’,稱霸於神界。‘祖火’是最強火焰,也是萬火之源,其威力你可想而知。”尚紫衣望着被無量業火包裹全身的楚驍,面色變得極爲凝重,銀牙一咬,催動體內全部脈氣,將這招“鳳炎煉獄槍”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原本漫天的火焰盡數被長槍所吸收,變成白熱化,尤其槍尖處的火焰已經閃動着一絲金色。這已經算是尚紫衣傾盡全力的一擊了,爲了在結盟時掌握有利的地位,她絕不願意在這裡輸給楚驍。
閃動着金焰的長槍帶着無匹的滔天威能瞬間便出現在楚驍的眼前。楚驍沒有閃避,只是閃現出一抹和煦的笑容。望着他露出的一口潔白牙齒,尚紫衣不知爲何,渾身都有着一陣毛骨悚然之感。楚驍輕擡左手,將手掌迎向暴刺而來的槍尖,一聲輕喝:“無量業火之‘滅人’!”一股手臂粗細的黑色火柱自掌心射出,於金焰槍尖轟在了一起。這是功法《無量業火》中所載的一套業火使用武學,只有三招,第一招爲“滅人”,第二招是“炙魂”,第三招叫做“焚天”。從名字上便可知這三招威力是一招比一招強大,目前以楚驍的功力也只堪堪能夠催動第一招而已。雖然對水系能量掌握得更深,但畢竟在與尚紫衣的火系能量相剋之下,楚驍在功力上吃虧太大,而如果選擇同樣使用火系能量,他則自信沒有任何火焰能比無量業火更爲強大。
一聲爆響,黑色和金色火焰向四周猛烈迸散,嚇得羅嶽急忙暴退數十丈才免受池魚之殃。隨後,一道赤紅身影也是暴退而出,幾團黑色火焰如跗骨之蛆一般黏附在她的護身火焰之上,蠶食得護身火焰噼啪作響,不斷暗淡。而楚驍也是緊隨而上,急忙一揮手將無量業火收回,才使狼狽的尚紫衣不至於受傷。
“沒想到,你竟然身懷無量業火,更讓我不敢相信的是,你竟然能夠兼修水火兩種相剋屬性的功法。果然是天賦妖孽,我尚紫衣輸得心服口服。”她雖很不甘心,但還是整衣鄭重一禮,乖乖認輸。自然,她還有些壓箱底的手段並未使出,可一來面對無量業火這些手段也未必有用。二來就算使盡渾身解數贏了楚驍,可她一個天境二階強者慘勝一位地境七階,傳出去反而更加丟人,倒是更能成就楚驍的英名了。
“哪裡,晚輩已是傾力而爲,而女王卻是有所留手。楚驍就是臉皮再厚,也不敢覥顏言勝。經女王一番指點,晚輩也是受益匪淺。”楚驍的話說得很客氣,他很清楚對方與他切磋是想摸清他的斤兩,更是想在將來的合作中明確雙方的地位。而他更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是要促成雙方的合作,自然不會去爭那毫無意義的一時長短。
此話一出,羅嶽和尚紫衣也是暗自點頭,楚驍天賦絕然卻毫不驕狂,將來必非池中之物,二人心中楚驍的地位也是再度上升一個層次。“哈哈哈,楚驍老弟,我們生存在這蠻荒中的粗人,都是在殘酷鬥爭中生存下來的,一向習慣以武交友。哪怕是老朋友長久未見,見面都要先打一場,以確定對方近來身體如何、有無精進。絕非專門針對於你,希望你別見怪啊。”羅嶽大笑着豪爽的拍拍楚驍的肩膀,似乎是比之前親切了許多。
楚驍心裡苦笑,他早知蠻荒之人彪悍好戰,可這番習俗也夠叫人咋舌的了。“國主見外了,楚驍也是自小便見慣了腥風血雨,很是欣賞蠻荒之人的血性和豪氣,能夠入鄉隨俗,我也高興得很。”楚驍和善的笑着,雖然四周還有戰鬥後的餘波激盪着,但氣氛卻很快變得和諧友好起來。
“你之前所問的問題,現在可以向你說明了。”羅嶽笑着,意味深長的看了尚紫衣一眼。“表面上看,蠻荒六國確實是連年征戰、廝殺不斷。世人皆以爲我們之間有着解不開的仇怨,或者是急於吞併對方擴大勢力。這種想法是大錯特錯了,我們這麼做其實也是出於無奈。”羅嶽輕嘆一聲,再度看了一眼尚紫衣。
“不錯,蠻荒環境過於惡劣,遍地鹽沼,除了荊棘和地衣、苔蘚,根本長不出其他植物,更不要說是糧食了。即便是飲用水,都是費盡力氣層層蒸餾出來,勉強夠喝而已。隨着六國建立,結束以前羣雄並起的混亂,蠻荒中人口也在不斷的增加。可這貧瘠的蠻荒養活不了越來越多的人口啊。世人都道蠻荒強寇四處劫掠、野蠻兇殘,可我們都是人,若能安居樂業,又有多少人願意去做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強盜呢。我們所做的一切,無非是爲了活下去而已。可即便如此,生計也是越來越艱難,四周的勢力對我們的防範是日益加強,深溝高壘、堅壁清野,我們搶到的每一袋糧食上,都沾着兄弟們的鮮血啊。就算如此,饑荒仍然是常態,若是不想成爲一羣人吃人的野獸,我們只能靠互相之間發動戰爭來減少人口壓力。一切都是爲了生存,百姓們也曾想着離開蠻荒到環境更好一點的地方去,西邊的靈族不收留人類,西北邊的元州封鎖邊境,逃過去的蠻荒百姓都會被活活釘死在木樁上示衆,那裡漫長的邊境線上這些年來釘着屍骨的木樁隨處可見。與中州的邊境是兇獸聚集的茫茫林海,哪怕是地境高手也是有去無回。東邊的雅安帝國就更狠了,他們倒是不拒絕蠻荒人的進入,他們會把蠻荒人當成糧食,有多少就吃多少。你是知道的,唯一剩下的南邊,就是讓人聞之色變的‘九淵’了。我們之所以還沒死絕,也就是靠着不要命的下‘九淵’去採集一些‘九淵’裡的天材地寶,定期和周邊交換一些糧食。‘九淵’的可怕天下有誰不知,我們下去尋寶的人,能活着上來的不過十之二三,更別說能夠找到寶物帶上來了。外面的人說末世艱難,只因他們沒有生活在蠻荒!”尚紫衣情緒稍微有些激動,眼眶發紅的看着楚驍。
“是啊,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那就是生存下去。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我們走吧,有些現狀得儘快結束。我想,我有辦法讓蠻荒百姓的生存環境即刻好一些。”楚驍目光悠遠的望向“北嶽城”的方向。聞得此言,羅嶽和尚紫衣面露喜色,率先帶路,向“北嶽城”飛去。
北嶽城與其說是“城”還不如說是個鎮,這裡沒有高大的建築和寬闊的街道,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私搭亂建的石屋土房密密麻麻的攢在一起,就像一個一眼望不到邊的巨大難民營一般,而此刻這裡卻是靜悄悄的,看不到半個人影。而在城外,一個巨大的土坑裡,無數的平民正在挖掘着,一筐筐的泥土被運送上坑邊然後被人用石碾夯實。而巨坑之外,一道道新開挖的溝渠盤繞在巨坑周圍,逐漸的延伸向遠方的鹽沼。溝渠排布雖然複雜,卻並不凌亂,遠遠看去彷彿一個巨大的符陣。羅嶽、尚紫衣、任風以及另外四個男子站在巨坑邊,看着楚驍在空中飛來飛去,將一個個黑玉陣盤安放到溝渠以及巨坑底部的特定位置。這四個男子,一位四十左右年紀,赤膊着上身,渾身遒勁的肌肉如同鋼鐵一般,強壯得彷彿一頭兇獸,他便是“武魔國”國主圖海。他旁邊站着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身材幹瘦,穿着一身青衣,一張毫無表情的臉上有一道幾乎削斷鼻樑的橫向刀疤,他的眼中閃動着冷厲的兇芒,一看就是一個狠角色,乃是“寒陽國”國王韓鬆。韓鬆身旁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抱胸站着,這年輕人很是精壯,國字臉上有着一抹忠厚,乃是剛繼承已故父親王位三年多的“萬昌國”國王林飛。林飛一側站着的是一個戴着金色面具穿一身黑色斗篷的神秘男子,他叫霧隱,誰也不知這是否是他的真名,其治下的“霧隱王國”也是蠻荒六國中實力最強的。加上“炎鳳國”女王尚紫衣,楚驍在這忙碌的兩天中已經和蠻荒六國的國主、國王們都非常熟悉了。
隨着陣盤上一道道光芒一閃而逝,陣法已經啓動,在溝壑和坑中挖掘的百姓也都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統統撤出了巨坑和溝壑。七人緩緩騰空而起懸浮在楚驍身旁,只見鹽沼中的鹹水緩緩流動到挖好的溝壑當中,溝壑中的陣盤亮起符文,發出陣陣波動,析出水中的一些鹽分。隨着鹹水在彎曲蜿蜒的溝壑中經過一道道陣法的過濾,最終流入巨坑的時候,所有的溝壑中的水光同時散發出一種波動,使這用溝壑在地面上構成的巨大符篆猛的產生了一絲震盪,在符篆中心陣眼位置上的一口井裡,白花花的鹽粒便是溢了出來。
羅嶽拿着一個水桶飛至巨坑底部,裝了一桶清水上來,衆人都落到坑邊的一張桌子旁,桌上擺着許多粗瓷大碗,大家用碗舀了些清水,互相對視一眼,似乎顯得有些緊張。他們很清楚,這水喝到嘴裡的味道對他們的未來會有什麼樣的意義。衆人不約而同的深吸一口氣,輕抿了一口碗中的水。
“哈哈哈哈!”頓時有人大笑了起來,更是有人端着大碗牛飲起來。尚紫衣也是豪爽的“咕咚咕咚”將水喝盡,一點都沒介意嘴角灑出的清水已經打溼了衣襟。楚驍卻是看清了,她的眼角已經溼潤。
“這水真甜啊,多少年沒有喝到這麼好的水了。”武魔國主圖海砸吧着嘴意猶未盡的樣子。
“哈哈,不過是普通的淡水,只是因爲大家喝慣了沒有蒸餾乾淨的鹹水,纔會覺得這水好喝。”楚驍笑道。
“好了,既然這‘九渠淨水陣’已成,並證明有效,按照約定我們應該盟誓了。”任老作爲恆社的代表,自然不會忘了此行的目的。
供桌之上擺着各種祭品,八個大碗中裝着甘甜的清水,六國國主與楚驍和任風用小刀劃破手掌,將血滴入水中。
“諸神在上,今日恆社、中州與蠻荒六國在此歃血爲盟,討伐殘暴、共求生存、相互扶持、共享榮辱,一方之敵即共同之敵。若違此誓,願受諸神共罰。”衆人跪倒,共念誓詞,然後將碗中溶有鮮血的水一飲而盡。
當大家將粗碗摔碎在地上的時候,周圍成千上萬的北嶽城居民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人們圍着已經成爲一個湖泊的巨坑,盡情暢飲着甘甜的清水,肆意揮灑着激動的眼淚,除了這淚水之外,在他們眼中閃動的,還有對未來的希望。